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出去的那些票明面上明码标价,其实有不少票在暗中被炒高了价格,甚至以翻了几倍的价钱卖出去,而这部分多出来的利润,只有他这个负责售票的男人才清楚了。
哼,武夫就是武夫,杀人放火虽然厉害,但挣钱算帐,可是比他差远了。
任沙绝和巴信在战场上如何厉害,钱也没他挣得多,日子也没他过得舒坦,说什么商人低贱,其实,没什么比实际的利益更来得实在。
他拿起一锭金灿灿的金子,狠狠的亲了几口,闭上眼睛,乐滋乐滋的笑了起来。
“发大了发大了,沙绝和巴信那两个蠢蛋,被人宰了还不知道……”他享受着数钱数到手软的乐趣,嘿嘿的笑,口水都流了下来。
咦?
怎么突然有点冷?现在还是夏天哪,他并没有在室内放置冰块,怎么感觉冷嗖嗖的?
他打了几个哆嗦,睁开眼睛,猛然看到巴信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啊——”他吓得大叫一声,怀里的金元宝全掉到地上,后脑勺也重重的撞到椅背。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惊惶失措的告诉自己,“隼王不可能在这里!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他平素与巴信并没有什么来往,巴信现在又在铁旗镇,怎么可能会在他的面前?
恐怕是他占了巴信的便宜,心里不安,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吧……
然而,他还没能安慰好自己,就听到巴信的声音冷冷的道:“不是幻觉,本王现在就在你的面前。”
贾亦贵的身体瞬间冰冻,简直跟座冰雕似的。
他的身体虽然动不了了,但眼睛还是能看的,耳朵还是能听的,脑子还是能动的。
惨了。隼王一定是知道了他贪污钱款的事情,前来找他“算帐”了。
就不知隼王会怎么处置他。总不会真的杀了他吧?
呜呜呜,以隼王杀人不眨眼、我行我素的秉性,是极有可能的啊,他的那个贵妃姐姐再得宠,在隼王面前也大气不敢吭一声啊,呜呜呜……
“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本王不会杀你。”在他吓坏了的时候,巴信又开口了。
这句话,令贾亦贵的身体从冬天回到了春天——终于融化了,能够动了。
“我、我一定听王爷的。”贾亦贵迅速恢复了商人本色,从椅子上爬起来,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王爷要我做啥我就做啥,绝不含糊,王爷请……”
“我要知道凤骨寒所有的事情。”巴信用一双黑洞洞的、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看着他,“你们如何认识,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是什么来历,我全都要知道。你若有半点隐瞒和撒谎,我就杀了你。”
贾亦贵脸上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但他很快就恭敬的道:“是,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王爷请坐——”
在巴信的这种眼神面前,任他如何精于算计,老奸巨滑,也不敢忤了巴信的意思。
不能怪他如此忌惮巴信,他在瑶京混了几十年,太清楚巴信是什么人了。
巴信若想杀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而贾家再家大业大,也绝对不敢与巴信为敌。
493 最强的同伙
“本王不想坐,本王只想听。”巴信的声音没有温度。
他不坐,贾亦贵也不敢坐,只敢站着说话:“一个月前的晚上,老夫在英雄冢天之阁包了一名花魁……”
他边说边观察巴信的表情。
然而他阅人无数,是察言观色、笼络人心的高手,却完全看不出巴信在想什么。
他也不敢去猜巴信的心思,猜错了,弄不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为此他心里很不安,一边说话一边冒汗,却又不敢去擦汗。
他说了很久很久,不断回忆,不断补充,生怕漏了一丁半点而遭来杀身之祸。
等他终于说完时,整个人就像在烈日下跑了二十里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扶着椅背,还是不敢坐下,只敢用祈祷和平的眼神看着巴信。
就像热爱和平的小孩在看着主宰命运的士兵。
巴信还是用一模一样的目光盯着他,没有说话。
看着看着,贾亦贵身体一软,几乎快哭了:“王爷,我记得的全都说了,绝对没有半点隐瞒和撒谎,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也就是贪点小钱,绝对不敢欺骗您啊……”
钱再重要,也比不上性命重要,他现在只想保命。
巴信又盯着他,直到他彻底瘫倒在地上,唇边才泛起嘲讽的冷笑:“如果让本王发现你撒谎,本王立刻将你斩首。”
而后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将这些钱都带走。”
他的侍卫二话不说就上来,将贾亦贵面前的金子、银子、银票全收起来,带走。
那些金银就是他的肉,那些银票就是他的皮筋啊,贾亦贵觉得自己还是被隼王杀了一次,却只能忍着肉痛,眼睁睁的看着隼王离开。
待巴信没了影儿以后,他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坐下,擦汗,喝水。
侍双手和双腿再也不哆嗦时,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眼里透露出阴狠之色。
“凤骨寒,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得罪隼王这个瘟神?”他不敢怨恨巴信,更不敢去找巴信报仇,只敢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秋骨寒的身上,“你得罪他就让他杀好了,却偏偏连累老夫,害老夫人丢人又丢财……”
砰!
他越骂越气,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到地上,低低的怒吼:“这笔帐,老夫一定要跟你算!你到时若是不加倍偿还我的损失,我就让生不如死!”
骂完以后他阴恻恻的笑,招来心腹:“马上给我去找凤骨寒!不管用什么代价,都要把他找出来!”
巴信离开贾府后回到自己的王府,略作歇息后就坐在书房前,翻阅巴刀送来的情报。
巴刀回到瑶京的时间,比巴信提前了不到一天,才刚刚调查完凤骨寒原先的住处。
凤骨寒一直没有回来,两名临时雇佣的下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巴刀等人在凤骨寒的住处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凤骨寒比巴信想象中的还要神秘。
巴信翻阅完凤骨寒的情报后,又翻阅探子们在瑶京的调查记录。
在铁旗镇被封锁之前刚刚逃走的那批人也好,凤惊华那批人也罢,离开铁旗镇后就中途消失,甩掉了追兵,探子们完全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为什么凤惊华一伙逃得这么顺利?
巴信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两个因素。
第一,凤惊华早就安排好了退路和去处,第二,凤惊华有强大的伙伴支援和配合。
凤惊华到底都拥有些什么伙伴?
现在,他对凤惊华的伙伴的兴趣,甚至超出了对凤惊华的兴趣。
他的手下很努力,花了很多的时间与功夫去调查,终于让人画出了那九名在弑凤大会上提前离席的客人的画像,以及那些在铁旗镇被封锁前逃出去的可疑人物的画像。
这些画像并不那么准确,然而,他还是能从中看出端倪。
根据见过这些人的侍卫与客人们的回忆,这些人大多肤色黧黑,目光冷静,不爱说话,身体看起来十分的结实精壮,有些人的脸上有伤痕。
另外,所有与凤惊华一伙交过手的侍卫和将士们都一致认为,这些人不仅身手高强,经验丰富,冷静沉着,而且配合默契,组织性和纪律性很强,绝对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
再综合其他种种情报,巴信可以确定,这些人一定是军人!
而且是军人中的精英!
就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所看,凤惊华一伙的人数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多人,这些人都是分头行动,分工明确,互相配合。
这些人中,除了凤惊华,目前可以确定的最强者应该是黑无涯和那个凤骨寒。
除了这三个人,是否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强者?
黑无涯是专注研究的机关大师,在带兵战斗、管理人员方面应该没有才能和兴趣。
凤骨寒则一直充当内奸,跟在贾亦贵和冰寒的身边,其实也无暇分身去管理那二十多人。
而凤惊华亲自去沙府营救父亲,这将会耗掉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她又处在被通缉的处境中,还能有三头六臂,能顾及到多个分工小组?
她在前方出生入死的时候,到底是谁在后方全力支援她?
她能逃走得这么顺利,一定是有强大的应援者和领导者,不知道这个应援者和领导者是谁,他可能又会陷入轻敌、无法判断对方意图的泥潭中。
巴信陷入沉思。
凤惊华带来的精锐不过二十多人,费国同样也有很多特殊军人和精锐军人,他相信他手下的精锐军队不会输给尚国的精锐,他只是担心,凤惊华身边会不会有水准不输给她、甚至还在她之上的高人?
一名出色的领导者,胜过千军万马,若是以为对方人少就大意,极易一败涂地。
靠想是没有用的。
巴信又仔细翻阅凤惊华同伙的资料。
而后,他被其中一名成员的情报给吸引住了。
情报上说,有一名逃犯武艺非常的高强,实力远在其他同伙之上,许多费国侍卫和士兵在他手下连一招都撑不住,即使是实力较为出众的侍卫长和低阶将领,也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甚至有多名侍卫和将士表示,这名逃犯实力深不可测,功夫可能不在隼王爷之下。
——巴信被这个评价给惊到了。
之前他也看到过这句话,但没有在意,现在仔细推敲,他越想越觉得这不是手下人的错觉。
他再仔细看这名“逃犯”的情报。
情报上说,此人身材高瘦,即使是一身劲装,也显得颇为单薄飘逸,他主要持腰刀作战,有时也会使用长枪或青龙戟,力道出奇的大,足以与本军的大力士相抗衡。
494 迟到的恍悟
此人轻功极好,速度比同伙快上许多,总是单独作战,不需要同伴支援,经常去支援同伴。
此人总是蒙面,没有人听到他说过话,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能从他露出来的眼部和手部看得出来他的皮肤很白,眼睛长得很美,透着骇人的死气。
凡是与此人交过手的费国将士,都暗暗惊骇和印象深刻。
情报就这么多。
但这么点情报,已经透露出很多讯息了。
巴信可以确定,这人应该是尚**队的将领,可能还是高级将领,否则不会让沙家的侍卫以及费国的士兵在他面前连一招都撑不住。
如果不是高级将领这个级别的高手和领导者,不可能领导得了那些精锐的军人,也很难完美的掩护凤惊华逃走。
这人,到底是谁?
可惜他以前只在怒河北岸守过几年,与尚**队的交手实在不多,因此对尚**队的了解并不深,否则他也许能猜到一两个目标。
情报就这么多了,他再想下去,也不会想出更多的真相。
他现在最需要分析的一件事情是,凤翔空到底躲在哪里?
还是那个思路——找到凤翔空就能找到凤惊华,而找到凤翔空一定比找到凤惊华容易。
那么,如果他是凤惊华,他会把凤翔空藏在哪里?
他想,在拥有了这么多情报以后,他可以再次尝试着站在凤惊华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他一定要牢记,凤惊华很有胆识,什么疯狂和冒险的举动她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千万不能小看了她,更不能以常理去推测她。
她背着凤翔空走出逃生秘道后,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凤翔空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根据现有的情报,她似乎是将重伤的凤翔空交给同伙,让同伙带着凤翔空冒险横穿小镇,而后从西口乘坐马车逃往瑶京,她自己则逃进蛇子岭,引开追兵——这样说得通,合情合理。
但是,这其中有两个问题。
第一,凤翔空伤得太重,不能行走,秘道出口的四周没有马蹄印,据镇上的人说当时也没有轿子钻街过巷,这么说来,凤翔空只能让人背着走或抱着走。
一个重伤的、狼狈的大男人被人背着或抱着过街,不是太显眼了吗?
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面。
第二,就算凤惊华的同伙背着凤翔空到镇子上而没有被人看到,那么,凤翔空随后乘坐马车离开,但没过多久,就有追兵一路狂追。
据当时的追兵过后报告,说那两辆马车都是双驾马车,跑得非常快,非常颠簸,扬起灰尘滚滚——就凤翔空那样的身体,能撑得起那样颠簸和速度?
巴信那几天一直盯着凤翔空,对凤翔空的身体状况再了解不过了。
即使那几天的凤翔空得到了简单的医治,但也是奄奄一息,怎么可能撑得住?
他认为,那样的凤翔空获救之后若想活下去,就必须得到及时的治疗,否则怎么躲都是死。
想到这里,他猛然站起来,冲出去:“马上去铁旗镇!”
他又以旋风般的速度,带上那些资料,不分日夜的赶回铁旗镇。
他回到铁旗镇时已经是次日上午,他眼里全是血丝,身上还积了厚厚的灰尘,嗓子哑得能冒火,但他顾不得喝口茶,命令下人:“立刻去请鬼大夫过来。”
鬼大夫是弑凤大会前几天给凤翔空诊治的军医。
鬼大夫很快就来到巴信面前。
巴信只问他一个问题:“弑凤大会的前夜,你给凤翔空作过全面诊断,你觉得以凤翔空的身体,能不能在第二天乘坐双骑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瑶京?”
鬼大夫对他为何这么问没有兴趣,只是实话实说:“绝对不可能!他若是以极快的速度颠簸出行,不出半个时辰,一定会吐血而死。”
他说得非常肯定,没有半丝犹豫。
他虽然给凤翔空进行过诊治,但那可不是为了救活他,而是为了让他在次日的行刑表演中不会太早死掉,所以,凤翔空的身体其实还是极度虚弱和极度危险。
巴信又惊住了。
半晌后他才道:“你下去吧。”
而后他又道:“去把头天镇守西口的人叫来。”
那些侍卫到来以后,他又问:“你们派人去追那两辆马车时,追了多长时间?”
侍卫长想了想:“足足一个多时辰,而后我们看到那两辆马车被丢弃在路中央,马车里空无一人,我们认为马车里的人一定是单独骑马逃走了,又继续追。而后在前方遇到埋伏,两边不断有利箭射出,阻止了我们的追击……”
一时间,巴信又是激动,又是心凉,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察觉到了凤惊华的思路,但是,这一前而过的灵光,他没能抓紧。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巴信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心里浓烟滚滚,却始终升不起那团照亮一切的灵感火光。
他觉得他已经抓到了最关键的要害。
他觉得他离最核心的问题已经很近了,甚至近在咫尺,但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连续数日不眠不休,导致身体太过疲惫,他居然冷静不下来。
这种感觉是什么?就像他还是黄毛小儿时,第一次带领手下独闯敌营一般,难以控制澎湃的心情。
“王爷,您必须得吃些东西了。”巴马端着饭菜进来,很严肃的道,“您已经两日未吃东西,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本王现在没心情吃东西!”巴信怒得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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