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把肚子填饱便算了事。这是单身女人寻常的就餐方式,季宛宁已经十分适应了。
之后,她打开电脑,想上同看看信箱里有没有新的邮件,正在拨号上网时,寻呼机
忽然嘀嘀地叫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一个姓王的小姐说有稿件提供,请
她回电。
季宛宁猜想,这是什么读者看到了报纸上的预告后想跟她聊聊吧,便中断了拨
号上网,拿起电话来拨了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对方是一个略带地方口音的女声,
能够听出来有一点点紧张情绪。
“是宛宁吗?”她开口就问。
季宛宁在报纸上留的就是“宛宁”这个名字。她客气地回答:“我是宛宁,您
好。”
“昨天我看了报纸,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女人说得挺急,像是害怕一停下来,
就没有勇气说下去似的,“但想来想去;就其拿不起电话。这会儿我忽然又有决心
了,一定得打电话跟你谈谈……谈谈我的性体验。”
说到这儿,她停顿下来。季宛宁等了两秒钟,温和地说:“好的,我很愿意听
你谈谈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也是女人,”那个女人接着说下去,“我很想和一个女人交流一下
感受。平常我没有什么朋友,偶尔来往的人都是些工作关系,根本不可能跟她们谈
到这个话题。
我……还是说说我自己吧,我结婚十几年了,孩子今年十岁。可是说来你可能
都不相信,我跟我丈夫……很少有过成功的性生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在生理
上好像没什么毛病,你也是女人,我就不瞒你,他自己……手淫也能行,就是跟我
在一起不行……真是见鬼,不知怎么搞的,每次弄得特别扫兴……他也去看过医生,
医生都说他生理上没毛病,可能是心理有点地障碍,但这心理上的障碍就很难治了,
试过几次都没效果,后来他就产生了抵触情绪,对这事儿很反感,不愿意跟我在一
起……其实早几年我也无所谓,反正孩子都生了,我从那种事情里也没得到过什么
乐趣,不做就不做。可这两年,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儿,好像忽然有了这方面的要
求,经常觉得身体很……很难受,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就知道是想和男
人在一起,想跟他好好亲热……唉,说起来真难为情,我们做女人的有这种念头,
总是没办法说……他是我老公,我跟他在一起应该是天经地义吧,可他早就不碰我
了,我要是主动要求,他勉强应了,也做不起来……他自己可能也难受,弄得情绪
很糟糕……次数多了,他一见我想跟他亲热,脸就拉得老长,嘀嘀咕咕说怪话,好
像我是什么下贱女人……所以后来我对他也不指望了,只能自己……自己解决,你
知道我说的意思吧?“她停下来,像是在等季宛宁的回应。
季宛宁温和地说:“您是指自慰吗?”
她扭捏地承认了:“是啊,有什么办法呢?有时候想想,当女人真没意思,怀
孕、生孩子,那么受罪的事儿都归女人,可女人想得到点儿快活就那么不容易……”
“实在不行,还可以离婚呀。”季宛宁忍不住出主意。
“为这种事情离婚?”她仿佛很惊讶。
“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季宛宁说,“性生活是夫妻关系中很重要的一个内容,
如果性生活长期不和谐,完全有理由提出离婚。”
女人叹了口气,说:“说是这么说。可除了这个事情,我们的夫妻关系又没什
么大问题,你让我怎么跟他提起?老实说吧,气起来的时候,我也不是没跟他说过,
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反正我不离,你要是愿意在法庭上当着别人和孩子的面说
你是因为这种事情跟我离婚的,那好,我愿意奉陪……你说,就算我厚脸皮,当着
法官的面能这么说,孩子都十岁了,我能让他听到这话?那我以后怎么在他面前做
人啊……”
“我想法庭肯定允许在这个问题上回避孩子吧?”
“法庭允许回避,我老公不允许啊。他反正是不想离,你听他那语气,‘愿意
奉陪’,我还听不出那里头的意思吗?对了,你知道他还跟我说什么?有一回我们
又悄悄为这事吵架,他很恼火,冲着我嚷:你说我不行,那儿子是谁养出来的?
难道是你在外面偷男人留的野种……”
季宛宁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个男人么?怎么跟自己的女人耍无赖?”
女人无奈地叹气:“唉,谁让我们是女人呢?女人就活该是弱者,运气好碰到
个好男人做丈夫,运气不好也只有自认倒霉,什么念头也别想了。”
“您的观点好像大消极了……”季宛宁对这种观点不能同意,婉转地说,“女
人还是要学会自我争取权利……”。
女人似乎对此不抱希望,打断了季宛宁:“我给你打电话也不为了别的,你不
是在报纸上征求女人的想法吗,我自己是没办法,已经这个年龄了。但你可以把我
的想法写出来,让那些年轻的小姑娘看看,别像我们年轻时那么单纯,不到结婚不
知道丈夫到底行不行。没结婚时想换容易,等结了婚又有了孩子,那就完全不一样
了……”女人幽怨地说。
季宛宁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女人,她能听出对方的确不太年轻了。这时,
那个女人并没有和季宛宁说再见,电话就悄然挂了。
这个电话之后,季宛宁不禁有几分惆怅。刚才听着那个女人的讲述,她不由自
主回想起自己的种种经历,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很想和一个什么样的人谈谈内心关
于性的感受。
只是她虽然身为记者,朋友看似很多,却由不曾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到这种亲
密程度的。只有苏阳……
想到这儿,季宛宁不由心中一动,忽然觉得必须马上给苏阳打个电话,听听他
明朗温暖的声音,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一丝宽慰。她决定以后,便拿起电话,拨通
了苏阳家里的号码。很快电话便接通了,苏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是我,”季宛宁温柔地说,“在带孩子午睡吧?”
苏阳听到她的声音,显得很高兴:“沫沫已经醒了,我正准备把他送到爷爷奶
奶家去,每次周末都是这么安排的。”
季宛宁听苏阳这么说,“哦”了一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自从和苏阳的关系
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之后,在她潜意识里,只要一触及到两人的私人空间,马上便
会联想到和性有关的问题。虽然这种意识并不会为苏阳所知,却也令她自己感到难
为情了。
苏阳听她不说话,柔声问:“你刚才去医院看过朋友了?不要紧吧?”
“不要紧,头上受了一点儿小伤,真值得庆幸。”
“下午还有别的安排么?”苏阳自然地说,“我把沫沫送过去以后就没事儿了,
要是你方便,我能不能见你?”
季宛宁喜悦地说:“好啊,我没什么安排了。”
“那我送过沫沫就来接你?”
季宛宁想了想,笑着说:“你还没来我这儿看过吧?有没有兴趣来瞧瞧?”
苏阳笑着说:“我早有图谋了。只是你不说,我怎么敢提呢?”
季宛宁开玩笑道:“主要我这里是卫生死角,害怕这里的脏乱差把你吓跑了。
今天趁你还得先送孩子,我抓紧时间做个大扫除,以免自曝家丑。”
“那我今天是贵宾级待遇了?”苏阳笑道,“为了回报主人的盛情,我得准备
点儿什么礼物才合乎礼节呢?”
季宛宁脱口而出:“什么都不必,只要你这个人就好了。”
说完,她的脸一下子热起来,而苏阳显然也有所感触,没有马上接话,停了一
会儿,柔声说:“只要你需要。”
季宛宁心里暖暖的,身体里那股奇异的液体又开始流动,引得她有种说不出的
渴望,恨不得苏阳立刻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们很快挂断电话,
让苏阳去送孩子,而季宛宁则在家里等着苏阳的到来。自然,刚才所说的什么卫生
死角都是玩笑,季宛宁的住所长年保持清洁整齐,无需刻意打扫。
等待是一种特别的感觉,令人既感到幸福又觉得折磨。
为了减轻这种复杂的感觉,季宛宁便继续刚才被那个读者中止的工作,将电脑
联线上网,进入电子信箱去查看一下是否有新的邮件。结果让她吃了一惊,文件夹
目录提示她,收件箱里有五十多封新邮件在等待打开。
季宛宁按照先后顺序—一打开那些邮件。看了几封她便发现,这些邮件中有一
部分是男人写来的。当然,这不光是通过发件人留的名字看出来的,主要是从信件
的内容判断。
其中有一封邮件引起了季宛宁的注意。
邮件是一个叫“花无缺”的人写的;“女人是花,花无缺则是永远不缺少女人
的男人。这并非意味着我是狂蜂浪蝶或是采花大盗。男人缺少女人,往往并不是因
为缺少追逐。相反,花无缺之所以成为花无缺,正是因为这是一个听得懂花语的男
人,是一个知道如何爱花、护花的男人。我有无数你所需要的内容,如果有兴趣,
可以回复邮件,我们见面细谈。”
季宛宁读着这个邮件,觉得挺新奇。她记得“花无缺”是古龙小说《绝代双骄》
中的一个男子,自小由一群女人养育,被塑造得近乎于完美,因而取名“花无缺”。
而这个“花无缺”,则似乎取了另一种意思,颇有些对女人了如指掌的味道。只是
不知道他只是在以这样的文字博取季宛宁注意,还是的确不愿浪费自己的经验,情
愿为季宛宁提供素材。
无论如何,季宛宁不想错过每一个好稿源,她简明扼要地回复了“花无缺”的
邮件,表示愿意和他面谈,请他打寻呼与季宛宁联系。
大部分邮件都没有什么可读性,最简单的一个邮件里只有一个字:“爽!”有
几个邮件都是暧昧地追问是否可以和季宛宁交朋友,大概能猜得出对方的性别。有
一个邮件像是来自于某位色情文学爱好者,不知是自己创作还是从网上复制,发来
大约五千字的文字,都是详细的关于某次集体淫乱的描写……
还剩几封新邮件未读时,季宛宁看见有一个名字很熟悉:“海上花”。她稍一
回忆,马上想起来这是昨天一个邮件里出现的名字,写了一些挺有意思的内容。季
宛宁先挑出了这个邮件打开,里面这样写着:“其实女人对性爱的要求比较精神化。
男人的高潮更多地来自于身体感官,而女人的高潮则来自于心灵体验。在和他做爱
之前,我也曾和不同的男人发生过性关系,但那只是纯粹的性关系,不能算是做爱。
做爱这个说法来自于英文中的make love 一词,如果没有爱,便只能算作sex。男人
可以从无爱的性行为中获得高潮,而女人则较难实现。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其实上
帝造出了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要让他们不同,有着不同的体魄、精力、思维、情
感和体验。如果不是你提出这样一个话题,我还没有认真思考过为什么我会这么迷
恋和他做爱的感觉,现在我知道了,我爱他。谢谢你。”
季宛宁不由微笑起来。看到这样一个邮件,对季宛宁来说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不知这个“海上花”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从文字的感觉看来,应该是一位情感细
腻、富有个性的女人。季宛宁想像着“海上花”的模样,忽然产生了想见见她的欲
望。她试着给“海上花”回复了一个邮件。
“海上花,您好,谢谢您的邮件。两封邮件都已仔细读过,也尝试着想像您所
描述的感觉。我有一些自己的感受,希望能够和您见面交流。如您不介意,请打我
的寻呼与我联系。宛宁。”
刚回完这个邮件,季宛宁听见有人敲门,心里一喜,猜测是苏阳来了,急忙跑
去开门。门一开,眼前赫然一大束鲜花,苏阳含笑的面孔从鲜花后面露出来。季宛
宁有些意外的喜悦,忙接过花,将苏阳让进门来。
苏阳一进门就四下张望一下,笑道:“嗬,大扫除进行得挺彻底,很干净呀。”
“大驾光临,蓬革生辉。”季宛宁笑道,“当然得好好清扫一番。”
苏阳还是第一次到季宛宁这里,站在原地不敢走动,显得有些拘谨。季宛宁把
花插到花瓶里,回头见苏阳的模样,笑了:“怎么了?我这儿又没有地雷阵,不至
于这么紧张吧?”
说着,季宛宁走到苏阳面前,含笑看着苏阳。苏阳身材比较瘦小,只比季宛宁
略高一点儿。季宛宁微微抬着下巴,就能平视苏阳的眼睛。她看到苏阳的眼睛里,
自己小小的影子仿佛是浸在水中,一闪一闪。苏阳温柔地看着季宛宁,张开手臂将
她抱在怀里。拥抱的瞬间,一种渴望得到满足的松弛感袭击了季宛宁,令她不由轻
轻叹了口气。
“一会儿不见,就好想你。”季宛宁把脸埋在苏阳脖颈上,轻声说。
苏阳感动得抱紧季宛宁,“我也想你,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
“我觉得很奇怪,又不是十八岁女孩子,怎以会这样一天到晚想一个人呢?”
季宛宁闭着眼睛,喁喁低语,“想到你,心里就觉得那么安全,那么温暖,明亮,
不由自主想笑,想……想和你在一起……”她睁开眼睛,转过脸正对着苏阳,用双
手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喜悦而不解地说,“你一定悄悄给我下
蛊了吧,不然怎么会让我变成这样?你是一个好朋友,关心我,对我好,可也许你
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好朋友呢?谁知道?你又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就算我们……”
苏阳忽然温柔地打断季宛宁:“我爱你。我关心你,对你好,总想着你,和你
在一起,都是因为我爱你。”
季宛宁凝视苏阳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阳又一次说:“我爱你,宛宁。你还不知道么?我爱你。”
季宛宁想说些什么,可她心里被一种热辣辣的情绪涨得满满的,喉头发紧,一
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傻傻地看着苏阳的眼睛。好久,她才轻声说:“再说一次好
么?”
“我爱你。”
苏阳温柔地说,重新拥抱季宛宁,然后找到她的唇,微微颤抖着吻她。他们的
唇舌柔软地厮磨着,吮吸着,纠缠在一起。吻得久了,两人的呼吸都不通畅了。她
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那颗心脏激烈的跳动。这个动作仿佛是一个暗示,他
的一只手滑下来,落在她的乳房上,带着欲望轻轻抚摸。
“想要我么?”她在他耳边,像第一次时那样轻声地问。
“想死了。”他像第一次那样,想也不想地、热烈地回答;“想死了……”
她的喉咙紧紧地,微笑着问他:“想什么?”
“想和你做爱……”他抚摸着她,亲吻着她,喘息着说;“想亲你的全身,想
让你像我们以前那么快活……”
她被他的话激得浑身颤栗,身体仿佛被电波掠过,意念的快感首先袭击了身体。
他们不知是怎么走进卧室、来到床上的,只是急切地为对方脱着衣服。当两个人都
裸呈相见时,那种强烈的渴望冲破了羞怯,使得他们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
她赤裸着平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一丝遮拦,皮肤细腻光洁,泛着微微的光泽。
他跪在她面前,用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