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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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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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仲玉接口道:「无非是用烟花。」

    程宗扬有点好奇道:「相距三十里,烟花能看到吗?」

    苏骁也跟随在侧,很乾脆地答道:「能。我们以前试过,无星无月天气,相隔二十里,晃晃火褶也能看到。不过那是在山中,平地有视野限制,视线看不了那么远。」

    自己还没作过这种试验,但苏骁这么有把握,肯定靠得住。

    程宗扬笑道:「三川口一战,靠几位法师降雪,击溃捧日军的刘平;好水川一战,诸位施术隔绝声息,让任福的三路大军相距里许,彼此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次不会就隔绝讯号这么简单吧?」

    玉武子道:「程少校猜的不错,今日破敌,用的是风。」

    程宗扬来了精神,「火攻?」

    藏锋道人摇了摇头,「宋军拢共也没有多少大木,难用火攻。这次用的风,是摧阵之风。」

第六章 (515) 定军寨() 
第六章

    金明寨原本是个村镇,稍加修葺就能驻军。定川寨则是平地起寨,规模比金明寨小得多。除主寨之外,周围另设四营,与主阵一同结成梅花阵。当初任福和葛怀敏也不信那些贼寇敢出城袭寨,直到任福兵败,葛怀敏才连忙扩大营寨。这时龙卫军的十二个军只有四个军在寨中,其余八个军分成四处。

    寒冷的空气,传来几声苍凉的号角,那是各营报平安的号角。葛怀敏搓了搓手掌,从寨墙上下来,对身边的亲兵道:「明天传令各军,加紧拆除营寨!」

    「是!」

    大战之前,江州便坚壁清野,不但所有的大木一砍而光,连石头也没留下多少。木石严重缺乏,影响了定川寨扩营的速度。前日任福兵败,空出八个军的营帐,葛怀敏日间下令,把那些营寨全部拆掉,扩充主寨。但原来的四处营寨分作四瓣梅花,全拆掉免不了诸营残破,商量半日,才决定先拆北、东两处。如果贼寇真敢袭营,这两处免不了要成为破绽。

    葛怀敏心头像有一团火在烧,回到主帐拿起铜壶灌了几口凉水,也没压下心火。他重重坐在椅中,一片一片抚摸著甲胄。

    任谁都想不到,面对一夥贼寇,刘平、任福这两员大将,竟然会先後折戟沉沙。葛怀敏出身将门,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飞扬跋扈的岳贼,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星月湖大营。这伙贼寇,确实有些棘手。贾太师动用十万大军,也是怕他们占据江州,将来坐大难制,成为朝廷的大患。

    葛怀敏虽是武将,却自负比那些将领更了解朝中政局。陛下虽然数年就已经亲政,但大权都掌握在贾师宪手中。这个贾师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岳贼结仇,分外蔑视武人,搞得自己这些武将都如同斯仆一般。不过大宋固然重文轻武,但武将也有一桩好处,一旦有战功,升官极速。没了刘平和任福,这一仗打下来,功劳少不了落在自己和石元孙头上。夏帅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暮气深重,自己才三十余岁,前途远大……可恨这伙贼寇!

    思索间,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葛怀敏把铜壶重重放在一边,喝道:「夜间喧哗!斩!」

    亲兵涌出帐去,不多时便拎来一只血淋淋的头颅,屈膝道:「禀将军!左厢第九军无故惊扰,已经斩了首犯!」

    葛怀敏摆了摆手,「拿出去,悬首示众!」一介小卒,杀了也与捏死一只蝼蚁差不多。

    葛怀敏解下甲胄,自有亲兵过来接住,小心拿到一旁,擦洗上面的灰尘。这副甲胄是陛下御赐,当年曹霸就是穿著它立下赫赫战功,没有人敢怠慢。

    葛怀敏正要安歇,帐外又是一阵吵闹。这次不等吩咐,就有亲兵奔了出去。

    片刻後,亲兵回报,「是赵珣赵将军发现敌踪,特来禀报。」

    葛怀敏霍然坐起,赤著脚出来,「哪里的敌踪?」

    赵珣顶盔贯甲,屈膝道:「回将军!是星月湖的……侯玄!」说到後来,他声音禁不住有些发僵。

    葛怀敏脸颊抽搐了一下,「袭营?为何没有火光?」

    「是在营外列阵,侯贼声称……要与将军一分胜负。」

    葛怀敏一阵莫名其妙,星月湖的狗贼既然半夜出兵,为何不大肆袭扰,却要列阵而战?

    「甲来!」

    「将军!」赵珣叫道:「贼寇诡计多端,将军且不可轻出。」

    「既然贼寇摆出堂堂之阵,岂可避战,堕了我军的威风!传令!诸军按次序入寨!不得自相惊扰!」

    听到葛怀敏这样说,赵珣知道主将心下已经先怯了三分,否则诸军大都在寨外,何必调入寨中?所谓不可避战,多半是漂亮话罢了。

    「遵令!」赵珣不敢多说,立即去调集手下。

    …………………………………………………………………………………

    一点光芒流星般从定川寨升起,射向天际。匡仲玉、白鹭飞、留星寒、藏锋道人四掌相抵,同时喝一声,「疾!」

    那点流星在天际闪了一下,没有炸开就悄然殒落。程宗扬松了口气,六朝唯一能制造烟花的就是宋国,夜间拿烟花传讯,够不到,打不著,想想就麻烦。好在这帮法师真不是盖的,四人合力,隔著十里的距离,便把烟花弄熄了。

    宋军并没有起疑,只以为是烟花自己灭的。这些烟花都出自匠人之手,质量不一,碰上几个瞎火的也正常。可定川寨接连放了四五支烟花,都是飞到一半便自动熄灭。葛怀敏终於觉出异样,略一思索,便命令军士把所有的烟花一并放出去。

    数十支烟花同时在天际绽放,光焰映亮了半个天宇,耀目的光彩足以令群星失色。

    既然是用烟花传讯,每种都各有含义,这样放上去已经是乱了军制,但葛怀敏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只要金明寨大营能够看到,自然会发觉异样。

    然而远处的金明寨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在定川寨东南十里的位置,出身於长青宗的古翔扬手向天,指间丝丝缕缕缭绕著一抹雾气。那丝薄雾越升越高,在天际形成一片浓重的乌云,将两寨之间的视野完全遮蔽。

    烟花转瞬即逝,短短一个呼吸之间,古翔已经耗尽法力,手指一弹,指间云缕散开,乌云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落下,在旷野间形成一团薄雾。古翔立即盘膝静养。

    定川寨周围沸腾起来,人嘶马鸣响成一片。寨中的军士涌上寨墙,投下一团团巨大的火球。那些火球是用竹子编成一人高的球形,中间放置火种,点燃後可以在地上滚动而不熄灭,专门用於夜战照明。

    望著烟花划破天空的痕迹,葛怀敏心头微微松了口气。

    第二军都指挥使曹英道:「将军,敌寇甫至,立足未稳,我军退守城寨,只怕平白放过战机。」

    葛怀敏冷哼道:「这伙贼寇不袭营,却列阵邀战,多半是有诡计!我偏不能让他们如愿!」

    葛怀敏给人的印象是胆大好勇,经常带著亲兵脱离中军,甚至深入敌後数百里,全身而退,被赞为有勇有谋。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分外谨慎,打定主意以守为主。

    葛怀敏扭头道:「敌情查清了吗?」

    一名亲兵道:「贼寇不曾举火,未能看得仔细。但前阵有千人上下。」

    「千人上下?」葛怀敏冷笑一声,「这诱敌之计未免太过拙劣!」

    赵珣道:「还是在北面吗?」

    「北面?」葛怀敏霍然道:「为何是在北面?」

    赵珣一阵无奈,葛怀敏身为主将,却如此粗心大意,竟然连敌人来自何方都不知晓。

    葛怀敏却是先入为主,定川寨在江州城北,敌寇不来袭扰便罢,若来,必定会选在东南方,隔绝定川寨与金明主寨的交通。可侯玄反其道而行之,在北门邀战,诡计昭然若揭。

    葛怀敏定了定神,下令道:「再探!」

    那名亲兵刚奔出去,外面又奔来一名士卒,「禀将军!各军接令入寨,此时寨中已满,请将军定夺!」

    定川寨过於狭小,两万多人马无法全部纳入寨中。刚进驻了四个军,寨中已经拥挤不堪,此时仍不断有军队从四面八方涌入寨中,只怕不等贼寇进攻,编制已经乱了大半。葛怀敏犹豫片刻,下令第二军的曹英、第三军的赵政在寨外左侧列阵,原属於任福麾下的左厢第九、第十军两军列为右翼,自己亲自带领第一军和第四军,据守寨门。统领左、右两翼,腾出时间让寨中六个军稳住阵脚。

    不断有火球墙头抛下,在地上翻滚著,映出一片光亮。但火球的光芒只能照出十几步的范围,再远就无法看清。

    那伙贼寇没有举火,黑暗中只能看到一排模糊的影子。最前方一条大汉跨在马上,鞍前横著一杆长槊,多半就是星月湖的侯玄。

    王韬望著乱纷纷的宋军,不禁摇了摇头,「大宋将种,徒有虚名。」

    葛怀敏身为龙卫军右厢都指挥使,却一闻敌报就进退失据,先是全军收拢,寨中放不下,又从寨中调兵出阵,还没交手,阵脚就乱了一半。如果自己手中有五千军马,全歼这支乱军也不甚难。

    崔茂道:「我来冲阵。」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侯玄骑著他的铁黑战马,横槊立在阵前。

    这一仗与前两次虽然都是以小搏大,但局势截然不同,要斩杀葛怀敏,手段尽有,问题是怎么最大限度地减少自己的伤亡。毕竟宋军可以调动的兵力几乎无穷无尽,自己星月湖的兄弟打一个便少一个,战到现在,星月湖大营已经损伤不起了。

    针对葛怀敏外勇内怯的性格,众人拿出计策,由侯玄列出堂堂之阵,在寨前公然邀战。果然,半夜猝遇强敌,葛将种第一个反应就是收拢兵力,入寨结阵。

    说实话,这样的应对也不能算差,定川寨既然已经放出烟花信号,金明寨的援军顷刻即到,龙卫军两万余人据寨而守,到时前後夹击,总比三更半夜摸不清虚实贸然进攻的好。但今夜这么做,葛怀敏便大错特错。

    侯玄摘下槊锋的锦套,然後喝道:「葛将种何在!」

    葛怀敏心头火起,一挟马腹,便欲出阵。赵珣紧紧拽住主将的马缰,「三军为重,何必逞匹夫之勇!」

    葛怀敏借势停下马匹,重重喘了口气,然後高声道:「弓箭!」

    宋军的射手踏前一步,各自开弓,四十五度向天射出。贼寇远在里许之外,又逆著风,能不能射中敌人,全靠运气,而且不是一般的好运气。

    好在那伙贼寇并没有给葛怀敏後悔的时间,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从敌寇阵中冲出,由左至右从宋军阵前掠过。一大半的射手都转移目标,对准了这名贼酋。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星月湖营下!朱骅王韬!」来骑高呼声中,长斧迸出火光,犹如飞舞的火龙,将射来的箭矢卷起。那些疾射的羽箭刚飞入火圈,便迅速焦黑碳化,尾部的白羽更是化为飞灰。

    接著又一骑从阵掠出,「星月湖营下!青骓崔茂!」

    两骑在阵前纵横驰骋,宋军弓箭虽然密集,但远远攒射,无法损其分毫。

    葛怀敏面上冷笑,心里却在发急,自己手下若有一二郭遵、王硅之流猛将,何必让这伙贼寇在自己阵前耀武扬威?

    一刻钟後,一匹大黑马忽然从夜色中掠出,四蹄翻飞,宛如踏风而行,迳直朝右翼掠去。

    「星月湖营下!天驷侯玄!」

    宋军用弓以气力为第一,这时连放数箭,臂力渐弱,这时目标直冲过来,箭支却远不如开始密集。侯玄短短两个呼吸便冲到宋军右翼,这次他并不是单骑踏阵,身後还带著自己的直属营。

    葛怀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右翼的第九、第十军,出自任福的龙卫左厢军,虽然有五千之众,士气却极低。那群贼寇骁勇之极,箭锋般撕开宋军的阵型,最前面的侯玄长槊飞舞,丈八的槊身划出一片又一片乌光,槊锋所及,无一合之敌。而他身後的贼寇清一色使用五尺长刀,一出手便带出一片血光。

    侯玄选在北门邀战,除了迷惑宋军,还因为今夜有北风,将宋军最精良的弓箭优势抵消大半。接著王韬与崔茂出阵作势,引得宋军弓箭手耗费体力、箭矢,然後侯玄才提兵疾出。

    「杀!杀!」宋军嘶喊声起彼伏,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来犯敌寇始终一声不响,对他们的喊杀声更是充耳不闻。宋军依寨结阵,投下的火球大半都在己方附近,敌寇却藏身暗处,几乎看不见对手的调动。直到侯玄出动,才知道敌寇的目标何在。

    夜战并非易事,夜色阻隔,旗号基本无用,白昼能够指挥一个军,到了夜间全靠口令,想顺利指挥一个营五百士卒都不容易。依靠目力,超过二十步距离,就难以分辨敌我。可那些敌寇如同生著鹰眼,目力远超这些禁军精锐。宋军右翼空有两个军五千人,此刻却只能利用战用战阵勉强支撑,毫无反击的余力。

    就在这时,又一支敌寇悄然出现在宋军右翼侧方。而宋军直到敌寇如林的长枪刺来才惊觉。原属任福麾下的左厢第九军都指挥使范全正在阵中提刀督战,忽然鞍後微微一动,彷佛多了一个影子,接著两道光芒闪电般亮起,从背後绞住他的脖颈。

    那个虚幻般的影子孤傲地立在坐骑上,手中弯钩一挑,用钩尖挑住范全血淋淋的首级,冷冷道:「星月湖营下,幻驹斯明信!」

    宋军右翼抵抗了不到一柱香时间,便支撑不住。葛怀敏心下怒极,龙卫左厢的第九、第十两军本来就难称精锐,可被寥寥数百贼寇一冲,便乱了阵型,指挥官未免太过无能!

    第十军虞侯单骑驰来,叫道:「将军!敌寇势大!第九军范都指挥使战死!儿郎们顶不住了!」

    葛怀敏拔出佩刀,一刀斩下那名虞侯的头颅,寒声道:「两军争锋,妄敢言退者!皆斩!」

    右翼第十军都指挥使朱鸣与部下面面相觑,最後不约而同地啐了一口,高叫道:「列阵杀贼!」

    朱鸣的话虽然冠冕堂皇,但重新结阵谈何容易,军士一直退到寨墙,才收拢阵型稳住阵脚,事实上已经退了。

    一匹快马冲到阵後,葛怀敏的亲兵叫道:「第十军都指挥使何在!」

    朱鸣叫道:「末将在!」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名亲兵便拔刀斩下他的首级,「葛将军令!左厢第十军作战不力,无令退却,斩!」

    阵斩大将,即使从军多年的老兵,也从未见过这种事,一时间两军都鸦雀无声。

    葛怀敏已经骑虎难下,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敌寇究竟有多少兵力,那伙贼寇隐身暗处,反击更是无从谈起。临阵斩将的大忌他也不是不知,第九第十两军都指挥使一战死,一处斩,必然大乱,但他已经打定主意牺牲掉左厢的两个军,让他们陷入乱战,尽可能拖延时间。毕竟右厢十个军才是自己的嫡系,只要能拖过一个时辰,金明寨的援军爬也爬过来了。

    侯玄逼退右翼,迫使宋军在寨墙下聚集,随即扬手打出一枚哨箭。尖锐的哨声划破天际,崔茂与王韬的部属同时向前,攻向左翼的两个军。这些敌寇的攻势犹如海浪,一波接一波,每次都出乎葛怀敏的意料。

    所幸第二军都指挥使曹英竟然顶住了敌寇进攻。曹英的第二军是右厢主力,列阵最早,阵型完备,将士用命,看样子,那伙贼寇也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几次冲击,都没有撼动己方的阵脚。

    葛怀敏大声道:「传令!第二军能击溃敌寇,诸将各晋一级!」说著葛怀敏对左右笑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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