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和赵曼走到他们面前,赵曼马上弯腰去抱沫沫。这一回,沫沫倒是没挣脱,
但身体僵直地挺着,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点儿不自在。而赵曼对此显然已很高兴了,
一个劲儿地亲着沫沫的脸,想方设法哄沫沫跟自己说话。
季宛宁看着苏阳,苏阳对她笑笑,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季宛宁走近一些,轻声问:“没事吧?”
苏阳用安慰的语气说:“没事儿。她就是问问孩子的情况。过两天她还得走。”
季宛宁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
沫沫显然对赵曼的亲热感到很不自在,稍稍忍耐了一会儿,肉乎乎的身子就开
始扭动,以躲避这个陌生“妈妈”的亲吻。最后,他好像觉得自己的“恩赐”已经
足够多了,挣扎着从赵曼身上滑下来,同时说:“自己走。”
赵曼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儿子一下地就奔到苏阳身边,紧紧牵起爸爸的手。
苏阳无可奈何地对赵曼笑笑,却也没再勉强儿子去和妈级亲近。赵曼一脸惆怅,脚
步不知不觉慢下来。沫沫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像头精力旺盛的小骡子似的,拽
着爸爸一个劲儿像前冲,眨眼就跑到了前面。季宛宁本想追上去,迟疑了一下,还
是有意放慢了脚步,和落在后面的赵曼走在一起。
“有一阵子没见儿子了吧?”季宛宁温和地说,“其实前几天,沫沫还跟我说
起想妈妈呢。”
赵曼扭头看着季宛宁,脸上的表情有点地难以捉摸。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
语气平静地说:“看来沫沫和你相处得不错。”
季宛宁笑笑,说:“沫沫很可爱。”略一停顿,又补充道,“他长得比较象你。”
赵曼怅怅地望着前面苏阳和沫沫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准备什么
时候结婚?”
“不知道,”季宛宁坦然回答,“计划是有的,只是还没确定具体的时间。不
过我想,应该快了。”
赵曼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宛宁。季宛宁在赵曼逼人的目光里暗想,显
然,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也比我凌厉。瞧她的眼神,那里充满了控制欲。就是
她,曾和我现注最爱的男人有过一段婚姻。她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两个女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赵曼微微一笑,说:“别介意。我没
别的意思,只是想替儿子鉴定一下,以后她的新妈妈会不会真的疼他。”
季宛宁微笑着说:“鉴定结果呢?”
赵曼耸耸肩,脸上有几分茫然,淡淡地说:“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把
孩子带走。”
季宛宁沉默片刻,说:“你放心。我已经决定了,以后自己不生孩子。沫沫是
你们的儿子,也会是我的儿子。”
赵曼忽地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季宛宁:“为什么?”她的目光快速地在
季宛宁身上扫视了一周,充满了猜疑,“你……看起来很年轻。”
季宛宁坦然迎视着赵曼的目光,说:“我想,是因为对苏阳的爱吧。我也是现
在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为了爱,会觉得牺牲也是幸福的。”
赵曼脸上充满惊奇,久久凝视季宛宁。最后,她疑惑地笑了:“苏阳可真是令
我吃惊!以前我还以为他这人不懂得爱情呢。”
“不会吧?”季宛宁被赵曼的话弄得惊讶起来,“苏阳不懂爱情?”她摇着头,
不可思议地笑着,“我的感觉可完全相反啊。”
赵曼笑着说:“我先声明,我可不是在背后说他坏活,完全是实事求是啊。你
知道当初我们俩为什么会分手?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觉得找不到爱的感觉。对
我来说,苏阳更像一个朋友,两人可以和平相处,共同生活,但两人之间没有激情,
没有浪漫,甚至连寻常夫妻的争吵都没有……”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纠正道,“哦,我们倒是吵过一次架——我印
象里也就这么一次。因为我们两人在人行道上走路,有个男人骑车违章撞到苏阳,
不但不道歉,反而蛮不讲理地骂人。我气得够呛,上去跟他吵架,谁知道苏阳倒把
我拉开了……我这么说,你听了虽不高兴啊。从那以后,我真觉得苏阳太……太没
男人气概了……”
季宛宁忍不住打断赵曼的话:“男人气概不一定就是你说的那种含义吧?在我
看来,谦和宽容和胆小怕事,完全是两码事儿。”
赵曼怔了怔,说:“看来你的确很欣赏苏阳。”
季宛宁大胆地承认:“是的。我非常欣赏他的个性。”
“这也不奇怪,”赵曼想了想说,“同一个人、同一件事,按照不同的评判标
准,大概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季宛宁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之前,季宛宁一直不太理解苏阳和前妻离婚的真
正原因,不明白这个对自己来说如此完美的男人,为什么和另一个女人就无法共同
生活下去。原来这个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会按照自己的个
性而确定喜好、目标以及评判标准。因此,同一个苏阳,对季宛宁来说是个好男人,
而在赵曼眼里,却毫无吸引力。事实上,你无法用“好”或“不好”来评价苏阳,
而只能用“适合”或“不适合”来定义。
季宛宁笑了,对赵曼说:“是的。我想,苏阳很适合我,我也很适合苏阳。这
大概就是问题的核心。”
这时,苏阳牵着沫沫的手走近前,沫沫不耐烦地大叫:“快点地走吧,快点儿
走吧!”
赵曼大声应着儿子,惆怅地笑了,转头对季宛宁说:“以后,沫沫就拜托作了。
谢谢!另外,也祝你和苏阳幸福!”
第四十章
在一个大型企业展销会上,范丽华显得格外神采奕奕。
她的情绪早已经从那个敲诈事件中恢复过来,精神状态极佳;人也随之漂亮、
富有丰韵了。范丽华穿行在人群中,不停地被熟人的招呼打断脚步,那些当面的热
情称赞、夸张奉承,那些用眼角捕捉到的欣羡目光,都让她感到充实、兴奋,内心
涨满了成就感。
当范丽华和一位熟识的政府要员寒暄一番,笑容满面地继续向前走时,迎面而
来的一个男人,忽然间冻结了她的笑容。显然,对方也没想到会有这个会面,脸上
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但是,这种局面很快被两个成熟老练的人扭转了。
高山的笑容瞬间就变得自然了,抢先对范丽华伸出一只手,热情地、声音洪量
地说:“范总啊,好久没见!幸会幸会!”
范丽华的反应也很快,用再正常不过的态度回应高山的问候:“哟,高处长!
没想到今天你也来捧场!感谢你对我们企业的支持啊!”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在周围的喧嚣声中,感觉到彼此间皮肤的接触。就在半年
前,这种接触还深入到旁人无法想像的程度,然而此刻,只是轻描淡写地持续了两
秒钟,便如同两张胶水已干的招贴画一样,轻飘飘地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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