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旦疑惑的道:“这样有用吗?”
乙良道:“怎么会没有用呢?咱们让他按血手印,盖王爷和虎军统帅的个人印章,这份承诺书就有效了。他日后若是心怀不轨或与你争权,你便将这份承诺书拿出来,就算他到时食言,也会威望大降。”
加盖了王爷印章和统帅印章的文件,便是铁一般的承诺。
不管任何人违背这样的承诺,都会遭到所有人的耻笑和鄙视。
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巴信的处境,觉得自己想拿凤惊华的事情彻底打压手握大权的巴信,其实并不现实。
所以,她还是实际一点,见好就收吧。
巴旦想了又想,最后带点无奈和失望的叹气:“看来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就这么办吧。”
加盖手印和印章的承诺书对巴信能有多大的制约和影响?
说不好。
但在费国,一个人说话可以出尔反尔,毕竟空口无凭,而白纸黑字加手印的东西,就绝对不是可以随便违背的了,否则会被人唾弃,也会被官方严惩。
只是,像巴信这样的人若是不把承诺书当一回事,谁能把他怎么样呢?
巴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乙良看出他的顾虑,笑着安慰:“殿下,您放心,越是隼王这样的人,越是不能违背白纸黑字的承诺,否则以后就没有人会信他了。”
她当然想过巴信会违背承诺的可能,但巴信真那么做的话,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
所以,她并不那么担心这样一份承诺书会没有效果。
巴旦压下心里的疑虑,笑道:“你说的是,这事就这么定吧。”
乙良道:“咱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咱们就去看望隼王,让他写下这份承诺书。”
巴旦点头:“这次你立了大功,我听你的。”
乙良一听,鼻子微酸,觉得自己的付出总算得到了那么一点回报。
她软软的靠在巴信的身上,柔声道:“殿下,您是良儿一生的依靠,良儿此生此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您,您只要知道这点就好。”
就比如今天的事情,是她听到谋士说太子要带巴甸去指认凤惊华的事情后,隐隐觉得这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便随后出宫,往巴甸的府上奔去。
到了巴甸的府上后,她听说巴甸已经先行去了隼王府、太子后去,便觉得巴甸这个人可能要靠不住了。
她一向注意那些与太子存在竞争关系的皇子,所以她在巴甸的府里也安插了一些眼线,对巴甸还算了解。
巴甸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在太子没能压制巴信的形势下,巴甸会公然跟巴信作对吗?
她觉得不会。
她回想巴甸以前种种回避危险、逃避风险的行为,觉得巴甸搞不好又逃走了,丢下太子独自面对巴信的怒气。
她想去阻止太子,但太子恐怕已经跟巴信摊牌,她应该是来不及了。
既然来不及,只能顺应形势了。
于是她让安插在巴甸府里的眼线迅速找到关直和收买关直,让曾经身为凤翔空贴身亲兵的关直出面指证凤惊华。
关直一直在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如今太子妃主动找上门来,他岂会错过?
于是他接受了这个任务,跟着太子妃直奔隼王府,成功的指证了凤惊华。
619 贪心不足
可以说,因为乙良的临时应变,才让巴旦扭转了形势。
巴旦也明白这一点。
当下他将乙良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部:“你对我的用心,我都明白。”
他确是明白的,也会感动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不过,若不是这种时候,他并不会在意乙良。
像他这样的男人,摆脱不了男人喜欢追逐美色、喜新厌旧的本性,当他不需要乙良的时候,乙良就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喏,事情已经定了,他回到宫里以后,乙良就又成了摆设,他只陪乙良用了晚餐,就又去看望他的新宠了。
他的心情舒坦了,巴信的心情却不舒坦了。
此时的隼王府,巴信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砸到地上,简直要怒发冲冠了:“巴旦居然敢派人监视本王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在府里隐藏了凤惊华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大意?
除了府里全是他的亲兵,王府四周及附近都安置有他的眼线,巴旦的人一靠近,他的人就察觉到了,迅速将消息传给他。
可以说,巴旦的行动并没有瞒过巴信。
原本,巴旦夫妇上门找碴的行为已经令他大为光火,这会儿他更是怒不可遏:“本王让他一分,他还真以为他可以踩在本王的头上作威作福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巴刀对太子如此嚣张的行径也深感不满,于是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低声道:“爷,要不然我派人将那些人全灭了?”
巴信怒是怒,却是相当冷静。
“不用。”他阴恻恻的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就先让那些人活着,待巴旦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再说。”
他一点都不怕跟巴旦翻脸甚至大打一架。
但是,没有意义的争吵与战斗不过是逞匹夫之勇罢了,他可不是莽汉。
他是真正的大将,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更知道什么时候该战、什么时候该和。
巴刀很佩服主子的毅力,都被欺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能忍。
他道:“是,我会让咱们的人暂时莫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巴刀下去后,巴信鼻孔喷着气,一杯杯的给自己倒酒,一杯杯的仰头灌下,眼里全是火气。
他就再忍这一次!
希望巴旦的脑子不要坏得太厉害,免得无药可救。
遗憾的是,巴旦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得势过,一旦得势,就有点收不住了。
入夜,巴旦看着新宠千娇百媚的脸庞,又开始心不在焉。
因为,他觉得只要巴信写一份承诺书就放过巴信,实在太便宜巴信了。
要抓到巴信的把柄,或者让巴信妥协,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他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却只让巴信写下一份不痛不痒的保证对他忠诚的承诺书,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要的,是巴信的权力或者支持,而不是这种非强制性和绝对性的书面承诺!
他越想越觉得那么做太笨了。
“殿下,您在想什么呢?”虞美人靠在他的怀里,软软的问。
巴旦抚摸着新宠光滑细致的肌肤,沉吟了一下,问:“如果你手上握有别人的把柄,你要怎么做,才能让别人听命于你,或者说真正受你控制?”
年轻就是好啊。
虞美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就算是处于怀孕之中,肌肤和容颜仍然水嫩丝滑,仅仅是抱着就让他感觉很好,比起已经年过三十的乙良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有什么难的。”虞美人娇笑,“将别人最重要的东西握在手里啊!”
巴旦心里微微一动:“最重要的东西?”
“是啊。”虞美人道,“每个人都有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是人,就拿这个人作人质,如果是物,就把物攥在自己手里,不怕对方不听话。”
巴旦道:“但既是对方最重要的东西,对方怎么肯交出来?”
“这就看自己所握的把柄有多重要了。”虞美人笑道,“我想吧,这个得讲究一个平等交换的原则。比如说这个把柄能让对方没命,那么,让对方交出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过分。如果说这个把柄不够重要,那就让对方交出相应的宝物来……”
巴旦打断她的话:“但你只想要对方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把柄的份量又不够重呢?”
他只想要巴信的兵权!
不是这个,就不能真正帮到他!
“这样啊……”虞美人想了想,展颜一笑,“那么,就拿对方最重要的东西的一部分,如何?”
“最重要的东西的一部分?”巴旦慢慢琢磨这句话。
“是啊。”虞美人可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就按自己的想法去说,“比如说一个人最重视的是他的儿子,但他的儿子有两个,他两个都喜欢,那么拿走他一个儿子当人质就行了嘛。比如说我最重要的珠宝有一套,别人拿走任何一件我都肉疼……”
她轻声细雨解释和证明自己的观点,没注意到巴旦的脸色慢慢的变了。
变得激动,变得兴奋。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他想要的东西,巴信肯定不会给,但是,他若是只要其中一部分,既不会从根本上打击巴信,又能牵制巴信,这不是很好吗?
虞美人还在喋喋不休,突然,巴旦推开她,起身坐起,拿起床边的衣服穿上。
虞美人愣住了:“殿下,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巴旦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处理公务。”
“明天再处理嘛……”虞美人软软的爬起来,软软的从身后抱住他,软软的道,“都这么晚了,侬家好冷,只有殿下能温暖侬的身体和肚里的娃娃……”
然而一道力量传过来,将她推倒在床上。
巴旦推开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公事第一,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现在就要去找巴信谈判,免得夜长梦多,给了巴信转移凤惊华的时间。
此时的隼王府,巴信在入睡之前过来看凤惊华,并告诉凤惊华:“你放心,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你好好准备当新娘就是。”
凤惊华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狐皮大氅里,淡笑:“巴旦不会轻易这么算了,你今晚还睡得着吗?”
巴信冷嗤:“怎么睡不着?区区一个巴旦,能把我怎么着?”
他并不是真的怕了巴旦把凤惊华的事情捅到巴毒的面前,他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罢了。
事情若是闹大,他怎么跟他的新婚妻子好好过新年?
到时他得处理来自国王、皇室,甚至是沙绝方面的压力,想到就麻烦。
既然如此,他不如就顺了巴旦这一次。
620 忍字头上一把刀
他虽然骄傲自负,我行我素,却并不意味着他不知变通,更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放不下身段。
而且,他让巴旦这一次,也确实不算什么委屈。
凤惊华挑了挑眉,道:“你真的打算接受他提出的任何要求,成为一个为了女人而堕落的男人?”
“他没胆提任何要求。”巴信冷笑,“他能提出的要求,我都能轻易做到,我不必为了这等小事与他计较。还有,我并没有堕落,你不要把你自己想得太高了。”
他就是想得到她,不惜冒险得到她,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因此而失去理智。
到现在为止,局势还是掌控在他的手里。
在他看来,他想得到一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不应该被人苛责。
“你能这么想,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凤惊华笑,“毕竟,你若是在意的话,到时拿我去保全你的前程,我可就完了。”
巴信冷哼:“你当我是什么人?出卖自己的女人去保住前程,我有这么窝囊吗?”
出卖喜欢的女人以保住前程,这么没种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当然,如果是不喜欢的女人,那就随便拿她怎么样了。
凤惊华微笑:“希望巴旦和太子妃欺负你的时候,你也可以这么坚持。”
“放心吧,他们还没有胆子欺负我……”
巴信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下人在门外道:“王爷,太子殿下上门,说有事要与您谈。”
凤惊华微微惊讶,巴信也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他还来做什么?”
凤惊华笑道:“大概是来跟你提什么不便见人的要求了,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哦,那我真要看看他的胆大有多大了。”巴信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你若有兴趣,也一起去好了。”
凤惊华想了想,站起来:“好,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巴旦这么晚了还上门,肯定不会是因为小事。
八成就是来摊牌的。
而且还是大牌。
她很想知道,巴旦下午刚走,现在就来了,到底是想到了什么牌。
客厅里,巴旦已经在等他了。
看到他出来,就笑着站起来:“七弟,我这么晚了还过来,还请七弟切勿见怪。”
巴信看到他气色很好,眉间间和嘴角边还透着一种反常的自信与强势,心里便知道他大概吃错药了,也不显露情绪,只是回笑:“大哥这么晚了都能不辞劳苦的跑过来,我只是坐在这里跟大哥说说话,又算得了什么?”
已经被巨大的利益薰晕了头脑的巴旦,现在确实超有自信的。
他笑道:“因为七弟后天就要成亲了嘛,明天一定会非常忙,我想跟七弟谈重要的事情,也只能现在说了。”
“大哥说的是。”巴信哈哈一笑,“大哥请坐,有什么话尽管说。”
巴旦左右看看。
巴信明白他的意思,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下。”
巴信的人都退下去后,巴旦看了看他身侧的凤惊华,没有提出异议,也挥了挥手:“你们也退下。”
当室内只有三个人时,巴旦坐下来,端起茶杯,很斯文的喝了两口,才客气又严肃的道:“七弟,我认真想过了,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和弟妹顺顺利利的成亲和过甜蜜的日子,又能堵住悠悠众口,不让任何人捣毁弟妹和你的名誉。”
巴信也给自己倒茶,不动声色:“是吗?大哥请说。”
巴旦把他和乙良商量好的条件摆出来:“你写一份承诺书与我,保证全力支持我登基,并保护我的周全,我就替你压下谣言,如何?”
巴信听了眉都不皱一下,很爽快的道:“行。”
巴旦觉得他答应得太痛快了,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后,道:“这个协议得按血手印,还要加盖王爷印章和虎军统帅印章才行。”
巴信还是很爽快:“行。”
巴旦心里一喜,觉得他真是怕了自己了,又补充:“承诺书上得写明,如若你做不到,就放弃王爷的身份和虎军统帅的职位,此生再不从政和从军。”
巴信的眼底深处闪过几抹寒光和唳气,但他还是微笑,顿了几秒才回答:“行。”
承诺收不过就是一张纸,纸这种东西,是很脆弱,很容易被弄没的。
他就答应这个天真的巴旦好了。
巴旦大喜:“那就请七弟动笔吧。”
巴信淡笑,对凤惊华道:“取笔和纸来。”
凤惊华默不作声的去取了笔纸过来,铺开,看着巴信写下所谓的承诺书。
这么看来,巴旦的胆子并不算大,因为,这样一份承诺书是绝对约束和控制不了巴信的。
但是,这至少说明巴旦的脑子还不算太差,这样的做法,多多少少可以让巴信收敛一些,又不至于招来巴信的报复。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份承诺书只是一个开始。
巴信写完承诺书后,交给巴旦,巴旦看过以后,觉得不太满意,指出其中几处写得不够明确的地方,让巴信重新写。
巴信在笑,但眼里半点笑意都没有:“好,你是我大哥,我听你的。”
于是他又重新写了一份,巴旦站在他的身侧,一一指导他怎么写。
凤惊华冷眼看着巴旦的举动,不断摇头,巴旦简直就是疯了。
巴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