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淮南?那里太危险了,昭儿如此儿戏,岂不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以身犯险,不是开玩笑的,何况行军打仗非是儿戏,你如今年纪尚幼,还是跟王相他们好好学习治国之道。”
“爹爹,昭儿所言乃是认真的,当年我偷偷瞒着家人,随同赵信他们几人去了淮南,同样是以身犯险。只是如今昭儿身为皇子,必当为国家排忧解难,而如今李重进尚未有叛乱的行迹,此事若是弄不好波及的范围就更大了,则届时百姓受殃,民生多难,让昭儿心里不安那!”
“可是,昭儿,如今不是有刘仁瞻几位大将坐镇淮南,那是不会有事情的,你又何必亲自犯险!”
“爹爹放心,孩儿有后招,若是李重进反叛,则让他在一日之内就以兵败收场!”
“哦?!!!昭儿何出此言,你当爹爹是三岁小孩吗?”
“啊呀——爹爹,我也不好言明,不过以后你就知道了,虽然孩儿年幼,可是爹爹觉得昭儿有哪一件事情是开玩笑的,爹爹是最了解昭儿的,所以此次我非去不可,还望爹爹恕罪。”
“这……”赵匡胤是知道自己孩儿的倔强的,当年
“爹爹,此番若是爹爹不放心,可以让孩儿以钦差身份前往淮南,由此身份,爹爹还怕担心,若是还不放心,可以派武德司的密探暗中跟随,赵信他们的武力爹爹还不放心!”
“这……”
“啊呀,爹爹,莫非你当了皇帝之后,没有胆子了?”
“这……昭儿怎么能这么说爹爹,爹爹如今贵为一国之君,这个一言一行自然是作为天下的表率,昭儿也应该学习爹爹这般。”
“呃……爹爹你是答应了吗?不如爹爹立即下旨,明日我这个钦差就能出发了!若是担心我,不如派万松将军,可否随同我一起前往。”
“好吧,爹爹服了你了,待会儿就让内侍下旨,明日出发。不过再离开京城前,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你娘怀孕了。”
“真的吗?恭喜父皇。”
“真的,希望不会像你这么调皮捣蛋,不然爹爹可要吃苦头了,哈哈!不过——万松此人为人忠诚,武功极好,此行有万松和赵信在,我就放心了。你先回寝宫,待会儿让内侍丫鬟帮你收拾南下的物件儿。”
“昭儿告退!”
赵德昭离开滋德殿,就回了自己寝宫。因为李源昌等人虽然是原来府上的旧人,但是毕竟不是内侍,所以皆在开封赵府潜邸。
而丫鬟春华与秋香已经长大成人,早就嫁作他人妇。
而服侍赵德昭生活的皆为几个新来的内侍,而这几个内侍,赵德昭自然是不陌生的,原本第一世服侍自己的也是这几个,所以他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若不是认识,恐怕这几个月他就郁闷了。
“小贵子,明日我即要离开京城去淮南,帮我准备一些物件儿,待会儿有内侍会来收拾。”
“是,殿下。”
接着赵德昭见过几位亲人,于明日正式离开京城。而赵匡胤已经下旨封赵德昭为钦差,奉旨巡视淮南各州县,明面上以考察督查为名,实则暗中监视李重进。
次日一早,七月二十四日,城南
赵德昭一早去了广味楼,顺便吃了早饭,而如今广味楼的众人皆知广味楼的东家是当今天子的儿子,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一大早就殿下殿下的叫个不停,而赵德昭无奈地让他们还是叫东家耳顺。
在【卯时】之时,汴河码头,早已停靠了一艘大船,三艘小船,等待赵德昭的到来。
而今日,码头上来了许多朝廷上的官员,此番赴江淮代天巡狩的是梁郡王赵行昭,随行的官员皆来相送,整个码头上人头济济,帽翅如林,俱是朝中百官。
王朴从昨日晚上就听闻皇帝下旨让梁郡王赵德昭作为此次南下的钦差大臣,巡守江南,所以就深夜入宫,打算打消皇帝的念头。
“陛下,兹事体大,关乎社稷存亡,擢派人选不可不慎。皇长子德昭虽德义有闻,恪勤匪懈,性情沉稳,动合经典,然长成于宫闱之中,不知地方民间之事,从不曾担负过如此重任,如此要害之事,万一有个闪失,于国是一桩大难,与皇长子……也未免德行有亏啊,官家尚请三思。”
“文伯所言,朕已知晓,不过皇长子执着,而且一路之上,有武德司官吏陪同,又有侍卫司万松、赵信等人看护,危险不大。文伯,你无须担忧!朕意如此,皇长子坚持,此番也当是历练一下皇长子,让他临危受命,执节铖,代天巡狩,访察江淮。”
“……”
不过赵匡胤说了一番话之后,王朴就闭上了嘴巴,也罢,让自己的徒弟去历练一下也是好事。
吃完早饭后,在【卯时】与【辰时】交替之际,赵德昭就吩咐开动大船,以便早日到达泗洲城。同时,六百里加急快马从开封之中飞赴江淮各道,向各州、府、道、县传达钦差下江南一事。
第六章 明察暗访、策反重进()
赵德昭一行人踏上去淮南之路,而一路之上,从开封汴河一路南下,到达泗洲最快大概需要三日时间,而接着再沿着淮水逆流而上,却需要四日半的时间。
而寿州位于淮水(淮河)上游,而先前刘仁瞻收到朝廷的旨意之后,加紧训练兵马,此刻刘仁瞻手握四万兵马,其中三万老兵,还有一万是新兵。
而这四万兵马是预防淮南李重进叛变的一个武器,此刻其他军队驻扎在各地,
十分分散,而从寿州调集兵马前往扬州大概最快需要三日的时间,所以赵德昭并不打算让这只队伍赶去扬州救火。
而此刻扬州城内,李重进已经知道了李筠兵败**、李守节投靠朝廷之事,而且朝廷还派了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以钦差的身份巡视淮南各地,而李重进知道了朝廷此举实为巡视淮南,暗则是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吧。
不过李重进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当年从淮南战场上靠着军功升官,如今自己已经手握雄兵,又是一方节度使,赵匡胤若是激怒了自己,何不一反,割据江淮之地。
……
三日之后,七月二十五日,此日天气中乌云密闭,空气潮热,似乎在下雨的节奏,而江淮等地上一月已经出了梅雨季节,此刻的天气或许就是亚热带季风气候的节奏,十里不同天。
前面就是长桥镇渡口了,而渡口之上已经有地方官吏在迎接钦差大人的船驾,前方即是泗洲城了。泗洲城位于洪泽湖畔,是水陆都会、徐邳要冲,汴河漕运的一个极重要码头,同扬州一样,是江淮地区极繁华的一处大阜,舟舡泊聚、车马云集,廛市繁荣,人文荟萃。
如此要害之地,赵德昭是无论如何都要在此停泊一阵,视察一番当地情况的,不过如今正事要紧。
赵德昭等人从船舱内出来,会见了当地官吏,而当地官吏十分热情,邀请赵德昭去了他家住宿。而赵德昭吩咐下去,不得扰民,披红挂彩,远迎十里。
而当地官吏见当朝梁郡王、钦差大人如此,脸上也只是笑笑。赵德昭拒绝了坐轿,他自幼习武,身手强健,便与众官员于堤上柳下步行,一路向前走去。
一路之上询问当地的风俗人情、府衙诉讼、百姓情况,而当地官吏皆侃侃而谈,赵德昭一路之上也了解了一些淮南的基本情况。
当夜一夜暴雨,河水上涨,赵德昭吩咐将船停靠在避风的地方,而后在当地地方官家中歇息了一夜,赵德昭却仍然未见遇雨势停止,他一直都在担心雨水之后,河水暴涨,恐怕会冲毁河堤与农田。
所以他吩咐当地官吏夜巡泗洲城,以免出现任何险情,及时防御。
风雨无歇,窗户拍打了一夜,次日他让人安排下去,若是发生了险情,则让当地军队帮忙等等。
之后来到码头之上,见河水比昨日暴涨了不少,而码头的上游河水落差大,此地的地形,一高一低,所以泗洲城船运十分发达,南来北往的商船集合于此地。
而泗洲城乃是开封漕运之地,南来货物在南码头卸货,通过驴车骡车,或是穿城而过的小船载运到北码头,再装乘大船起运。
而泗洲之地却为重要,它是汴水之南端,一个重镇,所以说赵德昭心中忽然觉得若是在此处开设一家广味楼,也是极好的。除此之外,他让人要保证河道的通畅,漕运的便利。
后周显德年间,郭荣让人疏浚汴河水道,泗洲城于是在几日工夫内召集数万民夫。
当年码头上,上千民工正在断了水源的河道淤泥之中干的热火朝天,一些民夫肩拉背扛,将一车车、一筐筐的淤泥运出河道,垫高河堤,又有一捆捆竹席搁在堤岸上,竹笼子装满了沙石,只待河泥清罢,拓宽加深了河道,便在河中筑造堰坝。
二十六日,赵德昭留下一批人,然后从泗洲城出发,逆流而上,沿着淮水,于三十一日到达寿州城外。
“老臣参见郡王殿下、钦差!”刘仁瞻一见到赵德昭,就随同身边的官吏赶紧起身迎驾,而寿州城的官吏皆驻足于城外。
赵德昭见到一个颜面清瘦,眉眼精神的老头儿,穿着一身官袍,想必此人即是刘仁瞻了,他当年未曾见过刘仁瞻,不过如今见到了,赵德昭也并没觉得惊讶,反而对他肃然起敬。
老头儿刚要躬身,赵德昭连忙扶起刘仁瞻,然后问候道:“刘老辛苦了,德昭代替朝廷多谢刘老守护寿州城!刘老这几年尽心尽力,为寿州百姓付出了不少,而当年刘老一番爱民之心,我从父皇那边已经知晓。作为晚辈,德昭岂能让刘老折身。”
“殿下抬爱了,老臣何德何能,这治理寿州的功劳不是老臣一个人的,他是寿州官吏、百姓的功劳。哦,对了——殿下,先进城,待会儿老臣在半路之上向殿下说一些事情!”
“刘老开路!”
赵德昭不坐官轿,而他这一行为,受到了当地官吏的一致好评,刘仁瞻看在心中,也觉得当今天子的皇长子如此年少非凡,他打心眼里高兴,如此天下百姓就有福了。
到了寿州府衙,赵德昭让那些随行的官吏全部退下,然后与刘仁瞻商议事情。
刘仁瞻不因为赵德昭年少而隐瞒实情,他说道:“殿下,如今四万大军已经训练完毕,可是扬州的李重进尚未有叛乱的消息。”
“刘老,虽然李重进如今不反叛,可是这堆起来的柴禾迟早有一天是要自燃的,眼下李重进差的只是一个时机,不过若是我们挑起李重进的叛乱,就要在他身边之人下手。”
“不知道殿下所指的是谁?”
“此人正是李重进身边的幕僚翟守珣,而翟守珣乃是陛下多年好友,然李重进不知,真是可笑,不过留着李重进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早点逼反。而翟守珣在李筠叛乱之时,翟守珣本来被李重进派往潞州与李筠结盟,可是翟守珣却往京城告知了叛乱一事,而当时李筠叛乱,朝廷无暇顾及,陛下已经让翟守珣回扬州,稳定李重进之心。”
“殿下,原先陛下已经有此对策,只是如今李筠之乱已经被平定。然此时翟守珣尚未激怒李重进反叛,老臣认为此时乃是一个良机,而大军已经准备好,不如先让大军移师滁州城,静观其变。李重进乃是一员悍将,当年我曾于他交过手,此人勇武,一下子也是不能除去的,若是扬州那边有动乱,也好及时防御!”
“大军移师滁州乃是一个好机会,只是此事只能是在暗中调动,不能让李重进发觉,若是此贼闻之朝廷派遣忠正军前往滁州,可能会收敛,狐狸尾巴也不会露出来。而寿州离扬州甚远,滁州倒是一个好地方。只不过此事若是从李重进内部进行斗争,将敌人内部肃清之后,也是一个方法,不知道刘老认为如何?”
“殿下此计甚妙?只是我们既要让李重进叛乱,又要让他在短时间内溃军,这个难度确实有些大,而李重进那些部下忠于李重进,不知道殿下打算从何处着手?”
“我这里有封任命李重进为青州刺史的圣旨,当时朝廷商议之后,打算将此旨意让我亲自颁布给李重进,而让韩令坤出任扬州刺史,领淮南节度使。若是李重进闻此,估计也会猜忌陛下已经查知了他的狼子野心,只不过这还不算,这里还有一份给翟守珣的朝廷任命,若是颁布下去,会引起怎样的效果,恐怕刘老应该清楚!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若是用少量的兵马即能平定叛乱,那么也是一桩美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勿动刘老手中的兵马。”
“殿下仁义,老臣佩服!“
忽然之间赵德昭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然后他把义父杨濛的书信交给刘仁瞻。
“殿下,这是?”刘仁瞻拿着一封信,不知道是谁的。
“刘老这一份给您的信函!”
刘仁瞻翻转国信函,因为表面没任何字体,所以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这也是杨濛的细心之处,这是给刘仁瞻制造神秘之处。
刘仁瞻撕开信,然后展开信函,不过他的眼睛忽然一下子直了。
“这,殿下怎么会有他的信?”
“这个刘老你还是先将信函看完,我再说!”
信中只是问道最近都好的一些事情,最后他又提起,送信之人乃是他的义子,有机会还是会见面的,而且又言明当年淮南一事,不过是杨濛授权,赵德昭行事的。
刘仁瞻看完此信,心潮澎湃,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而他面前之人竟然是昔日朋友的义子。
“殿下,是真的么?”
赵德昭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老臣多谢少主的救命之恩,多谢殿下厚爱!我刘家今后一定效忠朝廷。”刘仁瞻铿锵道。
“刘老,既然是义父吩咐的,为人子的就要出手相救,这是孝;为刘老当年以一己之力,护国家周全,百姓平安,乃是仁义;为国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此乃忠;当年刘老之子,献出城池,此为顺势顺天下万民,德昭钦佩刘老之高义,所以出手相救。刘老不必多谢德昭,此为分内之事。”
“殿下——”
“刘老,我们还是商议一下事情该如何做?”
“对,殿下,老臣方才太过激动了,忘记了……”
之后,刘仁瞻与赵德昭两个人就可是谈论起了关于策反李重进,然后迅速扑灭一事,可怜的李重进此时仍被自己多年的幕僚翟守珣所欺骗,李重进当真是该死啊!
……
如今已经八月,八月天气尚热,热得人虚脱。
而此刻扬州城内,李重进从朝廷的邸报中得知当今天子的皇长子梁郡王已经作为此次的钦差,巡视淮南各州县,兴许过段日子就该到达扬州城了。
李重进或许不知道,已经有人把刀磨光了,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等着砍。李重进的内心十分不安,亦不知如何,最近老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此种感觉越之越深,自从李筠之乱被平定,他请求上表天子一事亦被拒绝,而近日他一直都呆在府上,从未离开,怕是有人暗中找他的空子。
而扬州城内的广味楼,生意十分红火,日日日进斗金,夜夜笙歌子夜,百味荟萃,文人士子官僚百姓等人皆品尝这美味珍馐。而这广味楼也恰如其名,广味广味。
入了夜,酒楼已经打烊,今日忙活了一整天没睡,而此刻酒楼之内,一个厢房中,一个人影起身离去,他穿戴后夜行衣,然后去了扬州城内李重进府上打探消息。
夜,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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