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啊,真是雷电交加,大雨滂沱啊……就是这样一个夜晚,我在我那破屋子里正打瞌睡呢,突然一个惊天雷把我惊醒了,睁眼一瞧!”丁三一顿,吊着小二的胃口。
“然后呢,然后呢?”
见这小二上了道儿,丁三继续说:“只见一个全身是血的人,再加上他背后的雷雨,仿佛夜叉转世啊!我当时魂都飞了,赶紧逃出屋外,慌慌张张的撞到了正回府的包大人,告诉包大人这件事,包大人审问后知道了这个残废的冤情,说待他取证后再开堂审理嘞。”
“切,骗人!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人又瞎又哑,还被人割断手筋,他怎么告诉包大人自己有冤的?”小二找出了其中的破绽。
“少见多怪,那人是以口代笔在纸上述说的冤情。”丁三横了一眼小二。
“那这事儿是真的?”
“那是当然,诺,没看见这银两么,这是开封府给的,今天咱来就是给那残废买吃的,包大人可是让咱照顾他的,这案子要是真的,那咱可是帮状元申了冤了,大功一件啊,以后想不出名都难喽~”小二再次看了看丁三掂在手中的银两,确是官银没错,相必这事儿十有□□错不了。
“哎呀,说了这么半天,快把正事儿忘了,小二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给咱打包一份,状元等着吃呢!”说时丁三还特意加重了“状元”两个字。小二眼睛顿时一亮,精神为之一振,“大爷您稍等,小的这就给你准备去!”
。。。。。。
手提着小二赠送的酒菜,丁三暗自得意,这小二刚还说要严守秘密,转眼就告诉老板了。这个话题短时间内闹的满城风雨是指日可待啊。
“可怜可怜我吧……”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丁三的耳朵,循声望去,乐了:老熟人啊!
“呦,两位大爷,今儿还没开胡呢?”丁三贱兮兮的蹲在两个乞丐边儿上,看着两个乞丐面前的空碗。两个乞丐“腾”就火了,从地上弹起来,手指丁三骂道:“他奶奶的,大早上你就敢找爷爷的晦气,不要命了!”
丁三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笑嘻嘻道:“诶~咱怎么敢找两位大爷的晦气呢,大爷您还记得我么?”她这么一问,二人仔细观瞧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在这儿跟他们呛行的小要饭的。
“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上回爷爷好心,放你一马,这回你倒是听话,自己来讨不自在了。”其中一个恶狠狠的盯着丁三,把手关节捏的“咔吧咔吧”响。
“大爷,您放心,咱以后不会在要饭了,也不会跟您抢地盘了,这不,看您二位还没开胡,给您二位送酒来了么~”说罢举了举手里的酒坛子。
“哼,算你小子有孝心,还能看出个眉眼高低。”两人气哼哼的坐下,接过丁三递的酒坛子。“喂,小子,光有酒没有下酒菜怎么行,把你那菜拿过来给爷爷下酒!”其中一人眼尖,发现了丁三手里的菜,丁三赶紧做出一副慌乱的样子,把那金轩楼赠的饭菜护的严严实实。
“小子,皮紧是吧!”两人不悦。
“大爷,这个要是小人的,小人自然是要孝敬您的,这个可是给当今状元买的!”看丁三神秘兮兮的,两个乞丐也好了奇。于是丁三又把跟酒楼伙计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说的二人同样唏嘘不已,末了丁三还不忘加上一句:“千万别和别人说啊,这可是机密。”
……
一上午的时间,丁三用这个所谓的“机密”四处骗吃骗喝,酒足饭饱之余还打包了好多份。茶馆,杂货铺,赌坊……只要是人流量大的地方都跑个遍,就差妓院没去了。
眼前,就是传说中的妓院,正犹豫怎么跟“门童”搭讪呢,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姑娘:
鹅蛋脸,圆眼睛,螓首蛾眉,长得不难看可惜却身着紫红的纱衣粗俗不堪,面上也是脂粉厚重。
“小哥,你是收泔水的吧?”姑娘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矫情。
“收泔水?”丁三纳闷。
“泔水桶在后院,得从后门进,张老伯没跟你说么?我带你去吧。”
“姑娘,你看我拿着这么多的吃的,像是收泔水的么?”丁三苦笑。
“可是你这身衣服……”
“像收泔水的是么?”丁三无语了。
“小哥,你也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什么人不都强过我。”姑娘叹了口气。
“你是这个楼里的姑娘?”丁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建筑——万春楼。
“现在不是,过了今晚后就不一定了。”姑娘笑的有些凄然。“我原本是和老爹跑江湖卖唱的,前阵子老爹去了,没钱下葬,就卖身于这万春楼做个歌姬。我唱的不好,客人打赏的少,妈妈见状就准备让我接客,今天是我最后一晚的清白。”
丁三心里挺不是滋味,好好个姑娘家,可惜了。想帮,自己也只是一个乞丐,哪有钱去赎她。古代妇女受封建礼仪的束缚不能自食其力,这要是在现代……
“对了,自食其力!姑娘你都唱些什么歌?”丁三眼睛一亮,姑娘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回道:“唱些打情骂俏的小曲儿,但嗓子没有别人清亮。”说完低下了头。
“你随便唱一个我听听!”
“伸手摸姐小鼻针,攸攸烧气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儿 ,婴婴眼睛笑微微……”姑娘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给丁三唱了一段。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丁三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这姑娘的名字呢。“小桃红。”姑娘答道。丁三心说:小桃红,咱还三德子呢!碍着姑娘的面子丁三没笑出声,正色道:
“你的声音偏低,中低音多。不适合唱这种调调的歌,而且这歌的歌词太露骨,不适合你这种姑娘家,自然唱不出那个骚劲儿。”丁三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那怎么办?”
“来,咱找个地方,你试试我这首歌……”
……
万春楼小桃红的卧房中,丁三打量这一身蓝色水纱的小桃红,小桃红紧张的扯了扯裙角:“这个能行么?妈妈总说我不够漂亮,客人才不打赏,如今你又让我洗去了脂粉……”
“说你不够漂亮那是她眼瞎,没听过么‘要想俏一身孝’,你就是没有白衣,要不我还觉得你穿的艳呢。”说着脑袋又伸进衣箱左右翻腾,试图找出一件更素的衣裳。“你本身就长得清秀,上了厚重的脂粉就显得蠢笨了。”
“嗯。”小桃红脸一红。
“别那么灰心,我教你的歌你记住了么?”
“嗯”
“来这儿的人都是精神生活上寂寞空虚冷的主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嗯”
“反正今晚也是最后一晚,何不试试呢,不成功便成仁么。”
“嗯!”小桃红最后一声应的倒是响亮,大有英勇就义的气概。看小桃红下定了决心了,丁三感觉自己也就能帮到这里了,该功成身退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了。。。。。。想到破屋还有两张嘴等着吃饭呢,便赶紧辞别了小桃红,出了万春楼,回到了破屋。
破屋之中,马汉和小周等丁三这顿饭等的眼都绿了。丁三赶紧陪着笑和二人共进晚餐……
一连几天过去,小周身体恢复的不错,也有了些精神,开封府四大校尉轮流伪装执勤,大家也渐渐的熟悉。丁三每日依旧去街上招摇撞骗,有吃有喝,日子还算过的不错,有时候也自私的想:这案子要是能一直这样告着也挺好。。。。。。
这天是王朝执勤,傍晚,丁三提着全顺楼的烧鸡刚回来,还没进门就在破屋外嚷嚷着:“小周,老王,有烧鸡吃!”屋里没有回应,丁三奇怪,进屋后发现屋里不止有小周和老王,竟还多了一个人!
☆、第6章 路人与周夫人
丁三手提着烧鸡四下张望,发现小周睡着呢,一旁的王朝也是无聊的摆弄着草棍儿,一脸的警惕。这屋子里多出的人是个大胡子,扎着方巾背着个包袱,一身蓝粗布的短打扮,正愣愣的盯着丁三。
“你谁啊?”看对方盯着自己,丁三有些不自在。
“额。。。。。。”对方一时语塞。
“过路的吧?”看大胡子背着个包袱,丁三了然。
大胡子点点头,算是应了。
“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刚弄来的烧鸡,一起吃吧!老王,把小周叫起来吃饭吧。”说着去拽王朝再唤醒了小周。小周“嗯嗯啊啊”的起来,王朝和丁三把小周扶到了桌边。坐下后,四人围坐桌边,一起吃饭。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丁三瞄了一眼大胡子,得意的说。
“唔。。。。。。”大胡子支支吾吾的啃着鸡腿,丁三心说:这给他饿的,可别把咱的份也都吃了。伸手便把另一只鸡腿牢牢的攥在手里。
“啊啊。。。。。”小周抬眼望向大胡子的方向好似思索着什么,脸上表情复杂。丁三见状,赶紧为小周介绍:“这是个过路的,暂时来咱这儿歇歇脚。”紧接着为大胡子介绍:“我是这破屋的户主,这是我兄弟老王,这个是我们的状元——周勤!”丁三兢兢业业的把本职工作做到底,连一个过路的都不放过。见大胡子神色惊讶,丁三暗自得意:现在咱传闲话已经驾轻就熟了,对人的好奇心早就摸的透透的,笑道:“你还别惊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状元郎!”丁三说的唾沫星子横飞,丝毫没注意到大胡子的面色冷了几分,“这状元的身世可是惨啊,高中之后被同名同姓的义兄弟残害冒名顶替,还好有开封府的包大人为他伸冤,这不包大人正搜集证据,让他在咱这儿待审么~”大胡子听后有些慌,拿着鸡腿的手一抖,鸡腿掉到了桌上。
“哎,你怎么了,生病了?”见大胡子面色不佳,浑身哆嗦,丁三好心的问道。
大胡子不顾鸡腿,拿起包袱拔腿就走,丁三拿着个鸡腿追着他:“你鸡腿不要啦!怎么说走就走呢?!连谢也不谢!”
大胡子也不听,急急忙忙的往门口走,没留神被一个横着的凳子绊了一跤,扑在了地上“哎呦”一声。这一摔可不要紧,小周听到了大胡子的声音顿时用胳膊拄着桌子蹦了起来,嗷嗷大吼着朝声音的方向飞扑过去。丁三和王朝皆是一愣!大胡子也慌了神,坐在地上身抖如筛糠,见小周扑过来,迅速的就地一滚,让小周扑了个空。小周从地上爬起,再次激动的扑向了大胡子,大胡子赶紧原地后退。
看小周这么激动,大胡子又如此狼狈,丁三和王朝赶紧上前拽住小周:“你这是怎么了,不好好吃饭,发什么疯啊!”小周对着丁三比比划划,嘴里还“呜呜啊啊”的说着什么,听的丁三直着急,感觉丁三不明白,甩开了丁三的手,再次扑向了大胡子,此时大胡子早已起了身,飞奔到门外霎时不见了踪影。
丁三和王朝奇怪,以小周的性格,即使是受了这么大的苦难一直以来都是安安静静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发了狂了?觉得这事儿肯定和那古古怪怪的大胡子有关,相互对视了一眼,王朝心领神会,赶紧出门跟踪那个大胡子去了。丁三安抚小周的情绪后,也搀着小周去了开封府。
开封府花厅之内,包大人听完丁三的叙述面色凝重,道:“依你所言,那路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最后发出了声音,这周勤方才辨别出来?”
“应该是没错,这个人小周一定认识,小周为人谦和,很少有什么人能让他那么激动,除非。。。。。。”丁三抬眼望向包大人。
“除非是那状元周勤?”包大人问小周,小周一旁连连点头。
“展护卫,你调查的如何?”包大人问向展昭。
展昭一抱拳:“回大人,展某调查了城中所有客栈,并未曾发现有名为‘周勤’的人住宿记录,也按照这残疾周勤所言,找到了郊外的小茅屋,只是不见了老樵夫的踪影。看来这周勤当时的确没有住在城中。”
“如此看来,这残疾的周勤所言非虚。。。。。。”包大人皱眉。
“王朝去跟踪,还没有回来么?”公孙先生有些担心的绞着手指。
“禀大人,王朝回来了!”门口的马汉报。
“大人!”王朝走入花厅正中,向包大人一抱拳。
“可有收获?”包大人问道。再看王朝,此时脸都皱起来了:“回大人,此人甚是狡猾,属下跟踪此人到一处废宅后,便失去了此人的踪影,属下只找到了这个。”说着,将手中之物递给了包大人。丁三在一旁踮着脚往包大人手里看:一件粗布衣,一个包袱皮,一块方巾还有一副假胡子,正是那个大胡子的一身行头。
包大人皱眉:“行事如此鬼祟,看来此人是伪装后前来打探,就算不是周勤,看来也和此事相关。”
“那这案子。。。。。。”公孙先生抬眼看包大人。
“禀大人,王丞相求见。”屋外人报。
“想必这王丞相也是听说了市井流言。”公孙先生道。
“让丞相稍等片刻,本府稍后便到。”包大人面色犯难。
“丞相,此事便是如此。”包大人对上座坐着的一位老者拱了拱手。这老者鹤发童颜,看着面善,但听完丁三等人的叙述以后,此刻是心事重重,想必这就是众人口中的王丞相。
“包大人,此事闹的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小婿乃是读书人,名声很重要,包大人仅凭这残疾人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了呢?”王丞相皱眉。
“丞相,本府正因如此,才迟迟未曾审案,你我二人多年之交,况且本府也见过这周勤的才学为人,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正要去丞相府中为此事相商。”包大人叹道。
“事关重大,且外面流言蜚语,若是不审此案,怕是难掩悠悠众口。”王丞相也叹了口气。
“那丞相的意思是?”包大人向王丞相拱手。
“看来,只有一审了。”丞相无奈:“不过包大人,此事事关小婿的声誉,此人虽然身遭重残,可怜非常,若真相大白后此人乃是诬告小婿,包大人以为何?”丞相看了一眼小周问道。
“自然按律治罪。但若此人所言非虚,确是这周勤冒名顶替,丞相又以为何?”包大人反问。
“自然也是按律严惩,若要此事系诬告,还望包大人还小婿一个公道!”王丞相正色。
“好,有丞相这一言包拯便放心了,即刻开堂审案。”
“好,老夫也相信小婿的为人,自当是清者自清!”
“威武。。。。。。”
“升堂!”
“带原告周勤、丁三!”
丁三这是第二次上堂了,一回生二回熟,扶着小周跪下后自己也四平八稳的跪好了。这次上堂,丁三特意在两个膝盖处垫了好些厚布。这古人太麻烦,动不动就要跪,何况自己是一介草民,身份卑微,跪的时候比站着的时候都多,时间长了还不骨质增生?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丁三二人上堂之前堂上已经有了人,此人身着红袍头戴冠,此时于大堂之中负手而立。看这身装扮,约莫着这个就是状元周勤了。
“你告当今状元周勤杀人顶替,你二人同名同姓,为区分本府暂且称你做‘可怜人’如何?”包大人问小周。小周点头,“可怜人”配上小周此时此刻的境况,倒也是恰当。
“传被告周勤。”闻此,丁三好生奇怪,难道眼前这人并不是状元周勤,那此人是谁?
“晚生周勤,参见大人。”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公子对包大人拱手施礼。小周闻此却是连连摇头,包大人见此摆了摆手,示意此人下堂。
随即又有人报:“传被告周勤!”又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公子上堂自报周勤,小周依然摇头。接着还是一个自报周勤的,小周同样摇头。丁三有些懵——到底是哪个啊?包大人见此,便对一旁负手而立的红袍男子说道:“开口说话。”
该男子有些不乐意,开口道:“晚生周勤,见过包大人。”
小周闻言身形一震,激动的向着声音的方向点头示意包大人。丁三一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来当初破屋之中的大胡子应该也是此人,想到这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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