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准备建立一些工坊和作坊来吸纳剩余劳动力,以确保军中将士无后顾之忧。同时,陈文宣布从今年起,军饷照常发放,军功赏赐改银两为田土。由赏赐银两彻底转换为军功授田。
第三步,由金华卫指挥使司在金华府的各个村镇张榜招兵。符合条件者便可以进入新兵营参加训练,其中训练成绩优异者可以补入金华镇的战兵营和守备部队成为战兵。而其他人则列入备补兵序列,授予二十亩军租田,闲时务农训练,征辟令下达便补入战兵序列参加战斗。
最后一步,便是那些从天台山跟随明军来到金华的百姓。这些百姓现在还都住在东阳县的大营之中。做着老营分配的一些活计。陈文既然把他们带来增加人口数量,平衡本地人的势力,那么就需要解决他们的生计,而他初步的计划便是将他们转为军户,如备补兵般授予军租田。等到他腾出手去插手别的行当时也会用到这些人。
有恒产恒业者有恒心,这是孟子曾经宣扬过的理论,军功授田从本质上就是设法将士卒束缚在土地上,并且以中国人最为看重的田土激励他们奋勇作战。
按照陈文所定下的制度,抚恤田为永业田,归其所有且二十年无须缴纳税赋;军田的授予对象是战兵,同样无须缴纳赋税,不过其本身只是用来临时安置将士家眷,所以还是属于军方所有,待退役时收回;相对的,军功赏赐的田土和抚恤田一样为永业田,二十年内无须缴纳赋税,只是要到退役后才正式归于受赏者,若是出现叛逃等严重违反军法的事情,便会收回。至于军租田,备补兵自然不可能享有战兵的待遇,收取赋税是必然的,只是由于其有义务承担兵役,所以徭役会如战兵、军属、烈属、伤残将士一般进行免除。
军中的将士及其家属是陈文最大也是最为坚定的支持者,将占用的田土授予他们也可以在加强凝聚力的同时吸引更多人加入明军的阵营。而新加入者无论是成为战兵,还是备补兵都可以享有免除徭役的特权,而这项权利来源于卫所制度本身,所以陈文可以名正言顺的实行。
明朝的军户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如屯田、操练、漕运、备御、巡捕、出哨、入卫、戍守、军器等事项皆要参与,再加上卫所军官的欺压以及上升通道的狭窄使得军户在有明一朝不断的逃亡,即便留下来的也彻底沦为农奴,到了后来也就不得以必须去实行募兵制来应对外敌。
陈文打着卫所的名义所建立的制度,战兵和备补兵一人为兵,全家为军户,军户家庭也不必像以前的军户余丁那样每天为朝廷养活家中的正兵而奔忙,只要他们被录入在册的家人在营中行兵役或是在乡参与训练等待征召,他们便可以享受到免除徭役的待遇。而他们的家中从军的子弟,只要按照规定服完兵役,一家人就可以在退役后转籍为民,无须有世代为军的担忧。
随着明朝的卫所制度根据现代兵役制度的改良版本在这残明末世的浙江诞生,陈文相信,在切实的利益的面前,必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其中,成为他麾下这支明军的组成部分。(未完待续。)
第十章 恒业
召集各县受到金华镇标营迫害士绅百姓的命令已经下达,但是距离他们抵达还有一段时间。不过相对陈文的那一套势必会引起不满和抵触,甚至是抵制的政令,孙钰以金华知府的名义下达了另外一项政令,作为卫所征用无主荒地的补充。
按照政令规定,从即日起,征收税赋严禁地方官吏收取火耗等以行政为由的滥收费,也同样禁止淋尖踢斛之类的额外收费,增加百姓的负担。并且明确表明会派遣人员进行暗访,若有违背,定当严惩。
这条政令贯彻自大兰山时代,当初王江为争取民心、降低贪腐曾经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只是执行上并不能尽善尽美,所以才会有陈文与褚素先结仇的那次冲突。此番孙钰同样为了政令的有效施行而提高官吏薪金以为补贴,但同时也在陈文的建议下声明会进行暗访以进一步贪腐。
由于这条政令在大兰山时代就已经出现过,所以在那些大兰山老营五司出身的官吏看来并不稀奇,尤其在考虑到即便收复金华府城后性子开朗多了也会板着一张脸做事的孙钰,以及孙钰背后站着的那个曾经当众殴打过同僚的陈文,也不太敢如何,至少不会做到如以前那般的程度。
只是对于在官府中比例更大的金华本地官吏以及那些小吏、衙役和他们的帮闲们而言,这条政令无疑是在强夺他们的口中食、身上衣。尤其是帮闲,这些人在官府中并不在号,平日靠着协助小吏、衙役办事混口饭吃,这条政令就意味着他们所得的比例会减少很多。
春耕还未正式开始,距离收取夏税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所以眼下的这些不满还在积蓄之中。距离爆发还很有一段时间,具体会如何还尚未可知。只是征用荒地建立卫所的政令,却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东阳县县衙正门左前方的如泉馆,进军义乌前,陈文和孙钰曾多次在此会见东阳六族和其他士绅百姓代表。而此刻,刚刚上任的东阳县知县严之恒与这些人汇聚于此。而他们所讨论的则是陈文和孙钰刚刚下达的政令。
征用荒地建立卫所屯田的政令下达不过数日,可是县衙的大门都快被踏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严知县的女儿张榜招亲,可是这样的消息实在震撼,尤其是涉及颇多,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传出了更加耸人听闻的版本。
“县尊大老爷,大帅和府尊的难处小人等能够理解,只是大伙家中的田土多是从祖上传下来。这么被官府征去了,我等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啊。”
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严之恒很是有些无奈,不仅仅在于政令全部由陈文和孙钰单独商议完成,没有征求过其他老营官吏的意见便直接施行,而且最无语的还是出了事情还要他们来擦屁股。
只是严之恒很清楚,想要在此立足,他们这些大兰山出身的官吏将士首先要抱成一团。否则必回被本地势力冲垮,到时孙钰还好说。他们这些宁绍人士就非要被排挤到边上不可了。所以即便心中再有不快,他也得继续为官府树立威信。
见眼前的这个老者哭诉着祖先和自家为了耕耘土地的辛劳和不易,为防止更大规模的哭诉出现,严之恒连忙向他,也向在场的众人解释了起来。
“各位父老,政令中已经写明。此番陈帅和孙知府下令征用的土地皆是无主荒地,各位家中的田土不会涉及,无须担忧。”
听到了这个答案,那老者倒是暂缓了哭诉,只是他身旁不远处的一个读书人却开口问道:“学生敢问县尊。这征用荒地,哪块地是荒废的,哪块地不是,这事情是卫所说了算,还是府衙说了算,亦或是县衙说了算,还请县尊为我等说明。”
这读书人乃是东阳县六族中双泉徐家的子弟,东阳县六族在本县势力很大,很多百姓都以其马首是瞻,而且这个问题确实问到了关键之处。毕竟官字两张口,谁说了算很重要,尤其是这里还涉及到军队,历来武夫都是最不讲道理的,若是由军队决定土地是否荒弃,那么只怕这金华府就再没一块不是荒地的田土了。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停下了各自之间的商议,侧耳等待严之恒的解释。作为知县,此事孙钰已经向他知会过,具体如何回答自然也很是清楚。
“此番事项,自然是由府衙决定。具体的操作,府衙和县衙都会派人参与,各位父老也可以对于审查结果提出意见和建议,而卫所只是从旁监督,并不会亲自参与。”
听了这话,众人多少放下了一些心,毕竟在明朝文官主持的府县和五军都督府管理的卫所是两套班子,其中的文武之别不谈,征收税赋的政绩也是分别考核的。按道理,府衙和县衙自然也会偏向他们这些民户一些,而不是不在管辖范围之内的军户。
只不过,一旦涉及土地,事情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易解决。严之恒接下来又解答了好几个问题,奈何他刚要喝口茶水润润嗓子,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又摆在了他的眼前。
“县尊大老爷,小老儿有户亲戚的家在山里,听他提及他们村中有些田土原先的主人已经死绝户了,再加上这些年鞑子官吏横征暴敛,所以很多人都在这些土地上耕田以养活家人,请问这种事情官府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乃是普遍化存在,并不仅限于问话之人所提及的山村之中。严之恒虽然刚刚上任,但是在四明山上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等事,只是那时他们只是需要耕种者缴纳税赋即可,并不涉及到归属问题。
严之恒想了想,继而回答道:“此类事情孙府尊确实未曾与本官提及过,不过还请各位父老相信官府会处理好此事,今日之会结束后本官便派人去府城,过几日便会有消息,还请各位父老稍待时日。”
就这样,能够回答的,严之恒便尽力回答,而暂时还不知道如何解决的,他也当面记录下来,表示一定会派人向陈文和孙钰二人问清楚。
不过,相比征用荒地建立卫所,对于严禁贪腐,士绅百姓们还是喜闻乐见的,同样数额的赋税,政治清明时和**盛行时征收数量可谓截然不同,而差的就在这些收费上。府衙下达的这条政令,在士绅百姓们看来虽说未必能有多大的效果,但是明军刚刚光复此地,需要的便是威信。
这威信一词,一个是威,一个便是信。此前明军以大量的新兵且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击退了围剿的清军,而后更是全歼了抚标营,处死了俘获的抚标营战兵,同时收复了整个金华府,威之一字自然是有了;而现在,明军却的便是信用,所以政令的执行肯定会被加大力度的进行监督,至少也会比正常情况下少收些吧。
只是这里面几家欢喜几家愁,其中很有些家族家中颇有些在官府中担任小吏、衙役,亦或是给这些小吏、衙役帮闲之人,尤其是帮闲,“涨工资”的事情与他们无关,自然是满腹怨言,眼下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向知县申诉,但结束后也总要说道说道,以保全大伙的利益不受损害。
不过不管怎样,严之恒以及其他知县所遇到的这些问题与卫所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尤其是那些拥有永业田的军户,更加不必理会此事,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年内他们是无需缴纳赋税的。
陈文和孙钰联名的政令下达后,东阳县城外的老营军属和随军百姓安置大营可谓欢声一片。无论是军属,还是随军百姓,作为这支前大兰山明军余部,眼下浙江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明军的支持者,他们都将是这一系列政令的受益者。
拥有田土,只要努力耕耘,便可收获希望。即便是随军百姓将要分到的军租田,缴纳税赋的同时也无须承担徭役,比起他们在四明山时都要强。唯一一点,便是田土还是归卫所所有,虽说他们当初遵从命令随军南下,此后又始终追随明军,陈文以此为由宣布不会收回田土,但是这土地毕竟还是卫所的,远不及地契上写着自家的名字来得安心。
不过比起备补兵和那些随军百姓,战兵、军烈属、伤残将士分到的田土无须缴纳赋税,每每收获的都归自家所有,即便是需要佃户耕作,那也能收取佃租,毕竟无须自家做事情便可收获,有了这时间做些别的活计也可以多一份进项。
安置大营东侧的一处茅草屋里,丁家的寡妇和儿子正在对着四明山殿后战阵亡的老兵丁克己的牌位行礼,诉说着这个好消息。
作为丁克己的遗孀和独子,丁家母子自然而然的享受到了抚恤田的待遇,这是陈文在天台山上就许诺过的,而今天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丁家娘子在听闻这个喜讯之时,和其他军烈属一样,一边欢喜,一边哭泣,只是这却并非是喜极而泣,而是欢喜于牺牲有所回报,痛苦于牺牲了的家人再不能相见。
不过能够得到抚恤田自然还是好事,至少对于丁家娘子而言,有了这份田土她一个弱女子可以养活独子,若是节省些再做些别的活计,没准还能将孩子送到书塾里读书,从此改变这个家族的命运。
至少,她现在能够看到未来的希望,而不是失去了家中顶梁柱后的绝望。(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述职
永历六年二月初二,从正月十八至今,随着使者和公文的往来,大批的士绅百姓先后赶到金华府城,参加商议认购债券以及归还马进宝及其部下劫掠财产的大会。
一般来说,被敌方军队劫掠的财货产业在被本方军队夺回后也是归本方军队所有,不过陈文更为看重的乃是田土,其中虽有不少,但若只是靠没收这些不动产来建立卫所军屯,却是远远不够的。可若单纯的征用荒地,本地百姓的抵触也会太大,于是才有了这个折衷的方案。
只是对于百姓而言,从来没有听说过军队夺回产业后还有归还原主的好事,不过既然官府已经下达政令,那么应该不会是假的。于是乎这些天,先后抵达的百姓挤满了陈文规划的安置营地,而那些士绅富户的代表则多是投奔亲友,没有亲友在府城的也纷纷住进了府城的大小客栈,显然不愿和那些泥腿子去挤棚屋通铺。
日子已经到了,或许得到消息较晚的士绅百姓还在路上,不过陈文也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不过眼下天刚刚大亮,距离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他并没有提前抵达会场,而是继续如往常一样在营中处理军务、召见军官谈话。
数日前,针对士绅百姓可能提到的问题,陈文专门召集了幕僚进行押题式的备课,又派人扫听了下士绅百姓谈论的焦点,今天睡醒后重新查阅了一遍,以便于在台上解答时不至措手不及。
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包括今天的事情不在少数,只是制度草创,手中能用的人才也不多。事必躬亲几乎是必然的,尤其是今天。逐条重新审阅,直到最后一个字,胳膊刚刚拆了夹板的陈文将手中的毛笔丢在一旁,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握拳,双臂向后背伸展开来。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
时间不多了,军器司那个关于新火铳存在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数日了,奈何他对火器方面的知识也只是在网上看过一些文章或是评论罢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印象也越加淡薄起来,眼下也只得责成军器司的那些鸟铳工匠去解决。既然没必要再去想这些,不如召见个军官聊聊天,也算是换换脑子。
“张俊。前来述职的军官轮到谁了,传他过来。”
“卑职遵命。”
侍立一旁的张俊行礼后便走了出去,从外间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本子,确认记忆没有错误后便走了出去,前往供述职军官暂住的营房。
“金华镇镇属水营千总杨开,大帅传召。”
“卑职遵命。”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千总,在陈文麾下的这支明军中绝对是破纪录的。不过外人考虑到其人有过作为陈文的亲兵的资历,倒也不算什么不正常的。至少在这个时代的武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幸进之类的话,在别的部队并非没有传过。倒是在那个还处于运输大队状态的水营中,却还真没人这样认为过,反倒是从水营的游击以下大多很看重这个年轻的同僚。因为在孝顺镇之战期间,清军水营袭击佛堂镇仓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