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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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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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战威他们也不落下风。

    当凝羽最後挽着长索登上猩猩崖,时间刚过去半个时辰。花苗汉子热情地去拉,却被凝羽闪身避开。

    祁远躺在地上,半晌才喘过气来。程宗扬递了壶水过去,祁远吃力地喝了几口,用手背抹着下巴的水珠,呲牙一乐,“常年走南荒,身子骨都让这儿的瘴气毁了。放在十年前,这点路我祁四上下两个来回也不带喘的。”

    浓密的树荫下,穿着鹅黄筒裙的少女阿夕正被族长苏荔责骂,她嘟着嘴,不服气地垂着头。年长的阿葭被阿夕戏弄,也气得不去理她。其他的花苗女子在旁边笑吟吟看着,她们就像初绽的花朵,即使有的还生着生气,也有着桃李般的娇艳。

    苏荔教训了阿夕一番,见雲苍峰过来,知道他是商队里有身份的,主动与两人见礼。雲苍峰说明来意,然後笑呵呵道:“正好遇上族里的喜事,这些薄物也算是我们一点心意。”

    雲氏商会准备周全,那些丝绸都用油布包着,一路上还跟新的一样。程宗扬打开油布,一抹鲜艳的金黄色流溢出来。

    苏荔露出惊喜的表情,“好漂亮……”她忍不住摸了摸,那丝绸像温柔的水纹一样,柔滑得令人不忍鬆开。

    “这样贵重的礼物,让花苗人感受到客人的情谊。”苏荔大方地收下礼物,向两人道:“无论雲氏商会和白湖商馆什么时候来到花苗,都是我们花苗人最尊贵的客人。”

    那些花苗女子围着丝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阿夕立刻把刚才挨骂忘到脑後,和那些女子一样高兴得脸颊发红。只有那名戴着面纱的少女没有过去,她微微垂着头,脸上洁白的面纱纹丝未动,仿佛一幅静止的图画。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苏荔道:“她是龙神的新娘。神圣的巫王命令我们把新娘送到熊耳铺,交给他的使者,使者会把她带到龙神的宫殿。”

    程宗扬道:“巫王?鬼王峒的鬼巫王吗?”

    苏荔略显无奈地点点头。

    程宗扬与雲苍峰交换了一个眼神。鬼巫王的使者在熊耳铺,不知道他们是否就是蛇彝村血案的凶手。

    雲苍峰咳了一声,“鬼王峒的人也到了花苗?”

    经过交谈,众人才知道,原来鬼王峒的势力早已越过盘江,在两个月前延伸到花苗人的领地。面对鬼王峒的强势,刚刚成为花苗族长的阿依苏荔最终选择了屈服,与南荒大多数部族一样沦为鬼王峒的附庸。

    鬼王峒每年都会向所有的附庸部族索取各种贡物——其中包括三名最美貌的少女。一位作为龙神的新娘,另外两位将献给巫王,供他享用。

    鬼王峒的巫王在南荒有种种传说,有人说他有三颗头颅,分别受到天神、地祇和龙神的庇佑;有人说他戴着骷髅制成的面具,盘踞在黑铁制成的王座上,而龙神就隐藏在他的座位之下;还有人传说巫王身边服侍的奴仆,都是他亲手制成的鬼奴。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则说鬼巫王每天都要与一名的美貌处女交/欢,然後把她当成食物。

    鬼王峒的信使告诉花苗人,巫王的使者将在熊耳铺停留一段时间,要求她们把贡物尽快送去。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之後,花苗人还是选出了自己的贡物。族中最美貌的少女被选为龙神的新娘,按照龙神娶亲的风俗,她将戴上面纱,不再让凡人见到她的面容。阿葭和阿夕则是奉献给巫王的礼物。

    阿葭对将来的命运忧心忡忡,年幼的阿夕却仍是一副天真烂漫,一路上不时搞一些小小的恶作剧,没有片刻安宁。

    被苏荔呵斥後,阿夕只安分了一会儿,又溜过去摆弄那隻滑轮,还拉着易彪问东问西。她手臂和小腿**着,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举止又随意得很,几乎把半边身子都挨在易彪身上。

    易彪出身军旅,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窘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脸红得和煮熟的大虾一样,让吴战威後来好一通笑话。

    休息过後,众人再次上路。此刻还是白昼,但林中幽暗得如同深夜。吴战威想点起火把,却被花苗人制止了。

    “太多的火光会惊动森林之神。”卡瓦说道:“跟着我们的脚印走吧,只要花苗人的脚印还在,就不会让朋友迷路。”

    卡瓦举着一枝火把走在最前面,那些精悍的花苗汉子分成两列,把新娘一行护在中间。商队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跟在後面,只有武二郎厚着脸皮地与花苗人混在一处,用他们听不懂的蛮语跟苏荔说笑。

    谢艺牵着马,不经意地上前几步,与程宗扬和雲苍峰并肩而行。

    “传说南荒有一种花,平常花苞合拢,附近有歌声和铃声就会盛开。”雲苍峰闲聊道:”可惜没有多少人见过。曾经有人采到一株,想运到内陆贩卖,但刚过了白龙江口就枯死了。”

    “玉盏铃花。”谢艺淡淡笑道:“我在一本书上见过。还有一种歌旋草,歌声响起的时候就会随声舞动。”

    雲苍峰拈着鬚频频点头,“谢兄弟真是见闻广博。当日那人贩运时一路都好端端的,可一过了白龙江口,花叶就尽数枯萎,不知是什么缘故?”

    谢艺想了一会儿,“也许,这玉盏铃花、歌旋草和南荒的人一样,根都在南荒,一旦离开南荒的水土就都枯萎了。”

    程宗扬却对谢艺的刀术很感兴趣,“谢兄的刀法一定很好吧?”

    谢艺微笑道:“勉强防身罢了。”

    “有没有兴趣教我两手?”程宗扬道:“我用白武族第一绝学!五虎断门刀跟你换!”

    谢艺笑道:“五虎断门刀刚猛勇烈,程兄弟练成这套刀法自保有余。谢某刀法平常,多学无益。”

    程宗扬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你就别骗我了。如果你的刀法真像你说的那样平常,听到我用五虎断门刀跟你换还不乐意?”

    谢艺笑道:“剑为百兵之祖,刀为百兵之王。天下刀法何止千种?五虎断门刀乃刀中绝学,比谢某所学强上千倍。只是谢某的刀法与五虎断门刀修炼有异,不能勉强。”

    程宗扬道:“不都是一把刀吗?有什么差异的?”

    谢艺微微一笑,从鞍侧拔出一柄寻常钢刀,没有任何花式地递出,劈开一根树枝,招术平常之极。

    如果一名樵夫看到,一定会把谢艺引为知己。他这一刀就如同一个砍柴多年的樵夫,钢刀下劈的重心正落在枝上,利用刀体的重量,力道半分不多,半分不少,正好将树枝砍断。角度、落点、力道无不准确之极。

    但落在程宗扬眼里,算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他这会儿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本能地觉得他的的来历不那么简单。

    谢艺微微有些失望地收起刀,忽然又精神一振,“程兄如果想学刀法,我倒认识一位使刀的行家。等从南荒回去,我与程兄一同去拜访如何?”

    “那好。”程宗扬一口答应。

    祁远赶上来道:“程头儿、雲执事,在藤桥耽误了一个多时辰,今晚怕是赶不到熊耳铺了。”

    雲苍峰道:“大伙都累了几天,也不赶这一时。今晚就在林子里歇宿了,明天一早再赶路。”

    身後一声异响,队伍中一头正在行进的走骡忽然向前一倾,前腿跪倒在地。它口鼻中淌出白色的泡沫,脖颈痉挛着扭了几下,便不再动作。

    易彪俯身看了看,“是累得脱力了吧?”

    祁远急道:“小心毒虫!”

    旁边的吴战威抽出长刀,“啪”的一声,用刀背拍在骡背上。

    吴战威慢慢抬起刀,脸色顿时变了。

    刀下是一隻朱红色的昆虫,它额上生着两隻触角,腰身极细,背後有一大一小两对透明的翅翼,翼上暗红的花纹犹如骷髅。在它硕大的尾部末端,一根尖刺深深刺入骡背。

    “鬼面蜂!”祁远叫道。

第七十三章 :二爷,你心歪了() 
话音未落,一阵不祥的嗡嗡声从森林深处响起,仿佛无数毒蜂正朝这边蜂涌而至。雲氏商会的护卫们抽出兵刃,戒备地盯着森林。走在前面的花苗人也停下脚步,扭头朝这边看来。

    “把刀收起来!”

    护卫们扭头盯着祁远。祁远顾不上解释,抽刀砍开马背上一隻竹篓,十余根捆扎好的火把滚落出来。

    蜂鸣声越来越近,祁远将火把分散扔给众人,叫道:“点着!用烟熏!”

    满脸络腮鬍子的易虎扬手一摆,手下的雲氏商会护卫们立刻收起兵刃,拣起用蒲棒和艾蒿捆成的火把,引火点着。

    幸亏祁远见机快,第一根火把刚刚点燃,几隻朱红色的毒蜂便从林中飞出。那些毒蜂比寻常蜜蜂体型大了数倍,额上生着诡异的复眼,蜂腰细而弯曲,直飞时尾部还向前挺出,露出弯钩状的蜂刺,钩尖滴血般殷红。

    蒲棒束成的火把一经点驱赶毒蜂,众人连忙将马匹和走骡收拢起来。

    几隻鬼面蜂被浓烟一熏,四散飞开,在空中绕着飞出复杂的图型。更多的毒蜂陆续从幽暗的林中飞出,宛如朱红色的流星疾射出来。在它们身後,无数毒蜂聚集成一片暗红色的潮水,嗡嗡作响地从森林深处漫出。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片蜂潮数量不下万计,两支商队三十余人,四十余匹骡马,仅靠十几根蒲棒艾蒿结成的火把,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即使武二郎那样的身手,也未必能挡住这上万隻毒蜂无孔不入的攻击。

    那些鬼面蜂似乎十分畏惧蒲棒燃烧的浓烟,它们在弥漫的烟雾外越聚越多,无数复眼同时闪动着妖异的红光,挑起的尾针仿佛无数噬血的尖钩。

    忽然一隻毒蜂绕过浓烟,疾射在一名护卫颈中。那护卫伸手想拍,手刚举起一半就僵住了,他张开口,却没有发生一丝声音,双目圆睁着合身扑倒在地,当场气绝。

    接着又有几隻毒蜂绕过浓烟,蛰倒几匹骡马。那些鬼面蜂毒性惊人,即使雲氏商会护卫们带来的军中健马也无法抵抗毒蜂一蛰,蜂尾血红的尖钩刺入体内,便即毙命。那些骡马陆续发出短促的嘶鸣,栽倒在地。其余的马匹嗅到危险的气息,都不安地竖起耳朵。

    鬼面蜂剧毒如斯,足以令任何人不寒而慄。程宗扬也拿到一根蒲棒火把,还没有来得及点燃,就被旁边一隻手掌坚定地拿了过去。

    “这样不是办法。”谢艺点着火把,“拿烟熏,鬼面蜂只会越来越多。必须找到它们的蜂巢,把蜂后移走。”

    见到商队被毒蜂袭击,花苗人也折返过来。他们表情慎重地低声商议着,最後苏荔说了几句什么,那些花苗汉子一起高唱起来。他们一边唱一边用短刀拍打着胸膛,作出劈砍跳跃的动作。

    苏荔走过来,说道:“森林之神的愤怒,要用祭祀神灵的舞蹈平息。”

    苏荔裸露的肌肤没有丝毫遮掩,任何一隻毒蜂落在身上,都可能夺走她的生命,但苏荔毫不畏惧,她拔出弯刀,就那样走进蜂群。

    硕大而血红的毒蜂飞舞着,翼上的鬼面骷髅花纹不住振颤,传来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当陌生人踏入它们的领地,那些鬼面蜂都狂怒起来。

    苏荔火红的褶裙摇曳着,那条刺着花枝纹身的雪白长腿在裙中时隐时现。她一边挥舞着弯刀,一边发出奇异的吟唱声,光洁的小腿摆动着,**的脚掌轻轻打着节拍。那些鬼面蜂被她吸引,纷纷飞来,绕着苏荔的身体飞舞。

    毒蜂越来越密,就如同一层红色的烟雾,将苏荔颀长的身影裹在其中。不时有毒蜂撞在弯刀上,发出金石撞击的声音,但没有一隻去碰触苏荔的衣裙和**的肌肤。

    武二郎从货物中扯出一张牛皮,撕开裹住头脸和裸露的手脚。程宗扬一把拽住他,“你想死啊!”

    武二郎哼了一声,抢过一隻火把就准备闯入蜂群。

    “蹲下!”程宗扬咬着牙低声喝道:“要是会花苗人的祭舞,你就去。要是不会,你就给我老实蹲着!”

    蜂群中,苏荔洁白的手掌扬起,朝身後摇了摇,示意他们不要乱动。武二郎泄了气,一面抖开牛皮,把一隻落单的鬼面蜂拍得稀烂。

    花苗汉子的歌喉猛然高亢起来。蜂群中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嗡嗡声变得更加激越,仿佛被激怒一般。

    苏荔曼声吟唱着古老的祭歌,缓步踏入森林,那些鬼面蜂也随之飞去。剩下几隻漏网的,不是被浓烟驱散,就是被武二郎等人拍死。

    那些花苗汉子持刀边舞边行,用歌声呼应着蜂群的嗡嗡声。商队面临的危机暂时解除,程宗扬立刻要了两支火把,一手拿着,拔腿跟了过去,谢艺不言声地跟在後面。接着吴战威、小魏、石刚也追了过来。他们一半是好奇,一半也是担心花苗女族长的安全。

    林中光线极暗,那支牛油火把的光芒只照出丈许,就被黑暗吞没。程宗扬六识的灵觉比以往敏锐了许多,也只能看到那团由毒蜂构成的红雲,和蜂影中修长的身影。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程宗扬身边抢过,武二郎猛虎般的身形出人意料的敏捷,从密林中穿过,几乎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忽然武二郎停下脚步,昂起头颅。程宗扬举起火把,只见头顶丈许的高处,悬着一团巨大的阴影。

    那是一隻巨大的蜂巢,高度超过一丈,庞大的体积将它所依附的松树都坠得弯折下来,仿佛一隻巨大的灯笼。蜡质的蜂巢表面附着无数朱红色的鬼面蜂。它们密密麻麻在蜂巢间钻进钻出,不时有拖着毒钩的鬼面蜂振翅飞起,加入到苏荔身边盘旋的蜂群中。

    苏荔轻轻拍着弯刀,边歌边舞。她舞姿轻柔而优美,鲜艳的红裙在蜂影中飘扬舞动,白皙的大腿上,那圈青黑色的纹身隐隐发出亮光。但程宗扬清楚看出她额头的汗珠,这隻蜂巢体积超乎想像的庞大,她的祭歌也未必能安抚这些愤怒的鬼面蜂。

    蜂群越聚越多,将苏荔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忽然,一个身影箭矢般射出,谢艺挥起钢刀,一刀劈入蜂巢,他这一刀劈得极深,几乎连肩膀也陷入其中。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谢艺毫不停顿地探身钻入蜂巢,接着又闪身退出。他头上衣上沾满金黄的蜂蜡与蜜/汁,钢刀咬在口中,两手高高举起,手中托着一隻巨大的鬼面蜂。

    那隻鬼面蜂体型比苏荔身边的毒蜂大了数倍,腹部极长,尾端的蛰针就像一隻血红的尖钩,在谢艺手上微微蠕动。它翅膀极短,仅能覆盖腹部的一半,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但翅上鬼面骷髅图案却浓重无比。

    谢艺一手抓住蜂后的翅根,一手抓住蜂腰,那隻血红的蜂钩虽然不住前挺,谢艺的手掌却稳若磐石。

    谢艺咬着钢刀的脸上仍带着那种从容而浅淡的笑容,甚至还伸出舌尖,舔舐刀背淌下的蜜/汁。

    飞舞的蜂群猛然一滞,接着朝谢艺飞去。谢艺静静品尝着蜜/汁的甜美,然後肩膀一耸,倒退着掠上巢顶的横枝,接着飞身掠往林中。

    鬼面蜂硕大的复眼射出鲜亮的红色,潮水般从众人身边飞过,发出激烈的嗡嗡声。包括武二郎在内,所有人都屏住气,一动也不敢动。好在那些毒蜂对他们毫不理会,紧贴着他们的身体疾飞掠过,连蜂巢内的鬼面蜂在内,不多时就走得一个不剩。

    苏荔呼了口气,面孔微微发白,她身上的红裙已经被汗水湿透,如果不是谢艺突然出手掠走蜂后,她此时已经力竭,再无法维持祭祀的歌舞。

    武二郎虎吼一声,五指如钩挥到苏荔颈後,抓住一隻偷袭的鬼面蜂,拧断了它的毒针。苏荔盘起的长髪也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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