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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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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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喝足,喂马备料之后,张放下令除了韩重、彪解之外,其余随行扈卫仆从一律回房休息,明日早行。

    随从都去休息了,张放安坐房中,盘膝俯身,案上铺着一张大地图,在明亮的烛台下,一边细看一边用手指卡算。

    夜深,驿置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车辆嘎吱声。过了一会,一阵喧嚣传来,隐隐听到有人发问:“富平侯何在?”然后是置啬夫惶恐的声音:“富平侯,他在……”

    少倾,门外脚步杂踏,火光大亮。

    又过一会,传来韩重的叩门声:“公子,朝廷有谒者急召。”

    张放淡淡一笑:“真是急不可耐啊。”慢慢收起地图,整衣相迎。

    “皇命在身,夤夜打扰,请富平侯见谅。”

    看到这位谒者时,张放哑然失笑:“原来是狗生啊!这大半夜的,不知陛下何事急召啊?”

    狗生苟参。

    不出所料,这位又一次复起了。

    同音不同字,苟参当然听不出张放的讥诮,但也没好脸色,毕竟当面直呼其名是很无礼的行径。不过,苟参脸色一狞,旋即恢复正常,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位两度把自己整垮的政敌,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呵呵,张放啊张放,你整不死爷,爷今日就来整死你!

    随从奉上漆盘,盘上黄绫封诏分外醒目。

    “富平侯,接诏。”苟参抖开诏书,高声颂念。

    张放神色淡淡,充耳不闻,自动屏蔽苟参念的前面几乎所有内容,只听了最后一句“……赐君上尊酒十石,养牛一,君审外焉。”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赐给你好酒十石,牛一头,你自己自审吧”。什么意思呢?赐牛酒,汉家故事,很含蓄的政治提示,提醒你“醒醒,该自裁了。”

    苟参身后一众随从流水价地抬上了十石酒,门外也传来哞哞牛声,但这些都不过是表面形式,真正的杀着,是他手里的一壶酒。

    苟参一手托诏书,一手执酒壶,步步逼近,怎么都掩不住得意狞笑:“富平侯,请吧。”

    “要我的人头吗?”张放面不改色,如同听苟参说借厨房油盐一用,抄起黑色匣子往案上一搁,拍了拍,“看,装首级的函匣都准备好了。拿去!”

第四百二十章 【皇太后受死】

    黑色的匣子,大小正好盛放得下一颗首级。

    匣子托在苟参手上,随着疾步前行颤颤巍巍。将将踏入长乐宫时,被长乐卫尉拦住:“苟君,请将匣子交给我验看。”

    长乐宫乃皇室重地,杜绝任何不明事物进入,这是长乐卫尉的职责。

    苟参断然拒绝:“皇太后有言,要先睹为快。这个匣子,只能由皇太后亲自开启。”

    “苟君,某并未接到皇太后诏令或口喻。职责所在,请勿为难。”

    “卫尉!你知道这匣子里的东西对皇太后有多重要么?内藏秘辛,擅自开启,这后果你承担得了么?”

    皇家秘辛,最是蚀骨,任谁都不想沾手,长乐卫尉也纠结不已。但若是不验看,一旦出了搂子,这责任他同样担不起。

    一个坚持要看,一个死活不给。正争执不下,宫中远远奔来一个内侍:“皇太后有令,速请苟君入宫,不得阻拦。”

    望着苟参离去的背影,长乐卫尉心里颇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哦,是了,这苟参今日脸色怪怪的。刚才争执成那样,他却一直板着脸,眼睛很……很奇怪……空洞!对,就是空洞……

    然而,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长乐卫尉摇摇头:想这些干什么?皇家秘辛,知道越少越安全,能别沾最好别沾,站好自己这班岗就是了。

    苟参刚踏入长乐前殿,殿上就传来皇太后微带一丝颤抖的声音:“事情可成了?”

    苟参急趋而入,伏拜于地,黑匣高举:“幸不辱命。”

    这一刻,王政君激动欢喜得心都要炸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苟参说话腔调的异常。

    “太好了!太好了!大兄,我为你出了口气!六郎,阿姊为你报了大仇!”王政君掩面而泣,悲喜交加。

    左右宫婢,殿上内侍、甲士,一个二个目不斜视,垂首缩肩,大气不敢喘一口。

    王政君终究是皇太后,虽然一时情绪失控,但很快控制住,拭了拭眼角,大袖一拂:“全部退出宫外。”

    哐!殿门关闭,黑匣也稳稳摆上了案头。

    王政君伸出颤巍巍的手按上匣盖,正想打开时顿了一顿,张嘴想问苟参当时的情形如何,那张放当真乖乖饮下毒酒?旋即自失一笑,摇摇头。人头在此,还有什么好问的。诏令已下,他张放有几个胆子敢抗命?诏书内容虽然是假的,但印玺却是真得不能再真,她颇费了一番手脚才弄到一卷盖有印玺的空白诏书……

    唯一可虑的就是张放不甘就戮,坚持要求回长安向天子申辩。所以她给苟参安排的随行人员全是死士,人皆怀刃,一旦张放不从,立即以抗命罪名格杀。总之,伸长脖子是个死,反抗也是个死,横竖张放死定了!

    “张氏小儿,这就是与我王氏为敌的下场!”王政君两眼发光,抚着黑匣,想象着匣子里那颗人头临死前的悲愤、不甘与绝望,再抑制不住尖声大笑。这一刻,哪里还有半点母仪天下之态。不过大殿里就只有她与苟参姐弟二人,再怎么疯都没人看到。

    嗯,果然是皇室秘辛。

    尖笑声中,王政君大拇指顶开锁扣,慢慢开启匣盖唔,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冒烟?

    等等,还有火花这成为王政君最后一个念头。

    轰!

    火光爆闪,血肉横飞。

    一截断肠飞挂苟参头顶,半截垂下,悬于鼻端。血水顺肠流下,将苟参一张麻木的脸勾勒得狰狞无比。

    苟参眨眨眼,瞳孔渐渐收缩,越缩越小,直如针尖。然后,短短一瞬,瞳孔急剧散大,无限惊恐喷薄而出,喉管发出断气似地干嚎:

    “太后”

    ……

    就在王政君开启致命黑匣前一个时辰,隗里驿置,富平侯车马队伍如常驶出。行出数里,一身紧身劲装的张放从车里钻出,纵身跃上韩重牵来的大宛马背。班伯、班游也纷纷弃车上马。

    张放勒马原地兜转几圈,长鞭向西一指:“弃车,负粮,全速西进!”

    轰隆隆隆!

    蹄声如雷,烟尘滚滚,一行数十骑转瞬消失弯道,只留下七辆歪歪斜斜,横亘于道的弃车。

    张放一骑当先,劲风拂面,将黑发扯得笔直,衣服也鼓满了风,望之如胁生双翼。

    从这一刻起,他将与刘汉一刀两断,自此鸿飞冥冥。

    张放让苟参带回去的盛着自己“首级”的黑匣,不用说,就是一个大炸弹。

    当日从王凤口中掏出“矫诏”的恶毒计划,张放就决定,将计就计,以毒攻毒。你们不是要老子的首级吗?那就还你们一个大惊喜!

    黑匣子装了足足五斤炸药,置于陶制容器中,以油纸层层包裹,并采用了最新研发的拉发装置也就是说,再不需要麻烦的明火,而是一拉即炸。

    正如张放出城前自语,他不希望使用这最后手段,一旦被迫使用,就意味着他原计划暗渡陈仓将演变为亡命天涯。

    然而,王政君没给他选择的余地。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杀人者人恒杀之,有人活不耐烦他不介意送一程。

    张放之所以磨到午后慢吞吞出城,慢悠悠行数十里就投宿,就是为了等矫诏的谒者前来如果没来,大家好聚好散,天一亮,桥归桥,路归路,最好不过。若是来了,不管来者何人,直接强制催眠,然后反复洗脑,让谒者产生幻觉任务完成,手里捧着的黑匣就是张放的首级。这个黑匣任何人不能动,只有皇太后才能开启。

    没想到来者居然是苟参,真是太好了!不但可一串撸俩,计划的成功率也大大提高。

    这种幻觉式催眠有效惟持时间不长,所以张放不能离开长安太远,否则没等苟参回到长乐宫,催眠效力就渐渐消失,人也会清醒过来……

    算算时间,这会长乐宫某殿应该已经腾起一股浓烟了。接下来就会乱做一团,这种混乱很快就会向长安诸宫及朝野扩散。等刘骜弄清楚来龙去脉,雷霆震怒,发兵追杀或派谒者拦截时,至少得是一天以后了。

    张放争取到了一天的时间。当然,他并不认为只有这么点时间就能摆脱朝廷随之而来的追兵。不过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这样激烈的手段干掉当朝皇太后,他岂能无备,怎会不留有后手?

    一天!他只需要一天一天之后,不管是追兵抑或谒者,连在马屁0股后面吃尘的份都没有。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会回来!】

    风沙掠过戈壁,扬起漫天沙尘,漠漠烟尘中,一座古老的城池若隐若现。

    张放拉下面罩,已被黄尘染成棕色的浓眉下方一双眼眸依然清亮。

    敦煌!

    他们终于赶到了,而且是赶在追兵之前。随行扈卫、仆人差点哭出来不容易啊!终于到了,再不到,人就得活生生累死了。

    二十日,只用了二十日,就从长安跑到敦煌,四千里啊!虽说张放特意选择的仆从人人能骑,但没日没夜这样跑,真是累死个人。除了韩重、彪解、刘枫、羽希等少数几个心腹,没人知道他们的主人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已全被打成叛逆,不容于大汉,更不知道屁0股后头有多少追兵……尽管什么都不知道,但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只要不死就得跟上。

    现在总算熬到头了如果他们得知,敦煌不过是中转站,真正的目的地远在万里之外,十个人就会垮五双。

    当出城二十里远迎的敦煌太守看到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时,完全搞不懂啥情况,上任就上任呗,至于这么拚命么?

    说来敦煌太守也是老熟人了,原交河壁校尉,后升为西域都护府副校尉,五年前任职期满,转为敦煌太守的郭习。

    与十多年前初见时相比,郭习已是两鬓斑白,满面风霜。此番卸任,他就要回长安任个清贵闲职,颐养天年。此时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初见时就曾给他带来各种麻烦的继任者,给他带来的麻烦远没结束。

    “张放拜见郭使君。”张放长揖到地。

    郭习忙上前一步扶住,望着英姿勃发的张放,感慨万千:“昔年一别至今,羿啸风采如昔,老夫却已知天命……”

    张放执郭习之手,轻拍其手背:“老松经霜,愈显苍劲,郭君已为大汉劳心劳力多年,也该歇歇了。”

    二人相视而笑,执手走向敦煌城。

    当夜自有一番宴饮,席间张放提出,明日要出关前往鄯善巡视驻守鄯善国的汉军营。

    每任敦煌太守都会巡视驻鄯善守军,这是常例,但通常都是在熟悉边务之后才进行这一项议程。如此着急,上任第一天就出巡,前所未见。

    若是换作别的太守,多少会疑惑,但郭习与张放打了十多年交道,早见识过此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略微有点奇怪后便一笑置之,表示赞同。并在张放要求下签署了一份手令。

    当夜,郭习得到手下报告,新太守的手下执其手令连夜出城,声称为太守明日出行打前站。虽说这是正常程序,但半夜这样搞,总让郭习有点隐隐不安。不过转念一想,明日一早他就交印卸任了,不管这位新太守搞什么名堂,俱与自己无关,少操闲心为好。

    翌日一早,太守府寺正堂之上,张放将朝廷任命公文交给郭习,而郭习则将太守印绶奉与张放。从这一刻起,他正式卸任,张放正式上任。不过张放心知肚明,自己这个太守,当不了多久。

    随后,郭习将补充战马草料的张放一行送出敦煌城西门外,终究忍不住低声问:“羿啸如此着急巡边,可是朝廷对鄯善有所动作?”

    张放笑了笑,没有回答,只丢了个“你懂的”眼神。

    郭习心领神会,没有再问,心中疑虑尽消。正想说什么,却见一侍从飞骑而至,高声道:“长安谒者至,召郭使君前往。”

    郭习怔了怔:“你可听清了,是找哪位使君?”

    “小的听得明白,是找郭使君。”

    张放笑道:“郭君速去,必有好事。”

    待郭习心神不安离去之后,张放一转身,脸色冷峻:“从此地到玉门关二百里,我要求你们一个时辰之内抵达,跟上来则生,掉队者则死!”

    蹄声如夏日闷雷,震碎敦煌的宁静,卷起满天尘烟,滚滚而去。

    在张放一行消失约半个时辰之后,敦煌城西门行人行商一阵大乱,纷纷向城门外避让。不一会,城门涌出大股骑兵,队伍最前头一杆丈五尺将旗之下,是全身甲胄的郭习惊怒的面孔……

    如果从高空俯视,可以清晰看到,广阔戈壁滩上,一支四五十人马在前狂奔,一支数百骑兵在后紧追。双方间距不足三十里,彼此看不到对方,但可以从远远扬起的尘烟判断各自距离。

    张放不得不感慨,大汉四百里加急速度的确够快,都炸山堵路了,居然也只能争取到一天时间而已。同时也暗暗佩服郭习这块“老姜”果然够辣,才半个时辰就调集一支骑兵追杀要知道,郭习手里已经没有太守印信。也就是说,他调兵纯粹靠的是自身威望。

    扈从们内心的慌乱从脸色可以看出,他们不知道后面追来的是什么,没人敢发问,只有拼命快马加鞭。主人冷酷的眼神无声警告着他们,掉队者,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玉门关,在望。

    “关都尉何在?”韩重高举太守认旗飞驰至城门下。

    玉门关都尉早早在城门下候着,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刘枫。

    刘枫、羽希及四名扈卫昨夜持手令先一步出城前往玉门关打前哨,早已捋好程序,只等张放一到,立即出城。不过此时只见刘枫一人,羽希五人不见踪影。

    如果一切正常,通关自无问题,偏偏身后缀着一群尾巴……

    “我是敦煌太守张放,关都尉,开城门。”

    关都尉上前行礼,一脸疑惑:“使君,不知后方那大股烟尘是何情形?”

    张放根本没时间跟关都尉废话周旋,悄然打了个隐蔽手势,阻止刘枫拔剑动作,双目精芒暴闪,盯住关都尉:“后面什么情况,这不应该是你的职责么?”

    “是……是属下之职……”

    “开城门!然后拦住后面的人。”

    “诺!”

    “出关!”张放向刘枫点点头,无暇多言,示意扈从快速通过门洞。

    张放知道,由于没时间做深度催眠,关都尉很快就会清醒,根本拖不住郭习多久。不过没关系,只要逃出玉门关,那就是龙归大海,虎跃深山。

    半个时辰之后,前面逃亡的队伍还是原样,而后面追击的骑队又增加百余骑。除了郭习的将旗之外,还多了玉门关都尉的认旗。

    一路之上,虽然有多座烽燧,但没人搞明白啥情况,无人敢出烽燧阻拦。

    随着时间的流逝,逃亡队伍出了掉队、落马、蹶蹄等等情况,而追兵也越来越近,情况越来越糟。

    张放一言不发,紧紧着嘴唇,打马如飞,对身后掉队、摔伤、被俘的扈从视若无睹。他的眼睛既不回顾,也不看前方,而是死死盯住高空,充满强烈期待。

    终于,空中一声长唳传入耳。

    张放突然勒马,长鞭高举,示意停止。回首,四五十人的队伍,足足少了四分之一,人马皆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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