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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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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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放点点头:“原来是篝火晚会……嗯,等会大伙吃饱喝足,也该热闹一番。”

    耆老再次向张放稽首:“荒年之景,青溪聚之民竟有如此欢颜,全托小郎君之福,老朽代村民拜谢!”

    张放叉手回礼:“老丈无须多礼,我亦得青溪之民相助甚多,此举无非投桃报李而已。”目光一闪,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悄然离开晒谷场,心念一动,向耆老告了个罪,退出人群,快步向那身影走去。

    “青琰,你不喜热闹么?”张放快步追上那身影,刚笑着说了一句,目光一落,看到青琰双手捧着装满米饭的陶碗,不由一怔。

    青琰扬起那张清秀中又带着几分倔强的面庞,向张放欠身致意,淡淡道:“我素来不喜喧闹,而且……你说过今夜整个青溪聚,不容一人挨饿对吗?”

    “对,我说过。”张放盯住那碗米饭,若有所悟,“还有人没来就食么?”

    青琰点点头,借着明月的微光,熟门熟路地转向村北岔道。

    张放估摸着应是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不良于行,故而未能参与“自助餐大会”。这样看来,青琰这小妮子,倒是个面冷心热的丫头。

    “上回你不顾危险救了我,这几日没见着你,一直没机会道谢。”张放停下脚步,郑重向青琰施了一礼。

    青琰也垂首欠身还了一礼,眼皮子一撩,轻声道:“小郎君既来到我们青溪聚,自然要维护周全。而且,小郎君数次赠米,今日更宴请全村,令老弱妇孺俱得饱食,这才是大恩大德。我青溪之民,人人都欠小郎君一份恩情。”说罢又要行礼。

    张放双手一摊,摇头苦笑:“好罢,我们也不用你谢我、我谢你,大家就像朋友一样,互相帮助……”

    青琰手一颤,差点打翻陶碗,失惊道:“小郎君莫要折杀我等小民,若让阿翁知晓青琰这般不知礼数,必责以重杖。”

    张放也反应过来,虽然他身份不明,但跑不了是贵族子弟,还真不是青溪聚这些平民敢与之呼朋唤友的,还是现代思维没完全扭转过来啊!

    为尽快淡化青琰的不安,张放迅速找了一个新话题:“你飞石扔得不错啊,如果换成刀子,威力一定更强。”

    青琰语气平淡,却充满自信:“若是刀子,当日那盐隶凶徒就没机会追杀小郎君了。”

    张放点点头,若有所思。

    二人边走边聊,不觉间来到一家黑乎乎的小院前,院内立即传来汪汪狗吠声。

    青琰咤道:“大黑,别乱叫,惊扰了贵人,看我不赏你几颗石头。”

    院内吱呀一声,似有人推门而出,低喝几声,狗吠声便弱了下去,随即传来一个宁静轻柔的声音:“青琰来了么?啊,似乎还有位客人,难怪大黑叫唤得紧。快请进吧。”

    青琰一听这个声音,便露出一丝欢快地笑意,轻轻推开门扉:“阿离姊姊,小妹给你送饭食来了。”

第十三章 【盲女阿离】

    (大盟的支持就是动力源泉,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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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离?张放隐约记起,初次见到韩氏兄弟与青琰时,他们谈话中就提到这位“阿离”,似乎是这青溪聚最标致的女子,不过张放却没放在心上。这青溪聚不过两百人,年轻女子双手双脚就可以数得过来,多半都是如韩家大嫂那般模样,在这当中称“最标致”,恐怕只是不那么吓人而已。

    张放下意识看了青琰一眼,这小丫头片子,脸盘身段都还没长开,若是营养跟得上,过得几年,倒也称得上标致,这位阿离却又如何?

    青琰很敏感,立即感受到身旁一掠而过的目光,斜了张放一眼。

    张放轻咳一声,为了掩饰,随口扯了个话题过来:“这么黑,怎么没点灯?”

    青琰淡淡道:“因为不需要。”

    张放一怔,正要说话,却见灰暗的小院里,一布衣荆裙女子迎将上前,盈盈下拜:“小女子见过小郎君。”然后仰起脸,面色平静,轻启朱唇,“青琰说得没错,小女子并不需要点灯,因为,我看不见……”

    油灯还是亮了起来,尽管很微弱,却足以看清眼前少女的模样:约模十四、五岁,清瘦的瓜子脸,面容苍白,五官精致,身段纤细,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张放特别注意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只是眼珠凝滞,大而无神,两个眼瞳仿佛像蒙上一层雾。这种朦胧之感,从某种程度上掩盖了她双眼无神的缺陷,反而平添一股迷漓之韵。张放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估计有误,这少女的确称得上是青溪聚,甚至四邻八乡最标致的女子。

    青琰带着玩味的眼神盯着张放,轻笑一声:“看呆了吧?是不是比你俊美?”

    张放大汗,咱一个大老爷们……呃,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跟女孩子比什么美?而且这少女美则美矣,却有点营养不良,面色也过于苍白,唇色很淡,虽是青春妙龄,却明显缺乏这个年龄少女应有的青春活力。

    “你看不见,如何知道我是谁?”张放有些好奇,少女阿离在他甫一进门,就道破他的身份,这对一个盲眼少女而言,的确神奇。

    阿离呡了呡嘴,眼睛一直睁着,一眨不眨:“若是村里人,大黑不会叫得那么凶。而且,我听到了小郎君衣袂振风之声。”

    因为要宴请全村,这是个比较正式的场合,张放特意花了差不多一刻时,在韩家嫂子与青琰的帮助下,穿起自己那一身宽袍华服。这汉服称得上衣带当风,举手投足,衣袂摩擦,耳力好的话,的确可听出与粗布麻衣的区别——而盲眼之人,耳力绝对比普通人强得多。

    张放望着阿离的眼睛,正要说什么,蓦然一笑:“先进食吧,趁热,有什么话,等你吃完再说。”

    阿离带着感激与惶然,一拜再拜。

    在阿离进食时,张放与青琰走到小院,侧面了解了一下,这才知道阿离眼盲是后天性的。大约在三年前眼睛视物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东西,持续到现在。视物总是模模糊糊,光线好的话,能看得到轮廓,但看不真切。

    阿离的父亲,没人知道是谁,母亲是青溪聚本地人,年轻时入长安为婢,后犯事被主家驱逐,重返故里。去时孓然一身,回时怀抱婴儿,这就是襁褓中的阿离。这对可怜的母女在村人的帮助下,缝补织纾,相依为命。两年前,其母贫病交加,溘然长逝,失怙的阿离在村人的照应下,饥一顿,饱一顿,总算熬了下来。

    去年邻近的十八拐村,有人曾想给阿离说个媒,找个依靠,结果人家一听是盲女,连连摇头。对山村平民而言,再漂亮也不能当饭吃。娶回来当祖宗供着,非但不能减轻负担,反而加重负担,谁敢娶?这事就这么黄了。

    单亲,失怙,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这情况,居然与自己极为相似,张放心头泛起一股浓浓的同病相怜之情。

    “明日到韩家领十升谷米、两碗酱菜、两斤肉脯……唔,再加两升黍面,让她好好补一补。”张放望着屋内昏黄灯光下那纤细的身影,对着青琰道,“这事就拜托你了。”

    青琰喜不自胜,欢叫一声,飞快跑进屋里,向阿离报喜去了。不一会,阿离扶着青琰的肩膀,碎步急出,向张放深深一鞠:“小郎君一饭之恩,阿离感铭五内,于心不安,岂可再受厚禄?请小郎君收回成命。”

    张放却不接话茬,反而问道:“听阿离的谈吐,倒也不俗,可曾识字?”

    阿离轻轻点头:“阿母曾是大户人家的侍婢,耳濡目染,也略通文墨,并且,教会了我。”

    青琰在一旁补充道:“阿舍那家伙,以前也曾拿着他家祖传的那卷竹简,向阿离母亲请教呢。”

    “小郎君,你尚未收回成命呢……”

    张放打断阿离的话头:“青琰想必已经告诉你,我买了很多粮食,这当然不会是我一人吃用的。我准备给全村每户发放两升谷米,只要是青溪聚的村民,人人有份。”

    “那……小郎君所赠谷米数量也大大高于村民均有,还有肉、菜、面……阿离无功不受禄,请小郎君务必收回成命。”阿离顿了一顿,咬着薄薄的嘴唇,迟疑道,“若是可以的话,请发放给村西口的四儿家多一些米面,他们家里只有孤儿寡老,更卧病在床……啊,阿离逾越了,请小郎君恕罪。”

    虽然知道阿离看不见,但张放还是很自然地点头笑道:“真是个好心的小娘……那就照着给你的份量来一份,送给村西口的四儿家。”

    阿离与青琰齐齐鞠躬致谢,但在下一刻,阿离仰起头,依然还是那句话:“阿离无功不受禄,请小郎君收回成命。”

    这小姑娘可真够倔的!不过,我喜欢!

    说服他人,扭转别人观念,正是张放的拿手好戏。

    张放略加思索,便找到了突破口:“方才在里屋,我看到墙角有一个老旧的织机,上面还缠绕着丝线,很新……你眼睛不太好,竟然还能织布?”

    阿离还没说话,青琰便抢先道:“阿离姊的手可巧了,她眼睛好的时候,做女红可是远近闻名。虽然如今看不清,但只要用手摸上一遍,就能缝制出合体的衣服。”

    阿离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就是看不清,摸索着裁缝,用时太长了,故此渐渐也没人找我裁衣,只能替人缝补浆洗……”声音渐渐低下去。

    青琰忙道:“阿离姊,你的手那般巧,怎会没人找你?只是近两年年景不好,收成也差,没几个人敢做新衣了。”

    张放笑道:“青琰说得不错,这不就有主顾上门了——你看……呃,你估摸一下,我要改一改这身衣袍,是否可行呢?”

    阿离讶然抬起头,下意识伸出手。张放立即近前,同样伸出衣袖。阿离轻轻触了一下,捻了捻,脸上露出欢喜之色:“这是上好的蜀锦,柔滑细软,如丝如云,我襁褓所用的锦布也有一块……啊,小郎君这身衣物裁制极佳,为何还要改呢?”

    “当然是为了行动方便。”张放随口说道,却见二女脸上一片茫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方便”这个词,是佛教世俗化后形成的俗语,在西汉还没佛教,当然也不会有这个说法。当下改口道,“为了不影响行动。我打算改成短打劲装。”

    阿离想了想,道:“是改成田猎劲服吗?”

    张放笑道:“正是,可以吗。”

    阿离点头:“可以,只是,需得十日八日……”

    “没关系,我有时间。嗯,方才我所说的赠礼,便当是裁衣糜费,如此,便可收下了吧。”

    阿离慌忙摇头:“阿离裁缝衣物,最多不过数钱。适才承蒙一饭之惠,足以抵数,万不可再收……”

    “阿离此言差矣。”张放侃侃而谈,“你平日缝制的衣物,不过是值十余钱的粗衣麻布,岂能与我这一身相比?你是织娘,对布料捻熟,你给估算一下,我这一身衣袍价值几何?”

    阿离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说不准,不过,阿母以前提过,蜀锦‘寸锦寸金’。小郎君这一身,只怕……只怕不下数万钱。”

    “这不就结了。”张放脸上从容,心中却暗暗咋舌,好家伙,自己一直嫌弃的这件碍手碍脚的衣服,竟然是古代的“阿玛尼”。这段时间他也基本弄清楚了汉代的物价,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五千元。数万钱,就等于一两万元,相当于整个青溪聚居民的好几年的赋税了。

    张放心下感慨,嘴上却不慢:“物品昂贵,手工裁制自然也得水涨船高。我也不多给,百中取一,不算过份吧。”

    青琰也在一旁帮腔:“小郎君所言极是,百中取一,还是少了。阿离姊,你已经吃大亏了。哼,就算再送来多一倍的谷米,也是应该。”

    阿离玉面泛红,如桃花染璧,嗫嚅道:“不,不是这样算的……”

    张放不容她再多说,抬袖行礼:“衣物明日便会送来,阿离娘子,打扰了,明日再会。”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行离去,阿离倚着门扉,默默目送——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

    月华如练,辉光映照在迷濛的双眸上,这一刻,更蒙上一层水雾……

第十四章 【重见光明的希望】

    (凤兄的支持,是十五的信心所在。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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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还是一片漆黑,张放就精神饱满起床。洗漱罢,先来到院子中央,呼吸着山野清新空气,吐纳一番。气功这种东西,虽然远不像武侠小说里扯得那么离谱,但在这钟灵毓秀之地,时不时吐纳调息,对身体绝对有好处。

    调息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微明,张放活动一下手脚,压压腿,下下腰,来几个凌空翻,待身体微微出汗,方才稍歇。

    过得一会,韩氏兄弟也起来了。韩骏与韩重,一执弓箭,一挟利刃,一左一右来到张放身旁。

    张放负剑于背,打开柴扉,竖指于唇,向守在门前的大黄狗(自刺杀事件之后,向邻居借来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携韩氏兄弟消失于晨曦薄雾中。

    天色越来越亮,随着一声嘹亮的鸡鸣,家家户户都有了动静,锅碗瓢盆的磕碰声、梳洗声、招呼声,一片喧嚣。卯时(约六点)左右,各家劳力已纷纷出门,或给田地锄草,或上山摘菜,或下河捕捞,或入林狩猎,总之没有多少闲人。对山民而言,今日闲就意味着明日饿。

    张放与韩氏兄弟大约在巳时(约十点)左右,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韩家,正好是韩嫂子煮好早餐的时候。这时代的贫民,一天就吃两顿,早晚各一顿。张放可是受不了,更何况他现在正长身体,一天四顿都不嫌多。所以在粮食充足之后,张放要求韩嫂子每日做三顿饭,晚饭份量足一些,吃不完可当宵夜。

    一天三顿的话,早餐应当在卯时(八点)左右较合理,不过韩嫂子多年来总是煮两顿饭,一下改成三顿,这习惯一时改不过来,结果还是拖到了巳时才弄好。

    张放的健身计划,原本只是自个训练,但接连出了几次刺杀事件,韩氏兄弟便成了他的贴身保镖。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段都得跟着他。这兄弟俩的身手颇为了得不说,关键时刻,都有为张放挡刀的勇气与觉悟,这点才最重要。张放锻炼,兄弟俩自然不能干看着。张放跑步,他们也得跟着跑;张放爬山,他们也得跟着爬。跑步爬山,对韩氏兄弟算小儿科了,完全不在话下,但引体、俯卧撑、起卧收腹、深蹲、蛙跳……一组动作做下来,兄弟俩也得累趴。

    张放倒没要求他们跟着做,但韩氏兄弟却不肯服输,似小郎君这样的贵人都能咬牙撑住,他们这些穷苦出身,如何能打退堂鼓?结果就变成了三人锻炼。锻炼这种事,人越多越有比较越来劲,效果比单独锻炼要好得多。

    看到又累又饿直嚷嚷的韩氏兄弟,韩嫂子急忙盛饭拌酱,一一端到张放三人面前。

    张放看着自家碗里堆得高高的香气四溢的肉块,再看看韩氏兄弟碗里,除了饭团与酱菜,一丝肉都没有。讶然道:“嫂子,为何阿舍与幺郎碗中无肉?”

    韩嫂子陪笑道:“肉脯无多,这俩小子食量又大……其实有饭有酱,已是美食了。”

    韩重一边埋头扒饭,一边含糊不清道:“嫂子说得对极,这样的好饭食,以前一月都难得几回,肉什么的就甭提了。”

    韩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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