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后面,是学校的厕所,厕所分为两个部分,女厕在东边,男厕在西边,隔了很远互相对着。男厕紧临着学校的围墙,厕所门前是一排乒乓球台,这里就是许灵雪所说的老地方。许灵雪手下有许多小弟,市一中但凡不好好学习的坏学生,十有**都是跟她混的,每当下课铃声一响,这一排乒乓球台周围必定堆满了学生,一个个流里流气的,抽烟、打闹,干什么的都有。
张诚来的早了,乒乓球台周围空无一人,他坐到一张台子上,点上一根烟默默的抽了起来。
校园里十分寂静,偶尔传来蛐蛐的叫声,落日的余辉洒在张诚的身上,拉出一个好长的影子,他百无聊赖的吐了口痰,习惯性的去掏烟,不想只摸到一个空盒子——大半盒的烟竟然都抽完了!过了这么久,许灵雪怎么还没来?
张诚有些焦急,许灵雪从未在发起聚会的时候迟到过,今天还是第一次,他拿出手机,想给许灵雪打个电话问一问,但手机以前在学校里很正常,现在却一点信号都没有。他点开收件箱,看了看许灵雪发来的那条信息,看到发信人的时候,惊呆了。
发信人并不是大姐头,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连串的4444444444444!
张诚感到有些不对劲儿,难道是手机有问题,出了乱码?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张诚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把手机扔到了地上。摔到地上的手机顽强的振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张诚看着上面显示的来电号码,心里直冒寒气。
44444444444444!
打来电话的,竟然是这个让人惊恐的号码!张诚的手有些哆嗦,他犹豫着不敢接电话,但是电话不停的振动,嗡嗡的响声更加剧烈。
张诚直愣愣的看着手机,慢慢蹲下身子,他把打颤的牙关咬紧,猛的伸出手拿起电话按下通话键……
手机里传来兹兹拉拉的声音,就像收音机信号不好一样,张诚强忍心中恐惧,把电话放在耳边,小声的说:“喂?”
“滋滋……”
手机那边只有这个声音,张诚松了口气,正要放下电话,忽然“喵”的一声,电话里传来一只野猫凄厉的惨叫!
张诚本就绷紧了的心,被这一声猫叫给吓的再也承受不住,嗷的一声丢下电话扭头就跑,然而,慌不择路之下,他竟跑进了厕所里。
不知何时,太阳下山了,大地陷入一片黑暗。张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除了他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似乎厕所里还有其他的声音。他感觉到身后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对他虎视眈眈,并且一步一步的在逼近,三米,两米,一米……只剩下一尺的距离了!
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了张诚的身心,他心跳加速,瞳孔急速缩小,呼吸几至窒息!他猛的转过身去,身后什么也没有。
张诚觉得自己浑身麻木,血管似乎都僵硬了,每做一个动作都很艰难,他把头转回来,就看到一双血肉模糊的脚,白色的骨头露了出来,暗红而粘稠的血液正在不停的流下来……
鸡头正在家里玩电脑,忽然听到楼下的电话在响,不停的响,他大声喊:“妈,接电话!”
没有人应声,电话仍旧在不停的响。
“叮玲玲,叮玲玲……”
鸡头又使劲喊了几声,但是家里好象除了他再没有别人,除了电脑里发出的声音,就只有楼下电话在契而不舍的响着。他无奈的嘟囔了几句,退出了游戏,踢开凳子骂骂咧咧的下楼,刚走到电话跟前,烦人的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停了。
“靠!”鸡头破口大骂,“妈的谁这么混蛋,非要这个时候打电话?”
鸡头等了一下,电话没有再响,他气呼呼的走到楼梯口,刚往上走了没几步,电话声又响了起来。
“叮玲玲,叮玲玲……”
鸡头风一样冲到电话跟前,一把拿起来对着话筒吼道:“妈的谁啊?”
“滋滋……”
电话那头传来收音机没信号一样的兹拉声,鸡头被这声音刺激的皱了皱眉头,把话筒拿的离自己耳朵远了一些,然后问道:“你谁?找哪位?”
电话里依然是滋滋的声音,鸡头骂了一声“晦气”,挂上了电话。这时候他感觉身后似有人影一闪,急忙回过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擦了擦眼睛,鸡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漫不经心的走到楼梯口,竟然发现楼梯上有一个人!
是张诚!
一米八五的大个子,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虽然是个背影,仍然能看出是他。
鸡头愤怒了,他大喊:“张诚,**到我家来做甚么?狗娘养的仗着有许灵雪撑腰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想死是么?”
张诚听到鸡头的话,顿了一顿,然后慢慢的转过身,一双血红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鸡头瞬间觉得浑身冰凉,手脚根本动弹不得。
突然出现这人是张诚不假,但却不是完整的张诚!他的下巴整个没有了,只有上半部分的牙齿在不停的上下晃动,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滴到地上……
齐永平其实是个好孩子,他从不打架,不抽烟不喝酒,学习成绩在班里中上游,父母对他十分疼爱,老师也很关心他。但是他就愿意天天跟在许灵雪后面,对他来说,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能每天见到许灵雪的笑容。
齐永平永远记得那一次,他被一群校外的小**围住索要“保护费”,因为不肯给钱,他被打的鼻青脸肿。这时候许灵雪出现了,她带人打跑了那群小**,并且微笑着对齐永平说:“小子,以后跟我混。”
许灵雪那天穿着短裙,如羊脂玉一般的皮肤,高耸的胸脯,修长的双腿,还有那迷人的微笑,这些都让齐永平超级迷恋,他愿意为许灵雪做任何事,他觉得这就是爱。
自从陪许灵雪一起去太平间和鸡头打赌之后,齐永平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思念就像毒蛇一样撕咬着他的心,无数次拿起电话想打给她,但却鼓不起勇气来。他每天拿着电话翻来覆去的看,希望能看到许灵雪的电话或者短信,然而,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这天晚上,父母加班,只有齐永平一个人在家,他吃过晚饭,习惯性的去摸兜里的手机,但却摸了个空,他愣了一下,在家里四下找了找,始终没找到。这时一种奇怪的声音不知在哪里传了出来,像是从嗓子里发出的“咯咯”声,又像是吃的太饱在连续不停的打嗝。
齐永平循着声音在家里找来找去,最后找到了阁楼上,阁楼里空荡荡的,只放着几件旧家具,上面落满了灰尘。他在阁楼里转了一圈,那奇怪的声音却消失了,纳闷的摇了摇头,他转身正要下去,忽然听到了手机振动的嗡嗡声。
遍寻不着的手机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阁楼里!齐永平急忙拿起手机接通电话说:“喂,是大姐头吗?”
“滋滋,滋滋……”
第七章 求救
马林的死,让许灵雪的心里有些内疚,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和鸡头打赌,那么大家就不会去太平间,那么马林就不会死。虽然在学校里威风八面,但那不过是借了她老子的势,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骤然要面对害死同学这么大的压力,精神上自然有些承受不了。
今天许灵雪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她肯定这不是因为被禁足在家的缘故,以前她也犯过很多次错误,被禁足在家更是家常便饭,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烦躁。她皱着眉头,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心口似乎有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灵雪的家很大,是一个两层的别墅,一楼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她和父亲许大鹏住在二楼。她的妈妈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久到她根本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一楼客厅里挂了一张很大的照片,许大鹏说那就是她的妈妈,但她对照片上的女人总有种陌生的感觉。
“叮玲玲,叮玲玲……”
电话响了起来,许灵雪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电话声是从一楼传过来的,她有些纳闷,电话铃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了?
本以为佣人会去接电话,但是铃声一直在响个不停,像一只苍蝇在许灵雪的耳边嗡嗡嗡的飞,让她更加烦躁,恨不得怒吼一声发泄出来。她踢拉着拖鞋,噔噔噔的跑下楼,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本来忙碌的佣人不知都跑到哪儿去了。
“叮玲玲,叮玲玲……”
铃声仍旧在顽强的响着,许灵雪强忍怒气,抓起电话说:“您好,请问找哪位?”
“滋滋,滋滋……”
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的一刹那,许灵雪如坠冰窟,浑身冰凉手脚发麻!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气,这感觉似曾相识,在太平间里也曾有过一回,只是这次的感觉来的更强烈,更恐怖!
“滋滋,滋滋……”
许灵雪感到身后有人走了过来,她开始剧烈的颤抖,牙齿碰撞发出“格格”的声音。一只大手轻轻的拍到了她的肩膀上,一个温和而又熟悉的声音说:“小雪,谁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滋滋”声消失不见,那种冰寒刺骨的感觉也没有了,许灵雪松了一口气,扔下电话转过身扑到来人怀里哭着说:“爸爸!”
许大鹏四十出头,身材有些消瘦,带着一副黑边眼睛,看上去很像一个学者。他搂着哭成一团的许灵雪,一边拍她的背一边柔声安慰:“乖女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你跟爸爸说,爸爸给你出气。”
许灵雪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哭,许大鹏见状只好无奈的猜道:“是不是你嫌爸爸不让你出门了?”
许灵雪流着眼泪摇摇头,许大鹏想了想说:“嫌爸爸不让你跟那些小朋友一起玩了?”
许灵雪仍旧摇头,许大鹏皱着眉头说:“难道有人欺负你了?是谁这么大胆?刚才那电话谁打来的?”
许灵雪一抽一抽的对许大鹏说:“爸爸,我肯定是惹到鬼了。”
自从马林死了以后,人民医院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特地在太平间里安了一部电话。这部电话是给刘雨生用来报警的,同时也方便医院里检查他的工作状态,省得半夜他跑出去都没人知道。
电话装好了一个多星期了,从没有任何一个电话打进来。
没有人愿意跟太平间有什么联系,哪怕是一个电话。
但是这个夜里,电话铃声响了。
“叮玲玲,叮玲玲……”
刘雨生等铃声响了三遍,才慢慢拿起了电话,把听筒放在耳边,一句话不说。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一个有些怯怯的声音说:“大叔,是你吗?”
刘雨生皱了皱眉头,这个声音听上去很憔悴,但又有些耳熟,想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天晚上来的那个女孩儿吗?除了她,好象也没有其他人管自己叫大叔了。深更半夜的打电话,这女娃娃又在做什么妖?
“不是我,你打错了。”
“啪”的一声,刘雨生把电话挂上了。
不论这个叫许灵雪的女孩子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他都不打算插手,而且他敢肯定,百分百跟那天的那只鬼有关。
鬼最忌讳尸身被骚扰,许灵雪等人只是把它的尸身换了个位置,所以中年鬼并未发怒,但是马林做的实在太过分,因此当场遭了报应。可是,鬼发怒之后,绝不会只报应一个人,它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雨生最近供奉香火的时候一直在寻找那只鬼,但是它好象离开了太平间,离开了自己的尸身,不知去了哪里。
刘雨生知道,那些年轻人一定凶多吉少了,但他没有一点要救人的想法。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去救的,大家素不相识,甚至还有些仇怨,有什么理由让他救人呢?
再说那只鬼害死了马林,已从善鬼变成恶鬼,再多害死几个人就会成为厉鬼!虽然刘雨生可以见到鬼,也不怕鬼,但那不代表他就可以无视厉鬼的威胁。
刘雨生不是正义的化身,他不愿意惹麻烦,他只想平静的过自己的生活,这样的生活里,绝对不包括和厉鬼做对。别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一些晚死的人早些死掉了而已,大家早晚都会变成鬼,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电话又响了起来,契而不舍的响,大有刘雨生不接电话就一直打下去的意思。大半夜的铃声这么一直吵下去,打扰的可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太平间里的鬼已经走出来了几只,好奇的看着一直响的电话。
刘雨生无奈,他不想打扰亡灵,只得接起电话:“你打错了!我不是大叔!”
“我知道错了,哥哥,原来你才23岁,我不应该叫你大叔。”许灵雪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可怜劲儿。
“我勒个去,叫哥哥也没用,我是不会帮你的。”刘雨生态度坚决的说。
“哥哥知道我要找你帮忙?这么说哥哥知道那个东西的事?你真的能看见它?”许灵雪十分惊讶。
刘雨生一时说露了嘴,顿时语塞,他支支吾吾的说:“厄,不是的,这个,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更不知道什么那个东西,我是说,你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找我帮忙,对吧?不然谁会深更半夜的打电话?咱们没啥交情,你还打了我一顿,所以我说,我啥忙都不会帮你的,你就别费那个心了。”
许灵雪沉默了一会儿,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原本只是试探一下,现在看来哥哥真的可以,那么,明天见。”
“嘟嘟……”
听着电话里面的盲音,刘雨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情况?怎么着就“真的可以”了?“真的可以”什么啊?还明天见,见个鬼啊见!他果断决定,明天一早下班就赶紧回家,早饭也不吃了,一定不能让这个莫名其妙的丫头找到自己。
挂上电话,刘雨生去里面点了三根香,拜了几拜,对电话声打扰了诸位好兄弟表示歉意。没等他回到值班室,电话又响了起来。
“叮玲玲,叮玲玲……”
刘雨生叹了口气,三步并做两步走回去,抓起电话吼道:“有病啊你?半夜老打什么电话?我说了不会帮你,就一定不会帮!”
“滋滋,滋滋……”
刘雨生沉默了,电话那头的滋滋声一直在响,他考虑了一下,谨慎小心的说:“好兄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插手你的事情,你也别来打扰我,你的尸身已经被送去火化,你还是早点投胎去吧。”
电话里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然后就没了动静。刘雨生放下电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一屁股瘫倒在了椅子上。
一夜无话,天亮之后刘雨生二话不说,把值班表交给接班的保安,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跑。不理会早餐店老板的招呼,他闷头只顾使劲蹬,可是没走几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怎么使劲蹬了这么久,那胖老板还在身边呢?
回头一看,刘雨生呆了。一个壮的像牛犊子一样的汉子,一只手抓住他的自行车后座,任他使劲蹬着脚蹬子,把车胎都快磨烂了,车子就是挪不动半步!
刘雨生看着那汉子身上鼓囔囔的肌肉,悄悄咽了口吐沫,他从自行车上下来,强做镇定的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拽着我车子干吗?”
汉子眼睛一瞪,比铜铃还大!他憨声道:“拽你车子自然有事!”
刘雨生见这货如此凶猛,急忙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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