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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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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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冲却被那柄屠龙刀的寒芒镇住,半晌才道:「八百贯!」

    「两千贯!」

    双方争执半天,最後花和尚抡起拳头,作势要打,那汉子才服软,以一千贯的价格成交。

    秦会之咂舌道:「此刀价值千金,林教头一千贯买来,著实捡了便宜。」

    程宗扬冷笑道:「如果我在那儿,能杀到两贯成交,你信不信?」

    秦会之摇头道:「此刀绝非凡品,两贯的价格,属下实难相信。」

    「奸臣兄,这场戏你也当真了。」程宗扬道:「只要林教头肯要,那贼斯鸟白送都肯。」

    「公子此言,这屠龙刀莫非有什么古怪?」

    「你听说过倚天剑,难道没听说过屠龙刀?」

    秦会之摇了摇头。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程宗扬拍了拍袖子,「这对赝品,假的他娘的不能再假了。」

    秦会之讶道:「此刀虽未出鞘,已然锋芒毕露,称之为神兵利器也不为过,公子何有此说?」

    「忘了咱们是来看戏的?」程宗扬道:「这是高衙内挖的坑,专等著林教头往里面跳呢。你瞧著吧,後面还有好戏呢。」

    正说著,巷内多了两条身影。那两人头戴斗笠,脚踏芒鞋,一手拿著竹杖,缓步行来。

    林冲与鲁智深正在把玩那柄宝刀,未曾留意。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人手里竹杖「啪」的一声碎开,接著杖中飞出一点寒光,流星般直射鲁智深眉心。

    鲁智深光头一摆,寒光贴著头皮掠过,却是一柄细若手指的利剑。林冲正捧著刀爱不释手地把玩,过客竹杖碎裂的同时,他也握住刀柄。那柄屠龙刀极长,林冲反手将刀背在肩後,接著猿臂一展,宝刀出鞘。

    只迟了这一瞬,鲁智深已陷身险境。另一名刺客提杖朝他腰後刺去,杖至中途,竹管迸碎,露出里面细长的剑身。

    鲁智深被面前的对手逼住,无法闪避。他低吼一声,接著双掌「呯」的合在一处,那身破旧的僧衣应声鼓起,衣内彷佛有无数巨蟒涌动,接著露出无数细微的金光。

    偷袭的长剑从鲁智深腰侧刺入,剑锋钻入他衣衫间,接著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竟然是金属撞击般的声音。

    鲁智深护体神功全力施展,扭身一拳砸在剑上,暴喝道:「哪个鼠辈敢偷袭洒家!」

    偷袭者长剑被鲁智深击中,微微一沉,头上的斗笠被劲气震碎,现出面容,却是青布裹头,只露出一双眼睛。两名刺客同时进招,一左一右朝鲁智深腋下挑去。

    鲁智深狂吼一声,双拳左右击在剑上,他身上的僧衣被劲气震碎,刹那间彷佛无数蝴蝶飞开,露出布满刺青的雄躯。鲁智深遍体纹身透出暗金色的光芒,犹如无数鲜花在身上一朵朵绽放。

    两名刺客长剑虽利,却无法攻破他的金钟罩。交手间,忽然背後寒意大作,林冲手中的屠龙刀已经如狂龙飞天,一刀斩向两名刺客的背心。

    两名刺客步法颇为巧妙,错身背对,一人攻向花和尚鲁智深,另一人旋身敌住林冲。屠龙刀带著匹练般的刀光落下,刺客的长剑与刀光一触,悄无声息地断裂开来,接著他握剑手臂溅起血光,断肢与断剑同时飞出。

    屠龙刀去势未绝,刀锋未至,刀光已经落在刺客斗笠上,半笠悄然破碎,裂成两半,接著裹头的青布也齐齐分开,露出的却是一颗光头,头顶还带著香疤,竟然是一名和尚!

    刀光乍过,那和尚头顶迸出鲜血,眼看一颗光头就要被屠龙刀劈开,一只大手蓦然伸来,磐石般架住林冲的手腕,硬生生阻住屠龙刀的攻势。

    林冲抬眼去看,却是鲁智深。花和尚已经放翻自己的对手,他挡住林冲,然後对那和尚喝道:「莫慌!洒家过来救你!」说著一脚踹中那名和尚的小腹,把他踢倒,接著火烧屁股一样抓起旁边的碎布,手忙脚乱的给那和尚裹伤。

    那和尚头顶鲜血河流,更重的伤势却是手臂。鲁智深一脚踏住他胸口,免得他挣扎,一边抓住他的断肢,封住他的穴道,然後用碎衣裹住扎紧,嘴里一边骂骂咧咧道:「直娘贼!三番五次来惹洒家!哪天惹恼了洒家,一把火烧了你们那鸟庙!」

    那和尚倔强得紧,虽然疼得额头都是冷汗,还强撑著道:「鲁师兄!你抢了寺中传世的衣钵,小僧即便舍了性命,也要带你回去在佛前分说清楚!」

    鲁智深屈起手指,「崩」的在他光头上狠凿一记,瞪著眼睛骂道:「洒家要有你那么傻,还能活到今天?洒家若是回去,早让那帮贼斯鸟剥皮拆骨,什么分说清楚!呸!说得好听!要不是看在师傅面上,洒家便把你这秃瓢敲开,灌泡尿进去,给你好生洗洗脑子!」

    鲁智深骂得狗血喷头,手下却不含糊,三下五去二裹好那和尚的伤口,又帮另一名和尚推血过宫。

    巷中遭遇刺客,自己下手打伤了刺客,又卖力给刺客救治,林冲看著古怪,收起屠龙刀道:「师兄?」

    鲁智深顾不上答话,只晃了晃脑袋,让他不必插手。刚才他下手不轻,这会儿疗伤也颇费了一番工夫,鲁智深精赤上身,头顶冒著热腾腾的白气,竟比方才动手伤人消耗还大。

    马车内安静得针落可闻,半晌秦会之咳了一声,「此刀果然是神品!」

    程宗扬也瞠目结舌,自己大大的失算了一把,高衙内居然是玩真的!这小兔崽子究竟从哪儿弄来的屠龙宝刀?

    鲁智深好不容易将两人救治好,盘膝坐下调息。那两名和尚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扶携著起来,奔出巷子。

    鲁智深一睁眼,发现两人已经跑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脚骂道:「这帮该死的贼秃!洒家又不是老虎!哪里就吃了你们!」

    林冲道:「这是怎么回事?师兄与这两名僧人可是旧识?」

    「此事说来话长,改日再跟兄弟细说。」鲁智深拉起林冲进了宅院,一边说道:「难得你得了把宝刀,今日且炖了香肉吃酒赏刀!莫让这些杀才搅了我们兄弟的兴致!」

第六章 翠微园() 
第六章

    小半个时辰後,程宗扬叩响林家的大门,门一开便笑道:「好香的狗肉!小弟这趟可是来著了!」

    庭中架了口大锅,一锅烂熟的狗肉炖得正香,鲁智深和林冲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把玩那柄屠龙刀。

    见程宗扬进来,鲁智深叫道:「程兄弟!来得正好!且看看林师弟新得的宝刀!」

    程宗扬带著秦会之、敖润和青面兽一同入席。只见那柄屠龙刀通体雪亮,刚才虽然接连斩剑断肢,刀身却看不到丝毫的划痕和血迹,远远便能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好刀!」程宗扬心头微动,先赞了一声,然後道:「林兄,能否借刀让小弟一观?」

    林冲虽然干著皇城司的差事,盯了他几天梢,但盯到鲁智深的菜园里也就罢了,加上这两天撞上高衙内的事,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早已不再把他视为嫌犯,当即递刀过来。

    长刀入手,程宗扬便有了七分把握,这柄屠龙刀虽然是冒名的赝品,但比起玄铁打制的屠龙刀,只怕犹有过之。整刀长逾三尺,较平常的刀身长出半尺,份量十足。而且刀身那种特有的寒意,与自己怀里的珊瑚匕首如出一辙,分明是用大量珊瑚铁混杂了一些特殊金属打造而成。单是材料的价格,就绝不止一千贯。

    秦会之久居南荒,自然识得珊瑚铁,这会儿拿到手中,不禁动容道:「此刀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被刀气一激,敖润猛地打了个喷嚏,「老秦,这是什么材料?」

    「珊瑚铁,深海中万年生成的精铁。一斤上等的珊瑚铁两斤黄金也未必能换到,林教头这把刀买得著实值得!」

    林冲心情大好,他本是豪杰心性,双方以前一点芥蒂既然抛开,程宗扬又屡次登门结交,便视为好友,众人在庭中食肉饮酒,赏刀为乐。

    程宗扬很好奇鲁智深为什么会被两个和尚追杀,但花和尚喝得兴高采烈,似乎根本不把遇袭当回事,自己也不好询问。

    宅中的女眷不便出面,庭中只有一个老仆伺候。众人虽然兴致高昂,程宗扬却怀著心事,吃了几杯酒,厚著脸皮道:「不知师师小姐在吗?」

    林冲莞尔一笑,「便在楼上。程兄自去便可。」

    程宗扬告了声罪,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入室登楼。

    林冲是武官世家,虽然称不上富贵,也是殷实人家,要不然也不能轻易拿出一千贯来。楼上四五间房,各自挂著厚厚的蓝布棉门廉。程宗扬看了看,离楼梯最近的应该就是客房,便推门进去。

    隔著帘子,一个人影正背对著门口,低头做著什么。程宗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边伸头看了一眼,一边笑道:「做什么呢?」

    那女子一惊,接著「呀」的一声痛叫出来,却是林娘子。程宗扬本来去闻她的发香,这会儿发现认错人,不禁一阵尴尬。

    林娘子正拿了一方丝帕在刺绣,听到人声,失手扎住指尖。只见她白嫩的指尖渗出一滴殷红,鲜艳夺目。如果是梦娘,甚至李师师,自己都敢一脸无耻地凑过去,帮她吮吸鲜血,但林娘子指上的血滴却让程宗扬忌惮十分,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阮香凝翘起玉指,放入唇中,轻轻吮吸著,一边抬起眼,含嗔带恼地轻轻瞥了他一眼。她穿著一身宝石蓝的织锦小袄,衣缘绣著缠枝牡丹的花边,髻上插著一支白玉簪子,耳垂戴著镶金耳环,充满少妇成熟的风情。雪白的玉指,红艳的唇瓣,轻轻吮吸的动作,还有那种雅致秀婉的气质,使程宗扬心头禁不住一阵波动。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很可能是黑魔海御姬的林娘子,她比起泉玉姬大了几岁,按成亲时间推算,应该是二十七八岁年纪,容貌与阮香琳、李师师母女有七八分相似,眉眼盈盈如画,肌肤犹如凝脂,顾盼间自有一番柔美姣丽的妙态。她双眉修长,眉梢……程宗扬心头猛然一阵狂跳,接著升起一股寒意。

    阮香凝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低著头柔声道:「公子可是来见师师的么?她在邻房……」

    程宗扬乾笑著道罪,然後离开房间,掩上门,不由抹了把冷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才的观察中,自己竟然会得到一个诡异的信息,阮香凝虽然用黛笔画了眉,但仔细看时,能看到她眉梢微微散开——按照西门庆教给自己的相女之术,这个与林冲成亲十余年的少妇,竟然是个如假包换的处女!

    难怪两人成婚多年没有子息,阮香凝藉著求子的名义,去见药婆、道姑之流也无人怀疑。西门庆啊西门庆,你如果知道那天几句闲话暴露了凝玉姬不欲人知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程宗扬转念一想,林娘子既然是处女,那林冲在这个黑魔海暗巢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对这样美貌的枕边人动都不动,莫非……程宗扬一阵恶寒,如果真是这样,鲁大师,那你可太冤了……

    程宗扬一边想,一边信步走到邻房门前,门廉掀开,李师师显然听到他找错房间的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扭头回到室内。

    房间是一客一卧的格局,客厅的桌上放著几只木匣,里面分成一个个寸许大小的格子,盛放著各种药物。

    「在配药?」程宗扬拿起一片药材闻了闻,「这是什么?」

    「阿胶。补血的。」李师师道:「姨娘身子一直不好,奴家给她配付药调理气血。」

    在发现阮香凝的秘密之前,程宗扬也许一笑了之,这会儿他只剩下苦笑了。

    你凝姨还是处女,能生出来娃那才是见鬼了。

    李师师却误会了他的表情,微嗔道:「好啊,你不相信奴家的医术吗?」

    「我哪儿敢?」程宗扬笑道:「不过你娘和林教头都那么好的功夫,凝姨想必也是行家吧?身体一点小恙还用得著开药?」

    「这你可看错了。」李师师道:「奴家给凝姨看过,她身体先天不足,不能习武。」

    「你能看出来?」

    李师师道:「奴家也是光明观堂出来的,不信奴家给你诊诊脉。」

    程宗扬把手腕放在桌上,笑道:「看你能瞧出我什么病来。」

    李师师坐下来,一手拉住袖子,探出纤手,将中指和食指放在他脉门上,然後垂目凝神,细心分辨他的脉象。

    程宗扬低头看著她,心头刚才所受的冲击渐渐平缓下来。

    这个後世有著无数传说的绝世名妓,此时还是个花枝般的少女,眉眼间没有一丝风尘之色,有的只是那种未曾被人碰触过的风流与婉转。她肌肤像牛乳洗过一样细白,纤指温凉如玉,身上散发著淡淡的药香。唇角那颗殷红的小痣,诱人心动。柔嫩的唇瓣像鲜花一样迷人……

    李师师的粉颊忽然间一红,一瞬间美艳不可方物。接著她啐了一口,放开程宗扬的手腕。

    她刚才正在诊脉,自己的心跳血行半点也瞒不过她,以她的玉雪聪明,多半猜到了自己转的什么龌龊念头。程宗扬讪讪地收回手,一边想著要不要把《金瓶梅》拿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突然楼内传来脚步声,接著一个声音唤道:「师师。」

    …………………………………………………………………………………

    李师师立在窗边,有些生硬地向阮香琳道:「娘。」

    阮香琳对林娘子道:「阿凝,你先出去吧,我和师师说几句话。」

    关上房门,阮香琳声音柔和下来,「师师,怎么不回家住?」

    李师师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娘,你真的想让女儿嫁给高衙内吗?」

    阮香琳执住女儿的双手,柔声道:「娘知道你自小虽然听话,却是个心气高的性子,等闲人家你也看不上——可太尉府的小衙内难道还配不上你么?」

    见女儿无动於衷,阮香琳又道:「小衙内虽然是螟蛉子,可高太尉就这么一个孩儿,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说起来也骄纵得有些不成样子。但他年龄尚小,再大著几岁,就知道走正途了……」

    李师师道:「你说的正途是当官吗?娘。」

    「你爹爹和娘新都是江湖出身,知道江湖的甘苦。你爹爹风里来雨里去,拼了性命拿血汗换来这份家业。如今咱们的镖局也京中也算有名号的,可是一步踏错,就翻不过身来。镖局的事你也知道,纵然没有这桩事,官府说封便就封了,论安稳还及不上你姨父。」

    阮香琳道:「你姨父年少时,人都说是英才,可他这么多年来只做了个禁军教头。再看小衙内,年纪轻轻早已经荫封了正五品的武职,你姨父这个教头,见著他还要请安问好呢。你若嫁给小衙内,便是一步登天了。」

    「女儿嫁过去只是个姬妾,姬妾啊,娘。」李师师道:「娘难道不知道那些豪门的姬妾吗?」

    「姬妾又怎么样?以女儿你的容貌,小衙内还不对你爱护得如珠如宝?即便作不了正妻,作个专宠的妾室也足够了。」阮香琳轻抚着女儿的发丝,安慰道:「只要女儿你肯曲意奉迎,把小衙内服侍高兴了,再生个儿子,将来太尉府还不是你的?匡神仙说过,咱们一家的富贵都系在女儿你身上。到时女儿可别忘了爹娘,你爹爹一直想要一个小武官的职衔……」

    李师师脸色越来越苍白,母亲後面絮絮叨叨地一番劝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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