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夫人,」程宗扬大拍马屁,「生意越做越大,竟然开到了建康!」
苏妲己发了半天脾气,这时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媚态横生地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你那两件内衣,为醉月楼拉了不少生意。商馆刚已经卖下一座织坊,连日用南荒带回的霓龙丝赶制衣物。待建康的醉月楼开张,所有的粉头都要换上新制的霓龙丝衣,来招揽客人。」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程宗扬满口好话地说道:「夫人好眼光!秦淮风月,天下闻名。一旦醉月楼建康分号开张,要不了几日,霓龙丝衣的名声就流传天下了。」
苏妲己道:「祁远说,你们杀了条龙才得了这些霓龙丝?敢进龙窟,你们胆子不小呢。」
程宗扬在心里暗暗给祁远竖起大拇指,这谎话不仅编得天衣无缝,还预先留下後手,高明!老四把杆都竖好了,自己不爬未免不够义气。
「可不是嘛!」程宗扬慨然道:「小的这一路出生入死,老虎也打过,龙也屠过,几次生死关头,都是想起夫人的恩德未报,再想起夫人如花似玉的容貌,顿时一股热流直窜丹田,平凭了无数力气,精神大振,气力大涨,这才一路支撑下来。能够为夫人办事,独闯龙窟也算不了什么。」
「那好。」苏妲己站起身,笑盈盈吩咐道:「明天你找香蔻儿,把财物交割清楚,再想几套出色的衣物出来。然後就去南荒接著屠龙吧。」
程宗扬张大嘴巴,她以为龙是我养的,想杀就捞出来一条杀?自己牛皮是不是吹得有点大了?
那妖妇若无其事地说道:「祁远还在我手里。你想逃尽管去逃。明日我便斩了他的首级,悬在朱雀门上。告诉云氏那个什么盘江程少主,不过我手下一个逃奴——明白了吗?」
程宗扬叉手道:「小的明白!」
「这才像个样子。」苏妲己从容走到门口,吩咐道:「那只花瓶不错,明日一并送来。」
阴影中,一名女护卫悄然现身,张开一柄纸伞,为苏妲己遮住风雨。那妖妇臂上红绡飘扬卷起,足不沾水地穿过庭院,不多时便消失在雨幕间。
呆了五分钟,程宗扬才大叫一声,「我干!秦会之!你这个猪头!看得什么门!给我滚过来!还有你!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一边看热闹,都给我滚过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诱狐()
「怎么办!」程宗扬一脸严肃地敲著案几。
秦会之惭愧地说道:「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免了!那妖妇都爬到我床上来了,说这个有屁用,赶紧给我想辙!」程宗扬一边说一边瞪著小紫。那死丫头抱著狮子狗,只顾逗雪雪玩,但自己除了乾瞪眼,也拿她没办法。
秦会之想了片刻,皱眉道:「苏妲己……听公子说的模样,莫非是当日的九尾妖狐?」
程宗扬精神一振,「这骚狐狸你认识?」
「属下只是听闻。」秦会之谨慎地说道:「据说九尾妖狐有姊妹三人,擅长诸般鬼魅伎俩,後来九尾妖狐和琵琶花精分别败在王真人和武穆王手下,多年来销声匿迹,没想到九尾狐却是躲在五原城,嫁为人妇。」
当初在五原城,苏妲己听说王哲兵败身死,喜动於色,自己就猜测她和王哲关系不简单。看来自己猜得不错,现在王哲已死,这妖妇立即便离开五原城,出来兴风作浪。
程宗扬想起苏妲己腰间那条从不离体的狐皮,狐皮下多半藏著什么秘密,嗯,妖妇那只圆滚滚又肥又嫩的大白屁股,摇起来可真够风骚的……
程宗扬口水险些淌出来,连忙收起嘴脸,正容道:「九尾妖狐、玉石琵琶精……哦,琵琶花精,还有一个是九头雉鸡精吧?她在什么地方?」
秦会之摇了摇头,「九面魔姬在下没有消息,不知是被仇家杀死,还是慑於王真人和武穆王的威名,一直没有现身。」
看来三姊妹现在只有妲己一个,程宗扬想了一会儿,问道:「会之,如果你对上她,有几分把握?」
「公子呢?」
「一分吧。主要是她没打算杀我,如果她想杀我,这一分也没有。」自己没有见过那妖妇出手,不过武二都在她手里吃瘪,自己也讨不了好去。说起来,不知道武二躲到哪个洞里练他的九阳神功去了,不知道现在进境如何。
秦会之沉吟半晌,「若在下与长伯联手,胜负在五五之数。」
小紫逗著雪雪,头也不抬地说道:「傻瓜,先找到祁大傻子再说吧。」
「不错!」一语点醒梦中人,程宗扬一拍几案,「咱们这会儿是投鼠忌器。
如果硬拚,有会之和长伯,再从云氏请几名好手,未必会输给那妖妇。」说著他眼一瞪,「你个死丫头,看谁都是傻子是不是?」
「你本来就很傻嘛。」小紫把那只雪白的狮子狗举过头顶,那条小贱狗也够烂,居然张开四条小短腿,摆出一副我要飞的架式。
「好啊!你不是够聪明吗?」程宗扬抛出个难题,「限你明天把祁远给我找出来!」
「还用找吗?」小紫毫不在意地说:「就在横塘旁边的盛银织坊。」
「你怎么知道?」
「你今天过朱雀桥,沿横塘南往西,一路上路过林家酒肆、祥云纱行、合记布庄、赵家彩锦铺、流香百花行、徽州纸坊、丰记谷市、南塘缎行……」小紫依次说了几十商号,然後道:「最西边那家是盛银织坊。」
程宗扬与秦会之对视一眼,这死丫头只走了一趟,就对两旁几十间商号如数家珍,也太拽了吧?
程宗扬哼了一声,「没错,是有一间,怎么了?」
小紫作了个鬼脸。
程宗扬恼道:「死丫头!又给我装神弄鬼?」
秦会之咳了一声,「属下似乎有些印象。那处织坊临近秦淮河,昨晚大火将它前面几户人家烧得乾乾净净……是了!」秦会之一拍手,「那家织坊紧邻火场,却没有烧到丝毫,连织坊门前的布幌都好端端的。」
程宗扬一点印象都没有,除了这两个变态,谁会在意远离火场的一家织坊?不过他嘴巴一点都不软,耻笑道:「就因为它没著火,你就知道祁老四在里面?这逻辑也太强大了吧?哈哈哈哈!」
小紫在雪雪身上挠了几下,那条小贼狗张开嘴,身体一抖一抖,好像笑声是它发出来的。
「过了半个时辰,有个小女孩进了盛银织坊。她虽然没戴面纱,也没有跟那几个女人一起,不过走路的样子,和买地那个小丫头很像呢。」
程宗扬笑声戛然而止。
秦会之眼睛一亮,「你看得清楚?」
「有眼睛就能看得到。大笨瓜。」
程宗扬对小紫的嘲讽毫不理会,拍案道:「好妖妇!原来她买的织坊就是那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竟然把家门口都烧了个乾净!有够歹毒!如果不是我明察秋毫,看破端倪,就让那妖妇瞒过去了!」说著呵斥一声,「死丫头,你少给我翻白眼。」
秦会之道:「既然盛银织坊是被那妖妇买下的,祁兄很可能就在里面。」
「好!这件重任就交给你了。那妖妇起居都讲排场,肯定不会在织坊住。会之,你带两个兄弟,天亮前把老四接出来,找个地方躲几天。」
秦会之抱拳应诺,立即出去安排人手。
程宗扬盯著小紫,这死丫头眼也太毒了。几件不相干的事连在一起,竟然让她蒙了个**不离十。他冷笑道:「死丫头,你不是很吊吗?想个办法,怎么对付那个妖妇。」
「你想让那个骚狐狸死呢?还是想让她离开建康?」
「废话!当然是干掉她!」
「这个好办啊。有一种血蚕蛊,只要沾到皮肤上,她就死得不能再死。」
程宗扬精神大振,「这么歹毒的蛊怎么能乱用?我警告你,就这一次,以後绝对不允许!喂,怎么用?」
小紫笑吟吟道:「你救出祁远,她肯定还要来找你麻烦。只要把蛊下到你身上,让她接触到就好了。」
「这么简单?」程宗扬松了口气,笑道:「不会有事吧?」
「不会啊。到时候只要把你的尸体烧掉,就不会有事了。」
程宗扬脸顿时黑了下来。
小紫失望地说:「你要不想死就没办法了。」
「好端端的跟她同归於尽?我有病啊!」程宗扬气恼地说:「好了,让她滚出建康就行。有办法没有?」
「有啊,」小紫道:「她来建康,身边肯定带了不少钱。只要把她的钱都拿过来,她就只好离开建康了。」
「这个办法好!我正缺钱呢!」程宗扬说著脸色一板,正容道:「不过我可是做正当生意的,你要乱来坏了我的名头,那可不行。」
小紫眼珠一转,笑道:「我有个办法,让她明知道受了骗,还得乖乖把钱拿出来。程头儿,你要不要听?」
看著小紫玫瑰般娇美的笑脸,程宗扬有种预感,苏妲己要倒霉了。
听了小紫的主意,他用力一拍几案,「你行啊!死丫头!」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开阳()
唐都,长安。永嘉坊。
暴雨如注,龙首渠渠水翻腾,滚滚波涛如怒。
几个身影立在雨中,挺拔的身形如同一排标枪。身後长长的石阶两侧,气势森然的城阙巍然耸立。电闪雷鸣中,映出城阙间一块丈许高的匾额,上面用墨黑的字迹写著:皇图天策。
一个魁伟的身影静静立在雨中。他年约五旬,颌下长须墨染般黑亮,没有丝毫杂色,神情淡淡的,却给人一种坚毅如钢的感觉。他腰间悬著一柄暗青色的佩剑,雨水落在他黑色的皮甲上,纷然溅起,形成一片朦胧的水雾。
在他身後,立著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二十三四岁年纪,眉目清雅,虽然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却显露出一番潇洒出尘的气质。
一骑快马冒雨而至,离城阙还有百余步,马上的骑手飞身跃下,大步奔来,双手捧上一卷帛书。
中年人伸手拿起帛书,慢慢看了片刻,然後合起来,「幼度。」
後面的年轻人走过来,「卫公。」
「你在府中已经十年了吧?」
「十年零两个月。」
「已经这么久了。」中年人喟叹一声,然後道:「府中所藏你已尽知。可以离开了。」
年轻人无喜无忧,平静地应道:「是。」
卫公收起帛书,一手轻抚着手臂背的软甲,淡淡道:「建康传讯。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年轻人目光如同寒星,在雨中微微闪动,「幼度此行,必不堕我皇图天策威名。」
卫公解下腰侧的佩剑,提声道:「晋国谢幼度,接剑!」
谢幼度屈下一膝,昂首双手平举。
剑长三尺,鞘身包裹著青黑色的鲨皮,剑首朱红色的缨穗,在雨中彷佛跳动的火焰。年轻人周身的血液都彷佛被点燃,目光越发明亮。
「皇图天策,灵羽飞华。」卫公握剑道:「此剑名为开阳,幼度可知道其中的原故么?」
谢幼度沉声道:「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长剑落入手中,双手微微一沉。
卫公淡淡道:「携剑南行,不用北返了。」
谢幼度提剑而起,向卫公深施一礼,然後转身踏入雨幕。
良久,龙首渠外传来一声长啸,彷佛悠长的龙吟,直入云霄。
…………………………………………………………………………………
晋都,建康。秦淮河畔横塘。
程宗扬一大早就赶到横塘边,自己刚买的土地上,名为察看收购的进度,其实是观察旁边的盛银织坊。为了安全,还拉上了云苍峰。
大多灾民昨天已经签下书契,拿到银钱,还剩一小部分,这会儿继续发放。
一百贯的价格虽然比平常低了许多,但大火之余,房舍都被烧成一片白地,能拿到十万钱的补偿,许多人都对程氏的义举感恩戴德。
几个官府的差吏在废墟中翻检查看,云苍峰过去攀谈几句,然後向程宗扬介绍道:「这位是建康主管刑案的褚衡褚从事。」
那位褚从事年约四十,方脸大耳,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精干。
双方客套几句,程宗扬问道:「这些是褚从事手下的捕手?」
褚衡点了点头,「昨天听里正说的情形,上峰怀疑有人纵火,命在下前来查看。」
程宗扬很想当场举报盛银织坊的老板就是纵火犯,最後还是压下这个不智的念头,「竟然是纵火?褚从事找到线索了吗?」
褚衡苦笑道:「昨晚一场大雨,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只不过奉命例行查看一番罢了。」说著又道:「程少主慷慨解囊,千余人赖此而活,功德无量。」
「我哪里有什么功德?」程宗扬笑道:「以後这里会馆建成,还要褚从事多多照顾。」
褚衡逊谢几句,告辞离开。
云苍峰道:「小哥要建会馆?」
程宗扬指著临河那片烧焦的土地道:「我准备在这里起一座楼宇。每层高两丈,一共九层,面积一亩左右。下面两层是大厅,三四层设置成包厢,供客人宴饮游乐;第六层设为观景台,四面透光,全用大柱支撑,可以在这里举行大型宴会;第五层和第七层是客房,供远来的王侯富商居住,第八层是珍宝阁,上等的宝物都放在这里。」
云苍峰道:「十八丈的高楼可不是随便建的,建康周围的巨木已经砍伐得差不多了,用来作梁柱的大木都是从昭南运来,一般楼宇建到十丈已经不易。像这样的高楼若是建成,一木之费,就不下千金。况且十几丈的高楼偶尔一登,还可以寄情娱目。平常看件珍宝都要登上十六丈高的珍宝阁,只怕乘轿也不肯来。」
「这个我想过了,」程宗扬道:「不用木头。」
「用石料?」云苍峰皱起眉头,「若用石料,开采更不容易。一则石料过长易折,只能建成一间间的小室,再则石材只用於陵庙,建成宴饮的楼宇,只怕有失法度。」
「我也不用石料。」程宗扬道:「云老哥,你们云氏有石灰坊吧?」
云苍峰看了程宗扬半晌,然後笑著摇了摇头,叹道:「程小哥的手段,老夫怎么也琢磨不透。石灰坊我名下倒有一座,就供你使用吧。」
程宗扬笑道:「多谢老哥。另外我还要些毛竹,也有劳老哥了。」
「好说。」云苍峰一口应诺,「待高楼建成,老哥定要来一开眼界,看看不用木石,只用毛竹石灰的楼宇是什么样子。」
程宗扬笑道:「老哥放心,七层的客房有一间是老哥的。等我从泰西买来白玻璃,到时老哥坐在房中临江观景,看小弟的楼宇建的结不结实。」
望著秦淮河青石垒砌的河堤,程宗扬心神远远飞开,回到几个月前的一刻。
「水泥:将石灰和粘土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加水百分之四十,入窑烧乾,磨碎即可。」段强指著书页说:「简单吧。白疑都能学会。」
段强,我要造水泥了。
这个时代没有钢筋,但有茂密的竹林。我知道,生长期超过四年的毛竹,抗拉强度远远超过钢筋,我要用石灰、粘土、沙子和毛竹建造一座超越这个时代的建筑,实现你的梦想。
第二百七十章 :丝袜()
程宗扬指著滔滔河水道:「楼里将有一座活动扶梯,我要在江畔造一架巨型水车,用水流的力量拉动扶梯上升,同时把水送到高处。到时候楼顶会建成一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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