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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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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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放一边笑着回礼,一边以低得只有陈汤才听得清的声音道:“我说,这气你真能忍?不打算抽回来?”

    陈汤一怔,霍然一惊,“不可造次”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张放已上前数步,合袖一揖:“多谢焉耆君及诸将臣出迎——其实迎接就可以了,下跪的大礼,就不必了吧?那多不好意思……”

    陈汤及几个扈从听得迷糊。什么?下跪?人家何时说要下跪了?这张公子不是糊涂了吧。

    就在这时,陈汤看到张放说完这句话后,抬头看了焉耆王捭卢塞一眼。接下来,捭卢塞的举动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但见捭卢塞突然一举手,声音响亮得能传出二里地:“焉耆将士,跪迎陈君、张公子及汉军壮士。”

    所有人目瞪口呆。这礼,也太重了吧?怕只有当年参拜匈奴僮仆都尉时,才会行如此大礼吧?

    一时间,只闻风沙劲吹,大雁鸣叫,全场无声。

    捭卢塞眼神茫然,但声音冷硬:“不遵王令者,斩!”

    砰砰砰砰砰砰砰!

    沙尘再度扬起,不过这回不是迅猛的骑兵奔驰,而是百膝叩地之声。

    焉耆国上下,只有捭卢塞站着,所有人都给跪了。

    背对着无比震惊的陈汤及汉军将士,张放负手受礼,悠然道:“焉耆君,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汉谚,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第九十一章 【西域都护】

    (感谢大盟、小胖、同乐村落)

    ~~~~~~~~~~~~~~~~~~~~~~~~~~~~~

    焉耆王捭卢塞此番率领臣下及军兵前来,一为迎接,以全礼仪,二为展现本国实力。同时,也正如陈汤所言,不无看轻之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汉使被杀害一事。

    汉使代表汉家天子出使,那就是皇帝的脸面。汉使无故被杀,那不光是打脸,还唾了一口啊!结果你来个唾面自干……这让西域诸国怎么看?还怎么指望人家尊重你?

    张放理解这种心态,但并不表示他就能容忍胡人劈面洒灰。

    你喷我一脸,我就让你脸着地!

    这种立刻打回去的行为,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这不正是胡人最能接受的方式么?人家就愿意简单,你玩得太复杂,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黄花菜都霉了。

    黄花菜霉不霉不知道,捭卢塞这次是真倒霉了。在下令臣属下跪后,他整个人就陷入迷糊状态。最后还是陈汤再三恳请,焉耆将臣们也看出国王有点不对劲,这才未得令而起身,草草送上礼物。然后扶着他们“撞了邪”的国王,惶惶而返。

    原拟要来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载歌载舞的篝火晚宴,就这么无声无息流产了。

    望着那惶惶远去的烟尘,汉军将士你看我,我看你,一时说不出话来。任谁都看得出来,焉耆人这一跪,实在太过突兀,突兀到令人难以踏实,这玩的是什么玄虚呢?

    陈汤上前一步,与张放并立,侧首而望,满腹疑虑,心里很想问同样一句“究竟是不是你在弄玄虚”。但这念头太过荒诞,无异于指人为巫。因此话到嘴边,就变了个问法:“公子当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啊。”

    他说的是张放在焉耆人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就先说破下跪之事——这是不问而问。说完之后,目光迥迥盯住张放的面孔,不放过一丝异常。

    但是,他失望了。张放连眉毛都没半点异样跳动,平静得就象刚与他散步回来,反问:“这难道不是参见都护府副使之礼么?我记得陈君说过,当年焉耆人参见匈奴僮仆都尉,就是这样的礼仪吧。”

    这是不答而答。

    陈汤怔了一怔,眼睛慢慢眯起,额头笑纹堆起,豁然而笑:“是极是极,便是如此。哈哈哈……”

    这一刻,这个少年在他心目中已经由神秘转为神奇。

    青琰悄声问:“公子,那我们还要不要进员渠城?”

    “这次不去了,但终有一日,我会让他们心甘情愿下跪,然后踩着他们国王的膝盖走进员渠城。”张放如是说。

    ……

    九月末,越过焉耆山,绕过西海,穿过草原,趟过沼泽,乌垒城遥遥在望。

    乌垒城,是乌垒国治所,而乌垒国的前身,就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轮台国。

    在汉武帝时期,贰师将军李广利征大宛,因轮台国地处西域要冲,却亲匈奴而敌视大汉,对征讨大宛的汉军后路造成严重威胁,遂被李广利所灭。

    半个世纪后,轮台复国,故地改名乌垒城。宣帝时,置西域都护府,因乌垒城地控丝路要扼,正处在西域中心点上,最宜调控西域诸国,遂将都护府置于此城。

    复国后的乌垒国不过一城邦小国,实力比昔日的轮台还弱,国民不过千二,胜兵不过三百,全国最高军职者不过一都尉而已。乌垒既是国都,也是唯一有廓之城,当然,西域诸国的城墙,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高不过寻丈,城不过双重,门不过前后,墙不过土石,连护城壕也是挖得又窄又浅,河水时常干涸,学大汉朝的筑城之法,只得一二。

    西域都护府进驻乌垒城后,倒也没有大兴土木,改头换面,只在原有的基础上,加高、加深、加宽、加固。反正无论是匈奴人还是西域诸**兵的攻坚能力,都乏善可陈,对这样的防御措施,只能望城兴叹。

    不过,在张放这等见惯后世高楼大厦,或者明清包砖古城墙的人来说,乌垒城,这个大汉设在西域的军事、经济、政治中心,防御不过如此,卖相更不怎么样。

    远远看去,城墙低矮,不过五、六米,底层为石基,露出表面部分俱为夯土垒成。墙面在戈壁草原的烈风曝阳长年磨蚀下,已多处斑驳开裂。城墙上插着各色旗幡,旗下立着头戴赤帻,身着短襦,外罩短皮甲,下着合档裤,脚穿皮靴,手持戈韩的大汉卫士。

    长风吹拂,秋草离离,远山如线,云卷云舒。

    古城、戍卒、远山、古道,汇成一幅令人心驰神往的画面。

    随着古城正东大门轰然开启,一队骑兵飞驰而出,迎向陈汤、张放一行。骑队最后,是四名持金鼓幡旗的仪仗郎,旄旗正中是一个大大的“甘”字。最后出现的,是一个骑着乌锥马,甲胄齐整,佩刀挟弓,装束严整的壮硕将领。

    骑队渐近,忽分左右,一字排开,解刀按马,齐齐顿首。这是一种军中礼仪,迎接贵宾时用。

    陈汤指笑道:“那便是西域都护甘君况。汤与君况相交十余年,彼此早用不上这等虚礼,这定是为迎接公子所做的准备。”

    这时一个洪亮声音传来:“哪位是张公子,都护甘延寿有礼了。”

    但见来者头戴平上帻,身着禅衣,下穿单袴,外罩长方形铁片串缀的连体札甲。比较醒目的是,在铠甲的右披膊处,斜披着一条类似披肩的赤帛饰物,末端呈燕尾状,跟现代的绶带很像。在这条绶带上,绣着三排赤色绳结,呈倒三角形,细数有六个。

    张放这一路西行,向陈汤请教了许多方方面面问题,汉代军制也是其一。认得这绶带称之为“幡”,是汉代军官专属识别标志。而绳结则相当于军阶,六个赤色绳结,为都尉一级,一目了然,便于指挥作战。

    虽说人靠衣衫马靠鞍,但张放一眼看去,便觉此人一定配得上这身华丽铠甲。但见此人豹额环目,狮鼻阔口,颔下虬须根根似针,脖子几乎跟脸一样粗,胸膛厚实得将胸甲高高顶起,握着缰绳的拳头,令张放想起那句台词“你见过沙煲大的拳头没有?”

    这,就是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简直就是一个小张飞嘛。

    陈汤先前是怎么介绍来着?“君况乃北地郁郅人,少以良家子善骑射为羽林郎。军中演武,投石拔距绝于等伦,尝超逾羽林亭楼……”既力可举鼎,又身轻如燕,十足的军中高手啊。

    更难得的是,这个高手并不是那种一根筋的军人,而是相当活络,这一点,从他大张旗鼓迎接张放就可以看出来。常年驻守边关的边将如郭习之流,或许对富平侯这个概念还有点模糊,而身为皇宫禁军高级军官的甘延寿又怎会不知富平侯的权势?

    西域最高军政长官对自己的态度居然是这么低姿态?张放眯眼笑了,有戏。

第九十二章 【重 聚 首】

    (感谢大盟、小胖、同乐村落、机器1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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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塞北一日寒甚一日,每日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呼啸的寒风仿佛永不停止。北望天山,绵延无尽的山峦,尽是白皑皑一片。

    西域的初冬来临了。

    幸运的是,这时张放身体的外伤已完全愈合,只有几条淡淡的疤痕,还有那略带一丝沙哑的嗓音,铭刻着曾经有过的一段惊心动魄遭遇。其余轻伤者如林天赐、韩骏、阿里穆也都一一康复。而重伤者如韩重、宗巴也都渡过了危险期,身体一天天好转。

    每个人都在养身体,每个人都不急——除了邓展。

    与寒冷的天气相反,邓展见天着急上火,细思这一路寻找少主的经过,他都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

    遥想当初出长安之后,寻找少主,没费多少工夫,就在陀螺山青溪聚找到了,一切都挺顺利的啊。可能是好运气用完了,后面的事急转直下。先是平生事端,胡奴屠村,出塞救人。这一追,就是上千里……救人似乎也算顺利,没想到打了一条狗,引出一只狼,咬得众人遍体鳞伤,差点连命都搭上。如今危机总算结束,可以回家了。可谁知少主又不知发什么疯,不往东走回京,反而莫名其妙往西跑近千里,来到这边陲重镇,然后歇着不走了。嗯,美其名曰调养身体……

    这下可好,身体是调养好了,天气却变坏了。这时若硬要上路,恐怕还没入关就会被大雪封堵在关外,进退两难。邓展戍边多年,对关外的气候知之甚详,眼见错过了最好归期,也只能是按捺焦心,安心等明年春季再返京了。

    也好,相信到那时,所有人的身体都已康复,少主再无籍口滞留了吧——真不知道一向留恋繁华之地的少主,怎会对一个边陲军镇感兴趣起来?不过,貌似少主早已有巨大改变,恐怕再难用以往模样来衡量了吧。

    邓展不敢置评少主这样的改变好是不好,他只知道,如果让自己选择,他会毫不犹豫追随这样重情重义、睿智悍勇的少主……好吧,既然暂时回不去,还是先请示少主,派人回京,通报一下府上吧。

    不过,还没等邓展有所动作,一行意外的人出现,解决了这个问题。

    谁呢?陶晟、石牛及五个府卫。

    七人到来,不光惊动了张放、邓展,连韩氏兄弟及青琰也闻声而来。一见就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石牛你还活着,太好了!”

    “我家嫂子如何?”

    “阿离姊怎样?大伙都还好么?”

    石牛本就是嘴拙之人,被一连串轰炸得头都大两圈,只得一个劲说道:“好,好,都好……”

    张放负手笑吟吟看着,并不打断。

    邓展却是看不下去了,皱眉断喝:“公子在此,肆意喧哗,成何体统?”

    韩氏兄弟一路上没少向邓展请教骑术与战技,算得上是半个师父,对其甚为敬服。一听他的喝声,顿时一缩头,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门僮。

    少了两人,光青琰一人也闹不起来,亦自知不妥,立马由喜鹊变鹌鹑,乖乖转到张放身后。

    一切安静下来,张放才请众人入座,让陶晟将事情经过慢慢道来。陶晟等人哪敢入座?主上可以有礼,可以客气,你做家臣的可不能没有这样的觉悟。

    陶晟等人还是立于堂下,一一将别后情形道来。

    当初为青溪聚百姓安全,张放兵分两路,东西背驰,以避匈奴人追杀。而匈奴人同样也兵分两路,衔后追杀。追击陶晟及青溪聚百姓的,便是沙鲁鲁等莫奚人。

    陶晟便依前计,先让百姓东奔,自领七名府卫及自愿留下的几个青溪聚青壮,于峡谷口截击数倍于己的匈奴人。

    凭借着少主所赐的半箱雷炮,陶晟等人生生阻击了匈奴人两天。而莫奚人也由最初遇袭时的惊恐、逃散,慢慢适应,并摸索出应对之策。正当沙鲁鲁准备一鼓作气,将陶晟等人屠灭时,骨都侯莫顿派来信使,告之沙鲁鲁,毁灭莫奚营地的凶手已现踪迹。

    正当沙鲁鲁犹豫要不要先干掉陶晟时,恰好当初派往武威求取兵器的两个府卫回来,带来弓矢,还有几张弩。骤添生力军,又得利器,陶晟指挥众人猛烈反击,一下将进攻的匈奴人杀得死伤甚重。

    沙鲁鲁只道对方来了强援,而己方最大倚仗鞮汗人又尽数西去,加之心切复仇,眼见一时吃不下这些汉人,只得悻悻作罢。

    侥幸得脱的陶晟等人,也付出了死伤近半的代价。

    幸存的陶晟一行,驮运着死伤者,紧赶慢赶,终于在距离鸡鹿塞百里时追上青溪聚民,随后被汉军巡骑发现,带回军塞。这回终于没法瞒过鸡鹿塞都尉窦严了。

    若是普通庶民,从塞外逃归,又是伤又是血,还带有刀弓兵刃,少不得要先监禁,一一甄别之后才会放出。不过有富平侯做护身符,尤其还牵扯到富平侯世子,事态非同一般。

    窦严立即派出一队骑兵,由陶晟领路,一路往西追赶,希望能助张放解围。一队骑兵五十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窦严也只能帮到这了。因为大汉军律规定,天下郡国,调动兵马超过五十人,需上报所在地郡守或国相,得到批复后方能调派。五十骑,已经是窦严所能调动的极限了。倒不是说不能请示,只是就算一切顺利,等拿到调令,来回折腾,再派兵也就毫无意义了。

    陶晟安排一个府卫带着手书、腰牌,领青溪聚民前往北地郡治马领,张氏坞壁暂居。自与五个府卫,加上自告奋勇的石牛,领五十边骑,掉头西返增援。

    张放听到这心下暗讶,张氏在马领还有坞壁?马领距离陀螺山没多远啊,早知道就……呃,其实也不可能早知道。

    张放却是不知,他的曾祖张延寿,曾任北地太守。任职其间,购置田产,并在马领城外筑有坞壁。这在富平侯府并非秘密,只有他这个“灵魂西贝货”才不知道。

    陶晟等五十余骑一路向西,奔驰千里,直到遇上交河壁屯兵巡骑……后面的事就无须赘述了。

    得知目标安全,那队边塞骑兵自然不敢久待,带上交河壁提供的粮秣,立即返回交令。陶晟等休息数日后,不等疲惫的身体完全恢复,再次踏上西行寻主之路。

    末了,陶晟问出了邓展最想问的话:“不知少主何时东归?”

    张放望了一眼寒风凛冽的室外,目注邓展:“这样的天气,适宜远行么?”

    邓展无奈摇头。

    张放向陶晟摊摊手。

    陶晟小心道:“既如此,少主总得手书一封,驿递回府,以解主上及主母之忧才好……”

    张放还没说话,邓展已向陶晟解释:“前番激战,少主右手虎口震裂,无法执笔,又不宜让他人代笔,故迁延至今……”

    陶晟啊了一声,连忙赔罪。

    张放不引为意摆摆手:“修养时日不短了,已无大碍。你说得有理,这就写,青琰,取笔墨来……只是笔迹难免粗疏,让二位大人笑话了。”

    诸人皆为公子诚孝之心拜服,却不知张放这么说,乃是预先埋下伏笔,以免字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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