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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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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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程宗扬想起西门庆在酒宴上的话:武二杀了不该杀的人,如果今晚没有离开五原城,只怕一辈子都走不了了。

    程宗扬心里顿时笃定下来,笑着慢悠悠道:“是啊。”

    “好!二爷就带你走一遭,每个月不说多的,给二爷拿一千银铢!”

    这价格足够买下阿姬曼了。你既然狮子大开口,我也不客气。

    “我们以前说好是十个金铢,二百枚银铢吧。”

    武二郎冷哼一声,“少看扁了二爷!想当年二爷都是拿大秤分金,十个金铢你也说得出口!”

    “确实是说不出口。那就……这个数?”程宗扬犹豫着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枚金铢?我呸!”武二郎转身就走。

    程宗扬心里默数三下,武二郎果然旋风般转回来,“二十就二十!二爷今天给你个面子!”

    程宗扬讶道:“我说了是二十枚金铢吗?”

    武二郎顿时气结,忍气道:“你说是多少?”

    程宗扬坚定地伸出两根手指,“两枚银铢!”

    武二郎虎目恶狠狠盯着他,忽然叫道:“里面的!给二爷滚出来!小心我一掌拍死这个混帐小子!”

    凝羽握着刀柄立在程宗扬身後,淡淡道:“二爷若是不愿去,就不用去了,白湖商馆难道还请不来人么?”

    武二郎提着“西门庆”的人头祭奠了哥哥,想着不和那小子交待一声,直接走人,未免太不仗义。武二爷光明磊落的汉子,当然要把话说清楚,于是便回来找程宗扬。

    谁知他在鸳鸯阁杀人行凶,已经惊动了五原。城内大批护卫都被调动起来,处处设防,武二郎虽然身手高明,也敌不过满城护卫。冲突中他伤了几名好手,自己也负了伤。眼看天色将亮,一旦露出行踪,众人围攻下,只怕讨不了好去。

    武二郎前思後想,乾脆还是躲进白湖商馆,顶多跟那小子走一趟南荒,也好过在这里送命。他屈尊回来,想着姓程的小子肯定感激涕零,不料他趁机压价。两个银铢,还不如码头扛包的汉子,气得武二郎几乎咬碎钢牙。

    程宗扬对他铁青的脸色视若无睹,“两枚银铢,月底给钱,每月扣一半,等从南荒回来,再行补齐。”说着他把敬称也省掉了,直接道:“武二,你看怎么样?”

    武二郎猛虎般的胸膛起伏片刻,然後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头来。形势比人强,他若不答应,出了大门未必能再活着回来。

    “那好,一言为定。”

    程宗扬笑逐颜开,“那就这样说定了。天不早了,二郎早些歇息吧。”

    武二郎悻悻离开,凝羽不易察觉地鬆了口气,放开手中的刀柄。

    “两个银枚已经够低了,你还要扣去一个。不怕他真的翻脸吗?”

    程宗扬认真道:“像这种求职者,你要研究他们的心理,愿意每月拿两个银铢的,根本不在乎再少拿一个。武二摆我一道,如果不是他运气太坏,我就吃了大亏。现在让他替我白幹三个月,大家也算扯平了。”

    凝羽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听到程宗扬问:“哎,你找我什么事?”

    凝羽霍然转身,弯刀闪电般挥出,架在一人颈中。

    今晚这柴房跟赶集一样,人来了一茬又一茬。这次来的倒是个生面孔。那人约三四十岁年纪,眉目疏朗,面如冠玉,颌下留着三绺长鬚,头上戴着一顶嵌玉的道冠,身上穿着件宽大的黑色道袍,看上去气度凝然。凝羽的月牙弯刀架在颈中,那人只略一错愕,便从容下来。

    这身衣服看起来很眼熟……

    程宗扬猛然想了起来,“你是太乙真宗的!”

    那人含笑施礼,徐徐道:“太乙真宗门下赵行楷,见过两位。”

第五十二章 :出发() 
那人态度虽然谦恭有祀,但他的一开口,程宗扬背後汗毛立刻竖了起来。这人的声音与他昨晚听到的一般无二,正是深夜突然行凶,暗算同门的那个“赵师兄”。

    “原来是太乙真宗的故交。”程宗扬强笑道:“不知道赵师兄是哪位教御门下?”

    赵行楷道:“蔺师采泉,向尊驾问好。当日一别,蔺师一直心有怏怏,後来听闻噩耗,更是夜不能寐,特命我等在隘口守候。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等寻觅多时,今日恰有弟子见到程兄。贫道不惴冒昧,星夜赶来拜会,未及通报,还望两位见谅。”

    凝羽听说是太乙真宗,不禁对程宗扬的身份多了一重怀疑。那赵行楷的神情像是有话要说,凝羽不屑在旁偷听,收起弯刀,转身欲走,背後却被人悄悄拉了一把。

    凝羽疑惑地停下脚步,只听程宗扬道:“有劳蔺教御挂怀。不知道赵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赵行楷看了看凝羽,低低咳了一声。

    知道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翻脸就暗算了自己的同门,程宗扬说什么也不敢跟他独处,只装作没看懂他的眼色。

    蔺采泉吩咐的事情实在太过要紧,赵行楷只好低声道:“当日程兄归来,掌教是否有口谕或者手谕付于程兄?”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没有。”

    赵行楷踏前一步,一直意态从容的脸上,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焦灼,“掌教有没有指定某人执掌龙池?”

    原来是为了掌教的人选。他们这些太乙真宗门人自相残杀,多半就是为了谁来当这个掌教。想通这一点,程宗扬第一个念头就是撇清自己,免得卷到这漟浑水里,到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程宗扬笑道:“赵师兄觉得师帅会跟我说这些吗?”

    赵行楷看了他片刻,眉宇渐渐鬆开,从容笑道:“蔺师曾有言道,程兄资质不凡,一入我教必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蔺教御过奖了。请赵师兄替在下多多谢过蔺教御的美意。”

    见他不露半点口风,赵行楷也不多说,便笑道:“程兄若有闲暇,还请往龙池一游。打扰程兄了,小道告辞。”

    等赵行楷走远,程宗扬暗暗透了口气。这道人越是恭敬客气,他越是如芒刺在背。有那个“徐师兄”的例子在先,谁知道他会不会笑语宴宴时突然出手,要了自己的小命。

    凝羽奇怪地看着他,“你和太乙真宗还有牵连?王哲死的时候,你竟然和他在一起?”

    这会儿想瞒也瞒不过去,程宗扬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会落到这里?”

    让我怎么说?被女人甩了?还掏光了我所有的钱?而且我是新来的,对这个世界还不是很熟?

    凝羽不见程宗扬回答,只说了一句,“别让夫人知道你和王哲的关系。”然後俏脸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

    花墙上,满架蔷薇开得正艳,缤纷的花瓣由白到黄,由粉到紫,色繁姿妍。满墙姹紫嫣红开遍,风起时群花展舞,犹如一片绚烂的花浪。

    苏妲己披着一条长长的丝袍,慵懒地倚在锦榻上,那张瓜子脸在蔷薇映衬下娇媚无比。

    苏妲己懒懒说道:“听说你和西门大官人一见如故,昨晚在楼里饮酒作乐,聊得好生开心呢。”

    程宗扬随手奉上一顶高帽,“西门大官人对醉月楼赞不绝口,这都是夫人经营有方。”

    “怎能和你相比?”苏妲己笑吟吟道:“你昨晚在醉月楼立下好大的名头。听说你只用一根手指,就让人欲仙欲死,连西门大客人都甘拜下风呢。”

    “哪里哪里。”

    “那梅儿腿软了一夜,一听到你的名字就面红耳赤,小脸热得发烫。兰儿百计询问,那丫头只说你这位贵客手段高明,整个身子都酥了,那感觉竟是生平未有。”苏妲己揶揄道:“眼下醉月楼的姑娘们,最盼的就是你这位贵客光临,好去服侍你。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金手指。”

    程宗扬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在青楼的妓女里面出名。现在已经可以考虑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咦?”苏妲己张大妙目,“公子竟然脸红了?”

    程宗扬强辩道:“日头太大,晒的。”

    苏妲己掩口笑道:“你贩卖的货物,不是内衣就是鬼鬼祟祟的南荒巫具。难怪能和西门大官人一见如故。”

    程宗扬这才知道,在她眼里,自己和二十一世纪开情趣店,贩卖性用品的怪叔叔差不多。也难怪她会误解,谁让自己那么倒霉,身上就剩下这些东西。其实我是个刚被解雇的白领……

    苏妲己收起笑容,扬声道:“祁远。”

    一个瘦削汉子走进来,带着市侩的笑容向苏妲己打揖施礼。他脸色青黄,乾瘦的手掌骨节突出,正是在奴隶市场贩奴的那个祁老四。

    看到程宗扬,祁远眼中露出一丝讶色,显然认出来就是这个年轻的奴仆一掷重金,买下了阿姬曼。

    程宗扬朝他眨眨眼,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祁远心头犹疑不定,弄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个仆人只能听命行事,可东家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拿钱,买自己的舞姬?

    “黑魔海”三个字在心头一掠而过,祁远立刻把那些犹疑都抛到脑後,不敢再去揣测夫人的意图。

    看到祁远紧绷的肩膀鬆驰下来,只字不提阿姬曼,程宗扬知道自己又侥幸过了一关。他略带庆幸地想,一整天没有听到阿姬曼的消息,那个女孩多半已经离开五原了吧。

    苏妲己道:“吩咐你找的人手找好了吗?”

    祁远应声道:“一共找了八个,依照夫人的吩咐,都是商馆里精强能幹的好手。其中六个走过南荒,有两个还走了两三次。马车、牲畜也都备好了。粮食只带了七天的,到竞州城的分号再补足。”

    “那些奴隶你也见过了吗?”

    祁远脸色有些发苦,“回夫人的话,小的都已经见过了。”他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些奴隶走路还行,让他们沿途扛货,只怕不成。”

    程宗扬道:“霓龙丝轻得很,用不了多少力气。”

    “霓龙丝?”这下轮到祁远惊讶了。

    苏妲己挽紧丝袍,坐直身体,凛然道:“你也听到了,这次你们去南荒,就是跟着他去找霓龙丝。事情隐秘,只限于你们几个知道。你是走过几次南荒的老人,多余的话我就不再嘱咐了。这次去南荒,那些奴隶由你管理,护卫的事交给凝羽。怎么走,由他吩咐。”苏妲己顿了顿,“如果寻不到霓龙丝,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祁远道:“小的明白。”

    苏妲己瞥了程宗扬一眼,微笑道:“我已经让香蔻儿蓄了些上好的冰块。等你回来,再让她调了给你解渴。”

    程宗扬像吃了枚黄连一样,笑容发苦,“多谢夫人。”

    祁远脸色又青又黄,如果不是这个世界还没有毒品,程宗扬简直怀疑他是吸毒的。但祁远虽然看上去病恹恹的,做事却利落得很。苏妲己刚吩咐下来,他就准备齐全。

    一行二十余人,离开商馆。一共是四辆马车,十二匹马,还有十匹走骡。粮食行李都放在车上,八名护卫各自乘马,奴隶们都随车步行。唯一的例外是武二郎。这位爷毫不客气地独占了一辆马车,把上面的东西都扔了出来,大咧咧往车上一坐,理由是二爷坐车舒服。

    程宗扬心里明白,这厮看着凶强霸道,其实是粗中有细,躲在车里好避人耳目。

    这样一来,车上剩的空间就不多了,程宗扬索性跟祁远一道骑马。也免得武二郎拿那双虎目瞪他。

    王哲之死就像蝴蝶翅膀卷起的风暴,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深远。

    太乙真宗的夺权之争虽然没有表面化,但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蔺采泉、商乐轩这些太乙真宗的教御们,无不在觊觎掌教的权柄。

    即使在远离内陆权力中心的五原城,也开始受到王哲之死的影响。一直深入简出的苏妲己,也越来越多地把手伸到外面。而程宗扬,仍然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

    在大草原时,自己期盼着内陆;到了五原城,又急切地想要离开。现在终于踏上往南荒的路程,程宗扬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程宗扬本能地惧怕小职员那种循规蹈矩,枯燥无味的日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想要一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程宗扬想起段强,如果告诉他,穿越之後的生活是给一个经营青楼的妖妇当奴仆,段强一定会跟苏妲己拼命吧。

第五十三章 :方向,南荒() 
五原城边缘,明里暗里都有大批护卫,在监视出城的行人。程宗扬还在担心他们逐车检查,祁远已经拿出商馆的旗标,挂在马车前方。旗上一隻白狐,在风中猎猎飞舞,那些护卫只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移到别处。

    程宗扬道:“夫人的面子还挺大嘛。”

    祁远作的虽是贩奴生意,性子却随和,略带自豪的笑道:“那可不!在五原城,谁不知道咱们白湖商馆?要论财势,咱们白湖商馆不敢说是五原城第一,要论消息灵通,人情广厚,还要数咱们白湖商馆。”

    在商场上,信息就等于金钱,这个道理程宗扬当然明白。只是区区一家白湖商馆,怎么能有这么灵敏的消息渠道,连军方的秘信都能打听出来?

    祁远神秘的一笑,“别忘了,醉月楼可是咱们商馆的产业。从五原到竞州、夷陵,单是醉月楼,夫人就开了十三家,什么消息打探不到?”

    程宗扬明白过来。苏妲己开这些青楼,目的绝不仅仅是做生意赚钱。利用醉月楼的人脉刺探消息,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她看重用霓龙丝做成的内衣,也是以此来提高自己生意的竞争力。试想,醉月楼的妓女们都穿上诱惑力十足的情趣内衣,那些男人们还不趋之若鹜?

    自从街头出现护卫,武二郎坐的那辆马车就没有传出丝毫声息,仿佛整个车厢都是空的。

    一阵异样的不安在心头萦绕,程宗扬越走越是心绪不宁。禁住怀疑武二郎已经弃车溜走,让自己这群人去南荒送死。

    好不容易离开那些护卫的视线,程宗扬策马靠近车厢,举起马鞭在窗上敲了敲,“武二?”

    车内没有人回答。

    程宗扬一惊,伸手拉开车帘,只见武二郎庞大的身体倒在车内,脸上蒙着一层黑气,肩头那处伤口绽开有碗口大小,发黑的血肉中散发出一股甜腻的腥气。

    祁远探头一看,“哟,这是中毒了吧?”

    程宗扬跳上车,吃力地扳起武二郎的脑袋,摸了摸他的脉搏。这家伙还没有死,但离死也不远了,只剩下一口气游丝一样吊着。

    水浒中的武二郎最後少了条胳膊,在**寺出家为僧。可眼前的武二郎毒素已经蔓延到全身,就是想壮士断腕也来不及了。

    “幹!”程宗扬忍不住骂了句粗口,谁能想到自己好处不容易搬来当保镖的武二郎,还没有出五原城就去了半条命?

    武二郎呼吸越来越微弱,心跳也变得迟缓,似乎随时都会断绝。当程宗扬的手掌放在他脖颈上时,武二郎呼吸声突然一粗,眼睛也微微睁开一线。

    程宗扬忽然想起王哲曾经说过,自己被雷电击中後,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樁生死根的异能,当自己接触死亡之後,那些死亡气息会经营过生死根,转化为生命所需的机能,真阳。

    只剩下根茎的青草会重新生长,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得比以往更快。如果能把生死亡根转化的真阳传输给武二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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