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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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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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都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宋军实际斩获虽然不多,但刘平兵败带来的阴影已经一扫而空,认为敌寇也不过如此。

    连日来,集结在金明寨的宋军已经有六个军,包括捧日军右厢的四个军和左厢的两个军。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刘平兵败身死,剩余的七个军由第一军指挥使曹琮暂领,实际任命要等朝廷下达的诏令。至於烈山之役的溃兵,则在金明寨以东另置一营,进行收容。

    这时黄德和状告刘平投敌的消息还没有传来,烈山之役投入战斗的一共有三个军,陆续逃生的溃兵超过两千人,其中高级将领只剩下军都指挥使王信和都虞侯种世衡。十余位营指挥使战死,只有骁骑营指挥使郭逵因为大雪与主力失散,跋涉数日後幸免於难。在重新编制之前,这些溃兵不会再投入战场,所承担的工作也仅限於伐木运粮、修筑城寨之类的力役。

    江州地处平原,天气晴朗时候,十余里外的城池已经隐约在望。对於江州城的规模,捧日军右厢的将领多少有些轻视。宋军重兵云集,以十万之众,攻击一座数千人防守的州城,并费不了多少力气。当听到斥侯报告江州依江而建,居然没有挖掘护城河,反而费大力气在城前树立六座孤立的堡垒,众人都觉得对手不过是一群匪寇而已。

    李士彬注视著远方的江州城,良久道:「备马!」

    一名亲兵牵来战马,然後俯身趴在地上。李士彬踩著亲兵的背脊跨上坐骑,打马朝江州城奔去。旁边的将领见状纷纷跟上,一行十余名将领带著百余名亲兵疾驰而去。

    刘宜孙直起腰,望著那群骑兵烟尘滚滚从寨前驰过,不禁露出忧色。数日前的烈山之战他仍然记忆犹新,这支队伍里,捧日军右厢四个军的军指挥使、都虞侯都在其中,一旦遭遇敌寇,只怕没有人能够生还。

    张亢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冷冷嗤笑一声,说道:「铁壁相公性情豪强,治军严酷,那些将军们就是明知危险,又怎么敢劝谏?况且他们连战连胜,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哪里吃过苦头?」

    说话间,一名小校叫道:「刘宜孙!」

    刘宜孙放下橛头,「在!」

    「张亢!」

    「在。」

    「立即去大帐听令!」

    刘宜孙与张亢抹去手上的泥土,赶往大帐。

    「这几日归队的散兵也有四五百人。」王信在突围时也受了伤,这时袒著上身,一名亲兵在他肩膀上抹著药酒,说道:「这些军士来自各都,有些一两人,有些五六人,互不统属。数来你们两人的属下还算完整,暂时都由你们指挥。」

    从指挥一百名士卒的步兵都头一跃成为负责一个营的指挥,刘宜孙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他与张亢对视一眼,然後道:「遵令。」

    王信披上衣服,然後起身跺了跺脚,叹了口气道:「有铁壁相公在前面,一时半会儿咱们也什么仗可打,你们就带人去伐木吧。」

    「是。」

    王信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让他们离开。

    江州城外一马平川,战马一刻钟便赶至城下。李士彬在里许外勒住坐骑,然後打量著城门前那六座堡垒。

    堡垒浑然一体的水泥表面让众将都疑惑不解,有人道:「莫非是用整块大石刻成的?」

    还有人道:「多半是用细泥、米浆勾出来的。」

    「看起来不像太结实。」

    李士彬看了片刻,然後挥了挥手。

    後面一名亲兵打马上前,一直靠近到堡垒一百余步的距离,然後张弓搭上一支重箭,朝堡垒射去。

    弓弦还未松开,一道寒光忽然闪电般从堡垒上方射下,将那名亲兵连人带马一并射杀。

n0026。08(494) 粮战() 
第八章

    李士彬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目光从堡垒到江州城门,再到城头的巨弩,一一看过,最後与堡垒上那名戴著金冠的少年对视一眼,才策马返回金明寨。

    萧遥逸握著弓,悻悻道:「这家伙跑得倒快。再等一会儿就不用那个什么斩首行动了,我们兄弟出手,直接把捧日军右厢的将领一网打尽。」

    程宗扬用单筒望远镜盯著李士彬的背影,一边道:「谁让你把城门关上的?那门开一次起码得半个时辰,等你追出去,铁壁相公回营连汤都喝完了。」然後又道:「他们怎么还不攻城呢?」

    「可能是他们来了才发现这周围没木头吧。」萧遥逸道:「攻城用的巢车、云梯、冲车、轒轀都要用木头。但这周围几十里的大树都被我砍光了,他们想要大木,还得从烈山运来。至少要七八天工夫,才能准备齐全。」

    程宗扬放下望远镜,「看来铁壁相公等不到攻城的时候了。」

    萧遥逸靠在城堞上道:「那个独眼龙找到了吗?」

    「没有。」程宗扬道:「老臧和老杜把城里的雇佣兵都过了一遍,找到十来个独眼的,但查下来都不是。一种可能是那个独眼是假扮的。」

    「还有呢?」

    「他躲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看来是假扮的了。」萧遥逸对江州了如指掌,根本不信有人能在江州城内瞒过自己的视线,直接排除了这个可能,说道:「在我的城里装神弄鬼,也太不把我这个江州刺史放在眼里了吧?」

    「不过秋小子也说,那个人似乎没什么恶意。」

    萧遥逸摸了摸面颊,「秦会之是黑魔海殇侯一支,现在又来个太乙真宗,再加上隔山观虎的谢小子。本来以为这一仗是我们和贾师宪打,现在可越来越热闹了,我这个江州刺史面上有光啊。」

    …………………………………………………………………………………

    金明寨宋军大营,捧日军右厢诸将齐聚帐中。

    部将郑雄大咧咧道:「老办法,先用巢车压制城上的大弩,再用轒轀车靠近城门,放火烧。这样的小城,我看连云梯都不用使,就能把城门烧开!」

    一名将领道:「江州只有南北两个门,要攻城,南门首当其冲。不如我军佯攻南门,等贼寇都赶来守城,让龙卫军用云梯攻东面的城墙。」

    「大好的功劳,凭什么让龙卫军白白拿去?」另一名将领道:「依我看,巢车、轒轀、云梯全用上!等石帅主力赶来,出动七八个军同时攻城,踩也把那些贼寇都踩死了。」

    「江州虽然不是大城,但墙高城坚,不是那么好打的。」说话的是右厢第七军指挥使周美。他是士卒出身,由小兵积功升至军指挥使,在军中声名显赫。

    「江州城高四丈,比寻常的云梯高了一丈,」右厢第一军指挥使马怀德道:「用云梯不如用攻城塔。虽然费工了些,但兄弟们的性命要紧。」

    「如果主攻南门,那些堡垒倒是麻烦。」有人提出顾虑。

    郑雄哂道:「几座孤堡有什么用处?」

    周美道:「城下没有护城河,多半有地道与堡垒相连。」

    「那也无妨,几座巢车架上床子弩,便把它打垮了。」

    众人争持不休,旁边两名将领却一言不发,他们两个来自捧日左厢军,是刘平的属下。左厢主力未至,主将就战败身死,让两人都憋了一口气。

    李士彬沉默移时,这时才开口道:「诸军用心戒备,今晚敌寇必来袭营。散了吧。」

    入夜,金明寨东西两处同时起火,早有戒备的捧日军迅速迎战,凭借寨墙将敌寇抵御在寨外。众将都披甲带刃,随主将观战。己方守御得井然有序,敌寇纷纷败退,眼看又是一场胜仗,几名将领异口同声说道:「果然不出将军所料!」

    「铁壁相公,名不虚传!」

    李士彬冷哼一声,「这点伎俩也敢来献丑!郎职营出击!」

    数十名军士从寨墙後一跃而出,朝敌寇杀去。这些军士都有著武义郎、秉义郎、忠翊郎、承节郎之类的职衔,属於低级武官,身手不凡,李士彬为了应付敌寇的偷袭,才专设此营,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极强。被这股生力军一冲,敌寇立即溃散,有一小股敌寇被宋军追及。眼看无法脱身,那些敌寇跪地求饶,临阵投降了宋军。

    「果然是乌合之众。」几名将领笑道:「大人一出,敌寇望风而降。」

    「这点降兵算什么?当年我随大人在边军,蛮兵投降的数以万计!」

    「一旦攻下江州,左厢都指挥使这个位置跑不了是大人的。」

    周美皱了皱眉,这位都监大人虽然作战豪勇,为人却刚愎骄纵,数日来连战连胜,只怕已经忘了刘平军在烈山的惨败。

    李士彬对投降的敌寇并不在意,只下令审讯,查出与星月湖那些悍匪无关,只是被裹挟的民众,便编入营中作苦力,随即忘在脑後。

    …………………………………………………………………………………

    江州城内,石之隼正与程宗扬交谈。

    「筠州的商家手里倒有些余粮,不过如今正值腊月,青春不接时节,价钱比前两个月涨了许多。」他派往筠州的手下已经回来,带回筠州两家粮商的口信。

    「多少?」

    「每石三百五十铜铢。一千石以上还能再便宜些。」

    这个价钱比孟非卿购买时涨了三成,不过还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

    紧接著石之隼又说道:「如果数量超过一千石,他们可以运输到公子指定的地方,每百里只用加十个铜铢。」

    程宗扬精神一振,这倒是个好消息,本来他最头痛就是运输。买来大批粮食全放在云家的布行,难以储存不说,一旦宋军缺粮,说不定会直接军管,自己的大笔钱铢就白白打了水漂。

    「看来我要亲自跑一趟了。」

    石之隼慷慨道:「我派人随公子一道去。不过现在路上都是宋军,去筠州就得绕路了。」

    程宗扬迅速盘算了一下,以筠州为据点,收购现粮,再转运到其他地方,那么最近的选择,就是沅水的水路。看来自己需要在沅水沿岸找一个不引注目的码头。

    「多谢石兄。」程宗扬由衷道:「石兄这次可帮了我大忙。」

    石之隼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程兄改天就有生意照顾我们雪隼团呢。」

    「这个好说!有生意肯定是咱们雪隼团的!」

    程宗扬送石之隼离开,一回头,看到秋少君立在门侧,饶有兴致地望著石之隼的背影。

    「那人是谁?」

    「雪隼佣兵团副团长,石之隼。」程宗扬笑道:「敖润和冯大;法的老板。」

    「佣兵团的团长,怎么天天在房顶窥伺呢?」

    程宗扬心头一震,「你没看错吧?」

    「我守了三个晚上,他的气息我不会认错。」秋少君道:「你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城上,昨晚还有个好玩的,没来得及告诉你。」

    窥伺的人居然会是石之隼,著实出乎自己的意料,程宗扬压下心惊肉跳的感觉,问道:「什么事?」

    「昨晚石团长又来了,正好还有人来凑热闹,用弩机对准紫姑娘的窗户。还是石团长出手,赶走了那人。」

    「那人是谁?」

    「我跟他又不熟,怎么会认识?好像石团长认得他,两人交手前还说了几句话。」

    程宗扬心头翻翻滚滚,想著城内的两千佣兵,一旦这些雇佣兵反水,江州城立刻完蛋。如果自己抢先翻脸,一千多星月湖军士与两千雇佣兵被宋军围著,在城内大战,还不如立刻弃了江州,逃往宁州,利用大江的天险抵御宋军。

    秋少君忽然压低声音,「对了,你那么晚怎么还在紫姑娘房里?」

    程宗扬一阵尴尬,自己昨晚和小紫逗笑,虽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但窗户外面几个大男人盯著,那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

    程宗扬板起脸,「你要对睡觉没兴趣,以後就在前院的房顶蹲著吹风,少来这边听墙角。」

    「哇!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秋少君恼道:「你说的话听著就让人脸红,我才不要听呢!」

    秋少君话音刚落,温度徒然下降,空气中几乎能结出冰霜来。秋少君与程宗扬面面相觑,然後勉强道:「好啦好啦,我往后进后院就塞著耳朵。不过你也不要说摸女人屁股什么的,人家还是处男呢。」

    「干!你都二十了还是处男,不觉得丢脸吗?我说摸梦娘屁股,其实根本就没摸到……不跟你说了!快滚!」

    「好吧好吧,我滚了。」秋少君气道:「往後再有人趴到你窗户外面我也不管了。哼!我是来保护月姑娘的,不是来给你看门的!」

    「谁昨天去军营,活活被月丫头赶出来?你还有脸说!」

    「我哪儿知道一提到你的名字她就翻脸啊?我後来说师哥,她也不信我了,都是你害的!」

    「那你滚到军营去给她看帐篷吧。」

    秋少君重重摔上门,在房里叫道:「月姑娘不在!」

    「我差点儿忘了,月丫头去好水川看地形去了。虫小子,你不是很能跑吗?跟著她马屁股去啊。」

    程宗扬等了一会儿,然後道:「喂,虫小子,你不会哭了吧?」

    忽然一阵气劲交击声在房内响起,接著秋少君声音响起,「阴阳未变,无光无象!恢漠太虚,无形无名!」已经用上了先天五太的太易第一。

    片刻後一条人影破门而出,手提长剑,耸身跃上屋脊。程宗扬听到声音已经戒备,见状两手在腰後一抹,双刀脱鞘而出,衔尾追去。

    那人背後彷佛长了眼睛,身形左右一晃,避开双刀的刀锋,接著头也不回地一剑挑出,将程宗扬的攻势尽数封死。招术狠辣,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

    程宗扬双刀交错攻出,在屋脊上与那人连交数招,秋少君这时从房内出来,忽然道:「让他走吧。」

    程宗扬攻势一缓,那人从刀影中脱出,接著飞身跃起,在房舍上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他是林师哥的门人,追了我一路。」秋少君解释道。

    他话虽然没说完,程宗扬已经明白了,秋少君在龙池与林之澜的见面极不愉快,以至於林之澜派人来追杀这名小师弟。但中间的原委秋少君不肯多说,程宗扬也不好细问。

    程宗扬收起刀,「吃饭吧。你小子很走运嘛,今晚全是素菜。」

    秋少君眉开眼笑,「我就说素菜是最好的,又好吃又养生,你看我皮肤这么好,都是因为吃素菜。」

    「所以才吃出来个大脑门?你那里面装的都是菜帮子吧?」

    …………………………………………………………………………………

    随著捧日军主将夏用和临近战场,宋军开始在金明寨旁另设新寨,作为大军的营地,两者相隔只有一里,呈犄角之势,相互呼应。

    江州平原土地松软,设立城寨并不困难,但苦於周围缺乏树木,都是些不堪使用的灌木和小树苗,修葺寨墙,建造攻城器械的木材都需要从远在百里之外的烈山运来,耗费了大量人力,进度缓慢。

    从天亮一直干到伸手看不清五指,劳作一天的军士们才得以休息。军中的规矩,入夜後不许任何人交谈,以防出现营啸。士兵在临阵时精神压力极大,往往因为一个士兵的叫喊就酿成大乱。

    宋国兴起时进攻筠州之战,曾经遭遇过类似局面,当时筠州重兵云集,数万大军连营数里,宋军连觉都不敢睡,所有军士严阵以待。结果天亮时发现,敌营只剩下一个面无人色的老者,自称是筠州军的主将。原来筠州军半夜发生营啸,数万军队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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