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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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侯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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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漩沐

【由文】

第一卷 萧家嫡女

第一章 梦魇

是夜,阴涔涔的。

本应是极静的陆府,丫头婆子一个个手里都拿着灯笼,照得花园中却是灯火通明。

“大奶奶,这是在喜儿那个丫头身上搜出来的。”一个丫头,大约二八年华,头上梳着两个包包头,一身青色小袍,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神色严肃,丝毫没有抓到了别人把柄的感觉。

王氏瞥了一眼小丫头递过来的书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她忍不住皱眉,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里烧了起来,“来人!把大姑娘请来。”

王氏晚上依旧是盛装打扮,好像早就等在这一刻,这样的认知让被抓住的喜儿有些惶恐。

在王氏说话的时候,身旁的婆子自主的上前替她理了理身上的披风,“大奶奶,你也要自个儿注意点身体,不要气坏了,这个小丫头自己犯了规矩,也不一定是大小姐支使的,说不定都是这些小蹄子自贱,您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说话的是王氏自小的奶妈,人称宋妈妈。

而王氏并没有说话。

“喜儿,你可知罪?”那婆子上前一步,大声的呵斥道,双目瞪得很圆,看着被几个婆子狠狠压着,跪倒在地上的小丫头,她的一张脸肿的老高,是刚才反抗之时被婆子打的,几个婆子根本就不会手下留情,几个耳刮子下去,她就已经被打的眼冒金星,被制服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肿着的脸上,依稀还是可以看出她有着一张清秀可人的脸。

喜儿极力的想要挣脱几个婆子抓住她的手,一张笑脸上全是惊恐,她知道替小姐送信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与小姐情同姐妹,小姐待她也是一等一的好,因此不忍心看着小姐日夜削瘦,这才帮着小姐偷偷的把书信递送出去,几次下来、相安无事,却在今天晚上刚要从侧门出府的时候,冲出了很多个家丁婆子,一下子就把她抓了起来。

紧接着大奶奶也出现了,还说要把小姐请过来。

喜儿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在这陆府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是一个会看人脸色的丫头,从一个粗使丫头晋升成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没有一点心机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因为小姐真的很好,除了父母以外,给了她唯一的真心和温暖,她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今天被大奶奶当场抓住,喜儿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也不是父母,而是小姐,小姐会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大奶奶,都是我……都是我挑唆的小姐。”喜儿睁大了眼睛,喜儿心里越发地焦急,一下子挣脱了压着她的两个婆子,连滚带爬的到了大奶奶王氏的面前,不断地磕着头,“大奶奶,是喜儿的错,喜儿不该挑唆小姐的。”

她碰地的声音很是响亮,惹的大奶奶皱了皱眉。

在大奶奶身旁的婆子很有眼力,一脚踹开了喜儿,指着喜儿大声的说道,“自甘作践的丫头,你竟然敢挑唆小姐,还敢如此放肆,给我抓起来,不准放开她!”

“大奶奶,小姐来了!”

先前的婆子把大小姐请来了,她领着陆语蓉急步的来到了王氏的面前,不过陆语蓉却没有自小陪在身边的教养嬷嬷,因此来的也是她一个人,连个丫鬟也不带着。

“大奶奶,由着小姐已经睡下了,所以穿衣费了会儿神。”那个婆子福了福身子,回话。

陆语蓉披着一件淡粉色的披肩,还是王氏赐给她的,而她的头上只是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姣好的面容在夜色中透着温婉,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原本还在挣扎的喜儿,听到大小姐来了,一下子停了下来,倏地抬起头,因为磕头而磕破了的头,还有鲜血顺着她的脸滑落下来,衣衫凌乱,但是她的眼中还是只有对陆语蓉的担忧。

“大奶奶,这的不关大小姐的事啊…唔、……唔…”喜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婆子用帕子堵住了嘴巴,只能够用眼神不断哀求着大奶奶。

被半夜叫醒,陆语蓉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和一丝倦意,不过她还是福了福身,给王氏行了礼,透着疑惑,“母亲,这是怎么了,喜儿怎么被扣押在这里?可是这个小丫头犯了什么事?”

听到她的话,王氏轻轻的瞥了眼喜儿,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语儿,你真当不知是为何?”

喜儿原本是担心陆语蓉的,怕自家的小姐单纯,把事情都说出来,这样一来,难免会惹的王氏不快,如今听到陆语蓉困惑的样子,心里有些放心,却又有些疑惑,这样的小姐,真真是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吗?

如果是,她又怎么会这么说?看这幅仗势,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母亲……”陆语蓉咬了咬嘴唇,眼中透出一丝委屈和不明就理,“母亲为何如此问话,语儿今天很早就已经睡下,方才婆子急急的跑过来,说母亲要见女儿,女儿这才赶了过来,怎么这么多的丫头家丁在?”

是了,她是早早的睡下,这一来就看到如此多的家丁和丫头打着灯笼,难免有些惊慌失措,此时很多的下人都是不明白事情的,为了陆府的名声和脸面,王氏也不会当着这么多的人,拆了她的话。

陆语蓉很清楚的知道,王氏这番作为,只是想要警告自己。

至于喜儿这个丫头,对她如此忠心,恐怕也不能够留在身边了,王氏一定是要把喜儿打发出去的。

“哦?”王氏并未多言,只是看了看身旁的婆子,那个婆子就把从喜儿身上搜出的那封信交给了陆语蓉,信封上,“愿君亲启”四个字让陆语蓉的脸色一白,她知道王氏是气恼了她,所以才子这么多下人的面前把信搜出来,她也只能够圆谎。

“噗通”一声,陆语蓉已经跪下了,“母亲,母亲你莫要气恼,白日的时候,喜儿娇羞地请我帮她写封信,您知晓的,喜儿这丫头只能够认字,而不会写字,女儿是看着喜儿平日乖巧,又温顺,实在是不知道她会做出这等事情,竟然想在半夜偷溜出府,若是知道,女儿断不会帮着她写什么劳什子的书信。”

说完,陆语蓉缓缓抬起了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慌,看着王氏,目光中的哀求和真诚让人看着就觉得笃信。

听到陆语蓉的话,喜儿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一直觉得单纯天真的小姐,这番话真的是从小姐的口里吐出的吗?

“既然如此,这么不守规矩的丫头,要来何用,”王氏不理会跪在地上的陆语蓉,冷声说道,“来人,把这个丫头连着她在府上做事的家人,一律杖责出府!”

王氏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喜儿忽然觉得一阵阴冷,急急忙忙的把眼睛转向了跪在地上的陆语蓉,想要让她求个情,她的小姐待她那么好,自己为了她去死,没有关系,但是却不能够连累了一双父母啊,她的一家都是家生子,被杖责后赶出府,相当于是判了个死刑!

陆语蓉也没有想到王氏竟然会如此的狠,但是她却撇过眼,没有看喜儿,甚至心理还在恼怒,这喜儿也太不会办事了,今日之事,王氏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她。

“看什么,还不快点行刑!”王氏身边的婆子给周围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把板凳和板子拿了上来,当他们把喜儿按在了板凳上的时候,喜儿已经不再挣扎了。

她清晰的看到了陆语蓉撇过脸时候的恼怒,她一直以为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竟然会在当下恼了她。

明明她是禁不住陆语蓉的恳求,明明她是为了她而送命,明明她可以求着大奶奶放她的父母一条生路,却没有想到陆语蓉看着她的眼里,全是恼怒!

喜儿忽然觉得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她侍奉了三年的小姐,三年来小姐都是那么的清婉,让她一直担忧那么单纯的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如今,她才清楚的意识到,是她的小姐一直戴着清婉的面具,其实傻的人是她,一直以为小姐是单纯的,于是一直在献谋划策,为了小姐而谋划着。

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冷硬的心肠!

板子落在她的身上,家丁们都没有手下留情,每一板子都是实实地落下,那样的痛楚,让她不寒而栗,只是口里面塞着帕子,根本叫不出来,她只能够紧紧的咬住帕子,眼睛始终都盯着自家的小姐,对方却一直垂着眼睛,站在王氏的身后,渐渐模糊的意识,让她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去,把她的家人压过来。”

在喜儿彻底失去意识以前,只听到了王氏冰冷的下达了命令。

第二章 二姑娘

“不要!”萧岚芷下意识的叫了出来,一下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入眼的是雪层纺制成的床帘,距离她不远处是一盏晕黄的油灯,这些天她常做噩梦,因此她的好几个丫头都睡在了她的房内,只是她们也只能够睡地上,现在已经入了秋天,夜晚很凉,她原是不许的,奈何几个丫头一定坚持。

不得不说从前的萧岚芷真的很得人心。

几个丫头听到萧岚芷的梦话,早就惊醒,一个个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很快有人就打了热水,给她擦身,她一夜噩梦,身上早已经浸透,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在她的身上停留,身子还忍不住的战栗,让几个小丫头很是担忧。

萧岚芷没有动弹,任由几个丫头给她擦身,换衣。

也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成为萧岚芷才不足一月,真正的萧岚芷早在一个月前落水的时候就已经红莲香断了,这才有了她进了她的身子,成为了萧家的长房嫡女萧岚芷。

“小姐……”

最大的那个丫头弄影看着自家的小姐,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自从落水以来,小姐每天晚上都坐着噩梦,发了半个月的烧,让她们一干下人都万分担忧,更别提老爷、大奶奶他们了,只是小姐原本在身边的王妈妈由着自己的儿子死了,落下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告老还乡了,王妈妈不在身边,萧岚芷更是精神不济。

如今每天是噩梦连连!

“没事,今天的事情就不要惊动母亲了,她这一个月也劳累了。”

萧岚芷叹了口气,打发了几个丫头,又慢慢的躺下,眼睛盯着那层层轻曼的雪纱,睡意全无。

如今,她成了萧家的嫡女萧岚芷,便是和陆语蓉成了表姐妹,她是喜儿的时候,也经常随着陆语蓉前来萧家,知道她与陆语蓉交好,但这一月来她并没有见着陆语蓉,恐怕王氏因并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了她,毕竟陆语蓉只是因为王氏无子无女,这才将已死妾侍的女儿认养了过来。

是了,否则陆语蓉又何须小心谨慎的讨着王氏的欢心,连心仪安小侯爷也不敢告诉王氏,也不用在人前摆出一副不谙世事单纯的姿态。

想到陆语蓉,萧岚芷不由得有些自嘲,若只是杖责出府,她又岂会这么快的就死去,可怜了她的父母,双双被她连累。

想着陆语蓉命婢子偷偷拿了一些汤药,说是对她的亏欠,她心里感激万分,即使她的小姐在关键之时抛弃了她,但是至少她还惦记着自己。

她满心感激的时候,何曾想到就是那一碗汤药,就断送了自己和父母的性命。

不过也多亏了陆语蓉与萧岚芷交好,她也对萧家的组成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是长房嫡女,父亲萧如辉是宰相,母亲陆氏是陆家的嫡女,和父亲两人琴瑟和鸣,人人称羡。

萧岚芷还有一个哥哥,萧岚清,年方十八,从小才学名动天下,容貌惊艳众女,丹唇皓齿,如玉般的肌肤,尤其是深邃的眼眸,给人一种不自觉想要沦陷其中的感觉,眉宇间的阳刚不会让人觉得阴柔,在她生病的时候,他也是每日都来慰问,关切之情言于溢表。

除此之外,父亲还有两方妾侍,名为胡瑶、李若,胡瑶有一子萧之晔而被抬为了贵妾,年方十二、李若则是普通的妾侍,生有一女萧之涵,年方十四。

这是长房,二房的情况喜儿了解的相对少一点,只是听闻二房之子箫如达是庶出,生母在他出世的时候就逝世了,他从小寄养在她的祖母李氏身边,李氏待他也如己出,破例让庶子排行如字辈,娶了柳家的嫡次女柳依依,她卧病期间也见过一两次,一个好强的女子。

箫如达还有一方妾侍赵月娘、有一子萧之棋,年方十七,是柳依依多年无出后才抬进门的,又因碍着柳依依的家世背景,并没有被抬成贵妾。

李、萧、陆、柳,本就是京都的四大家,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了许久,萧岚芷终是没有睡意,这一个月来她留心了很久,至少可以勉强的不露出破绽,萧岚芷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天边已经亮了,便直径起身,没有惊动睡梦中的丫头。

“小姐,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月来一睁开眼睛,见萧岚芷已经自个儿穿好了衣服,坐在小桌子前看书,大惊,一旁还睡意朦胧的丫头也醒了过来,纷纷告罪。

萧岚芷有四个丫头,分别为云破、月来、弄影还有疏痕,面容清秀,举止也不同于一般的丫头,伺候她也是尽心尽力的。

“不碍事,上妆吧。”萧岚芷摆了摆手,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她也是做人家丫头的人,自然也能够明白这些人的惶恐,却不欲多言,恐被人看出什么来,毕竟从前的萧岚芷受尽宠爱,张扬却有才学,行为举止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小姐,她也曾随着陆语蓉见过萧岚芷,真真的被她的风采所迷住了。

如今她成了萧岚芷,却做不出她的那种风采,在镜子中那张堪比仙子的脸还有些不习惯。

“小姐真真是天上的仙女!”疏痕是四人中最小的,性子也最为跳脱,待月来给萧岚芷梳完了发髻后,第一个蹦跶了出来,眼中满是欢喜和自豪,让萧岚芷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向镜子里,由于一个月来的病让她的脸色略显的苍白,在拍了一层脂粉以后,娇面微红,朱唇绛脂,眉如翠羽,肌似羊脂,配着弄影给她梳地流云髻,一种大气之感悠然而出,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让她有些恍然,萧岚芷、本应就是如此。

是了。

既然让她成为萧家嫡女,上苍在冥冥中自有定数,又何须惶恐。

“我们去跟祖母请安吧。”萧岚芷淡淡一笑,站了起来,今日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裳,腰部有一条淡粉色的丝带,腰肢看起来不足盈盈一握,身子越发的淡薄了。

云破十分乖巧的拿来了水蓝色的披肩,替萧岚芷戴上,免得她被早晨的凉意侵了身子,又该病了。

一路上,萧岚芷很仔细的认着路,不愧为萧府,亭台楼阁,小楼水榭不用说,精致小巧,她一路看去,差点看花了眼,因想着时辰还早,也想要观赏萧府的景色,她阻止了疏痕命人备软轿的举动,打算自个儿走到祖母的长寿居。

不过她却忽略了这身子的娇弱,到了长寿居时,身上就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有些娇喘。

“大小姐,您来的可巧,老太太正跟二奶奶念叨着您呢,这一个月来老太太每天都要念叨上好几回。”迎面来的是祖母身边的一等丫鬟,鹦哥,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因为怕把病气过给了祖母,萧岚芷自己做主把祖母拦在了门外,于是就成了她替祖母来看望过自己。

鹦哥这话透出了两个信息,一是祖母一直都盼着她快点好,二是二奶奶也就是她的叔娘早就来请安了,也算是给了她一点心理准备,萧岚芷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鹦哥侧开了身子,福了福身,“二姑娘好。”

第三章 长脸(一)

萧岚芷转过身,原来是她庶出的妹妹萧之涵,白璧无瑕的脸庞,眉目含烟,素齿朱唇,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冰清玉洁,楚楚动人,萧家的人都长得不错,萧之涵也不例外。

她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带着,只身前来跟李氏请安。

“姐姐,听说你在湖边落了水,我可是好生担心了,如此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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