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从风水的角度,详细分析了那处山坳的风水如何如何不好。
术士说完后,换巫师发表意见。
巫师道:“本巫则是感受到了危险和不祥的气息,总觉得靠近那里没有好事,所以潜意识会排斥靠近。本巫想,那里应该是隐藏着什么危险而可怕的东西,若是没有准备,最好不要贸然靠近。”
“巫术”是种很玄的东西,巫师在办事时基本上都拿不出有形的证据和实物,只能凭“占卜”“猜测”“感觉”去作判定,但费国人相当笃信巫术。
军师则道:“以老朽排兵布阵十几年的经验看,那里很可能设有阵法。阵法也许不大,却设计得很是高明,将外人的视线给封死了。阵法外面的人,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看不到阵内的动静……”
他侃侃而谈,说得有理有据。
巴信听完之后,问:“我们就暂且认定那里真的设有阵法吧。几位认为,我们要如何破阵?”
军师道:“很简单,无需破解阵法,只需强行破坏阵法就好。”
随后他一一摆出理由,但对巴信来说,他只需要知道如何毁掉阵法就好。
巴信不再犹豫,留下一小部分人手后,带着七八十人往那处山坳奔去。
这处山坳离他刚才所在的“圆心”不到一刻钟的路程。
奇怪的是,他抵达的时候,山坳中有一缕烟雾生起,那是起火时才会升起的烟。
巴信让军师带路,往坳中行去。
然而,他们并没有遭到想象中的阻碍或机关,顺顺利利的就抵达山坳的中心,发现了一堆刚刚燃尽的灰烬,灰烬还冒着一缕缕灰烟。
现场有扎帐篷留下来的痕迹,有凌乱的脚印,有残留的垃圾,空气中还隐隐飘浮着奇怪的气味。
巴信蹲下来,从灰烬里扒起几片尚未烧毁的东西,先嗅了嗅,而后放进嘴里咬了咬,道:“这是药材!这里很可能就是逃犯藏身的地方!”
任是众人见过大风大浪,此刻都不禁一片哗然。
因为,这里离镇子实在是太近了。
若是骑马,最多一刻钟时间就能到达镇子,若是行走,也不过半柱香时间,然而他们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天,逃犯居然就隐藏在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
而且蛇子岭虽然盛产毒蛇,一般人都不喜欢往这里跑,但时不时也会有捕蛇人前来捕蛇,逃犯们居然敢藏身在这里,实在是太疯狂了!
疯狂到事先没有任何人想到。
巴信却很冷静,他没有懊恼自己之前居然没想到这一层,也没有得意于自己找到了凤翔空的巢穴,只是道:“逃犯一定离开不久!他们很可能会往蛇子岭深处逃窜,大家仔细追查,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众人皆是精神大振:“王爷放心,咱们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他们逃走了!”
他们被逃犯牵着鼻子走,连续奔波数天却连根毛都没抓到,心里早就憋得不行了,这会儿终于有了巨大的收获,情绪十分高涨,纷纷在原地细细搜索起来,沿着逃犯留下的痕迹追过去。
然而,很快,就有人惊呼起来:“咦,我怎么又转回来了?”
“喂喂,你不是往那边去了吗,怎么挡到我前面来了?”
“我记得我是往那边走的,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见鬼了……”
巴信听着就不对劲了,大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侍卫道:“王爷,这地方有些古怪,咱们好像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巴信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看向军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军师大声道:“你们统统都别动,先让老朽好好看看。”
所有人都不动了。
军师在四周来来回回的走动,嘴里念念有词。
半晌后他跑回来,对巴信道:“王爷,我们被困在阵法里面了。”
果然又是这么一回事!黑无涯果然跟凤翔空在一起,他们逃走以后,却将追兵引进阵里,利用阵法将追兵困住,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
巴信在心里冷笑着,对军师道:“你说这阵该怎么破?”
军师一挥羽扇:“强行破坏!”
巴信立刻道:“把这个山坳给我铲平!”
他不急。
黑无涯等人带着凤翔空这个重伤病人,绝对不可能跑远,也绝对不敢去镇上,他们只能往蛇子岭的深处逃,只要自己这边耐心的搜寻和追捕,一定能抓到。
众人大声呼喝着,抽出兵器,将身边的草丛、藤蔓、枝叶全部砍掉,将所有能移动的石头全都堆到一起,甚至还砍掉了几棵相当粗的大树,还铲平了几个小土堆。
一派热火朝天的工地现场。
一百多条精壮大汉,要铲平这么一个小山坳,不会太简单,但也不会太花时间。
日头偏西的时候,小山坳已经被铲平,自然也就没有阵法堵住所有人的去路。
“王爷,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追逃犯?”巴刀问巴信。
巴信摇头:“在我们追到逃犯之前,一定已经天黑了,没这个必要连夜搜山。让所有人出山休息,明早再去调猎犬和人手过来,务必将这座山都搜尽。”
越往深处,毒蛇出现得越是频繁,就算他们身上带有驱虫药和解毒剂,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
另外,山深林茂,行动不便,靠这七八十人,人数远远不够。
没有两三百人,围不了这山。
他领着手下出来,命令每五人一组,隔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就地升火夜宿,镇守山脚,严防逃犯趁夜逃出蛇子岭。
这一次,所有追兵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牢牢记住同组的伙伴和附近的其他组员,绝对不会再让逃犯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虽然把守严密,但巴信并不担心黑无涯等人真能逃出山里。
因为,凤翔空是个累赘,只要带着凤翔空,他们就别想逃得太远和逃得太快。
巴信的分析并没有错。
这个时候,阴九杀趁着幽暗的暮色,潜到了山脚边上,观察着追兵。
如果他是一个人,他一定能逃得出去,但是,带着凤翔空,他们没有办法突破费国人的防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问题。
就算他们能带凤翔空逃出蛇子岭,接下来又能躲到哪里去?
其它山里?凤翔空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疗养,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在其它山里准备一个安全舒适的藏身之地。
回到镇上?巴信等人一定搜遍了整个镇子,镇上的人一定知道巴信和沙家在搜捕一个独眼、残腿的逃犯,他们带着这样的凤翔空回到镇上,时时都有被居民发现和告发的可能。
498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么看来,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了。
但是,在敌人的后方,还有一个秋骨寒。
身为不得不同生共死的伙伴,他们相信秋骨寒。
此时的秋骨寒,盯着山脚下那一团团点燃的篝火,脸色沉如暮色,脑子快速的转动着。
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动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吗?
但是,现在就动用那根救命稻草,会不会太早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几名侍卫走过来,往镇子的方向行去。
他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后面,希望能听到巴信这边已经做到什么程度了。
走着走着,那几个侍卫终于聊上了。
“真是太意外了!没想到逃犯就躲在蛇子岭,而且还躲在离路边那么近的地方,咳,咱们当时怎么就不知道在出口四周搜搜呢……”
“咳,正常人哪里想得到逃犯敢这么干?我打个比方,歹徒去衙门劫人,好不容易逃出衙门,却把囚犯藏在衙门附近,自己带个假犯人逃走,从衙门追出来的捕快当然是追歹徒去了,哪里还会想到先把衙门四周搜一遍?”
“你说的都没错,但是,但是这也太疯狂了,咱们也被耍得太狠了……”
“所以说这些逃犯实在是狡猾啊,你没见王爷都瘦了两圈么?不过咱们也快大仇得报了,既然已经知道逃犯就躲在蛇子岭,就绝对不可能再让他们逃掉……”
“哈哈,想到这点就爽啊,你说王爷抓到逃人以后会不会再搞一次杀牛杀马大会……”
……
秋骨寒听到这里,就知道形势已经严峻了。
凤翔空的藏身之地已经被发现,黑无涯的阵法已经被破坏,阴九杀等人应该就躲在蛇子岭深处,而巴信连夜围山,就是为了封锁出口,明天再度搜山。
再搜一次山,阴九杀等人就不可能像那个女人一般能逃得出去了。
秋骨寒一路跟着那几名侍卫来到沙府前面,看到他们进去后才离开,悄悄回到客栈里,陷入沉思。
这一夜,他没能采取任何行动。
次日五更,天色朦胧时,沙府大门就打开了,一批侍卫带着数十只猎犬出来,穿街过巷,往蛇子岭的方向奔去。
已经潜伏已久的秋骨寒,穿着早就准备好的沙府侍卫的衣服,挺着一张做过简单易容的男人的脸,趁暗走到那群侍卫的后面,而后混进侍卫的队伍里。
跟着那群侍卫走了没几步,他忽然转身往回跑。
往沙府大门跑。
守门的侍卫看到他回来,问:“你干嘛呢?”
秋骨寒急着声音道:“忘了拿刀。”
他嘴里说着,脚下却不停留,急冲冲的闯进大门里,一副熟门熟路、赶着办事的态度。
即使同为沙家侍卫,看守也不可能认得所有的同僚,何况现在的沙府侍卫还有一部分是从军营调来支援的,看守没看出秋骨寒有什么不对,也不会平白无故去怀疑一个从自家队伍里跑出来的同僚。
此时天色也还暗着,秋骨寒趁暗隐进树影深处,慢慢的潜行,躲进僻静无人的地方,潜伏。
沙绝早就带上自己的手下返回军营去了,沙府的一部分探子和侍卫外出调查凤惊华的情报,剩下的侍卫几乎都往蛇子岭去了,现在的沙府,已经没多少侍卫留守,这给了秋骨寒很大的活动空间。
他耐心的等,等他想见的人出来。
天亮的时候,约莫两百名侍卫和二三十只猎犬已经齐聚蛇子岭外围,在巴信的指挥下,排成一条长龙,从山脚开始,一步步往蛇子岭深处追查,推进。
阴九杀这边,不过区区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重伤病人、一个不会功夫的女子。
以少胜多的案例是有,但绝对不会发生在这一次的较量中。
巴信等人的推进速度并不快,但以这样的速度,绝对可以在日头偏西之山将山岭翻个底朝天。
可以说,蛇子岭的形势很严峻。
但沙府的气氛,却比前几天轻松详和了很多。
巴甸懒洋洋的起了床,作了洗漱,用了早点后,就站在院子里的枣树下,伸着懒腰,准备练功。
院门关得很紧。
他练功的时候,不喜欢让人看到,因为,他的实际功夫比别人知道的要好一些。
他知道自己不被皇室和朝野重视,所有人都觉得他过于平庸,所以,他只能在暗地里不断努力,韬光养晦,抢猪吃老虎,绝不暴露真实能力——这是他给自己制订的策略。
可以打败巴信、巴旦等人的策略。
他对自己的策略感到很满意,期待着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那一天。
他叉腿,下蹲,重心下沉,摆了个标准的马步,准备练基本功。
这时,一阵晨风吹来,卷来院墙外的大树落叶纷纷。
落叶中,一条人影从大树上跃下来,先落在墙头上,而后落在院子里,而后走到巴甸的面前。
巴甸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对方跟他打招呼:“八皇子,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气色不错,真令我感到欣慰。”
巴甸收起马步,站直身体,盯着他:“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皇子的住处,想被拿去喂狗不成。”
对方笑笑:“八皇子不要这么激动,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很重要的生意。”
巴甸沉下脸:“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皇子谈生意?本皇子没有兴趣,你赶紧滚,不然杀了你。”
他隐隐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是普通侍卫,普通侍卫哪有这样的气度与风范?
所以他没有贸然对这人动手。
对方也不啰嗦,只是神秘一笑,居然风情万种:“八皇子,你在沙府杀了貘王和耶律夫人、呼延小姐还不够,还想再杀我灭口吗?”
“你、你说什么?”巴甸脸色微变,心头万马奔腾,说出来的话却是,“杀壶王等人的真凶已经找到和伏法,你却跑到本皇子面前指责本皇子是凶手,真是可笑之至!本皇子绝对不能放过你!来——”
他刚想喊“来人”,对方就突然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你从貘王、耶律夫人等人的房间里走出来!”
巴甸的声音嘎然而止,阴沉的盯着他,慢慢道:“诬蔑本皇子,只有死路一条!”
他已经冷静下来。
“真凶”已经抓到,已经被杀,眼前这个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他不需要惊慌,更不需要感到害怕。
他是皇子!是未来的费国国君,他不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子给动摇。
“没有把握,我岂能来见八皇子?”对方笑眯眯的,比他还不慌,还不害怕,“你我心里都清楚,那个所谓的真凶只是沙府找出来的替死鬼,沙府现在还在暗中寻找真正的凶手。如果我把你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你说沙绝和巴信会不会相信你呢?”
499 奸细的威胁
“信,当然会信。”巴甸咬牙,“我是皇子,怎么会杀长辈?你若是亲眼见我杀人,为何不当众指出来?偏偏事情结了才威胁我,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对方笑:“我确实是心里有鬼。因为,我就是杀害沙库的真凶。”
他这话一说出来,巴甸才恢复的脸色又变了,后退一步:“你、你竟然如此嚣张,不打自招,真是自寻死路不成?”
对方笑:“是啊,我是很嚣张的,要不然我怎么敢杀掉沙库?但你比我还嚣张啊,我才杀一个,你居然一口气连杀四个,连年纪那么小的呼延小姐也不放过。你居然还敢说我嚣张,脑壳坏了啊?”
巴甸已经形同浑身起刺的刺猬:“你有什么证据?你其实根本就没有证据!要不然也不会憋到现在了吧?”
其实他已经相信了这个神秘男人的话。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沙库和貘王等五人是被同一名凶手所杀,只有眼前这男人说出杀掉沙库的另有其人。
“呵呵,我是没有证据。”对方道,“我只是杀害沙库的凶手,并且不小心看到你从死者的房间里走出来而已。另外,我还给你这个凶手留了张纸条,约你出来见面,而你,真的出来了。”
“原来是你!”巴甸恨得咬牙切齿,“原来是你在吓唬我和威胁我!告诉你,本皇子身正不怕影子歪!那天你留纸条吓唬我,我是为了找出真正的凶手才去见你,根本不是因为心虚!”
那天他在池子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留字条的人出现,他心里把不准对方是什么想法,整天都惴惴不安的,吃嘛都没胃口,晚上也睡不好,人又瘦了几斤。
他觉得留在这里很危险,身边既有巴信这种捉摸不透的危险人物,又有知晓他行凶杀人的神秘人物,恨不得早点离开铁旗镇才好,可是他又觉得不把事情弄得明白一点就离开,就像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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