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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府的大臣都已经到齐了,光政殿殿门已经关闭,炭火已经开始燃起来了。
光政殿内虽然坐满了许多唐国臣子,也烧起了许多炭火,可是却是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如今最头疼的就是龙位上的李从庆,他却感觉自己坐的这龙椅却如坐针毡,一刻不停地让他觉得身处火焰刀山之中,这让他也感觉十分清醒。
“前段日子,神卫水军都虞候洪州节度使朱令赟与林贼一战却让我神卫水军部分精锐丧失,而今林贼又率领大军以勤王的檄文欲倒行逆施。”李从庆龙目怒威,殿内坐着的唐国大臣,他徐徐道,“朕登基时日尚浅,奈何我金陵东部润州有贼寇作乱,蛊惑人心,欲要动摇我大唐国本,朕必率我王师,一举攻之,只是不知哪位将军可愿城外一战?”
当李从庆问起满朝大臣的时候,众人都坐在位置上,左右摇晃着脑袋,做苦思冥想的状态,而且因为殿内的温暖和煦,一些年迈的大臣时不时地陷入昏睡之中,脑袋也如小鸡啄米一般,听着听着便差点要睡着了。
下面坐着的那些臣子的状态,李从庆一览无余,此刻他一切,心里非常恼怒,不过因为润州沿线的军情紧急,李从庆还得做出一副孜孜不倦的样子。
皇帝的喊话,如空气一般,许久之后都未曾有人答话,殿内遂安静下来,死气沉沉起来。
李从庆见此,面子有些挂不住。
“陈学士,有何高见?”李从庆乔道。
“陛下,臣无高见,如今臣年迈,不能为君王排忧解难,臣今日打算上表让贤。”吏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门下侍郎兼光政院辅政,总领军国大事的陈乔此刻正坐在光政殿前头的座位上,可是每每李从庆问起,他皆答非所问,一副心焉的样子,而且陈乔这几日也想好了应对方法,既然李煜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也绝对不会去效忠另外一个皇帝的。
“请陛下应允。”陈乔说完,顺手摘掉了头上的官帽,弯下腰又将腰上挂着的玉笏又放在地上,然后直起身子,朝着高位的李从庆拱了拱身子,最后又缓缓地迈步走出光政殿,背影佝偻着。
陈乔一步一个脚印,那落地之声,
韩熙载等人侧着身子往陈乔那儿心中有些落寞,只是韩熙载最后并没有表情。
今日陈乔在光政殿内的所作所为,激荡在殿内每个人的心上。
陈乔拉开大门,只见大门一开,一阵寒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夹杂零星的小雪花,雪花飘荡来了进来,与陈乔的银色发丝舞动着。
“下雪了。”也只有陈乔听见自己口中所说的话。
陈乔走了,殿内却如死寂一般。
李从庆的一张脸色已经气得发黑了,他乔走出大殿,眼睛极力地瞪大着,接着又忽然提高了声音道:“准,奏——”
其余大臣也是乔离去,如今李从庆虽然有动怒,可是他们也不想去触新皇的龙怒,于是将将头颅紧紧地缩在脖子上。
李从庆登时欲怒,忽然记得王参将的话,他把气焰又往回憋了。
作为一个国家的皇帝,又是新登基的皇帝,朝政不稳,如今有气也不能随便乱发,在这个紧要关头,稳定朝中局面才是最关键的。只是在关键的时候,陈乔都变成这个死样子了,李从庆这心中有些恼怒,若是等战争一结束,他发誓违抗他命令之人他都要灭九族。
“你们——还有谁?”空了一个位置的大殿内,想起了一阵声响,那是龙位上的李从庆发出来的。
光政殿内其余大臣无一人答话,他们从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而礼部员外郎,知制诰张洎他眼李从庆,叹了一口气,如今这形势确实是不利于朝廷,只是听闻这李煜还活在世上,张洎心中还有一些奢望,只是这李从庆跟李煜一比,咋从庆像暴君,李煜像仁君呢。
张洎猛然间摇摇头,尽量让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消失,只是今日陈乔的辞官他有些愕然。不过陈乔一走,张洎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就算龙位上坐着的不是李煜又如何,毕竟现在他才是大唐的皇帝。
不过今日大殿内基本上都是一些大臣,可却并未有多少人说话,陈乔走了,张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昨夜,在韩熙载的府邸上,举行了一场舞宴,韩熙载彻夜未眠,歌舞笙箫,以此打消李从庆的猜忌,韩熙载心中腹议为何这李氏都对北方士人如此猜忌,现今大唐国势日蹙,而北人南来,身处疑难,韩熙载早就对此深有感触,当初的李煜也便是如此。
此刻兵部尚书,充光政殿学士承旨韩熙载坐于位置上,他低头一笑。作为兵部尚书,他有职责对战争提出建议,只是他此刻已经并不想效力唐国,然而职责所在,还得装作一番,随即他起身拱手执笏道:“陛下,如今城外秦淮河一侧有守将呙彦马诚信马承俊等守护金陵,此三人作战还算勇猛,应该能够抵挡一时。”韩熙载说完,故意低着头不再言语。
“甚么叫应该?”李从庆一阵波涛怒意而来,
张洎拱手道:“陛下,韩尚书所言极是,如今我朝廷的大军最多,怎可因为一次水战失败而自愧不如呢,当务之急还是召集大军前往秦淮河驻防,坚壁清野固守城池;以拖垮长途奔袭的润州军,因此陛下也不必担心。”
“此议尚行。”李从庆听了,心底稍微显得轻松了些。
秘书郎集贤校理刁衎道:“陛下,当初烈祖有国,凡民产二千以上出一卒,义军;分一者又出一卒,生军;新置产亦出一卒,新拟军。客户有三丁者,出一卒,拔山军。若是陛下担心兵力不足,不妨征调军马。”
内殿传诏徐元瑀赞同刁衎的意见,接着他又道:“若是陛下要破贼军,可将牢狱之中的郑王逆党在贼军面前斩首,以安天下之心贼首实。”
徐元瑀这番话倒是让李从庆心里莫名欣慰,这郑王李从善一直关在牢狱之中,既然林仁肇要给李煜一个公道,何不让李从善顶了这个帽子呢。
“就依徐内诏说的办,至于兵力方面还是按照张外制说的办。”
韩熙载静静地听着这一切,眼睛时常眯笑着。
朝会结束后,一切按部就班之中。
……
韩熙载迎着雪花,踩着皇宫的道路出来了,此刻在皇宫宫门外,韩四一直等在门口,一身斗篷上面已经落满了雪花。
韩熙载四一眼,郑重其事地小声道:“韩四,即刻去千金一笑楼,今夜让魏王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将李从善从大理寺救出来。”
“是,阿郎。”韩四送韩熙载上车之后,立即策动车马,驾着马车去秦淮河内河的千金一笑楼。
风雪从天空落下,马蹄溅起了一层层湿润的泥土,车马轮子在地上印出一条条车轱辘痕迹,随着车马的远去,这一切又重归宁静。
寒风吹来,韩熙载猛吸了一口气,他从车马中探出头来,陵城的一切,一开始摇头,接着却点点头。
半个时辰过后,密报已经送去了千金一笑楼,赵德昭也知道李从庆的计划。
一旁站着辰源,此刻赵德昭吩咐他道:“辰源,今夜派人夜袭大理寺,救出李从善等人。”
“是。”辰源得了命令,即刻下去了。
……
风雪之外的城外,一条河流奔流到海,这条河流就是秦淮河。
秦淮河,源于上游句容溧水二河,最终汇合于长江,而在秦淮河上游,句容溧水也是两座拱卫京城江宁府金陵城的门户。
在秦淮河等地,李从庆令金陵守将呙彦马诚信马承俊守护金陵,又在城内新召集了五千生军,同时令句容溧水二城加强防护,以防林仁肇突袭这两个地方。
守将呙彦马诚信马承俊严防在秦淮河西侧岸边,大军十万已经在此地驻扎了。
夜幕下,金陵城楼上面以及金陵东侧南侧西侧的秦淮河远处陆续亮起了火光。
火光有些远,他们正在秦淮河那里驻扎,透过火把的光芒,点点烛火的金陵城池照得越发高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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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容:句容历史文化悠久,名胜古迹众多。句容于西汉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置县,迄今已有2000余年的历史。地处苏南,东连镇江,西接南京,是南京的东南门户。
②溧水:秦淮河的发源地,秦淮河的发源地,是南京的南大门。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袭句容()
自林仁肇率领五万军队从润州誓师以来,一路上林仁肇便不再耽搁,而是直接率领军队一路拔城,润州以西以南的一些军镇已经收归林仁肇的麾下,与此同时,关于李煜的传闻也在大唐天下传了去,虽说新皇登基,可是新皇一登基就爆出这样的消息,确实让整个天下震动。
林仁肇大军日夜兼程,已经率领军队到了句容城池的东面一百里外,这个已经在李从庆安排金陵军务的几天后了。
句容以东,一处山谷内,地形算是险要了,只是此地的山地有些难走,今夜林仁肇就在此地驻扎了。
林仁肇朗声道:“不远处就是句容城池了,那是金陵的门户,句容对我军而言也是极其。”
林仁肇策马已经到这条河水的面前,连同这条河不远处就是秦淮河了,此刻水流甚是平缓,显得十分静谧,可是在空气中却飘起了小雪花,落在大军火把上化作了水珠子,落入河水中也不见了。
“扎营。”林仁肇大军即刻开始在此处扎营。
……一个时辰过后,远处一匹快马正在朝着林仁肇新驻扎的大营这边赶来,那个斥候一下马便粗喘着气走到大营的门口。
门口的军士一见斥候来,立即让开一条道路。
斥候稍事休息了一刻钟,接着便小跑往中军大营而去。
此刻大营内,林仁肇他们正在商议军务,今天他们的任务便是几十里外的句容城外大营了。
斥候来了,一五一十地将句容城外大军的情况告诉给了林仁肇。
只见一旁的林仁肇提起头,问道一旁的斥候道:“可曾知道这对方有守军多少?”
这些之前斥候截获的军报,再结合方才斥候所报,如今便是如此了,此刻一个中郎将道:“元帅,据我们派出去的斥候探马回报,守将呙彦领兵二万,驻扎在钟山一带马诚信领兵三万,在秦淮河句容处驻扎剩下的马承俊有五万人马,在溧水西侧摆开了阵仗。”
林仁肇语重心长道:“十万,我军五万,不过这点兵力对我而言差不多也够了。只是若是这三人坚壁清野,拒不出战,我军恐怕需要颇费一番周折了,你且率五千马兵在子夜后前去句容骚扰马诚信部,记住只准骚扰,不准动手。”
“是。”林荆城立即拉过缰绳,往大营内奔去。
一旁还有三个将士,林仁肇忽道:“六代更霸王,遗迹见都城。至今秦淮间,礼乐秀群英。这金陵城虽然大难攻,可是李从庆倒行逆施,本帅相信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人若险恶,越是不得人心,越坚固的城池也容纳不下他的统治。”
中军大帐,任凭风雪乱吹着,林仁肇此刻的心却更加坚定了。
而在此刻,身侧的裨将等也尾随而至,战马低头在河水中饮水,接着又对着长空一声咆哮。
……
句容西侧的大营,一顶顶的帐篷连着,驻扎此地的乃是唐国的马诚信部,足足有五万人马,是这三方将领之中最多的人马,而今沿着河岸一字排开驻扎着。
溧水西侧大营内,步军统领马诚信与其他几个将领正在商议军务,他们即将面前的乃是唐国一等一的猛将润州林仁肇,如今林仁肇帐下也有不少猛将,人数虽然只有五万,且都是精锐劲旅,这一点让马诚信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此刻,忽然间在全军之中响起了一阵
原来是林仁肇手下的将领林荆城已经带领了一部分骑兵在自己的后方大营进行骚扰。
马诚信问道:“马春晖,对方有多少人马?”
“这个……”马春晖在心底计较了一下,忽道,“对方预计最多有六千人马,只是在夜幕下能够准确摸准我方后营末将感到一阵狐疑。”
马诚信道:“林仁肇手下的将领都不可小觑,今日他们袭击我方后营,不过是打草惊蛇罢了,估计他们骚扰一阵过后就走了,你且派人去营的那些粮草辎重,们是否周全?”
“是,将军。”马春晖转身退去了军帐外面。
“今夜大雪,的一切巡防营内都要好生照顾,一切风吹草动,立即报给我,虽然我不知道林仁肇背后在搞甚么鬼,但是遇上林仁肇你们就要冷静,这厮可不是甚么好惹的货色。”马诚信对着军帐内其余的将领道,马诚信曾经在林仁肇的手上吃过一点苦头,是以一直对林仁肇十分警惕小心。
“是。”
……
林荆城,也就是荆州副将林荆门前文提到过的哥哥。
此刻句容城城外的东南一侧,林荆城带领手下的五千人马绕道来到了此处。
风雪在他们的脸上无情地吹着刮着,
句容西侧的马承俊大营一下子暴露在他们的面前,林荆城估摸着大概有五里长的样子。
林荆城骑在马上,孤傲一笑,“这就是马诚信大营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将领,不过今日我们既然来了此处,就不要空手而归。”
“林牙将这是?”身旁的将士们不知接下来他们打算如何做,是直接袭营么。
“大雪夜火烧五里大营。”林荆城冷笑道。
“五里?这……不知牙将要如何用计?”火烧五里,他们的牙将口气倒是挺大的,只是具体该如何实行,这些将士们在等着林荆城发话。
“这一点在我们出发前,军师就带给我们一些秘密武器。”林荆城从马上系着的一个袋子内拿出了一个物事。此物通体黝黑,林荆城拿起来嗅了一口,满满的硫磺味道。
“此物在出发前,军师就曾经演练过一遍,只要用火点燃,扔去对方,如雷声一般,比火攻还有用。”林荆城笑呵呵地将此物摆在众人面前亮了一亮。
“这物事不是方士炼丹用的物事么,此物俺曾经见北方的那些国家用过。”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将领道,他乃北人,自然见惯了此物,此物又叫霹雳丸,一遇到明火就会引燃,朱温当年就曾经在军中用过,而且据说宋国之内已经频繁使用此物了。
林荆城耸了耸肩膀道:“这来历我倒是不知,不过用起来甚是方便,待会儿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今晚就靠它伤马诚信大营一根毫毛了。”
“驾驾——”林荆城大喊一声,胯下战马又飞驰了,此刻已经接近了溧水西侧的大营,身后的将士们也紧紧跟随着。
只是却出乎林荆城意料,马诚信大营今夜却十分戒备,是发现自己的人马了,而且已经有人在营帐前巡逻了。
“驭——大家停下,按照我的方法,从口袋掏出那个物事。”林荆城手里捏着火球丸子,立即掏出火折子,往引线上点燃。
林荆城一下子就抛了出去,砸向那个远处的一个帐篷。
将士们也照做了,一个一个火球已经被点燃,接着便有无数个闪亮的火球哧哧冒着烟,朝着远处抛去。
“抛好了,大家快撤。”林荆城明白此物的有效伤害范围,部下的安全,他当即一声令下,立即调转马头,腾起的马蹄声一瞬间都往外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