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是她所留下的“后路”开启的时间。
如果可能,她真不想用上所谓的“后路”,但她和狩王若用一个月的时间还逃不出去,那么,他们再花三个月的时间也逃不出去。
拖得太久,狩王就会被彻底架空,所以,她认为“一个月”是她给自己和狩王的最佳逃生时间,如果他们在一个月内不出现,阴风就会将她的信交给一个也许能救得了她的人。
但是,想要那个人救她,她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刚入阵的时候,还坚持每天记日期,但随着偶尔会出现日夜难辨的的天气,她的记录并不准确。
在雨中站了一刻多钟后,她回到棚子下,换上衣服。
狩王道:“我也去洗洗。”
他也解下衣服,走进雨里。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年轻的孤男寡女,在荒野山谷中独处,甚至还脱掉了衣服,距离是那么的近,两人却没有任何**,也没有任何肌肤之亲。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将因此而成为最坚固的战友。
狩王洗完之后,凤惊华点燃火堆,两人围在火边烤火。
当仅剩的干燥树枝和野草烧完之后,两人互相依靠着,睡着了。
他们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雨早就停了,阳光露出来,山谷里很是温暖。
凤惊华站起来,伸个懒腰,笑得开怀:“我饿得不行了,咱们去找吃的吧?”
狩王也站起来,唇边有淡淡的笑意:“嗯。”
这一天,是凤惊华到达紫元山的第三十天。
180 风险与诱惑
那个女人,逃到哪里去了呢?
黑无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发呆。
那个女人消失已过一月,他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找,那个女人却像蒸发了一样,连丝相似的影儿都没看到。
狩王被困,不可能还有余力救她,那么,救她的人是连横吗?可是,去哪里找连横呢?
“你在烦恼吗?”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也会有烦恼吗?”
黑无涯转头,微微意外:“临风?你怎么来了?”
姬临风也消失了很长时间,据说找人去了,也不知在找什么人。
姬临风在他对面坐下,笑笑:“我正在忙一件事情,办得不太顺利,想请你帮个忙。”
这里是他们“京城四少”长期包下来的包间,四个人想来就来,如果其中有人想找其他人而找不到,来这里一般都不会错。
黑无涯道:“说吧,能帮就帮。”
姬临风低声道:“你们家是不是有一个人是将军,还长期在莽山从事秘密任务?”
他动用一切人脉和手段,才隐隐查到他想找的人可能被关进了莽山的秘密监狱里。
据说莽山深处有一座秘密监狱,专门关押着不能死却又不能为世人所知的特殊犯人,凡是被关进这座监狱的犯人,至死都无法离开,而负责管理这座监狱的,便是来自黑家的一名将军。
只是,传说只是传说,无人知晓真假。
莽山那个地方,既荒芜,又偏僻,没有人会想去那里,去的人……据说都没有再出来。
黑无涯沉默了一下后,点头:“我们家有一个叫黑无心的男人,不会机关术和铸造术,就是特别冷血无情,去军中当了将军,据说长年在莽山值守。”
姬临风脸上一喜:“你听说过吧,莽山深处有一座秘密监狱,我想找的人很可能就关押在那里。但事情是真是假,无人知道,你能不能给那位黑将军写封介绍信,我想亲自去那里找那个人。呃,如果你跟那个人不熟,还请你找族中能说服那位黑将军的人来写。”
“不必了,我来写就好。”黑无涯道,“我想我在族里还是有声望的,族里不会有人对我的话弃之不理。”
如同祝家一样,黑家不讲究辈分,一切以实力说话,实力越强,地位越高,而弱者必须服从强者。
而他的实力,也只比黑无常、黑无量差那么一点点,在家族中排名第三,而且,他将来一定会超越黑无常和黑无量,所以,黑家人对他相当敬畏和服从。
姬临风喜出望外:“这么说,你愿意帮我?”
黑无涯道:“事情与黑家的秘密无关,你又帮过我的忙,我当然要帮你。”
说罢,他立刻走出包间,要伙计送笔墨纸砚进来,当场给黑无心写了一封引荐信,盖上自己的印章,并附送黑家特制的、内藏小机关、防火防水防砸、只有用特别手法才能打开的信匣。
信中要求黑无心务必协助和满足姬临风的所有要求,姬临风看后非常满意:“无涯,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黑无涯没问他要找什么人,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教他如何使用那个信匣。
姬临风将信装进信匣之后,问黑无涯:“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似乎颇为烦恼,你在烦恼什么?”
黑无涯道:“她不见了。”
“啊?”姬临风眨眨眼睛,“哪个她?”
黑无涯道:“自称为华公子的女人。”
“你、你你你真的绑架了花夫人?”姬临风吓得不轻,“你连狩王的女人都敢动?”
他也听说了花夫人失踪、很可能是被黑无涯绑架的消息,但那时他忙着找人,无暇顾得上此事。
黑无涯道:“只要没人知道,就什么事都没有。”
姬临风:“……”
黑无涯又道:“但她又跑了,我现在正在找她,但是找不到,你能不能帮我找……”
“哎哎哎,这事我帮不了你。”姬临风将信匣往怀里一塞,“我现在也在忙着找人,可能还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实在没有时间帮你,你好好努力,我祝你梦想成真!再见!”
说罢他就溜之大吉。
狩王被费国奸细绑架,禁军多名将领被费国奸细很杀,现在,与狩王有关的事情都敏感得很,他可不想惹上这种麻烦,而且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黑无涯又一人独坐窗前,发呆。
他真的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找不到她,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包间外响起敲门声,伙计的声音道:“客官,有您的信。”
黑无涯道:“进来。”
怎么会有人写信给他?他的朋友不多,而且信送到这里,也挺奇怪的。
伙计推门进来,恭敬地将一封信递给他。
黑无涯没问送信的是什么人,让伙计出去后直接打开。
上面是几行清秀端庄却又遒劲有力的文字:我和狩王被困在紫元山,你若将我们带出山,我就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或回答你任何一个问题。
落款是“华公子”。
他眼睛瞬间亮起来,就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宝物一般。
而后又凝肃起脸来,陷入苦思之中。
若是只救她,问题还不太大,但是连狩王都要一起救,那问题就大了。
皇上要困作王,他若是带狩王出去,岂不是与皇上作对?他一点都不想这么做。
但是,如果他做到她提出的条件,她就会答应他任何要求或回答任何问题,这一点,诱惑太大了。
像他这样的研究型、专业型顶尖人才,一旦对什么问题产生了兴趣,就非要找到答案不可,而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非常的大。
一边是现实的限制,一边是个人的追求,该选哪一边?
平生第一次,黑无涯陷入了巨大的挣扎之中。
得罪皇上,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但是,错过这个机会,他可能再也无法解开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甚至再也无法见到这个女人。
他双手抓着头发,把额头抵在桌面上,不断问自己:“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他想到天黑,也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
酒楼打烊了,他离开酒楼,回到自己的住处,继续烦恼。
第二次,他请来逸罗公子和若忧公子,问他们:“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绝对不能违背某个人的意思,但是,你们很在意的另一个人要你们做的事情却与这个人的意思相反,你们会怎么选择?”
两位公子互相一眼后,安逸罗问:“如果违背这个人的意思,会有什么下场?”
黑无涯道:“也许会没命,也许还会连累全家。”
安逸罗有点怕怕的:“那,如果不做另一个人要求做的事情,又会有什么结果?”
黑无涯道:“最坏的结果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安逸罗:“……”
仅是这样,他无法选择和回答。
秦若忧想了想:“我来打个例子。比如说我们爱上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却被比我们强很多的大人物给抢走了,如果我们要救这个女子,就会得罪大人物,说不定还会失去性命。但不去救这个女子的话,这个女子也许会死,或者我们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子。是这样的意思吧?”
黑无涯认真想了一想,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安逸罗和秦若忧面露为难之色,陷入苦思之中。
虽然没有真的遇到这样的难题,但认真想想,还真是很难决定。
而且,这种事情,他们将来说不定也会遇到,那时,他们该如何选择?
黑无涯看着他们,期待他们能帮自己做出最合理的建议。
好久后,安逸罗道:“如果我有办法在不得罪大人物的情况下救出那名女子,比如花大价钱救人,比如暗中雇人去救、不让大人物知道是我做的,等等,那我就去救。但是,如果救人就一定会招来危及性命的灾祸,我想我不会去救。毕竟,女人没有了可以再找,性命没有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黑无涯细细琢磨他的话,而后看向秦若忧:“若忧兄呢,怎么看?”
秦若忧慢慢的道:“这要看我对那个女子的感情有多深吧。如果我爱那个女子爱到深入骨髓,失去了她就无法活下去,那我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但她若是能被其他女子或其他东西取代,我应该不会去救。”
“秦兄,你还真是多愁善感。”安逸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将来若有哪个女子被你深深的爱上,那个女子一定会很幸福。”
秦若忧笑笑:“一个人若真遇到一个爱得那般深刻的人,是好是坏,不好说。”
安逸罗挑眉:“人生遇到真爱,有何不好?”
秦若忧道:“如果两人彼此相爱,又能相守,自然完美。但若是对方不爱自己,或相爱不能相守,那岂不是人间最大的悲剧?”
“说得也有理。”安逸罗喃喃,“如果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那我还是宁可没遇到真爱。”
一时间,三人沉默。
半刻之后,安逸罗问黑无涯:“无涯兄,你呢,怎么选?”
黑无涯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长长的叹气:“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我更为难了。”
另外两人:“……”
半晌,安逸罗小心翼翼地道:“无涯兄,你不会真的遇到这种难题吧?”
如果真是这样,能让黑无涯得罪了就小命难保的大人物,会是什么人?能让黑无涯在意到这种程度的“女子”,又会是怎么样的人?
他不敢想。
黑无涯也不瞒他:“是的,我就是遇到了。”
另外两人:“……”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那他们就不敢乱出主意了。
安逸罗道:“无涯兄,自个儿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拿主意。”
秦若忧道:“总之,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黑无涯:“……”
救?还是不救?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或者说,怎么选择才不会后悔?
181 我只救你一人
黑无涯对她的兴趣与好奇,不足以让他冒这个险吗?
凤惊华躺在草丛上,看着将遮住了天空的树冠,想。
她虽然判断不出准确的时间,但她绝对敢肯定,她被困在这里已经超过了一个月。
她写给黑无涯的信,应该交到了黑无涯的手上,黑无涯是行动派,他想好了就一定会去做。
他是还在思考当中,还是已经决定放弃她的诱惑?
狩王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我去那边捉野兔。”
凤惊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这山谷里几乎没什么小动物,连鸟都很少飞进来,她和狩王被困这么长时间,就吃过三次荤,其它时间都在吃野菜和草药,她和狩王都瘦了几圈。
山里的晚上尤其寒凉,好在她带了一些治疗内伤、风寒的药物过来,要不然,两个人也许已经病倒。
还是睡觉吧,在大树下睡眠,是件很舒服的事情,而且容易打发时间。
于是她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传来轻悄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狩王回来了,也没在意,一动不动地继续躺。
脚步声就停在她的身侧,接着就是安静,就像根本没有人站在她身侧一样。
凤惊华又躺了一阵以后,终于觉得不对了,睁开眼睛。
一个黑色的、长长的身影立在她的身侧,正在低头看着她。
不是狩王!
她惊出一身冷汗,猛然跳起来,右手已经摸进怀里,握住了匕首的手柄。
但她很快就看清了对方的面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是黑无涯。
黑无涯既然无声无息地独自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接受了她提出的交易。
黑无涯看着她,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也不说话。
凤惊华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去想,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黑无涯慢慢地道:“嗯,好久不见。”
凤惊华就像见到老朋友那样,爽朗的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狩王过来。”
黑无涯道:“叫他过来做什么?”
凤惊华道:“让你带我们离开啊。”
黑无涯道:“我只带你离开,所以你不要叫他。”
凤惊华眨眼:“什么意思?我在信中提出的交易是你带我们两个离开紫元山,而不是只带我一个人离开。”
黑无涯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我知道。但我不接受那个交易。我只想带你离开。所以我才会引开狩王。”
“……”凤惊华吃惊片刻后,道,“这样的话,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也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这样也没关系。”黑无涯道,“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凤惊华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想。
她以为她相当了解这个男人,但事实上,这个男人的思维与行为超乎她的想象。
她半晌才强调:“你专程跑来这里救我,却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你就不想知道我极力隐瞒的秘密?你就不想让我乖乖地呆在你的身边,让你任意进行研究?”
“我想。”黑无涯正色,“但我不能救狩王。如果我接受你的交易,就要救狩王。所以,我决定只救你,不救狩王,也不要你答应我的任何要求或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凤惊华好久才道:“这样的话,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秘密,也永远都无法得到我。”
黑无涯道:“你的秘密,我会靠自己的能力查出来。我也会有办法将你留在身边。”
凤惊华:“……”
半晌后,她又握紧了怀里的匕首的手柄,平静的道:“我是主动跑来这里救狩王的。我会跟狩王共进退。他不走,我也不会走。即使是你,也无法强迫我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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