《凤本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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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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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和只得愤怒地盯着伏在地上一脸奴相的林浅,静观风云。

    “皇上,无论林侍郎所言有几分真实程度,臣都以为应立刻关押皇后,彻查椒房殿,尽早控制中宫妖孽。”杜远鹏上前请命。

    南傲天冷冷地看着杜远鹏:“皇上尚未发话,杜大人你为之过早了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山雨() 
“臣也同意彻查皇后,”水无青突然开口,“自相府四小姐入宫后,西祁进犯,耶律明修谋反,橙儿暴毙,杜大人和相爷家原本欢欢喜喜的一门亲事,南公子却突然逃婚,可谓诸事不顺。而今江安又灾后难振,且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仅不勤俭持守,反倒大兴土木建什么观星台。这样的女人,不是妖孽是什么?”

    “水大人,你……”南傲天对于水无青的突然倒戈有些意外。

    自橙妃逝后,他可是没少往水府走动。耶律明修已死,因为南清云一事南家早已和杜家结上梁子。而今能拉拢的人只有水无青。水无青这番话岂不是要拆他的台,再怎么说南月是他南府的四小姐,是他南傲天的女儿。

    水无青面对南傲天的质疑倒是很坦然,他说得坚定:“相爷,水某知道你爱惜女儿,但这位四小姐比起长姐清雪,实在不可比拟,相爷今日若是不狠心除了这个妖孽,保不齐哪日灾祸降临到南家头上!”

    南傲天冷笑道:“水大人也是跟着先皇见过世面的人,哪能听风就是雨,小女平日不过生性刁蛮些,样貌丑陋些,还没到杜大人和水大人说的‘妖孽’的地步。”

    完颜旻含笑远视着南傲天。

    这还是南傲天第一次在朝堂上维护南月。

    皇帝大人没有立即发话,他在等。这帮臣子手中的戏码总是比他想象中的更精彩。

    果然,杜远鹏煞有其事地上前请命:“臣等知道皇上与皇后娘娘情深意切,但为了家国天下,为了黎民百姓,还请皇上关押皇后,彻查椒房殿!”

    “臣等请皇上关押皇后,彻查椒房殿!”杜远鹏的一帮党羽附奏,椒房殿立时跪下了一小半人

    “退朝,明日再议。”完颜旻唇生冷笑,像是没听见回荡在奉宣殿上空来自大众的呼声。

    完颜旻有自己的想法。

    紫樱凌光真的指向椒房殿,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早就怀疑南月是七煞体质。身为七煞后人,能引起天生异象,实在不足为奇。

    如果她果真被证明是七煞后人,所有的棋局恐怕都要打乱重来了。

    完颜旻从金光灿灿的龙椅上起身来,因为天色阴暗,龙椅的颜色显出不一般的厚重。

    南傲天与水无青在奉宣殿门外有意无意地相遇。

    南傲天压低的声音和着雪花飘入杜远鹏的耳朵:“水大人,你我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亦是未来的伙伴,今日朝堂你何苦针锋相对。”

    水无青却不以为然,不很真诚地赔笑道:“不是水某人不给相爷面子,实在是小女的死,皇后怕不能瞥清干系。”

    “陈年旧事!”南傲天讥讽,“皇上不是查清楚了那件事是丫鬟所为,月儿是被陷害的。”

    “南相啊,不是老夫说你护女心切,你这种深谋远虑之人也相信皇上那种糊弄小孩子的把戏?那分明是皇上有意袒护!”

    水无青说着气不打一处来,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确定群臣都走远了以后才附在南傲天耳边小声道:“不是我说你,兄台,你那个二姨娘当年的风流韵事我可是听说过一二,当今皇后到底是相爷的荣耀还是相爷的耻辱,相爷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两人三言两语之下已经过了章华台,水无青带着一脸轻蔑的笑意与南傲天分道扬镳。

    水无青一辈子看不惯南傲天,他始终也想不通那个从山上下来的单薄书生,是如何一步一步娶了阁老家的女儿,又一步一步成为当朝丞相。

    水无青自己在战场上厮杀半生也不过只是个兵部尚书。他这辈子唯一觉得能在南傲天面前扬眉吐气的事,就是南相那个叫溪娘的小妾给相爷带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还把养了三年的野种女儿带回南府。

    水无青横竖是想不通南相是如何忍辱咽耻把南月养了十七年。当然这些事都是水夫人年轻时通过枕头风告诉水无青的,具体细节他无从得知。

    入冬后水无青的身体比起水映橙入殓时恢复了一些圆润,摇摇摆摆地在雪地里挪动着。

    南相看着这位同僚渐行渐远最终被风雪吞没的身影,嘴边扬起一种了然一切的冷笑。

    南月这个女儿于他是光荣还是耻辱,自然是他自己说了算。男人的尊严抑或荣辱,都是自己决定的。

    完颜旻回到椒房殿却发现南月不在。他不知道前殿刚散朝南月就被如花亲自请到了靳安殿。

    “母后?”南月询问地叫着。

    雪下得厉害,外面光亮一片。无窗的屋子里却是一片昏昧。黑黑的甚至看不清家具的边角。

    天上的紫云并未全部散去,阴冷的色调甚至被压入屋子里。

    萱后正打扮得整整齐齐端坐在房子上位那张楠木宽榻的中央。一道闪电打过衬得她面色皎洁。

    “母后,是你吗?”南月拂开被风掀起的纱幔,试探地问那个端庄而坐的身影。

    又一道闪电打过南月看清了萱后的脸。

    她惊喜地笑道:“可找到了。母后为何不点灯烛呢?”

    南月适应着屋里的黑暗,走上前去,想要摸索着找烛台和灯油。

    “别费力了,哀家喜欢这样。”萱后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精气神很足。

    只是四十多岁的妇人,听声音好像少女一般。若不是无光,南月以前还从未注意到。

    南月好生奇怪地问道:“母后为何喜欢,这什么都看不到的景色?”

    “什么都看不到才能听到真正的声音。”萱后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用她那少女一样的声音。

    “为哀家奉一盏茶来。”萱后说道,用手指在黑暗里精准地指了指茶案的方位。

    “是。”南月觉得这吩咐像是故意刁难她,但所幸她已过了五阶,夜视的能力大有长进。

    刁难便刁难吧,总归母后是这皇宫里最神奇的物种,南月觉得。

    有水流清泠泠流出壶口的声音,紧接着与细瓷的碗底敲打出激越的碰撞。

    萱后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第一百七十三章 欲来() 
“听闻旻儿为了皇后不惜与一半朝臣对抗?”太后合上茶盏,拨弄出清脆一声响。

    “什么?”南月摸不着头脑。

    太后的声音在阴暗的环境里过于清晰,让南月又惊又恐。她只知昨日完颜旻从前朝回来忧心忡忡,并不知议殿生出了怎样的波澜。

    “看来你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哀家原本还担心旻儿会有所抗拒,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母后,什么叫做‘与一半朝臣对抗’,还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月儿。”太后笑了,从声音可以听出来。“哀家一直以为旻儿是最理智的,凡事皆在他掌控之中,可今日看来并不是。这孩子如今有了软肋,这让哀家不得不提防。”

    “旻儿是皇帝,皇帝这一生是没有选择的,他只能选择他的江山,而不能选择江山之外的其他。”

    “月儿知道。我不会让自己成为皇上的软肋,也不会让他因我与元老们产生隔阂。但前提是我必须确定有些事确实是皇上做错了,而不是大臣们错了。”南月答得平静,她大致能猜出前朝发生了什么性质的矛盾。

    “这还不够,如果有些事旻儿做不到,我要你替他割舍,主动做决断。”太后说话很温和,温和的深处有一层冰。

    “恕儿臣愚钝,母后到底想说什么?”南月在萱太后面前从来也不敢放肆任性,无论她是冷酷还是祥和。

    “把灯燃上吧。”太后叹了一口气。

    南月乖觉地添油,燃芯,屋里亮了起来。一豆灯火比没有灯火更衬托得周围漆黑,把白日乔装成了黑夜。

    太后手边放着一本红色的礼册,从外形上看像是礼册。

    “打开它。”太后发话。

    南月不知深浅,小心谨慎地沿着册子的边缘轻轻打开。

    整个册子是很精美的东西,里面夹着一张纸,纸上洇开漂亮的毛笔墨迹。

    太后示意南月把纸取出来,南月照做。

    “仔细地,读几遍上面的字。”太后这句话说得很慢,生怕说漏了一个字。

    南月拿起那张纸,眼睛一行行扫过,手开始慢慢颤抖起来。

    靳安殿的灯亮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南月魂不守舍地从殿门出来,灯在她出门的下一刻钟熄灭了。

    南月心事重重地回到椒房殿,穿越一众丫鬟的目光直接到了寝殿,把门紧紧地关在身后。

    传铃看出了不对,把手头的活计交给银环,一路追了上去,看到紧闭的房门不禁焦急起来,急促地敲着门:“小姐,小姐!”

    “小姐你去哪儿了。”

    传铃看到南月颓丧着贴在房门的身影,越发地担心,小声但是很急切地问:“小姐,你先开开门。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刚才也是急匆匆地来找小姐。”

    门“刷”得一下开了,传铃一进去就被南月逼问:“皇上找我做什么?”

    “不,不知道。皇上看小姐不在就走了,走得很急,好像是去找苏大夫。”

    “传铃!”南月忽然一把抱住了传铃,抱得紧紧的,头埋在她肩上。

    传铃一直不停地拍她的后背,口中念叨着:“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从太后娘娘宫里回来就成这样了。还有皇上也是,你们每个人好像都不正常了一样。”

    那张纸上的字一行行一个个一遍又一遍在南月脑海里穿过,每个字都向针一样扎得心透彻的凉。

    “小姐?”传铃小声地试探。

    南月只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把头慢慢地抬起来,认真地看着传铃说:“我想一个人静会儿。”话下不由分说按着传铃的肩膀把她推了出去。

    南月没有用午膳。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冷风灌骨送来直直的冷。南月一直呆呆地趴在窗边,察觉不到冷,也没听到传铃在外面一个劲儿敲门送饭进来的声音。

    几案上凌乱一片,南月趴在那里快把自己趴成了雕塑。

    门不知是第几次响起来。

    南月木木地抬了抬头,扯着嗓子对外面喊:“都说了我不吃了传铃。”

    三分温雅三分戏谑的熟悉声音响起:“皇后不欢迎的话,朕可以考虑今晚宿在白熹宫。”

    南月倏地转过头,从座位上站起来。

    几乎是小跑着过去开了门。

    一扇门完全折开,完颜旻高挑劲健的身影站在外面。少年眼里有玩味的笑意。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南月看到完颜旻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就想打他,立刻又要将门关上。

    她心都要碎了眼前这人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门关到一半的时候被完颜旻用一只胳膊挡回,他还是强行推门进来。

    南月才注意到完颜旻手上端着一份晚膳。

    “我不想吃饭,你把它端出去,你也出去。”她无理地叫嚣。

    完颜旻却早已轻车熟路把膳食放到桌子上,门在二人背后轻轻地关上。

    “朕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端饭给别人,吃不吃不是你能选择的。”完颜旻淡淡地开口,眼神平静地如同窗外的绵雪,安安静静地从一片白扑入另一片白。

    那些雪花总是前仆后继,以融化的方式落入同伴的怀抱,最终归属于大地,悄无声息。

    南月满脸愤恨地瞪着完颜旻,目光无论如何不愿从他身上离开。

    “我问你一件事。”她说。

    “朝堂的事,有朕在。”完颜旻脱下随身的貂裘披风,给南月披上。温柔略带点磁性的话吹在南月耳边像一阵三月的风。

    “不是这件事。”南月任由自己身上多了一层温暖,心里依然凉着。

    虽然朝堂的事她也很想知道,但她更想知道今日太后亲口告诉她的那件事。

    完颜旻被南月出神却认真的眼睛瞪得莫名心虚。他随手替她拨过耳边的乱发。

    “你是不是有过一纸婚约?”南月眼睛睁得澄澈而紧致,那是一双盘问的,类似幼狼的眼睛,柔弱却高傲不可欺。

    完颜旻搁在她脸边的那只手突然之间找不到停落的地方,黑色琥珀样的清睿瞳仁也变得游离。

    他万万没想到南月会问出这个问题。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谋杀亲夫事件() 
南月替完颜旻将那只找不到地方的手狠狠地甩下,用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重复了那个问题。完颜旻看到她柔软的下唇瓣静默地陷入了一排牙齿。

    “回答我。”她强调。目光像一对犀利的刀。

    可是那刀伤不了完颜旻半寸毛发,最终还是扎在自己心上。

    “你,是不是早有婚约。”

    “那只是一张不做数的废纸,朕早就跟母后说得很清楚。”

    南月突然知道这件事,完颜旻当即就猜到了些什么。

    “所以那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咯?”南月勉强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是真的。”完颜旻坦白地看着南月,眸子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流动着淡淡的心痛与心疼,而这层浅浅淡淡也巧妙掩映在琥珀色的烟岚之下。

    婚约是真的,甚至在他幼年的记忆里就已经存在。但是对于完颜旻,那张纸从来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可是如何向她解释,完颜旻一时词拙。

    “好,很好。”南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伤心的话说出一股子野蛮又强悍的味道来。

    她站在那儿微微张嘴看着完颜旻,想笑一笑,最终眼里还是映出了无助和荒凉。

    完颜旻从来没见过南月这幅模样。他还在犹豫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南月已经从她身边夺路而逃。

    “我不想看见你。”她灿笑着说,脸上毫无笑意。擦肩而去。

    完颜旻劫住南月一只手。

    “朕向你解释。”

    “迟到的解释就是辩解了你知道吗?”她转回头,给他一个更灿烂的微笑。

    这次是彻底甩开了完颜旻的手,也不顾漫天的风雪和无尽的黑夜,冲出门去。

    南月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跑得这么快,只觉得胸腹像一个涨满气的球,再不出来透透气她真的要被完颜家那对母子气炸了。

    不等完颜旻英年早逝她自己恐怕要先一步香消玉殒了。

    婚约!

    完颜旻居然早有婚约!

    南月觉得萱后那个老奸巨滑的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是指腹为婚。”

    “那女孩子很可能是天命的神女。”

    “旻儿现在后宫所有的女人,不论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将来都要让贤。”

    “神女是不可能与其他人共侍一夫的。”

    “只要她活着,他们就是天定的姻缘。”

    呵呵!南月靠着一棵树,大骂长天不公。后宫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替补和保险产品。

    完颜旻有天赋的使命,他只有与那个生死未知的什么神女结合,才能完成他的使命。而宫里现在的人,白妃、静嫔、宁馨儿,包括她南月,都是万不得已的选择和退而求其次的候补。她们这些人的存在,在萱后的眼里,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完颜旻未来儿子的妈。

    对,所有的一切,包括完颜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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