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就会往外扩散保护圈,确保秋露霜在爆炸范围之外。
如此,秋露霜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只是,仍然倒霉不断。
比如这一次,他都走到离皇宫不过两里远的范围了,因为赴宴的车队太多,大道上有点拥挤,而且个个自持身份高贵,轻易不肯让路,交通就不那么顺畅了,他为了赶路,便命令马车驶进一条小道,打算抄近道。
这一抄近道,他就又遇袭了。
那些蒙面刺客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突然间就冒出来,可怕的是,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兵器,而是炸药。
他们一看到那些“人体炸药”就直接扑上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点燃手中的炸药。
瞬间,“轰隆隆——”的爆炸声就响起来,声音惊天动地的,地面和小道两边的墙壁似乎都在动摇。
这种狠厉惨烈的袭击方式,秋露霜还是第一次遇到,当场脸色大变,被吓得不轻。
但他可是干大事的人,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里会轻易被别人得了手?
当“小心,刺客手里有炸药”的惊呼声响起来时,他立刻打开车厢的活动地板,钻到马车下面,缩成一团,再拉下马车底部的铁板,挡在自己身侧。
他乘坐的马车都是精钢所制,能抵挡威力不是很强的爆炸,而且他又是匍匐在厚实高大的马车下方,从外围传来的爆炸,暂时对他没有影响。
他刚躲起来,马车四周就开始了一场惨烈的爆炸比赛。
他的人与刺客纷纷捉对互爆,弄得现场血肉横飞,硝烟滚滚,一片狼藉。
炸着炸着,那些不要命的刺客离马车越来越近。
终于,秋露霜的马车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冲击波,被炸飞了半边。
剩下的半边,估计也快被炸掉了。
等马车被炸掉的时候,他的行踪就要暴露了,到时就麻烦了。
好在附近的侍卫和路过的权贵们及时赶到,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刺客看到小道两端涌过来这么多人,知道跑不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疯了一样的朝那些侍卫和权贵们扑过去,引爆手中的炸药。
又是一阵血肉横飞和硝烟滚滚过后,所有的刺客都死了,而且还被炸成碎片,想调查和逼问口供什么的,已经不可能了。
在赶来的官差和官员们调查现场的时候,秋露霜已经整齐好了头发和衣物,对他们道:“本王受了伤,不便以如此狼狈的模样进宫,就此回府。”
然后他让人帮他把礼物捎进宫里,自己回去了。
他头发被烧焦了大半,全身脏兮兮的,还浸染了大量的死者的血肉,无比的恶心和血腥,以他的这种模样进宫实在不妥,众人也都能理解,没有人说他什么。
他回到王府后,先彻底沐浴干净,而后走进书房,得意洋洋的对坐在里面的人道:“大师妙计,本王今天又成功干掉了几条老狗。”
他嘴里的“老狗”,指的是在之前的遇袭事件中,闻声前来一探究竟的、也是进宫参加宴会的权贵。
那些权贵中,有几个人太过勇敢,冲在前头,结果不幸被刺客缠上,被爆身亡。
而他所谓的大师,就是祝冥。
祝冥微笑,小眼睛精光闪烁:“呵呵,恭喜王爷,另外,我还有一事要告诉王爷。”
秋露霜道:“哦,说来听听。”
他现在颇为重视这个祝冥。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查出祝冥的底细,但他能从祝冥的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
——同样的邪恶和贪婪。
这种气息是不会骗人的。
豺狼披上人皮,其它豺狼也还是能嗅出同类的气味,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他并不那么怀疑祝冥,他所要做的,只是牢牢控制住祝冥,不让他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祝冥也不介意被他掌控,因为他需要利用秋露霜灭了祝家。
所以,他把祝巫曾经在瑶京出现并且干过的事情,抽掉与自己有关的部分后,全部告诉了秋露霜。
秋露霜听后大喜过望,但还是有些疑惑:“大师为何知道这些消息?”
祝巫身为国师和秋夜弦的心腹,带着一批弟子神秘消失,还在瑶京呆了那么长时间,这事传出去,世人会怎么想?
肯定会想到他是不是叛国了。
如果,祝家一定会受到他的牵连,以后休想再翻身。
祝冥道:“祝巫乃是天下第一大巫,而他又消失已久,出于同行的好奇,我几个月前打听到了他的生辰八字和面相,暗中算了一算,算出他可能在极北之地和蛮荒之地,便请江湖上的情报贩子在极北之地打听祝巫的消息。”
说着,他从宠子里抓出一只鸽子,解下鸽子脚上的字条,交给秋露霜,道:“这是情报贩子收到的来自北方的情报。”
秋露霜看后,上面真是写得有理有据,不能确认的地方也都作了标注。
看完之后,他陷入沉思。
祝冥也不焦急,让他自己想,自己慢慢喝茶。
半晌后,秋露霜将纸条烧掉,笑:“其实,这事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就行了。”
祝巫如此消失,本就令人起疑,加上这种听起来有模有样的消息传出去,祝巫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755 祝冥与祝幽的较量
祝冥听了微笑:“本巫也是作这般想。”
这种流言传出去,效果远远比直接跑到秋夜弦面前告状要好得多。
因为,妒忌和怨恨祝巫的人实在太多,如果有人直接拿这种消息去报告秋夜弦,难免落下陷害和打击祝巫的嫌疑,多多少少会令秋夜弦不悦并同情祝巫,但若只是传出小道消息,就相当于在秋夜弦的心里钉了一根刺。
而且,祝巫曾经在瑶京呆了一段时间,还为乙家效力的事情本就是真的,秋夜弦一定会派人去调查,调查的结果与传言相差不大以后,秋夜弦一定会相信祝巫背叛了自己和尚国,如此,嘿嘿,结果不言而喻。
秋露霜当下大笑起来,拍着祝冥的肩膀道:“大师,我与你一见如故,来来来,咱们也好好喝几杯,庆祝今天的计划大获成功。”
什么计划?
他半路遇袭,有理由不去参加宫宴,还可以趁机干掉几名大员的计划。
他收到秋夜弦的宫宴邀请后,当然也不好回绝,便也准备了礼物,准备去参加秋夜弦的寿宴,但祝冥注意到这件事情后,劝他最好不要去。
祝冥的理由是:“王爷,祝家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皇上和祝贵妃一定会全力追寻凶手,虽然您与祝家的血案没有关系,但您向来是皇上的眼中钉,又有能力使出这样的大手笔,皇上一定会把您列入嫌疑名单,您近期最好不要接触祝家的任何人,也不要出现在皇上面前,免得皇上把气撒在您的身上。”
“另外,这张请柬也有点古怪。我听说皇上几乎请遍了天洲最有权势的人物,该请的请了,不该请的也请了,连那些已经归隐或名声不好的老臣子和江湖人都请,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理?”
“你再看看这句话,因故不能出席的,务必提前告知宫里。你说,宫里为何强调这一点呢?本巫在想,皇上是不是想看谁拒绝出席,或者说,想看看谁不敢出席。”
他立刻追问:“不敢出席?难道你怀疑皇上会设鸿门宴不成?”
祝冥道:“这点本巫不敢肯定。只是,这些受邀的宾客中,有一些人与祝家有过节,本巫觉得皇上有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考验和试探谁是祝案血案的真凶。王爷,你想想,祝贵妃可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她有办法可以查出宾客中是否有人是凶手。”
他当时听到这里,心里就“噔”了一下,脑中警铃大响。
他因为祝家的事情而幸灾乐祸,怎么忘了祝幽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亲眼见过祝芒的古怪以后,他对祝家相当忌惮,也不敢小看祝幽了,所以,听到祝冥这么说,他立刻打消了进宫赴宴的念头。
但是,突然拒绝赴宴,岂不是会引起秋夜弦的怀疑?
他向幽冥大师说起这个麻烦,幽冥大师笑笑道:“王爷,你运气不好是京城出了名的,只要到时你再次倒霉,因故不能出席,不就行了?”
秋露霜当即会意,哈哈笑起来:“大师,英雄所见略同啊,本王也作这么想。”
而后,他便去安排人手,设计自己被伏击的计划。
也就是说,那些在半路上袭击他的“自爆刺客”其实就是他安排的人。
他安排自己的人来行刺自己,还用那般危险而惨烈的方式,说穿了就是苦肉计,他损失了那么多人手,还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谁会怀疑是他自导自演?
更妙的是,他通过这个计划,名正言顺的退掉宴席的同时,还利用那些“自爆刺客”爆掉了几名跑过来看热闹的权贵,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啊。
至于那些因为自相残杀而白死的“刺客”与侍卫,他完全不在意。
奴才嘛,要多少有多少,他们的命不值钱。
只要能维护他的利益,他一点都不介意牺牲任何人的性命。
就这样,在牺牲几十名侍卫之后,他终于找到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进宫,秋夜弦收到这个消息以后,在暗自恼怒的同时,也真没有怀疑秋露霜。
毕竟秋露霜的“遇袭”实在太过凶险,运气不好或一不小心,就真的会被爆成碎片,任秋夜弦再怎么多疑有城府,也想不到利益至上的秋露霜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个不赴宴的理由。
他假意派人去看望秋露霜后,踏进宴席大厅,开始了他的寿诞宴会。
几乎所有受宠的或者有点身份、地位的妃子都出席了这次宴会,除了生病的姬贵妃和仍然处于丧期的祝贵妃。
当所有人都在宴饮和欣赏表演的时候,祝幽就在众宾客身后的帘子后面游走,观察着每一个人,努力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出她所“看到”的凶手的上半张脸。
天色已经暗了,宴会大厅非常明亮,将每一个宾客的脸庞都照得无比清晰。
但他们身后的薄薄的帘子后面,却是一片黑暗,祝幽走在黑暗里,无声无息无形。
然而,她反复观察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发现她记忆中的那半张脸。
当宴席于深夜散去,秋夜弦问她可有发现时,她黯然的摇头。
秋夜弦道:“虽然这次没有发现,但至少可以证明这些人都不是凶手,如此,凶手的范围便缩小了。以后你可适当外出,多去一些权贵出没之处,只要凶手还在天洲,总会让你给发现的。”
祝幽点头,道:“皇上,我都算过了,凶手还在天洲,我一定能把凶手找出来。”
就这样,从第二天开始,祝幽就经常秘密出宫,前往天洲权贵们出没的地方,暗中观察对方,不断寻找那半张脸。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天洲突然爆出一条惊人的消息:祝国师一年前曾经在瑶京出现,还秘密为当时的费国太子妃——乙良充当参谋,乙家败落以后,祝国师下落不明,似乎是携带大量财物和宝物逃走了!
而祝家会遭遇那样的血洗,就是费国的乙家及原太子巴旦的支持者所为。
他们认为祝巫给乙家出了太多的馊主意,才导致巴旦一党在皇权争夺战中落败,因此,他们把怒火发泄到祝家身上,亲自酿造了这一起几乎毁了祝家的惨案。
祝家本就不受欢迎,树敌颇多,听到这消息的权贵们可是乐坏了,疯狂的在暗中散播这条消息,恨不得连京城的小猫小狗都知道。
短短两三天时间,全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祝国师出“大事”了。
756 会飞的杀手
消息传到秋夜弦耳里,秋夜弦震怒得当场摔碎了三只珍贵的盘龙白玉杯子。
和远听着御书房里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忍了半天后才在门口通报:“皇上,祝贵妃跪在御书房外头求见——”
很少离开若虚宫的祝幽出现在这里,还能为什么事而来?
秋夜弦并没有迁怒于他或者祝幽,只是冷冷的道:“你去告诉祝贵妃,朕绝不相信国师叛国,也会彻查有人暗中造谣,中伤国师和祝家之事,请贵妃放心,赶紧回去歇息。朕公务繁忙,现在就不见她了。”
他不相信祝巫会叛国?
他是不太相信,但不得不怀疑。
所以,他会让瑶京的探子秘密调查此事,务必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流言里连祝巫出现在瑶京的时间、效力的对象都点明了,相信真查起来,一定会有线索可循。
而在查明真相以前,他不会让那种流言继续在天洲或尚国流传。
想想,祝巫是他的心腹,还是赫赫有名的国师,国师跑到敌国效力那么久了,他竟然毫无察觉,这消息传出去,他的权威何在?颜面何在?
又有多少会质疑他用人、管人的能力?
更可怕的是,这消息传出去,世人岂不担心国师出卖了大量尚国的情报与机密,给尚国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如此,人心不稳啊!
所以,他一定要把这些流言彻底压下去!
就算他最后查明祝巫真的叛国,也要秘密处理,绝对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内里怎么肮脏都不要紧,但仪容,一定要保持洁净整齐——站在高处的人,一定都要记得这一点!
门外,御书房高高的台阶下方,祝幽终于得到了皇上的回复,终于放心了,站着御书房磕了三个响头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
她天真的以为皇上不会相信外头的传言。
她天真的以为皇上是相信她父亲和祝家的。
她能看透天机,却看不透人心。
——这就是巫者的悲哀。
她离开以后,秋夜弦立刻召来军机处情报营的统管解庸,将调查有关祝巫的流言是否属实的重任交给了他。
解庸一听就知道事关重大,毫不犹豫的道:“陛下请放心,微臣立刻去办,绝不拖沓。”
秋夜弦点头:“去吧,你办事,我放心。”
现在,能让他信任和放心的亲信,已经不多了。
家里的如姬莲和凤含玉,家外的如祝巫和黑无量,一个个都屡战屡败,令他失望之至。
而解庸,至今没有令他失望过。
解庸迅速退下,迅速用秘文写了命令,交予飞鸽,送去万里之外的瑶京。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批造谣者被抓进牢房,罚钱的罚钱,坐牢的坐牢,受刑的受刑,如此一闹,天洲里再也无人敢传播任何与祝巫有关的消息,但是,祝巫叛国的事情,却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同。
因为,祝巫实在消失得太久,连祝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以及他都被谣传成这样了,他仍然没有现身——除非他已经死了,否则,这太不合理了吧?
只能说,他很可能真的叛国了,所以才不敢回天洲。
靠着装神弄鬼和故弄玄虚,祝家在短短的十来年里获得了令世人仰视的荣华富贵,然而他们不思报国,却投靠尚国人最恨的费国,这不是该死吗?
出于这种心理,天洲百姓虽然不敢明着说和明着来,心里却是厌恶透了祝家,甚至潜意识的联合排斥、打压祝家。
就这样,祝家的地位越来越低,势力越来越弱,最终一振不厥——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的祝家,也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祝家焦头烂额的时候,与祝家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