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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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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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遥逸一边朝他招手,一边朝萧五示意。萧五拎著两把带钩的长刀,呼啸一声,带领萧府的护卫过来守住几棵大树,让众人尽快後撤。

    有树木掩护,弩箭的威胁小了许多。众人一窝蜂般往後逃去,程宗扬打马追上石家的马车,一把扯下车廉,「石胖子!别抖了!从现在起,你的人都归我指挥!」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就叫道:「金谷石家的都给我听好!徐敖矫命作乱,禁军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平叛!弟兄们!富贵险中求!石少主已经说了!只要今天能拼过去,大伙论功行赏!对面都是叛匪,斩首一级,赏银铢五百!」

    那些护卫都是险中求财的亡命徒,听到这样的重赏,顿时热血沸腾,一个个摩拳擦掌,嗷嗷直叫。

    前来打猎的护卫以石家、萧家、张家最多,加起来便有一百余人,占了一多半。程宗扬召齐石家的护卫,在林中设下防线,接应退回来的萧府护卫,再叫来张少煌的随从,在旁策应,终於借助密林的防护,暂时稳住阵脚。

    「长伯,怎么样?」

    「死路。後面就是山崖。」吴三桂查看过周围的地形,回来道:「西面有处山丘,只要守好,能支撑几个时辰。」

    程宗扬抬头看了一眼,「小侯爷呢?」

    吴三桂一乐,「他往东边去了。那小子真是块好料,一大半追兵都让他引走了。姓徐的这会儿正急著约束人马呢。」

    怪不得这边压力大减,能让自己从容布置。程宗扬道:「就去那处山丘!萧五!别歇了,跟著长伯!」

    萧五两口刀都沾满血迹,笑道:「成!扎营布寨就交给我们兄弟了!」

    程宗扬看了石家的马车一眼,那些侍姬一个个花容失色,石超软得像烂泥一样,一个劲儿地求神念佛。程宗扬又气又笑,叫来吴战威,「吴大刀,你带著石少主也撤过去。免得在这儿碍事!」

    密集的林木使州府兵无法保持阵型,他们转为五人一组的小队,一边清剿试图逃脱的护卫,一边逐步逼近。

    金谷石家有的是钱,雇佣来的护卫也颇为不弱。起初的颓败是因为没有人组织,各自单打独斗,这会儿稳住阵脚,十几个身手矫健的汉子攀上大树,居高临下攻击逼来的州府兵。这些人用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弓有弩,还有各种各样的暗器。那些重装的军士虽然防备严密,但稍有破绽,就被护卫们偷袭得手,进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程宗扬意识到自己和萧遥逸都犯了个错误,徐度固然摆明车马两不相帮,徐敖却与叛匪沆瀣一气,今天的事,只怕连他老爹都瞒过了。要调动军队,必须使用虎符,虎符由两片契合而成,一半在指挥官手里,另一半则在晋帝手中。徐敖能将虎符合二为一,不用问,肯定与宫里那个老宦官脱不了关系。

    只是徐寄所称的王爷,仍是个难解之迷。难道幕後的指使者,不是晋国的王侯?

第二百八十章 :孝闻九边() 
「程兄,可多亏了你了。」张少煌脸色发白地说。

    程宗扬知道他是心怯,笑道:「张侯爷,来试试你的弓!那边那个拿旗的军士!射他一箭!」

    张少煌怔了一下,像不认识一样看著神情自若的程宗扬,然後摇了摇头,叹道:「今日才知程兄风采!」

    他鼓起勇气,举弓欲射,才发现背箭的随从早不知跑到何处。程宗扬随手从鞍侧抽了支雕翎箭,两手捧上,笑道:「侯爷请!」

    张少煌惊惶之态稍去,哈哈一笑,接过箭枝,搭在弦上,引满一箭射出。

    六十步外,那个拿旗的军士晃了一下,胸甲被箭支穿透,溅出血迹。

    「好样的!」桓歆也被激起血性,举弓叫道:「张侯爷,咱们来比一场!」

    张少煌脸上透出亢奋的血色,嚷道:「桓老三,你输定了!」

    程宗扬笑道:「行了!张侯爷这一箭够他们乱一阵的,咱们还是赶快後撤,要比试有的是机会!」

    徐敖毕竟是将门之後,短暂的混乱之後,大声呵斥著重新整顿军士,又调来十几架蹶张弩,攻击树上的护卫。

    程宗扬将能够自己唤动的护卫分成三列,每隔五十步设一道防线,全以弓弩远射,阻滞州府兵的追击。等州府兵稳住阵势,最前面金谷石家的护卫开始出现伤亡,程宗扬立即下令撤退,由後面张家的护卫接著掩护。

    州府兵击溃第一道防线,前进五十步又被弓弩射住,不得不重新列阵。就这样,程宗扬带著护卫连战边退,不过二百余步的距离,硬是拖延了州府兵大半个时辰,由於避免近战,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伤亡十几人。

    徐敖越来越急燥,一边喝骂,一边命令军士强攻。正面对敌,那些护卫还是不及长期操练的军士,很快就溃败下来。但徐敖没有高兴太久,军士刚越过最後一道防线,就看到前面的营垒。

    鹰愁峪四周环山,中间是一片密林。西边有一处两三丈高的山丘,这时林中被清出一片百余步宽的空地,数百棵刚被砍下的树木被拖拽到山丘下,堆成半人高的木垒。木垒呈偃月形,两翼前出,高度升至一人多高,中间略低。如果强攻两翼,势必付出巨大的代价。木垒中段以两道木墙前後相隔的形式留出一个隐密的缺口,前面木墙稍低,後面高及六尺,中间的通道可供马匹冲锋。

    那些护卫躲在木垒後,只露出一排寒光凛冽的箭头。州府兵如果进攻,必须经过面前的空地,没有树木遮挡的军士将成为绝佳的射击目标。

    徐敖心头升起一丝寒意。这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在半个时辰内设置出如此严密的营垒?

    吴三桂啧啧称奇,「小侯爷这些手下不简单!伐起树来又快又狠,设置的营垒比老吴还高明!」

    那是,里面好几个都是星月湖出来的老兵痞,又都是准备好来钓鱼的,建个营垒还不轻松?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下面就看你的了,别给我丢脸!」

    「公子放心!」吴三桂大咧咧走上前去,从一名不认识的护卫手里夺过一杆长矛,然後跨上木垒,叫道:「对面州府兵的娘儿们!是汉子的!来跟吴爷比一场!」

    「我干!还单挑?吴三桂!你这会儿充什么英雄?」

    吴三桂嘿嘿一乐,「挫挫他们的锐气,他们不敢打,咱们就赢了这场;要敢打,咱们就赢大了。」

    那些护卫都是好勇斗狠的汉子,当即鼓噪起来,「吴三爷,好样的!」

    「当兵的!来打一场!」

    「死丘八!装什么孙子!」

    徐敖沉著脸,与旁边的指挥官商议几句,然後一名披甲的军士翻身上马,提著一杆长槊,冲出阵列。

    张少煌伸长脖子,看著吴三桂从垒上跃下,徒步奔去。离敌骑还有丈许,他两足一点,长矛蛟龙般刺出。

    那骑士槊锋一摆,与吴三桂的长矛硬拚一记,长槊顿时弯曲著汤开,槊锋刺进泥土。骑士反应极快,立刻甩开槊把,摘下鞍侧的马刀。刚握到刀柄,胸口突然一凉,接著身体横飞出去。

    吴三桂一矛将敌骑刺落马下,随即夺了马匹,在场中奔驰示威。那名骑士扑倒在地,背後鲜血狂涌。

    张少煌叫道:「好壮士!」

    垒後的护卫也高声鼓噪叫好。

    程宗扬板著脸道:「吴三桂!风头出够了吧?还不滚回来!妈的!没看到他们正上蹶张弩吗?」

    随著徐敖的喝令,州府兵的弩手两足踏著弩臂,双手拉住弩弦,用腰力扳上机括,接著举起弩机。

    「放!」随著指挥官一声号令,「绷」的一声齐响,数十支弩箭同时朝吴三桂飞去。

    吴三桂正盘马示威,空地上就他一个目标,躲都没地方躲。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他身体一侧,突然消失不见。

    十几枝弩矢破空飞出,其他的都射在战马身上。那匹战马来不及嘶鸣便当场毙命,弩矢强大的冲击力使马匹被重木撞倒一样,翻滚过来。

    鞍旁人影一闪,却是吴三桂。他以高明的骑术一脚踏著马镫,身体整个躲到马匹後面,不仅毫发未伤,还趁机一扭身,掷矛射杀一名弩手,然後趁著弩手上弦的机会狂奔回来。

    山丘上下欢声雷动,纷纷叫道:「吴三爷!好汉子!」

    吴战威刚扶著石超的马车攀上山丘,这会儿咧开大嘴,拍著胸膛嚷道:「我这兄弟怎么样!够不够吊!」

    石超和周围的侍姬本来都吓傻了,这会儿听他说得口响,一名侍姬「嗤」的笑了出来,倒把吴大刀弄了个大红脸,赶紧撒腿就跑。

    吴三桂跃回木垒,双手抱拳,中气十足地喝道:「少主!」

    程宗扬上下打量吴三桂几眼,嘟囔道:「怪不得说你勇冠三军呢……算你斩首两级,回头找石胖子拿钱!」说著朝对面盯了几眼,「妈的,人不少啊。」

    吴三桂道:「从旗号判断,进来的军士有六百左右,一半去追小侯爷,这里有三百来人,峪口还有二百多,加起来有**百。」

第二百八十一章 :歃血为盟() 
程宗扬道:「咱们有多少人?」

    萧五叉手道:「咱们来的共是九家。石家最多,除去死伤,还有四十五人;张家二十八人;萧家三十人;桓家二十四人;其他几家加起来还剩三十九人。一共是一百六十三人,受伤的十二个和几位公子都在山上。还有石少主带的九名侍姬。情形就是这样,请公子示下。」

    「得了吧。你们两个都是打过仗的,还来问我?」程宗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们自己看著办,我去瞧瞧那些饭桶。」

    吴三桂道:「公子,咱们要撑多久?」

    「这个很重要吗?」

    「打两个时辰跟打十个时辰差别可大了。」

    程宗扬翻了翻眼睛,「小狐狸要能活著回来,你们问他好了。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萧五毕恭毕敬说道:「我们小侯爷还在兜圈子,马疲了就回来。多谢公子爷费心。」

    「我才不费心呢。」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长伯不是问要撑多久吗?等小狐狸回来,你把他脑袋砍了,往徐敖哪儿一扔,咱们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张少煌口沫横飞,正在谈论自己射杀叛军旗手的壮举。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连躲在车里的石超也情不自禁伸长耳朵。

    程宗扬爬上山丘,张少煌立刻过来拉住他的手,大笑道:「今日见程兄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张某才知道什么叫大将之风!」

    程宗扬叹了口气,「咱们就别对著吹捧了,商量商量怎么办才是正经。」

    张少煌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就以程兄马首是瞻!」

    桓歆也道:「没错!刚才要不是程兄,我们早就被打散了,还能逃到这里?我们都听程兄的!」

    这会儿什么世家也不好使了,张少煌和桓歆先开了口,众人纷纷附和。

    「那好,我也不客气了。」程宗扬道:「第一件,各位的护卫我先借用,奖惩的章程我也说了,求各位给我个面子,事後该赏该罚的,都由各位处置。」

    众人轰然道:「这个好说!」

    「第二件,咱们这会儿陷身死地,要活都活,要死都死,谁也不能抛下大伙自己逃生——顺便说一下,峪口还有二百多州府兵。」

    到了这步田地,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众人都把胸脯拍得山响,「谁逃谁是孙子!」

    「第三件,」程宗扬放缓语调,「今天的事大家也看到了,与徐司空无关,都是徐敖这小子自己捣鬼……」

    桓歆脖子一梗,「说别的我还信!就徐小子,凭什么能拿到虎符?」

    谢家的谢无奕也道:「徐敖敢造反,少不了族诛!徐度教子无方,也少不了开刀问斩!」

    「这就是我要说的了。」

    程宗扬上来的目的就是这个,萧遥逸一心煽风点火,闹得越乱越好,自己总不忍波及无辜,趁他不在,先过来灭火。

    「各位都是贵族世家,对朝廷政局比我这个外来人通晓得多。徐敖能拿到虎符,调动石头城的州府兵,背景肯定不简单。如果轻举妄动,只怕更为不妙。」

    几个人对视片刻,张少煌道:「程兄,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程宗扬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幕後的人物还没有露面,如果能侥幸逃生,大家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把罪名推到徐敖身上,静等水落石出。没找到背後的主谋之前,都不要追究此事。」

    张少煌看了看众人,「除了太原王家和琅琊王家,陈郡的谢家、袁家、颖川庾家、河东柳家、太原阮家、谯国桓家、金谷石家,还有我们张家,小侯爷的兰陵萧家,咱们九家都在这里。」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等於除了王氏两支,晋国数得上的世家大族都有人来围猎。太原王家酷好书法,对射猎兴趣不大。琅琊王家有王处仲,大伙都不愿去自讨没趣,因此没有请这两家。叛乱者既然不在这些世家之中,又有这样大的权力,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帝室……这漟混水可不是一般的混。

    桓歆道:「就依程兄的意思,所有的事都推到徐敖一个人身上!别的咱们既不知道,也不理会。」

    众人参差应了几声,显然还处於震惊中。

    「妈的!」张少煌骂道:「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这点小事就把你们吓住了?桓老三!把你的匕首给我!石胖子!你不是带著酒吗?把觞给我!」

    张少煌拿起酒觞,倒了酒,然後伸出手,匕首在腕上一划,把血滴到酒里。

    「大夥儿喝了血酒!今天的事都烂到肚子里!依程兄说的,找到主谋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等水落石出,咱们九家联手,就是天王老子也扳倒了!」

    有个世家子弟嗫嚅道:「万一……会不会……陛下……」

    「放屁!」张少煌横著眼道:「他天天睡我姊,会杀我这个小舅子吗?」

    众人一听都放下一半的心事,只要站在晋帝一边,就占据了大义的名份,别的说得再天花乱坠,也逃不过叛逆两个字。九家的势力占了晋国政权的七成,什么叛逆也踩平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立下讨逆的大功,公侯之位唾手可得。

    众人当即一一滴血入酒,连石超也哭丧著脸,让人在腕上划了一刀,掉著泪雪雪呼痛。

    「程兄!」张少煌把酒觞递过来。

    程宗扬对喝血酒一向有点心结,你知道谁有传染病啊?正拿著血酒犯愁,忽然背後一声长笑,「喝血酒怎么能少了我?」

    萧遥逸笑嘻嘻从树後来,一手牵著他的白水驹。那匹骏马腿上溅满泥土,马毛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光滑发亮。

    「行啊,几百人把你追得跟狗一样,居然连根毛都没伤?」

    「那可不是!」

    萧遥逸手指一挑,佩剑跳出寸许,然後伸出拇指,在剑锋上一搪,随手把鲜血甩到酒觞里。程宗扬也只好给自己放了血,凑够份数。

    萧遥逸举起酒觞,正容道:「今日兰陵萧氏、清河张氏、陈郡谢氏、颖川庾氏、陈郡袁氏、谯国桓氏、太原阮氏、河东柳氏、金谷石氏、盘江程氏,总此十家,歃血为盟!自今尔後,同进退,共福祸!从者有吉,违者不祥!」

    说完,萧遥逸长饮一口,然後递给张少煌,接著是谢无奕、桓歆、袁成子……几个人一一喝完,最後传到程宗扬手里。

    程宗扬举觞笑道:「那我就乾了吧!」

    程宗扬一口气喝完,把酒觞一丢。

    张少煌抚掌道:「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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