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走后,陈文只用了一句强扭的瓜不甜便堵住了王江的嘴,随后便向他辞行,准备去帮助俞国望练兵。
本来陈文对于彻底改造一支封建军队还抱有很大的疑虑,是否前去帮助俞国望练兵也始终充满了怀疑之情,只不过此刻发生的这一切却使得他转变了一些固有的思维。
谁说练兵就一定要练成南塘营那样?
只要能够提升一些战斗力不就可以了吗?
封建军队的尾巴不割就不割了,反正以后也不是他在指挥,就算他割除掉了,俞国望就能始终的贯彻下去?
既然如此,那么办法就非常简单了。
随俞国望来到他的老营,陈文便要求所有军官和士卒在校场集合,彻底检查了一遍吃空饷的情况,情势不容乐观,若只是吃空饷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这些军官养出来的亲兵、家丁在战斗能力上也实在不怎么样,真不知道是他们根本不会练呢,还是没有吃到位。
眼见于此,回到俞国望的房间后,陈文直言不讳的挑明这支天台山明军根本不可能编练得如南塘营那般,无论是建制,还是战斗力,都无法达到,并且摆明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吃空饷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俞国望则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眼见于此,陈文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打稿纸,将其推到了俞国望的面前,而这就是他用以强化这支明军战斗力的应对之策。
第九章 扩编
接过陈文的稿纸,俞国望一页页的细细品读,只是越读到后面越显得迷惑。
陈文的稿纸上是一种阵法的编制构成、武器样式和操演方式的详解,只不过根据这些旧式军队的一些特点进行了一定的修改。可是让俞国望迷惑的是,这个看似简单的阵法在使用上似乎和这个时代的军队有着很大的差别。
看完了一遍,俞国望没有去向陈文寻求解答,而是将稿子翻来覆去的重新看了几遍后,才将依旧无法理解的问题向陈文寻求答案。
“陈将军,这鸟铳为什么……”
俞国望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而陈文则干脆拿笔墨在纸张上进行推演,来将俞国望的迷茫一一解开。
直至深夜,早已哈欠连连的陈文才将俞国望的不解彻底消灭,而一向有着早睡习惯的俞国望却依旧精神百倍,甚至是兴奋不已,此间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了,躬身向陈文行了一礼。
“老夫在此谢过陈将军大恩,日后陈将军但有需要,老夫便是砸锅卖铁也一定为陈将军办到。”
“您这是折煞末将了。”说着,陈文便连忙起身相扶。“这个阵法到底好不好用,还要看看实际操演的结果。”
俞国望的反应很是出乎他的意料,只是陈文并不知道,这个在他眼中缺点重重的阵法,在俞国望看来却必定是陈家的家传绝学,否则怎么会如此不合常理却暗合兵法之道呢。尤其是想到陈文的祖上还是皇明开国名将岐阳王李文忠的中军亲将,这东西也很可能是李文忠当年的设想,就更让俞国望感到由衷的欣喜和敬佩。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效果的不确定性以及这个阵法对于俞国望所部现有兵器的特殊要求,陈文只是挑选了俞国望直属的一支小部队进行操演。由于兵刃的改良和作战方式的差异,从最初开始这支操演部队就显得非常不适应这个阵法,只是在陈文的赫赫威名和俞国望的强力压制下,这些军官和士兵也只得听从陈文的指使来训练阵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军官和士兵们也逐渐的适应了这个全新的节奏,整个阵法的优势也逐渐显露出来。而成绩的提升也同时带动着这些将士们更加专心致志的演练阵法,进而实现陈文所要求的那些标准。
直到最后一日,在陈文的要求下,这支样板部队和一支俞国望所部比较精锐的旧式军队进行了而一场模拟比试,而结果却是几乎碾压式的胜利,甚至有些让陈文想起了当初在大兰山上的那场比试了。
看着已经欣喜若狂的俞国望和那些满眼崇拜的军官士兵们,陈文在谦虚的同时心中不住暗笑。
“一场鸟铳不能实弹射击的比试,这个山寨版的阵法其优势不过是一寸长一寸强而已,真是胜之不武。至于真正能发挥出几成的效果,还是要看这些军官和士兵在战场上的发挥了。”
收获着恭维和崇敬而炽热的目光,陈文在第二天便离开了俞国望的老营,返回大兰山老营的临时营地去扩编他的南塘营。当然,随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俞国望赠送的三百支鸟铳和十几车火药,感觉打土豪都没有这样的,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三百五十支鸟铳,比俞国望先前答应的还多出五十支,而且火药的数量也多了很多,想来也是人家的一片盛情,那么盛情难却也就厚着脸皮不却吧。
回到老营的驻地,陈文立刻召集军官公布新一轮的扩军计划。
永历四年七月底,南塘营成军时有鸳鸯阵杀手队五个哨、中军火器队五个小队和中军骑兵队两个小队,全军三百四十二人。
到了永历四年八月底,随着校场比试的获胜,南塘营迎来了第一次扩军。至九月初时,已经拥有了八个哨的鸳鸯阵杀手队、十个小队的中军火器队和四个小队的中军骑兵队,此外还建立起一支二十人的中军工兵队,并且在四明山殿后战中给予了全军强有力的支援。
四明山殿后战后,陈文只是将临时辅兵队的那些参战士兵和少量有志投效南塘营的勇士补入了营中,而这也只不过是因为先前那一战的伤亡而必要的补全罢了。
阵亡的将士被埋葬在了天台山上,他们的名字则记载进了阵亡将士名单中,日后获得了稳定的根据地或是收复四明山也会设祠祭奠,好让他们在阴间有血食享用。而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妥善的照顾,就算是没有亲人的,陈文也打算日后给他们认养一个义子来传承姓氏,必不能让他们的英雄事迹为后人所遗忘。
这是陈文曾经讲述岳飞的故事时曾经强调过的,英雄必须为后人所铭记,因为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就不会有后人的未来,而这也是陈文上学的时候所学到的最让他感到正确的道理之一。
战场上阵亡三十余人,后来伤重不治的还有几个,其他的伤兵大多都只是皮肉伤,很快就回到了各自的营伍。而那些落下残疾再不能上战场的士兵,陈文也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军队那样置之不理,而是先行照顾起来,日后获取了稳定的根据地后再行安排。
此间的南塘营依旧是是六百一十六人,陈文新的扩军计划是将战兵的人数翻倍,而这也是王江和陈文计算下,大兰山老营和南塘营在以着支撑到年底为目标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了。至于明年,如果不能再自带嘲讽脸的鲁监国朱以海同志被迫离开浙江之前打开局面,那也就没有什么明年了。
由于浙江的地形,再加上陈文没有什么骑兵,也没钱组建车炮营和辎重营,所以步兵营依旧是四四制,辅以中军火器、骑兵和工兵三队,以及新近组建的中军炮兵队和军医队,至于辎重还是交给辅兵来运输吧。
扩编的同时,陈文准备将火器队的部分小队进行换装,同时抽调出部分与鸳鸯阵杀手队的前四个哨组成名为第一局的新作战单位。这个全新的作战单位是以戚继光在北方守边时的步兵营为模板改编的,其实在历史上也有一个人通过研读戚继光的兵书琢磨出了一套类似的编制,而且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他的名字叫做曾国藩。
太平天国时期,清廷由于八旗军和绿营军无力镇压太平天国运动,只得依仗曾国藩为首的汉人官僚所组建的地方武装,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支便是曾国藩的湘军。
湘军仿照戚继光的步兵营编制,每营六百八十五人,营官一人、哨官四人、勇丁五百人,另配长夫一百八十人运输辎重。湘军每营设四个哨,每哨八个队,火器、刀矛各半,和戚继光在北方的步兵营一个局的编制大体相同,只是不再使用鸳鸯阵,以及每队的人数减少部分而已。
陈文之所以如此,更多的是因为四明山殿后战时南塘营在面对清军时所表现出来的远程杀伤能力不足的缘故。尤其是在正面战场上,清军的弓箭射击、标枪投射、以及火炮的轰击,着实给南塘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使得他在战后痛定思痛,决定将编制进行一轮的革新。
只是由于新编制的初成,以及火铳数量的不足,陈文也只得将先行变更一部分部队,待装备情况转好,以及编制见到了成效再行继续改编。至于其他部队,则依旧是按照原先的编制进行扩充。
除此之外,鸳鸯阵杀手队中的火兵在这一战中的效果不是很好,他们普遍性的存在着不知道是该优先救助队友,还是优先补充队列协助作战的问题。于是陈文也只得放弃了让他们作为临时护士的角色,使其全身心的投入到补充作战之中。
至于救护的问题,陈文本打算招一批女护士的,毕竟白衣天使正常情况下所指的可是女性护士啊。而且从理论上来说,女性的心思比较细腻,用来负责照料伤员也会更加仔细一些,对于伤病的治疗也是有益的。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女性在军营之中的身份几乎只能是随军的军妓,被越来越正气凛然,亦或者是越读书越像书呆子的吴登科劝谏了一番后,他也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与时代脱钩的设想,转而招募了一批男性护工作为由陆老郎中领衔的军医队的补充,权当是聊胜于无吧。
由于四明山逃出生天的这批百姓没有了土地作为生产资料,贫困和饥饿也开始成为了困扰他们的问题,南塘营扩编的消息一出,立刻就被这些百姓挤破了大门。在严格的审查后,只用了一两天的功夫便完成了扩招,比陈文想象中的还要快上很多。
招兵完成,在接受了常规性的洗脑之后,这些新入营的士兵即将面对的就是南塘营的军事训练了。半个月后,第一阶段训练完成的同时,就在陈文感叹着一个人洗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鲁监国的钦差也悄然抵达了天台山。
第十章 王命(上)
永历五年四月十三,刚刚完成扩大编制工作不过半月的南塘营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新兵训练。
此次扩军,南塘营的中军火器队扩编幅度最大,从原先的十个小队一百二十人增加到三十二个小队三百八十四人,作为战阵中坚的鸳鸯阵杀手队则从八个哨扩编为十二个哨。其中前四个哨与中军火器队的第一至第十六小队混编组成了一个全新的作战单位——第一局,只是从番号上还暂时保留着火器队的名号。
除此之外,中军工兵队也增加了一倍的编制,只有中军骑兵队因为缺少马匹而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扩大。如果加上新近成立的炮兵和军医两队,那支曾经算上文书、伙夫和镇抚兵等非战斗人员才不过只有六百出头的南塘营,此间光战兵就达到了一千一百余人,而那支被陈文暗地里称之为“第一混编加强连”的第一局也拥有了将近四百战兵。
如此规模的军队对于已经失去了稳定根据地的大兰山明军而言着实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根据王江的计算,即便是一省再省之下,这样的规模最多也只能支撑到年底。甚至到不了年底,最多再有个半年的时间,这支军队就会把整个大兰山老营彻底拖垮。
如此一来,设法打出去这支军队便是唯一的生路,因为只有占据新的根据地才能保证这支从历史的夹缝里挣脱而出的明军继续生存下去,直到光复两京的那一天,而这也是陈文说服王江全力支持此次扩军的理由。
只不过,对于陈文而言,他并不着急于出兵一事,因为去年的历史改变的幅度并不是很大,他依旧可以按照那些历史记载去见缝插针,而这也是此时他手中最大的王牌。
此次的训练较之成军和第一次扩军时也要细化了起来,分为四个阶段。同时训练的时间也显得更长,甚至即便是老兵比例最高的第一局也要到六月底才能彻底完成训练,更不要说其他部队了。
眼下已经完成了的第一阶段训练主要是加强新兵对于军法条例的认识和理解、听懂军令和金鼓、通过讲述军史和四明山殿后战的战史提升新兵的信心和忠诚、以及强化新兵的体能。当然,这期间老兵也不会闲着,由于扩大和修改编制,其中一部分军官和士兵得到了职务的提升,而他们也要重新开始适应在队列中的新位置。
大半个月下来,效果到还不错,尤其是陈文让殿后战中表现优异的军官和士兵给新兵演讲后,这些新入伍的士兵们在训练和学习军法条例的过程中也显得更加用心了。
由于第一阶段的训练已经结束,出于劳逸结合和节省军粮的考虑,陈文给所有的营兵放了一天的假。
此刻已是中午,完成了训练和惩罚的军官和士兵们开始急忙忙的出营。前段时间的成亲潮,南塘营中不少的军官和士兵都有了家室,难得放一天假,自然是要赶着回家。而那些尚未成亲的,也大多有家人住在附近,放假时与家人团聚也是应有之意,只有吴登科是一个例外。
前段时间的成亲潮,由于下聘的实在太多,甚至一度导致了天台山地区聘礼的金额呈直线上涨的态势。虽然作为南塘营的高级军官,吴登科也并不差这点儿钱,但是他却完全没有哪个心思去考虑这事情。
训练已经结束,申请出营的军官和士兵们也大批大批的离开了营地,见没什么事儿了,吴登科回营帐拿了些东西也赶忙往辕门走去,而他的目的地则是先前教授他写字的那位先生的家。
刚刚抵达天台山时,整个南塘营一边要监督修缮营地,一边还要协助安顿百姓,就连日常的训练都停了。直到忙完这一切后,年也过完了,训练才重新开始,而陈文也重新开始了针对军官们的兵法讲解。
讲解兵法的同时,陈文也安排了一个从宁波来的读书人给这些军官进行扫盲。只不过这个满嘴之乎者也的童生实在酸的不行,让吴登科总是觉得越听下去脑子越迷糊的样子,只是迫于无故不得擅自离营的军令才勉强为之,此间既然放假了,吴登科自然还是要赶去找先前教授过他的那个老先生,好把这段时间的功课补上。
长达半年的学习,吴登科认识了不少字,也可以阅读一些直白的文章,甚至还能书写一些文字。只不过对于自勉为笨鸟先飞的吴登科而言,研读兵书眼下还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毕竟要在研读的时候理解其中的奥妙,这可不是刚刚脱离了文盲行列,勉强进入了半文盲行列的他能够做到的。
拿着这些天整理出来的一些关于读书的问题,吴登科急匆匆的向营地不远的那个村子走去。由于南塘营的军饷始终还在发放,不远的那个村子已经有了一个长期的集市,他准备购置一点礼物再过去。虽然眼下也不太富裕,但尊师重道还是要讲的嘛。
走到了村外,一个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身影吸引了吴登科刹那的注意,尤其是那厮竟然还穿着明军的军服,实在有些惹人瞩目。不过在那一瞬间之后,他也再没什么兴趣了,而是继续向着他记忆中的那家出售蜜饯果子的小店走去。
并非是吴登科缺乏好奇心,只是眼前这人他实在太熟悉了——第一批入营的老兵、常年蝉联受罚排行三榜榜首的惹祸精、四明山殿后战中在受伤行动不便的情况下坚持战斗到最后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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