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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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交易-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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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你是想找个合适的名字,马克西姆?”
  斯莫林点点头。“想找个合适的名字。”
  “那么,这就是你们在爱尔兰共和国的基地喽?施克罗斯苏联军事情报局。或者叫可怕的施克罗斯?”邦德面无表情地说。
  斯莫林哈哈大笑。“好。非常好。那么,我们的房屋管理员在哪儿呢?英格丽德!英格丽德!那个姑娘到哪儿去了?去找找她。”
  一个人穿过侍者专用的旁门出去了,几秒钟后带着一个黑皮肤、脸上棱角鲜明、骨瘦嶙嶙的女人回来了。斯莫林命令她带“客人”看看自己的房间,他又补充说:海瑞提吉小姐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他两手支在腰上,歪了一下头。“这是个公共起居室,但是,你们每个人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
  两个汉子紧跟着他们,斯莫林还命令法费盯住他们。英格丽德轻飘飘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走上楼梯,仿佛走在一条气垫上。然而她的动作看起来并不优美。
  “这儿很舒服,”艾比的声音很响亮,也很愉快。“昨天晚上我在这里住,非常舒服,我认为这里是个避难所。”她说英语不如海泽尔流畅,但是,从一开始她就显得更开朗。他觉得,海泽尔那修长的双腿、苗条的身材和漂亮的容貌仅仅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了。而艾比则充满了趣味,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她忸怩作态,仿佛要显示自己美丽的身段。
  这一队人马在法费的看押下向长廊走去,沿着打磨得光滑油亮的松木地板向右面转去。一个不长的走廊尽头也有一扇结实的松木门。从这里可以通向一间大起居室,房间是用带有浓厚的中欧风格的棉绒壁纸装饰的,里面摆着一个钉了许多扣子的沙发,配了几把椅子和几张结实的橡木小桌子。一张装饰着球形和兽爪桌腿的牌桌,一个哥特式书柜几乎通到天花板,里面只装着一排排杂志,还有一个厚重结实的写字台占据了剩下的空间。墙壁上悬挂着三幅发黑的德国印刷的风景画,画面是山间景色,峡谷之间飘着云朵,这些画都装在木制的画框里。地面也是用同样打磨得光滑油亮的松木地板铺砌的,地面当中铺着一张椭圆形地毯,周围是许多随意铺下的厚厚的小块地毯。邦德对这些地毯很不放心。还有一件事也令他担忧:这个房间没有窗子。除了入口处,房间还有三个门,一面墙有一扇门,邦德认为这是卧室的门。
  “我就要这边的房间了,”艾比走进那扇正对入口的门,“没有人反对吧?”
  她直对着邦德的两只眼睛凝视,然后诱人地透过微微低垂的睫毛望着他。她站在那儿,一条腿伸在前面,膝盖弯曲着,薄薄的裙子下显露出大腿的曲线。
  “我的老保姆常说:先来的,先招待,”他一边说,一边向她点点头。然后转向海泽尔,示意轮到她挑房间了。她耸耸肩,向左面的门走去。倒霉,邦德心想,他想起了古时剧院的传统,扮演魔鬼的哑剧演员都是从左边上场的:左边可不吉利。
  各种思绪绞成一团。京格尔·白斯里待在什么地方呢?难道M使他误入歧途了?是不是斯威夫特让海泽尔去勾引斯莫林,真的犯了严重的错误?斯莫林对他的活动怎么会这样清楚,为什么他觉得必须与那场几乎让海泽尔丧命的伦敦事件脱离关系?难道那个有趣的文比把雨衣和围巾借给阿什福德城堡旅馆的女招待是别有用心的?
  他走进自己的卧室,发现那里的家具也同样令人压抑。一张很大很大的床,用坚实的橡木雕刻出花样繁复的床头,还有一个高大厚重的衣橱孤零零立在那儿,脸盆架上面安放着一块老式大理石,就算是梳妆台了。浴室则是现代风格,颜色是罕见的淡绿色,松木墙围,还有一个小柜橱,一个为身材矮小的人制造的浴盆,浴盆和马桶之间还另外安装了一个坐式浴盆。邦德回到卧室,找那个站在门口、拎着他的手提箱的人。
  “我看这锁是被人撬过了,”他用英语说,“上校先生命令要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
  邦德心想,上校先生可以休息去了。他大声地谢了那个人。他们要找到任何使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可能性非常小。他那两件公开的武器:ASP手枪和警棍都被缴获了,但是,他们把打火机、钱包和钢笔留下了,这三件东西是从特殊装备处领来的,而且还带着小机灵的祝福。邦德感到十分奇怪:到目前为止,斯莫林还没有对他进行搜身检查,这样很容易就能查出他藏在衣服里的东西。这样的疏忽大意与他的名声可不相符。
  正当邦德要打开手提箱的时候,听到两个姑娘在起居室里大声说话。他快步走出去,打手势让她们住口——他指了指电话和电灯,提醒她们房间里肯定装了窃听器。
  他要想个法子和姑娘们说话,又不能被他们听见,他要弄清楚海泽尔受命向斯莫林提出的三个关键问题,还有更多关于斯威夫特的细节。假如他们能够挤到一间浴室里,把所有的水龙头都打开,就可以谈话了。但是,自从现代的过滤装置可以把无关的声音消除,这个老掉牙的花招就过时了。即使是把收音机开到最大音量,仅用耳语说话,也不安全。
  他大步走到写字台前,试了试折叠挡板。挡板没有上锁。鸽笼式文件架里留有信纸和信封。他拿了几张纸,用手势叫两个姑娘靠近一张又大又重的桌子坐下,开始交谈,这时他到门口去张望了一下。那些人肯定非常自信,因为门没上锁,而且走廊里也没有人监视。
  回到桌子旁边,坐在两个姑娘当中,他趴在信纸上面,拿出钢笔。很快地写起来,试图把他混乱的疑问理出个头绪,按照问题的重要性排好顺序。两个姑娘打着手势,她们的谈话显得很不自然。他问艾比,她是怎样被捕的。
  “是通过电话。那个女孩被杀以后。”
  艾比向他靠近了一些,她用手轻轻摸着他的胳臂。邦德开始用笔写出他的问题,每张纸上写两个问题,每份写了两张,一份给艾比,另一份给海泽尔。
  “是他们打电话给你的?”
  “对。他们说我要尽快离开,警察对我已经没有用了。我就开车到加尔威去了,到克尔比·索恩大旅馆去,他们说在那儿等我。”
  她的手臂用力压在他的肩头上,随之而来产生了一种令人激动的感觉:他发现了那微妙的快感。
  邦德把写着问题的两张纸递给海泽尔,也给艾比两张,打手势让她们写出答案。海泽尔有一支笔,文比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于是邦德把自己的钢笔递给她。这时他还在继续这种谈话,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他们说他们是从英国来的?”
  艾比写答案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是的,他们说他们从我们曾经为之工作过的那些人那儿来的。”
  她冲他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非常漂亮的小牙和让人钟情不已的粉红色舌尖。
  “你没产生怀疑?”
  “没有。他们好像都是纯粹的英国绅士。他们保证让我在一个安全地方过夜,并答应来一架飞机,把我带到别的地方去。”
  她皱起眉头,继续写下去,她的手臂仍旧压在邦德的肩上。
  “他们说过海泽尔的什么事吗?”
  这时出现了一阵极度痛苦的沉默,她又写了一些字。
  “平安。他们说她平安无事,很快就会来的。我绝对没……”
  他转向海泽尔,她正在毫不犹豫地写着。“刚才你在救护车里失去知觉了。”他说,使劲冲她眨了一下眼睛,这样她就不会对他要说的事感到困惑不解了。“斯莫林和我谈了那件叫‘奶油蛋糕’的事。你知道那件事吗?”
  她张开嘴,想要说“但是”,这时她想起他们还有一些听众呢,于是说她不打算谈这件事。这个事情是个卑鄙的骗局,她和艾比都没有责任。
  “那是个错误,”她重复道,“是个可怕的错误。”
  邦德俯下身子,开始读她们写的东西,他的目光很快扫视完一页,然后看第二页。读着读着,他原来出现过的怀疑又出现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斯莫林带着两个人出现了。要想藏起那几张纸已经不可能了,但是邦德把它们拉到桌子下面,他站起来,希望能转移斯莫林的目光。
  “詹姆斯,让你受惊了。”斯莫林的声音很温柔,似乎是在安慰他,因此,也更有威胁。“你以为我们只能听我们客人的三重奏吗?我们有照明配音设备,我的朋友——声音和画面。”他又像往常那样笑起来。“你绝对猜不到,在这些房间里,我们多少次让人们泄露了机密。现在,学乖点,把那几张纸拿过来。”
  他手下一个人朝他们走来,这时,海泽尔从邦德那儿抢过纸,向她卧室的门奔去,脚步很轻,但极快。那个汉子用一个橄榄球的扑球动作向她扑去,扑了个空,撞到墙上,这时她砰地关上门,用钥匙把门反锁上了。
  斯莫林和另一个人抽出自动手枪,那个摔倒了的人站起来,用力捶打房门,用德语向海泽尔喊着,让她出来。但是,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最后,门开了,海泽尔傲慢地大踏步走进来。她背后,一个金属垃圾桶冒出一股烟。
  “它们消失了,”她泰然自若地说,“烧了。它们对你来说也没有多大意义,马克西姆。”
  斯莫林向前走了一步,朝她脸上狠狠打了几下,用手背和手掌交替抽她的脸颊。这几下击打使她摇摇晃晃险些跌倒,她竭力站住,直起身来,但是,脸已经红肿了。
  “这就是代价。够了!”斯莫林从紧闭着的牙缝间吸了口气。“我们不用等饭吃了。我看现在就开始谈话吧——我要让你们说个够。每个人都得说。”
  他转过身,冲着门大声喊叫着,让他手下的人再来几个,他们声音杂杳地跑上楼,手里都拿着枪。
  “我想,詹姆斯,你第一个来吧。”斯莫林的手指像一把匕首指着他。
  这时有两个大汉抓住邦德的胳臂,挣扎是没用的,他们把他推到走廊里,从宽大的楼梯间下去了。
  英格丽德像个瘦瘦的黑色甲虫站在那里看着整个过程,周围是几条咆哮着的牧羊犬。那两个人推着邦德穿过一道门,从另一个松木建造的楼梯间下去了,走进一个通道。他们把他关进一个小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金属椅子,用螺钉固定在地面上。他们用手铐紧紧卡住他的手腕和脚踝,并把他铐在椅子上。他感觉到这两个大汉就在身后,而斯莫林,满脸怒容,与他面对面站着。
  邦德激励自己要挺住肉体的痛苦,甚至要对付苏联人经常谈论的那种酷刑,即所谓的化学审讯——使用各种手段,把他的思想挖空,把一堆无聊的东西灌进去,迫使他真正的想法深深地进入无意识状态。这时,邦德休克了,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斯莫林,这个“奶油蛋糕”的主要目标,开始心平气和地说:
  “詹姆斯, M带你去吃午饭,后来又到公园去散步,向你解释‘奶油蛋糕’,他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就要把你抛弃——对这些话,你最初是怎么想的?”
  斯莫林一开始就说出了邦德深深埋在心底的机密,他可能会对他的审讯者说出只有在最沉重的压力下才会吐露的秘密。
  第十节  审讯
  邦德觉得他的头脑仿佛遭受了一场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息的旋风的袭击:难道有人在布莱德斯安装了窃听器? 定向的麦克风?在公园里被人偷听了?有人渗透到M的办公室里?难道是M本人?不可能。然而斯莫林知道了。M第一次私下介绍情况是在公园里进行的,这是只有邦德才可能泄露的情报。但是,斯莫林得到了,如果他知道这个情报,那么,他还知道别的什么情报呢,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装傻是不能持久的,但是,他必须拖延。以便争取时间。
  “什么介绍情况?什么公园?”
  “行了,詹姆斯,你心里明白,别来这一套。我是个意志坚定的苏联军事情报局的军官。我们都知道我们的组织能够互相渗透。让我告诉你吧,早在我们让那四个姑娘发现她们已经暴露之前,我们就侦查到‘奶油蛋糕’行动了。”
  “因为我对这个‘奶油蛋糕’一无所知,我什么忙都帮不了你。”他心里想,他还只是说那四个姑娘,他没提到那个男人。
  斯莫林耸耸肩。“你是不是想让我动硬的,詹姆斯?我们都会经常犯错误。你们的人在‘奶油蛋糕’上就犯了一个错误。我们的人让这个网络一根汗毛没伤就侥幸溜走了,也犯了大错,你们是不是有这个成语。”他发出了最不开心的笑。“就‘奶油蛋糕’而言,我想她们是高高兴兴地侥幸溜走的,对吗?”他严肃地看着邦德,仿佛打算透露某些秘密。“她们所有人都是年轻的女人,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邦德静静地说。“我根本就不知道‘奶油蛋糕’。我只是用汽车带了我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一个姑娘,结果苏联军事情报局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不否认你们已经知道的事,我是英国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但是,我们从来不暗中参与任何轻率的计划。我们是在调查事实的基础上工作的……”
  “而且你们情报局局长, M,决定不让你知道。昨天在摄政公园,你和他一起在俱乐部吃过午饭以后,他把这个曲折复杂的故事告诉了你,但是,这个故事远远不是完整的。然后,他说如果你打算把这些事处理好,把那些‘奶油蛋糕’小分队的成员找来,他会答应你。他给你提供了信息,可是,他又说他不能批准你的行动,如果你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无论他还是外交部都不会把你保释出来。他们将不得不放弃你。这要由你决定,你像个任性的外勤人员,结果你答应了他。现在,我的问题是,当他把这个小小的计谋告诉你的时候,你有何感想?”
  “我没有什么感想,因为没有这回事儿。”
  这时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斯莫林从牙缝里直吸凉气。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打算跟你要任何花招。不要让我动用武力。我不能跟你在这儿耽误时间。我们要用小小的注射来解决问题。我要在今天夜里把报告写好,那时还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
  他转过身子,用德语和俄语对几个警卫说了些什么。从邦德能够听懂的来看,他是在告诉他们,把医疗器械拿过来,然后,就不再理睬他。那两个汉子中的高个子问他要不要帮忙。
  “我自己能录音。这个犯人跑不了。现在你去取东西吧。”
  光是斯莫林的态度就让他们飞快地服从命令了。一个汉子几秒钟内跑回来,推着一辆医用小推车。
  斯莫林把他打发走了,走向一面墙壁。邦德第一次看到一排小开关,斯莫林小心地把它们合上了。然后,他转过身来,走到小推车前,开始准备皮下注射器。在这同时,他温和地说起来,甚至没向邦德那边看一眼。
  “我已经把监听设备关闭了,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偷听我们了。那些家伙里有一个是克格勃——这消息可太糟糕了。在我的小组里也安插了几个。他们当中只有两个人可以确信是苏联军事情报局的人,就连他们,有时也会不听我的命令。你应该知道,这种注射液和蒸馏水一样,没有什么损害。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我才能把事情安排好,我们才能不受干扰。”
  “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呀?”邦德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低得像耳语。他必须小心翼翼。对斯莫林这样的人可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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