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枪匹马冲入大理寺,手起刀落一刀斩了那郑王李从善。
齐王李从庆也是上前劝慰了几句,至于郑王李从善只有等大理寺的判决下来后,才能凌迟处死,其余郑王的家族以及家丁等人也暂时扣押在大理寺内。齐王也是听说了这个将领的一片拳拳之心,自然也起了招揽之心。
只是这个将领并没有接受恩情,仿佛有意无意间有些远离齐王他们,幸而今日不过是吊唁,齐王也并没有怪罪他的失礼,而一旁的王参将也是一个眼神过来,示意齐王缓缓图之。
夜深了,今日的吊唁也已经完毕,那些大臣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门。
暮色之下,天上一轮圆月洒下淡淡银光,一辆骡车缓缓地从皇宫大门而出,风尘仆仆地往城东而去,车子的主人似乎极其低调,不愿声张此事。不久过后,远在金陵城东,紧挨秦淮河畔的一间府邸门口,那辆车子已经停下了,此刻从骡车内出来一个魁梧的汉子,他穿着一身圆领深色长袍,虽然穿着长袍,可却与他的这一身的气质完全不符,那双手因为常年练武而长着厚厚的茧,此人明显是个武将。
那武将适时已经到了府门口,而就着淡淡月光,门楣上写着二字,即为“林府”二字,而这府邸虽在秦淮河畔,可是府邸并未有丝奢华之气,而是低调地处在那奢华府邸的一旁,显得格格不入。
门口的一个牙将见到那个三十来岁的武将,立即微微拱手一抬道:“末将见过林将军!”
那个三十岁圆领深色长袍,魁梧汉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个牙将点点头。
牙将随即明白自家将军之意,即刻与那牙将二人入了林府,而这个将领就是回京的林仁肇,此人乃是唐国的一代名将,原先是闽国将领,后归唐国,在周唐淮南一战正阳桥一战之后,逆风举火焚桥,力阻周军进击,被任命为镇海节度使,又改镇武昌。
今夜他们监视之人就是这个林仁肇,似乎在少主口中对此人十分看重,辰源也不知为何少主会如此在意,但看少主命令似乎对他情有独钟、赞不绝口,想必是此人已经入了少主的法眼了。
据情报来看,林仁肇此人确实是个颇为武将,陈乔很赏识林仁肇,对他非常器重。林仁肇他出身行伍,虽任将帅,仍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因此深得军心。而且情报之中还提到,皇甫继勋、朱令赟等人与林仁肇关系不和,关于这一点则是可以为大宋利用,以之离间。
辰源带人埋伏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眼睛一刻不停紧紧地盯着前方那些人,此时见那林仁肇动身入了府内。辰源即刻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一队黑衣武士立即往西边的巷口而去,另外一队则往东边林府那道巷口奔去,剩下一队则是紧紧地待在原地,以接应自己的属下。
林仁肇已经动身入了府,牙将待自家将军入了府,又抽身回去,前往府门口。
林仁肇从走廊的一头走了出来,此刻正穿过一条小道。忽然间一个黑影在影壁那儿一闪而过,顿时飞来一把飞刀,往那林仁肇的方向飞来,林仁肇忽听空气中闪过一个声响,便见一把飞刀在清冷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慑人耀目,便一把上前,右手一出,一接,瞬间将那飞刀稳稳地握在手心之中。
随之他摊开一看,见那把飞刀上刻着一个长字,他这是第二次见到这柄刀了,上一次是在润州,只是那个时候那把刀是插在一个门上,那刀山还系着一纸条,纸条上是要自己注意京城的局势,特别是李从庆、皇甫继勋等人。
林仁肇当时只觉奇怪,之后到了这京城之后,便一切小心翼翼,按照纸条上所提示那般,尽量离得那些人远远的,而且齐王李从庆似乎对于自己也存了招揽之心,在国主的灵柩之前对自己说了一番意味深长之语,莫非那留纸条之人提醒的就是这个,只是其中究竟是何原因,自己尚未得知。
今日又见这把飞刀,他这心中亟想知道这留纸条之人背后的意图,此时他顿时抬头,对那空气一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我林府?又为何上次不露面,是有何居心么?”
深夜之中,那个声音已经隔空而来,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以及一丝惊讶,那个声音恍如洪钟,道:“林将军武功果然不差,是否也想知道在下为何在润州留下的那张纸条么?”
那个声音说完,林仁肇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人所在何处位置,林仁肇仗着自己武功不弱,就对着空气冷冷道:“阁下何不现身,为何留纸条提醒林某人,是不是这其中有何缘由,若是再不现身告知,休怪我林某人动武。”
“你太粗鲁了。”转瞬间一个黑影落在地上,背对着林仁肇而站着,之后只见那人转过身来。
林仁肇本欲看清那人模样,只见那人蒙着黑巾,只露出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并没打算以真面目示人,而此时那人立即淡淡笑道:“林将军别来无恙乎!”空气中只余这句话,那人并未多言。
林仁肇一脸警惕之色,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深夜潜入林府,可有何所图?”
那黑衣蒙面汉子笑了笑,那张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慌乱,他随即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一封信函,转手交到林仁肇手上。
林仁肇见是一份信函,上次的是一张纸条,这次也不知这信函中会写一些甚么物事儿,他接过信函,信函的封面根本没有留下那人的信息。撕开信函,林仁肇抖开纸张看了起来。
在月光下,林仁肇越看纸上所写,越觉得心惊肉跳,而黑衣人也见他的一张脸色因为月光的反射而显得更加惨白无力。
林仁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段日子自己听闻国主李煜烧死的讯息之后,接连几日滴水未进,之后金陵又下令让各地的文武官员如今吊唁,自己遂匆匆而来,前往皇宫之中吊唁。
信中的一切是真是假,但是这字迹林仁肇却是非常熟悉,这普天之下他认为这就是国主李煜的字了。
林仁肇喃喃道:国主没死,现在已经安全到达了扬州,只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怪不得在润州,这人送给自己一张纸条,提醒自己离李从庆、皇甫继勋等人远远地,原来是有这层意思。
可是国主为何要去扬州,而不是其他地方呢,因为他知道扬州地处宋国,也就是出了唐境,林仁肇还有一层担心,他不知道面前之人是国主派来的,还是宋人派来的,这一点由不得林仁肇不得不多想。
黑衣人知道林仁肇的心思,故此问道:“林将军是在怀疑在下么?”
林仁肇的一双眼珠子不停地在眼眶中转来转去,他当下道:“阁下以为我会轻易上当么?国主又怎会到了那扬州,要知道那扬州可不是我大唐境内,国主怎会如何糊涂,放着好好的唐国不待,要去扬州呢?”
“林将军此言差矣,当时情况紧急,国主连自己最亲近之人都不能相信,就只好远走异国他乡,想借大宋官家这棵大树乘乘凉罢了。林将军若是不信,在下便一走了之,全当今夜没有遇见将军你,到时候若是国主复位,心中惦记,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林将军你了。”
林仁肇倒吸一口寒气,这黑衣人所说的并不假,只是他心中暗自揣测,当下也不知道刚相信好还是不该相信好。
黑衣人见他脸色一阵狐疑,想必心中也是一番计较,当下他故作一笑,转而从袖口掏出一个物件。
那物件一掏出之后,在月光之下闪现着圆润的玉泽,此物居然就是一件玉佩,从品色上看来是一件皇家御用之物,在玉佩上还刻着一些龙纹。
“这是?”林仁肇此时已经睁大了双眼,他不敢信这一切,他以前见过这玉佩,自然知道这是何人使用的,“这是国主的玉佩,怎会在你这里?”
黑衣人指着林仁肇道:“国主的信函都给了你,这玉佩也是国主交待与我,说是林将军怕是不相信那封信函,也只好让我拿着这块玉佩才会让你安心。”说完,他递给林仁肇那块玉佩。
林仁肇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忽而道:“既然是国主贴身信物,林某人便一切听国主吩咐。”
黑衣人笑而不语,随即拱手拜别:“金陵城的局势已经一团乱了,我恐留在此地不方便,这信函以及玉佩就交于你,来日国主复位就全靠林将军了。”
寥寥几句,听在林仁肇心头一阵沉重,他自感使命重大,不得不慎重对待,他低下头将信函以及玉佩收在衣袖内时,复又抬头,那黑衣人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林仁肇喟然长叹,转身去了房间歇息去了。
而那黑衣人自出了林府之后,便消失在了秦淮河畔。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主动出击()
月光轻轻地洒下一抹寒冷的光泽,清冷的空气给人一股刺骨的感觉。↖,
那黑衣人从林仁肇府上出来后,便左拐右拐地了小巷中,之后疾步匆匆去往千金一笑楼,欲要拜见赵德昭。
千金一笑楼的大门一开,那黑衣人便解下蒙在面上的黑巾,脱下外面的那一件黑色夜行衣,转身去往一个厢房内。
厢房门一开,赵德昭见到阔别数日的万松,即刻兴奋道:“义兄,你来了。”
万松已经进了房,半躬着身子在烤火,他将在林府之事告诉给了赵德昭道:“唔,昭哥儿,林仁肇那边已经不再怀疑,我也用李煜的书信安抚住了此人,真日后林仁肇或许可以在李从庆的背后捅上几刀金陵的局势越发动荡。”
赵德昭的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他按着桌上的那厚厚一叠的密信道:“义兄,我方才收到义父的消息,现今义父已经到了滁州,不日就到金陵了,而探花大哥也在南下的路途上,过不久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万松听此消息过后,点点头道:“看样子义父对鬼见愁一事甚为关心,也不知这鬼见愁背后究竟有何通天的本事,居然让义父如此关心。”
屋内的烛火甚是明亮,而火盆中的炭火燃烧地也让人觉得倍感温暖,赵德昭盘腿坐在软榻上,一双手已经桌子上的几份密奏,而他脸上的笑容也是笑得格外灿烂,丝毫没有一点掩饰之意。
“最近真是好事频频啊!”赵德昭停顿了一下,道,“我大宋水军近一段日子已经在宋、唐边境整个江面上开动着,一是震慑唐国,二也是为南攻金陵做准备,如今水军以及上海港的海军正加快训练中,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支助力。”
“除此之外,我也派了人在采石附近测量水位,采石矶附近江水水文以及地势等一切正在测绘当中,那人此刻以僧人身份,或游玩,或垂钓,或修行等理由乘舟入江,可掩人耳目。力求测得精确水情,并想办法在南岸寻找固定浮桥之处,以待我大宋天兵到来。”
“整个北方,如今辽国内也是一塌糊涂,北方游牧族人征战四起,正在为争夺辽阔的大草原而战斗;而我大宋商人也以盐铁、石炭、蜂窝煤之物,换得北方游牧族人马匹、牛羊,又互开马市榷场,从女真族人那边又换得人参、海东青、貂皮等物;而在长白山,高丽与辽国东部的契丹人已经交战一团,辽皇耶律璟也不得不亲自出战……”
“而在西北,各族之间也与大宋达成了协议,整个西北暂时而言是相对和平的,大宋目前在西北是相安无事的。而在北汉国,晋阳城中也有赵匡胤父子的耳目,一人一支探查晋阳城的一举一动,而今北汉主病重,他的义子之间也在为皇位相互争夺……”
“巫小五等人也从海外归来,带来了不少当地的马铃薯、玉米,黑奴,金银等矿产……”
“流州的一切也在进行中,现如今也为我大宋水军了不少大小战船、艋胛船舰,刀剑火炮等物。”
“……”
万松静静地听着这一切,此刻他的心中有些激动万分,热血喷张,对于他而言,在西北一战,以及在淮南一战中,他也曾经数次参加过战斗,而如今一场大战即将打响,对于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而言,万松心中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伸开双手,投入到大宋统一的王朝战争之中。
万松拍着桌子,他大笑道:“昭哥儿我该恭喜你了,只不过不知这千金一笑楼可有美酒佳酿,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今日真当该好好庆祝一番。”
“唔!”赵德昭见万松如此高兴,便立即命屋外的一个亲信去酒窖内找一壶十年佳酿过来。
亲信已经带着一小坛子的醉太白而来,外面封得严严实实的,这是高度酒,故此一坛已经够让人神魂颠倒、四肢颤抖地了。
万松二话不说,当即打开坛口的封泥,瞬间一股浓烈的酒香从坛子中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当即让人神魂颠倒,对之而醉。
“好酒!”万松猛地吸了一口,随即开始往大口径的碗中倒酒。
清冽甘甜的酒液从坛子中一溜而出,有一部分一不小心溅入了火盆之中,顿时那竹炭上一下子引得一阵火苗四窜,登时燃起了一烛台那么高的火焰,赵德昭笑而不语,遂让亲信将火盆弄到一旁,以免发生意外。
此刻屋子内已经充满了一股浓郁的酒香气,一股酒气已经让人越发沉醉其中。
洒满了二盏酒,万松与赵德昭二人登时拿起碗,昂起脖子,开始喝了起来。度数虽不比后世高,一口酒下去,登时从咽喉以下渐渐地融入到四肢百骸之中,纵然如此,可也是让二人的脖颈处、耳背后以及半张脸都红了起来,像极了三国演义的关公,只差一柄青龙偃月刀了。
“好酒,干——”二人随即碰了一下,酒液相互碰撞从碗中出来,之后二人又开始饮了起来。
“不喝了,我喝酒本就不行。”赵德昭摆摆手道,他喝酒并行,而且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就好像是看了盗版一样。
一小坛子的酒已经喝完,二人已经微醉,俱趴在那张桌子上,而赵德昭却指着那张地图开始谈起了自己的人生理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之后赵德昭拿着那只碗,弹着碗边唱道:
“酒入豪肠,
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
就半个盛唐……”
“好诗!”万松也时不时地抬起头,言情之中甚是激动,听了赵德昭的雄心壮志之后,也不禁地拍起了大手,也随着赵德昭开始唱了起来,屋内只听见一阵猛烈地掌声以及应和声交织着。
“义兄,这是我盗版他人的……哈哈,呃。”赵德昭一口酒气上来,打了一个嗝,又一不小心吐了真言,只是万松已然喝醉,并不知他在说甚么。
就这样二人一夜都在为此狂欢……随时在为结束乱世而作准备,天下而战斗着……
除了金陵以外,整个天下当中,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
自开封而下,在开封到扬州以及开封到江陵府的水泥驰道上,从京城而来的信使也传递着皇帝的密旨,打算将密旨送往大宋南方。
飞驰的车轮已经在驰道上奔跑着,马匹拉动着一些之物也南下了,从白天到黑夜,他们一直在驰道上不停地南下,争取在十一月之前到达南方各地。
自赵匡胤明白赵德昭的心思之后,赵匡胤便借口魏王失踪一案以及唐国国主李煜驾崩之事,通知大宋南境军队以及淮南军队做好准备,密诏郎州潘美、蜀地以及淮南等军队将领做好南下的准备,在边境陈兵。
这之后大宋在上海港、扬州港、迎銮镇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