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让费国太子走了。
最糟糕的保命之策就是杀掉费国太子。
——这样的手段乍听起来会激怒费国,但事实上,费国的皇子之间争权夺利也很厉害,太子一死,其他皇子必定会进行疯狂的夺嫡之战,反而导致费国没有余力对付虞国。
而且,已经与费国翻脸的虞国还可以拿巴旦的人头向尚国献媚,以此换得尚国的保护。
出于这样的考虑,虞**队穷追不舍,导致巴旦的队伍不断遭到袭击和重创。
巴旦也是命大,他受袭的地方靠近边境,身边的侍卫又非常强悍,他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屡次差点没命,却还是活着赶回了费国的境内。
在费**医的全力救治下,他那条命总算保住了,然后在大军的护送下,回到了瑶京。
——事情的经过和真相,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件事震惊了瑶京。
巴毒大怒,立刻下令费虞两国边境的守军攻打虞国,务必把虞国灭了。
于是两国正式开战。
这事乍看起来,似乎费国来势汹汹,实力强劲,定能轻松击溃虞国的样子,但事实上,事情没那么容易。
虞国的兵力、财力确实远远不如费国,他们想打败好战、嗜血、勇猛的费国人实在是不太可能,但是,虞国却有一个强大的有利条件——地利。
虞国多山,而且还不是一般般的多。
基本上,整个虞国的大半面积都是山,还是以高山、大山、险山、大森林为主,虞国与费国边境的山不算险恶,但再往虞国的境内推进一两百里,就全是险峻雄奇、连绵无边的山脉了。
费国的地形以草原、沙漠、森林为主,费**队再强悍,一旦进入险峻的山里,还能杀得尽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虞国人?
那一道道雄奇险峻的高山,就是虞国人天然的屏障与盾牌,费**队想击溃这些屏障,难。
而且驻守费虞两国边境的费国守军,还是费**队中最弱的一支,人数也不多——因为虞国不敢挑衅费国嘛,费国也没必要在这里部署大军。
所以,两国的战争,绝对无法在短期内分出胜负和优劣。
巴毒也只是气急了,才会想教训一下虞国,真想干掉虞国的话,除非派沙绝、巴信这样的精锐去。
就这样,费虞两国不痛不痒的打起仗来的时候,巴旦难受的躺在皇宫里,过着什么都做不了的生活。
巴旦的心里很恨,恨得要命。
但他也说不好他到底在恨什么,因为,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怎么突然之间就闹成这样了?
他受了重伤不算,还丢了大脸,这事传出去,他还不得成为笑柄?
更要命的是,他甚至听到风声说,有兄弟暗中请了巫师施法,想诅咒他早点死。
还有很多大臣和宗亲质疑他的能力。
他担心年迈的父王压不住这些势力,动摇他的地位。
身心上的打击,令他相当忧虑,夜夜失眠不说,头发都掉了不少。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眼下的困境呢?
511 太子妃的劝慰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妃乙良婷婷而来,坐在他的床边,柔声道:“太子殿下经常唉声叹气,是不是有什么忧心之事?不妨说来给良儿听听,也许良儿能帮得上殿下的忙也不一定。”
巴旦扫了扫她,没好气的道:“你没听到外头怎么说我吗?我心里能痛快吗?”
乙良一脸困惑:“外头说殿下什么了吗?我一直在宫里照顾顺儿,管理家事,完全没听过外面有什么说法呢。”
其实她都听到了。
有人,而且还是不少人,在故意对太子发难,借机打压太子。
她也很急。她怕巴毒哪天突然死了,其他皇子会趁机夺权,真的打起来,太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
“你真的没听到?”巴旦狐疑的看着她,“就没有人在你面前聒噪?”
乙良摇头:“殿下,你知道我是最讨厌别人嚼舌头的,我身边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敢乱说话的。而且我也不爱跟宫外面的那些人来往,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外头都在说些什么。”
其实她爱听得很,只是她不爱说,也把手下管得很好。
“还是你懂事。”巴旦叹气,“因为我这次运气不好,被虞国人欺负了,还差点没命,外头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就故意嘲笑我和诋毁我,要不是我伤得严厉,不得不在家养伤,否则我非宰了那些家伙不可……”
乙良轻声道:“殿下心胸宽广,性情仁厚,何必与那些小人一般见识?不过,那些人这般势利和可恶,也该受到教训才是。”
巴旦骂道:“那是当然的!可恨我伤得太重了,不能出门,要不然一定要他们好看……”
他也有自己的势力,但是,他的集团当中没有多少具有实权的人物,大多是一些保守、中庸、求安稳、阿谀奉承之辈,指望这些人去跟真正的实权人物作对,万万不可能。
但他并没有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一直以为自己是以德服人,高人一等。
乙良道:“殿下虽然不能外出,但殿下不是还有能干的兄弟手足么,您如今重伤在床,这些兄弟当然要为您效力才是。殿下,您说是不是这样?”
“话是这样说,但有谁是靠得住的?”说到这个,巴旦也很郁闷。
他重伤在床,却只有几个没什么实力和地位的兄弟来看望过他,比如巴甸这样的废物,其他人,没一个来的,也没一个为他说话的。
他都想好了,待他当上国王后,一定不会重用那些对他漠不关心的家伙。
“隼王啊。”乙良说得很顺口,“他是朝廷重臣,也是您以后的重臣,难得他现在休假在京,当然要由他去教训那些在背后嚼您舌头的人。”
说到巴信,巴旦心里也相当忌惮,口气犹豫不决:“他若是肯出面,一定没有人敢再乱说话,只是他不爱管这些事情,现在又在闭关之中,我怕打扰他……”
乙良眼里闪过一抹怒气。
身为太子,怎的这么懦弱?巴信是他的臣子,他到底怕巴信什么?
就是因为他总是这样,才会被人看轻的。
“怎么会打扰他呢?”她笑得笃定又温柔,“他是您的臣子啊!日后您当了国王,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您赐给他的,他能为您效力,是他的本分,也是他的运气啊。而且他现在已经出关了,不管您什么时候去找他,都不会打扰他的。”
巴旦还在给自己找理由:“可他从来不管我的事情……”
“那是因为您没有主动提啊。”乙良温柔的打断他的话,“您一直体恤他在外镇守边疆,十分的辛苦,所以从来不找他为您办事,但他对您,一定是忠心耿耿的。您是未来的国王,还是要主动去找他,主动提出您的要求,让他知道您的心意才行。”
软弱的男人当不了这个国家的国王。
巴旦太受国王的宠爱,吃的苦太少,性格不够刚强和狡诈,才会被人小看。
她必须趁着太子还有国王的保护时,改变太子这种温吞、自我感觉良好的性格,该强硬就一定要强硬。
隼王再强,也不敢跟国王作对,现在正是太子拿糖与木棍拉拢隼王的时候。
“我主动找他就有用吗?”巴旦很是怀疑。
但他对太子妃的提议很心动。
因为,我行我素的巴信从来没有跟他唱过反调。
当然,他也没有对巴信提出过任何过分的要求——他不敢提。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乙良微笑,端起她亲自熬的酥油羹,用精致的小勺子舀了,递到太子的嘴边,“不试怎么知道呢?”
巴旦张嘴,含住她喂的酥油羹,细细琢磨她的话。
是啊,不试怎么知道呢?
巴信从来没有跟他套过近乎,对他也是客气而疏离,但是,他从来没有违逆过自己不是吗?
如果自己明确跟他提出要求,他也许会答应呢?
“殿下,您别担心,隼王爷一定会支持您的。”乙良笑得如沐春风,“您是费国未来的国王,他是费国的忠良大将,他不为您效力,还能为谁效力呢?父王已经年过七十,您要早些为父王分忧,协助管理文武百官,才不枉父王如此疼爱您,信任您啊。”
她说得很温柔,声音和口气让人听得很舒服,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字正腔圆,十分的清晰有力。
可以说,字字都像经过精心设计一般,敲打在巴旦的心头上。
巴旦听得不断点头。
是啊,他是未来的国王,巴信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
“但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有些犹豫的道,“万一他不听我的呢?”
难道他要跟巴信翻脸吗?这绝对不可能!
“万一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乙良笑得不以为意,“您就拿出兄长的气魄来嘛。当弟弟的不听哥哥的,这像什么话呢?再说了,您的要求合情合理,也不是什么大忙,他会这么小气嘛?”
巴旦听得连连点头,又吞了好几口酥油羹。
“殿下,”乙良喂完一大碗酥油羹后,拿手帕轻拭巴旦的嘴角,温柔的道,“就算您真的跟隼王爷吵架了,那也是兄弟之间闹闹别扭,到时您跟父王打声招呼,父王出来打圆场,事情不就结了?”
她想知道隼王的真实心思。
隼王是站在太子一边的,还是中立的,还是另有心思?
这点必须要弄清楚,绝对不能含糊,而现在,就是试探隼王的好机会。
说到父王,巴旦就来底气了,因为父王是最疼爱他的。
而且他又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巴信不帮他,是巴信过分,他没必要畏畏缩缩的。
512 乙家女子的心计
于是他信心十足的道:“等我养好伤后,就请七弟进宫。”
乙良听得悖然大怒,几乎想把手中的空碗扣在他的脑门上。
出了问题不马上解决,还要拖拖拉拉的,这是帝王的作风吗?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人小看着,他就没有一点骨气吗?
但她很能忍。
她笑得更温柔了:“殿下,隼王爷回京已经一个多月了,说不定随时都会回军营,如果您不抓紧时间,说不定就见不到王爷了,只怕以后更难跟王爷亲近了。”
巴旦一脸为难:“可是我受的伤这般严重……”
“这样才好啊。”乙良道,“您身为太子和兄长,抱病去见隼王爷,这是何等感人的情谊啊!您说,面对这样的您,王爷忍心拒绝您么?全京城的人,谁会不被你打动呢?”
这句话,可以说彻底化解了巴旦的两个顾忌。
一来,让巴信难以拒绝,二来,博得一个好名声。
巴旦猛然坐起来,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见巴信。”
如果巴信敢拒绝伤重的他,巴信就太不讲人情了,事情传出去,被人非议的就是巴信了。
所以,他一定要趁这个拉拢巴信。
乙良扶他下床,一起朝外面走去,唇边泛起得意的微笑。
其实一直以来,她因为不够美艳,不够风骚,不够下作,没能博得太子足够的宠爱,但她不在乎。
她想要的不是以色待人,不是男人的宠爱,而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地位。
她想成为有作为、可以载入名册的杰出皇后。
所以,她的重心一直放在改造和辅助这个男人身上。
等她成为皇后以后,随便这个男人怎么没用,只要她有权力,就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创出一番业绩。
这就是她的野心与梦想。
她扶着太子往外面走去,刚刚走到宫殿的大门,外面就跑进来一个人,“卜嗵”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哭着道:“太子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我家小姐快、快不成了……”
她定睛一看,微微吃惊:“胡儿,你怎么在这里,你这又是做什么?”
胡儿是乙央兰的贴身侍女,多次跟随乙央兰进宫,乙良和太子都认得她。
胡儿哭着道:“娘娘,太子殿下,小姐她、她昨天晚上上、上上吊自尽了……”
乙良大吃一惊:“你是说央兰她……上吊自尽了?那她现在怎么样了?不、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央兰算得上是乙氏一族女子中的佼佼者,本族都指望她能嫁给实权强者,为本族增添力量,所以,她平素和央兰走得相当近,算是志同道合的好姐妹。
胡儿哭着摇头:“幸好被发现的得早,及时救下来了,但小姐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脖子上有好大一道伤呢……”
乙良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心疼又心惊:“央兰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跑去上吊?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胡儿抽抽噎噎的:“还、还不是王爷的事情。小姐天天都在屋里哭,说自己破相了,变丑了,再也配不上王爷了,她这辈子没有活头和奔头了,她不如一死了之。咱们本以为她是说伤心过度,一时胡口,哪料到她竟然是说真的……”
胡儿有江南女子的血统,生得粉面桃腮,弱柳扶风,十分的娇弱袅娜,与费国女子的韵味大不相同。
巴旦早就留意上了这个小鸟依人的丫环,这会儿看到她哭得这般我见犹怜,不由叹息:“你家小姐可真傻啊,竟然为个没心没肺的男人自尽,真是太可惜了。”
巴信对乙央兰所做的事情,瑶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他都觉得巴信做得太过分了。
但他不好干涉巴信的事情,而且太子妃和乙家的人也不曾为此事找过他,他也乐得不管这种小事。
现在,他是看到胡儿那副娇滴滴的模样,才一时情动,第一次为乙家说了句话。
胡儿一听,立刻调整方向,跪在他的脚边,轻轻抓着他的袍角,哀求:“殿下,您最是仁爱大量的,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好不好?我家小姐也算是您的妹妹,求求您救救她,只要您肯救她,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她哭得梨花带雨,展露出费国女人绝少会有的娇弱表情。
巴旦自诩是罕有的懂得怜香惜玉的费国男人,看她这模样,心都融化了。
他忍着胸口的伤,扶住胡儿,柔声道:“你想我怎么救你家小姐呢?”
胡儿愣了一下后,边落着泪边努力的想着,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想小姐跟王爷在一起。小姐真的很爱很爱王爷,除了王爷,没有人可以让小姐幸福。小姐对我很好,我想帮小姐……”
她说得那么真诚,连每一根睫毛都是真诚的,令巴旦的心融化了。
巴旦想了想,下定决心:“好,就冲着你的这份忠心,我就实现你的愿意,一定让你家小姐跟隼王在一起。”
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他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
而且,他也认为巴信应该对乙央兰负责。
不就是娶一个女人吗,巴信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
而他身为未来的国王,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办好,怎么配当一国之君?
胡儿的脸庞,就像三月的雨过天晴,露珠仍然挂在花瓣上,但轻暖的阳光已经透过云层,柔和的撒满大地,那一刻的温柔与温暖,足以融化所有的坚冰。
巴旦的男子气概更盛了,扶她起来,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一定能跟王爷在一起。”
胡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露出极其感激、极其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