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文学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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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学0512-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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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汉子说;我回去狗也要回去才行。 
厨子眼一瞪说;给你脸就翘尾巴。一百二十块我不卖;要二百块。没得商量的;回去找到钱再来。 
中年汉子说;我没得这么多钱。 
厨子说;有没有钱是你的事。 
中年汉子沉默了半晌;走到铁笼子旁;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苕喂大黄狗。大黄狗一边啃咬一边把尾巴摇得团团转。中年汉子回头对厨子说;你等着;我筹好钱就来。 
中年汉子又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大黄狗见主人走了;不再啃吃红苕;又是又叫又跳的。直到主人的背影不见了;它才停止蹦跳嘴里又发出一阵呜咽之声。 
晚上;关了店门;师傅临走对守店过夜的徒弟说;明天早一点起床;要敲两条狗。 
徒弟说;为什么? 
师傅说;铁笼里的狗也敲了;我要它的皮;真是一条好狗。 
徒弟说;狗的主人不是去筹钱来赎么? 
师傅说;这个乡巴佬;就是不赎给他。 
徒弟不再说什么。师傅骑着摩托车走了。 
深夜徒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半夜拿了一根铁棍;插入锁洞使力一撬锁便开了。徒弟打开铁门把大黄狗放了。放了狗后;徒弟一直无法入睡。凌晨时;徒弟忍不住打了个盹;便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大黄狗跑进了它的主人家;主人惊喜地迎出来;大黄狗后腿直立;前爪搭上了主人的肩;尾巴摇得团团转;眼睛眯起来充满着笑意;使狗的脸一片灿烂。在徒弟梦到大黄狗伸出舌头去舔主人的脸庞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也湿漉漉的;猛地一下就惊醒了。 
徒弟醒后没马上起来;他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师傅就要到了。但是他太困了;他想懒几分钟床。还没等他懒上一分钟;师傅在院子里吼了起来。偷狗了!狗被偷了!接着他听见师傅向他奔来的脚步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翻身下床;他的脸上顿时挨了一巴掌。他听见师傅吼道;你狗日的;还睡个球。 
一会儿;厨子的警察朋友来了;看了铁笼子说;锁是被撬开的。又审问徒弟说;你没听见有人撬锁和狗叫? 
徒弟说;没听见。 
厨子的朋友说;撬锁不一定有声音;狗应该叫呀! 
厨子火冒三丈地指着徒弟说;是嘛!你狗日的睡死了;狗不可能睡死。 
厨子的朋友说;要么就是熟人来撬的。 
厨子说;对;一定是那个乡巴佬干的。咋个办? 
厨子的朋友说;咋个办?凉拌。你又不知道那人住哪里;咋个找他。 
厨子说;这是个案件。 
厨子的朋友说;你报案了;当然是案件;一百元的案件咋个搞?我们不可能为了一条狗成立专案组吧。为了一百元的狗;可能要花几百元找狗!还不一定能找到。 
厨子说;是二百元的案子。 
厨子的朋友说;别逗了;哪有二百元一条的狗。走;到所里做笔录。 
厨子说;是我丢的狗;去你那里干什么? 
厨子的朋友说;你要报案;当然要去做笔录。不能空口无凭嘛! 
厨子说;搞得这么复杂;算了;没时间折腾;别耽搁做生意。 
晚上食客们走完了;厨子整理完钞票后;把徒弟叫到柜台旁;说你的错误很大;留你下来继续干就不错了;狗嘛;也不要你赔二百元了;扣你工资一百二十元算了。 
一个星期后;中年汉子走进了狗肉馆;送来了二百块钱。并感谢了厨子对他的信任;说狗早回了家;为了对厨子表示感谢;还给厨子带来了几斤自家种的花生。 
晚上;厨子油炸了花生;一个人喝闷酒。徒弟三天前已离他而去;他在思考再到哪里招一个徒弟。 
(责任编辑 程绍武) 
摘自:《人民文学》2005年12期 作者:欧阳黔森




长河边上的小兄弟




他们是一对小兄弟;生活在乎原上一个叫做潘渡的小村落里。哥哥叫潘霄霄;弟弟叫潘乔乔。有一条长长的水波粼粼的大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流过来;经过台上的人家。河上曾经走着很多很多小船的;如今都不见了;因为划船的男人们都出门打工去了。 
霄霄和乔乔的爸爸潘清波;每年过年后也离家出外打工;去了千里路外遥远的广州;他在一家工厂里做搬运送货的工人。爸爸的个子高得像一棵桑树;脊背宽宽的;像一面门板。他在家里的时候;是整个台上力气最大的人。 
霄霄乔乔是很好分辨出来的;哥哥生得眉清目秀;直鼻圆脸;乌乌的睫毛长长地遮住眼睛。弟弟呢;五官倒是酷似哥哥的;只是两条眉毛倒插在额头上;眼睛时刻摆圆了瞪起。圆圆的胳膊、胸板、脖颈;处处都还留有婴儿胖的浑圆。脑门上的头发旋儿不久前被灶火烫了一个疤;看着;就像一个受戒不成的小和尚。若落在蒲团上;两条藕节般的腿儿;还盘不起莲花座。 
日头炎炎的正午;兄弟俩提着树枝削成的短剑;出门往台上来;念念有词地一路比划高下;兄弟两个各是剑客和大侠。人家树阴下聚着一群歇暑的大人;向他们指点道:“那就是黑狗的两个儿子。”说起来真是羞人;像一棵树一样高大威猛的爸爸;却有一个“黑狗”这样的乳名。 
“叫潘清波!”兄弟俩停下脚步;齐声强调道;“他叫潘清波;不叫黑狗!” 
“这两个小狗伢比黑狗多少要文雅些;”竹椅上坐着的老倌子;眯着眼睛审度这兄弟俩;“黑狗小时候哪里会这样规矩地走路呢?他上得天遁得地呀!一台的猫子狗子看见他来;都吓得慌不择路。鸡子、鹅;跑慢了一步就被他扯住后腿了。” 
“菜园里的瓜花刚刚打蔫;点点大的青皮瓜就给你摘走了。”一个老婆婆惆怅地放下手里纳的鞋底;“没有名字;哪里有名字?通台都叫做‘小烂鸡巴’的。” 
“出了坏事不用找别个;都是那个‘小烂鸡巴’干下的。他好在不赖账。”老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些恍惚;那个小泼皮黑狗;他是什么时候;趁人眼皮一忽悠;便长成人了呢?眼下这一对热呼呼圆滚滚的娃娃;真的就是他的儿子么? 
“他哪里没有名字?他明明有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叫潘清波吵!”兄弟俩听得羞愤极了;极力纠正道。 
这伙老倌子偏偏跟他们斗嘴:“等你们的爸爸;黑狗;过年回来;台上人家合起来要找他算账的。” 
“要叫他赔钱的!打小糟蹋了我们那么多的东西。” 
“从小时候起;算账;家家户户的;一样一样都要赔来的。” 
“黑狗在外头打工;挣的钱多得用谷篓往里扒啊。” 
“不赔不行的;不赔把他的两个儿子扣起来做抵押!” 
“赔赔赔!赔个卵子给你们!”乔乔耸着鼻子翻一翻眼睛;大声地骂一句;见那群老货一个个豁着没牙敞风的嘴巴呵呵笑;兄弟俩自顾自地走掉了。 
他们在老姨婆家门口遇见了祖母;她正坐在瓜架下摇摇篮;里头睡了一个娃娃。小兄弟欢喜地跑起来;因为;去年爸爸妈妈在村子东头盖了新楼房;如今唯有老祖母依然住在老的祖屋里头;青砖乌瓦桐油木梁的老房子;里头终年都蒙着一层柔软的暗光;带着香炉里的香烛气息。 
老姨婆是个和祖母一样的皱纹满面弯腰驼背的老妪。在遥远得不可思议的从前;她们都还是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同一年嫁到潘渡来做新媳妇;彼此要好;情同姊妹;扶携着过了大半生。老姨婆是命苦的孤老婆子;老伴儿早年便去世了。一房儿媳妇早几年害病“没”了;丢下来一个孙子给她。儿子伤心不过;出门去了;谁知道;一出门便三年不曾回来;也没个音讯来家。老姨婆和孙子相依为命地度日。霄霄和乔乔的祖母;无论晴天落雨;每日里都会来她家坐一坐。寒冷的时候在灶屋里烘火;暖和的日子便在门前葫芦架下坐着。 
祖母是个神神癫癫的老婆子;她睁大眼睛看着两个小孙儿走过来;却说:“你们三个人挨得那么近;走路脚绊着脚;小心摔着。” 
霄霄的胆子小;乍听着一惊;背上的汗都炸出来了。乔乔横横地瞪圆两只跟;侵上前对着老祖母的眼睛吼道:“明明只有两个人;哪里来的三个人?”圆滚滚的小胳膊挨上来;手朝祖母眼前一摊;“交五角钱!” 
祖母可怜地说:“我哪里有五角钱啊;小菩萨们!” 
霄霄皱着眉;眼瞅着祖母;不满地嘀咕道:“不知长着一双什么眼睛?简直像个蜜蜂眼睛一样的。” 
祖母哆哆嗦嗦地摸出一个手绢包;念叨着:“我哪里有一个钱啊?我就像活孤老一样啊。”祖母就是这样的一个神’婆子;爸爸每回寄钱回家;都要孝敬她的。她却满台子喊冤;说自己穷得要死;莫说荤油不敢吃;豆腐都吃不起一块;每餐只敢吃几颗米。话里话外皆指斥着黑狗的老婆;从下江娶来的厉害堂客。她嘴里嘟嘟囔囔的;一层一层地揭开手绢包的布角;从一叠零碎里;择择拣拣地;捏了一枚五角钱的硬币;放在乔乔的掌心里;道:“罢;赏你一块碎银子!”祖母总以为;硬币是用银子打的。她又拣出一块碎银子;是给大孙子的。霄霄看着祖母颜色暗乌的手绢包上;找不出一朵花来。摇摇头;不伸手。 
正说话;老姨婆颤颤地从房后来了;她擎着一只木头食槽;刚刚送去猪圈的。此时见到霄霄和乔乔两兄弟;黑黝黝的枯瘦的脸上浮出一朵菊花般重重褶皱的笑容;问道:“来了两个小客人啊?稀客呢。”她的声音细细的;像一方老老的抽纱了的丝绸。 
她颤颤地弯腰驼背走到瓜架下:“姨婆去园子里给你们摘香瓜来吃哦。” 
“不吃不吃。多谢了您郎!”乔乔一快活;嘴巴张开却应慢了一声;便被霄霄抢先推辞了。 
“吃啊吃啊;霄霄;你爸爸黑狗;他写信回来了么?” 
“写了写了。”乔乔一生气;就敏捷了些;追着老婆婆的话尾便抢答了。 
这回;霄霄也恼火了;他见老姨婆的菊花般的笑容之中;黯淡可怜的眼神;心都揪起来了。他大声地说:“没写没写;最近没有信来。还是好早以前;他刚去广州的时候;写了一封信回来;这么久了他再没来过信。” 
“这么久都没写信来么?”老妪好似忧心;又好似解忧地;眼巴巴地瞅着霄霄。 
“打工的人都很忙的;一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班。没有力气写信了。”霄霄的语气老成而笃定。说罢;拿一条胳膊搂着乔乔;径直往前走过老姨婆的禾坪。乔乔矮矮的;虽然很扫兴;但还是顺从地随着哥哥;抬手够到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握着;齐步走远。祖母伸长脖子赶上前喊道:“不要去四黑子的小卖部呀;莫要买他的冰棒吃;他的冰棒有毒!” 
兄弟俩齐声应答一句;晓得晓得! 
“你往后记得;莫要给老姨婆说;爸爸来信了。”霄霄对乔乔教育道。 
“明明来信了嘛;昨天;潘清波;邮差从广州送到家来的!”乔乔很是愤愤;口齿便少有的伶俐清晰。 
“她郎的儿子又没写信来家;连人去了哪里都不晓得。你一说爸爸来信了;不是引得她郎又要哭一场么?”霄霄耐着性子;循循 
善诱地开启乔乔的小脑瓜。 
走到木桥边四黑子的小卖部;五角钱买了两根奶油提子雪糕。四黑子问道:“黑狗跟你们写信来没有?”说着拉开冰柜的玻璃门;他给他们取冰棍;又发问道:“他在外头混得么样吵?最近吃得上饭么?” 
冰柜里雪白的霜雾迎面扑来;带着草莓奶油的香。兄弟两个抢着迎上脸去;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啊?”他还在殷切地发问。 
就不跟你讲!两个小孩一声不吭地撕冰棍纸。四黑子是个眉眼弯弯的男人;表情丰富得很;嘴巴也很少闭上。小孩子看见他;又喜欢他逗他们;又要不讲理地惹惹他。 
四黑子又说:“即日夜里你们早点睡;叫玉娥记得留门。”玉娥是霄霄乔乔的妈妈的名字;四黑子的好朋友的堂客。小卖部的桑树底下坐着一圈从稻田里上岸来歇的妇女、一个个浪声浪气地笑了起来:“不成腔调的四黑子;台上个个婆娘你都要搭信;个个都要给你留门。一夜忙到亮;也不知你忙了几家?怎么从开春到如今;我夜夜留门;也没见你忙到我户头上来?” 
四黑子嬉皮笑脸地:“叫你们留门;你们就听话唦;心急么事呢?我总是要一户一户地忙过来;漏不了你的;不要着急。”桑树下的笑声像一片跌宕明亮的浪花一样;被热风哗啦啦地掀起来。 
四黑子扶着腰;点了一根烟;体态倜傥地站在妇女们的外围;告诫说:“三伏天嘛;牛都要歇暑的;你们也要允许我歇一歇。一台子人家;用得上的男丁也就我一个。我扶老携幼;耕田犁地;安抚堂客;作用是不可缺少的。不能把我累得倒下了。” 
那些妇女们;汗湿的衣襟敞开了两颗扣子来透风;裤管挽得高高的;一只巴掌拍着白生生的小腿肚;个个都笑得花颤颤的。许多时候;玉娥也在这里笑。 
兄弟两个走了;一人举着一根雪糕;一口一口地;很爱惜地舔。他们往家游荡去。霄霄说:“四黑子讲话真难听;等爸爸回来了;我要告诉他。” 
乔乔满不在乎地道:“算了;算了;四黑子就是喜欢开个玩笑。” 
他们回到家;隔壁的丫头念珠儿蹲在她家菜园里薅草;篮子里装满碧绿的刀豆。太阳晒得她一身的油汗;小脸埋在瓜藤的大叶子里。头上缠绕的红绿色的绒线;乍看以为一朵花开;再看才知道是那个丫头的辫子。乔乔喊道:“你摘了那么多刀豆要干吗的?” 
念珠儿薅草薅得很入迷的样子;不予理会。 
霄霄说:“刀豆摘回去当然是吃的。” 
念珠儿反驳道:“一篮子的刀豆;你一餐吃得完?我摘回去腌到辣椒坛子里的。”念珠儿有一个宝贝哥哥;在读高中;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全家劳作都是为了供他一个人;家里的蔬菜、鱼肉;每一厘钱;都为哥哥准备的。她家还喂了一棚鸭子;花花的一大群;每天被她爸爸铺天盖地赶下河。鸭蛋卖钱;也是留给那个宝贝哥哥读书用的。 
乔乔弯腰看一看篮子;明知故问地:“这是谁的一个香瓜呀?放在一个篮子里头。” 
念珠儿仰起脸来:“要是想吃香瓜的话;就要帮我扯草。”她眯起眼卖弄地说;“我的香瓜可是又面又甜的哟。” 
夏天的菜园里有一种草名叫“回头青”;势头比瓜果还旺。必须在太阳最烈的时辰里连根拔起;晒干。不然夜晚露水一重;草一沾地气;连夜就又活了;哥儿俩就蹲下身来开始扯回头青草。念珠儿叮嘱道:“不要把我的瓜秧子当草扯去了呀;错了我是要找你们妈妈扯皮的。” 
小兄弟俩懒得和她讲理;谁会稀罕她的一个香瓜呢?不知好歹的丫头片子!他们埋着头在垄上扯草;碧油油的回头青摊在暴烈的阳光下;一束一束地飞快变成了枯草。晌午的太阳白花花的;树上的枝叶也仿佛变成了回头青草;蔫巴巴的。聒噪的知了似乎也热得噤了声。长河边的潘渡一片寂静。 
孩子们歇在一棵梨树下;一个个黑发红脸地发亮;汗水嘟嘟的。乔乔抱起篮子里的香瓜;去水井边象征性地泡了一秒;扬起胳膊;手捏了一个拳头;使劲地擂下来;“嗨呀”!几下;瓜裂开了。三个孩子像歇暑的农夫;啃瓜拉闲话。 
念珠儿问:“乔乔;九月一号你去小学报名么?” 
乔乔说:“我去呀;你去不去的?” 
霄霄得意地说:“我都上了三年学了;这回该读四年级啦!可是你们才读一年级。” 
念珠儿可怜巴巴地说:“我妈妈说;让我在家还放一年鸭子;明年再去。”一年在孩子们的眼里;简直漫长得不可思议。 
“你叫你爸爸白天放鸭子;’下午放学了你就去接手呀!”霄霄出主意。 
“我爸爸要下田干活的。他没有空闲天天放鸭子。” 
“那就把鸭子全杀了吃肉!”乔乔出了一个干脆的主意。 
“鸭子每天都会下蛋;我爸爸挑上街去;卖了钱供我哥哥考大学的。”念珠儿说。 
“那先杀一只吃吃好不好呢?我这就挖一个土灶。你们回家去偷锅和辣酱。”乔乔很是兴头。 
霄霄说:“明年去上学的话;你在一年级看起来就像个留级生了;比全班同学都高。” 
“羞都羞死了。没脸没皮的。”念珠儿愈加忧愁;她为了上学;已经攒下了许多绒线头花。 
“叫我上学是可以的;我就是怕老师会打我。”乔乔也觉得自己有些发愁。 
“你们一年级的老师;应该是碧老鼠。”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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