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愚钝。”
“哈哈哈……,你怎么可能会明白。不明白不是你的错。你怎么可能会明白皇上的寿数已经不多了呢?”
南月心里微动,南傲天也知道完颜旻身上的秘密。太后不是说朝野上下并不知情吗?
南傲天继续说下去:“夏姬的毒手天下无双,月儿可知道,皇上体内埋着一只千年毒蛊。纵使他躲得过痴傻,岂能躲得过宿命?瞒过了老夫十几年又怎样,萱后一直在苦苦支撑的不过是一个随时有可能散架的梦。”
南傲天不知道,正是他这句话激起了十七岁少女心里正旺盛的叛逆。
即便萱太后织就的是一匹华丽空洞的美梦,她南月也偏要帮她实现。仅仅为了,那个做为母亲的萱太后。
为了弄清楚南傲天背后的底细,南月还是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问道:“父亲莫不是在唬我。月儿在宫中多日,皇上可从未有过任何不适的症状。”
南傲天仔细地盯着南月,像是宣布完颜旻的死刑一样咬出自己真正要说的话:“皇上在十四年前就身中剧毒。即使现在好好的,将来也随时有可能发病。月儿,你以为你能医好他。你以为单凭你在陋室里看的那些迂腐的医经就能医好他?那种蛊毒,天下无人可医。”
南月倏然间抬起头。
“父亲看来对那蛊毒很了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威胁(二)()
“月儿,为父告诉你也无妨,毒王这辈子就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夏姬,另一个就是本相。当年师姐进宫这件事,说起来还有老夫一半的功劳。”
“夏姬是你安排进宫的?你从十几年前就在算计完颜家。”南月看疯子一样看着南傲天。难怪啊,难怪完颜旻会说什么“从南家出来的女人是不是都那么不要脸。”
难怪从她入宫第一天起完颜旻就从未放下过对她的怀疑。
完颜旻对南家从来不是简单的君王对于权臣的忌讳,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如果夏姬是南傲天安排进宫的,那就是说,先皇先后之间的种种误会,完颜旻身上的蛊毒,甚至前线消息走漏先帝的战死,全都是间接由南傲天一手造成。
南傲天很满意南月脸上出现的吃惊错愕。到底是小姑娘,知道得太少,考虑得也太少。当是很容易就能被威胁被控制,成为他安放在皇宫深处最好的眼线。
“月儿,你明白了?皇上随时有可能毒发身亡。到时候你不仅不是皇后,还很有可能被拉去殉葬。即便你能握住皇上的心,也不过是像萱太后一样早早的守寡。到时候孤儿寡母面对虎狼群臣。”
“那依父亲的意思,女儿即便诞下龙嗣,不还是要早早孤寡。为与不为,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若你非要与为父作对,将来就只是孤立无援;若你现在就和为父一条心,替我密切注意皇上和太后的一切,你将来会成为北冥最尊贵的太后,为父会替自己的亲外甥守住他的每一寸江山。”
“是吗,只怕到时候这江山不再姓完颜了吧。”南月眼里含着冷笑,逼视着南傲天。
“月儿,你要知道,这是完颜孤辰欠我的。本相的两个好兄弟,一个横刀夺爱,一个将天下独吞。老夫会让他们一一还回。怎么,月儿现在就开始倚向夫家了吗?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若说是又如何呢?月儿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娘家。”南月一声声刺向南傲天。
“好,有骨气。”南傲天拍手称赞,眼珠里转过一丝阴鸷,“南家你可以不要,你好弟弟的性命看来也可以不要。”
南月看着阿星,心里打着颤,长出一口冷气。
“你到底把阿星怎么了?”
南傲天笑得势在必得,道:“月儿不必担心,师姐用的毒天下自然无人能解,但阿星身上的,老夫尚有解。”
“你说什么,你给阿星下蛊?”南月歇斯底里地叫出来,跑到阿星身边。
阿星刚刚手臂上的瘢痕,是蛊虫噬髓所致吗?
“阿星,阿星,你醒醒,你起来看看姐姐。你快醒来!”南月发疯一样摇晃着阿星的身体。无奈他睡得很沉。
“他还只是个孩子。”
“而且是很听话的孩子。本相告诉他,只要乖乖听话,接受这只蛊虫,他就可以变强大,把他的姐姐从深宫那样险恶的地方中救出来。”
南傲天的话听到南月耳朵里只觉得阵阵反胃。
“不可能!”
“月儿真的考虑好了吗?不要意气用事。”
“我说,不可能!我不仅会医好阿星,我还会医好皇上。我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夏姬,你不用,再白费心机。”
南月将阿星掩在身后,倔强地看着南傲天,字字冰凉。
南傲天轻蔑地干笑出声,道:“皇上和阿星身上的蛊虽然远不相同,但都是我师父宫行步留下的千年蛊王做蛊种,即便你能医,何时可医?能医好几人?”
南月感到一阵濒临边缘的绝望,手指触到了阿星温热的小手。
“我答应你!”
南月歇斯底里地叫出来。
“很好,为父向你保证,小家伙待在南府会很安全,只不过每日会比平常多睡些时日。”
“我要他毫发无损。”南月慢慢地站起身来,眼底是透彻的冰凉。
南傲天信誓旦旦地应允。
南月奔跑着回宫,眼泪含在心里。衣裙飞扬,留下一地惨败的月光。
她忘记了时辰,也顾不得掩饰,是从椒房殿正门进入的。椒房殿所有值夜的宫女都看到皇后疯了一样从外面跑回来,眼神掉落了一地。皇后娘娘此时此刻不是该在寝殿里睡着吗?
南月从这些错愕的眼神里穿梭跑过,进了寝殿,把全世界关在身后。
“小姐?”
传铃急拍着寝殿的门。
“小姐你开门啊。”
南月已经在案台上摆好了瓶瓶罐罐。
一刀下去狠狠地划出一道新鲜的口子来。
血滴在莹白的瓷皿里,噗呲展开一片薄薄的红雪花。
接着又是一刀。
这一刀划开后和之前那刀流出来一模一样的红色,快速向下汇聚,到达手腕处的时候,汇聚成一道稍粗的血流,一滴一滴落到器皿里,覆盖在先前的红色上,绽成一抹更大的雪花。
渐渐的,红色雪花汇聚成浅浅的一层温热,后面的血从指尖滴落的时候,在这层浅浅的温热液体上方里渐起四散的血珠。
等到白瓷浅口的器皿快被盛满的时候,南月左臂上已经有三道齐刷刷并列的切口,笔直细长。她的体质因尝百草而有了速愈合的功能。三条创口已经结痂。
宽松的蝴蝶袖掩下,那条受伤的手臂没有得到丝毫安慰。
南月的眼神专注在那层鲜艳的红上。七零八落地打开药箱,针托与箱壁的夹层中有风干的细草茎。
这些草茎都是烈性植物的空心茎杆,可以保证血液的洁净。
细长的草茎插入那个白瓷器皿里,血液顺着中空的茎心往上爬。等到来自体内的新鲜血腥爬满饱满的一整管的时候,南月将它们从草茎吸管中排挤出,全都灌输到另外一些封闭的细容器里。
一排十二只细容器,每一个里面都盛满了相同内里相同样貌的血。
一切就绪后,南月将这些成品的液体封存在药箱最底层。桌案上的狼藉被收拾妥当,南月转身在当天的日志簿页上记下密密麻麻几排小字。
又将身上宽袖的外袍换下,套上轻便的紧身窄袖武装。
门栓被一下子抽开,传铃一个没站稳扑了进来。
“小……小姐。”她尴尬又焦急地叫道。
“看好椒房殿。”
南月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卧薪()
南月于子时走出椒房殿的时候,脑子里空空如也。风吹得紧,仿佛吹落了一层皮。
原来仲夏的风也可以这样刺骨。
来到琼林不是凭借知觉,而是完全倚仗感觉和习惯。双脚全无方向感地踏上一片疏松落叶,人如丢失一般在不大的空间里漂泊。南月本以为漂泊是要到天涯海角的地方,原来心飞走的时候,漂泊在三寸之地也可以进行如常。
耀白的光流转飞舞,层次分明地铺刷在自己的一身哑白色裙裳之上,目光落处,不觉美丽,只有苍凉。
孱孱身影只身立于这片光影造就的虚假雪原之上,望天。
远天只有无限阔大,蔑视着万物的有限和渺小。
那把比纸片厚重不了几分的木剑像出笼的鹰一样飞出,剑尖向苍冥。月光胜剑光寒。清寒烟雾里映出一张暗伤浅笑的脸。
默存而深刻的力量在弯折的剑身中婉转。里面贮藏着沉稳、坚定、执着与永不回头。源头不知在何处,但从源头涌出的力量一脉一脉地向骨骼、四肢,向五脏六腑波动,汇聚成真正的剑气,通过剑尖传递到空气里,震得最浅表的一层叶子惊跃。
南月盘身而坐,感知到身体里渐生一股稳定而温暖的力量流。一种源源不断的顺畅疏松给了伤郁的心巨大的舒适和安全感。她闭着眼,看到对面立起一副筋脉清晰的骨架和根根分明的肋骨,自己浅淡却完整的影像包笼在一团淡黄色光明里。
那股力流在体内缓缓上升,跨越脊椎、颈部,到达头顶的百会穴。力流涌动得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温暖。
此时不问光阴。
当那温暖到达一层极致的时候,南月觉得有一层气息被冲破,手中的剑自行举起来,像是会自己寻路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具备了用心神带动剑的能力。
这是多少练武之人的第一重惊喜,因为这几乎是第一阶完成的标志。
完颜旻于寅时到达琼林的时候发现南月早已在那里,像等了很久。
只是南月上来就是一阵猛刺。
完颜旻起初以为她还是生自己的气。
毕竟上次那些话太绝情,而且绝情得十分真诚。
后来发现她的剑只是形乱,看起来全无章法,剑气却极稳定,内力也仿佛大增。
完颜旻在躲闪应付之间发现了异常。
她一阶已过?仅仅用了几天时间。
完颜旻的声音透过夜风烈烈传递到南月耳朵:“你何时过的一阶?”
南月愣了一下,但停顿只是一瞬,因为所有的人和事都等不及。
回答得简短凌厉。
“刚刚,你没来的时候。”
手里的剑并未休止,反而阵阵紧促。
南月从完颜旻微惊的语气中确认了一件事。子时至寅时,她用了三个时辰,冲破了第一阶混沌开蒙的阶障。
自己的体质果真不同寻常。
完颜旻握住她手臂,探测到南月内力确实已经比之前增加一大截。
“是否合格?”南月问的凌厉。
完颜旻感到她今日的不同寻常。
半晌之后才慢慢开口:“过了,只需要再练习完善。”
南月手上的动作缓下来。
剑慢慢地落下。
“那就交我二阶。”
“切忌急于求成。”完颜旻接下南月无理的挑衅,却也惊叹她进步的神速。
“教我二阶。”她只是重复。
完颜旻有些讶异又不安地注视着南月,她今日出奇地沉稳,出奇地安静。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凉。
“过喜过忧都不适合进阶,朕观你今日情绪不对,还是缓两天。”
“没有时间了,不能缓。”密密的眼睫低垂。
“朕不需要你急于求成。”
南月对完颜旻有大的用处,但不是现在。
“我说我没有时间了。”声音是空洞的,像从远天之外飘来。特意强调了“我”字。
完颜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问道:“御风说你今日出宫,回了南府。”
“你监视我。”南月抬头。
“是你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如果你正常,朕什么都不会问。保持心绪稳定是一颗棋子的起码修养。”
“我很稳定。”
“你现在是沉沉低迷,不是稳定。”
“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漆黑的眼睛哀伤地看着完颜旻,那里面是不见底的一片深湖。任何东西投进去都会沉没。
你还想让我怎样,我弟弟都要死了。
完颜旻忽视了她的所答非所问。他从未见过那种眼神出现在南月身上。
南月将头靠在完颜旻肩上。纯属无意识的行为惹来完颜旻心头轻动,他没有马上避开。
“几天之内进一阶,不算慢。朕不会对你做过高的要求。”
他闻到她发际的轻柔气息。
即便是他,当年过一阶也用了足足三个月。
“今日你可暂且歇息。”
完颜旻打算给南月放假。
“但是朕要接着练习。”
完颜旻这话是要南月自己起开。
他不知道南月此刻的心情连直来直去的话都听不进,何况含蓄幽深的意味。
南月的头纹丝不动。
完颜旻以为她故意。
完颜旻给自己的规矩是决不能对南月留情。
于是他硬生生地起开,抽离自己的肩膀。
不料南月竟直直地栽倒在地上。毫无动静。
真的出事了。完颜旻反应过来。
“起来。”
南月不答话,将头偏了过去。
“南月。”
还是不答话,干脆闭上了眼睛。
好烦。
她需要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清净一下。
这个乱七八糟的人一直打搅她。
完颜旻此时不再南月的世界里,他不知道。
完颜旻可以不搭理南月继续去练功,他没有。
他靠在南月身旁坐了下来。
“朕让你起来。”
皇帝的尊严受到了威胁。眼神里开始出现不耐和怒意。
“你好烦。”
她将半个身子翻转过去,彻底地背对他。
“你再说一遍。”
完颜旻起了童真。只有小孩子才会较劲。
南月心里想的是阿星手臂上的瘢痕。
完颜旻随意拉住她一只手,想将她身子反转过来。
南月今日的定力却出奇得强,石块一样沉重,完颜旻反而自己磕在她身上。
从来没有过的奇耻大辱。
四只乌黑的眸子相对。
南月睫毛闪了闪。
这么大一张脸是怎样凭空而降的。
关键是,这谁?
“完颜旻你做什么?”南月终于把完颜旻放到自己世界里,安静地问他。
完颜旻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很尴尬。
“没有。”他盯着南月的眼睛,回答得乱七八糟。
“没有什么?”南月情绪很低落,逻辑很清晰。
“什么也没有。”他坐起身来。
“我不歇息,你教我二阶吧。”南月也坐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失笑的醋意()
“何故要这么急?”完颜旻问。
他担心她吃不消。
“我告诉过你,我没有时间了。”
“南傲天跟你说了什么?”
完颜旻敏感之至。南月这幅样子,是在从南府回来之后。
南月仰起头看远方,坦白地道:“要我惑君心探君意做一代妖后。帮他拿走你的天下。”
“看来不是只有朕看到了你的价值。”完颜旻说。
两人说话不知何时变得这样简单。
“你不怕我会照他说的做。他手中有我最重要的人。”南月将目光凝在远空的一个点上。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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