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加从善如流地脱了上衣,露出被花了好几道伤口的上身,脱的时候还因为牵动了手臂上的大伤口而流起了血。
“……要不还是把弗拉西斯找来吧。”罗伊尔为难地看着他,有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你伤得好像有点严重……”
“其实只是看着吓人,清理一下伤口包起来就好了,没有毒。”赛加笑了笑,自己沾湿了布清理起了伤口,“你觉得吓人的话我自己来就可以。”
罗伊尔看他艰难地用同样受了伤的左手拿着布去清理右臂的伤口,还是忍不住把布接了过来。
“你别动啊,不然有你好受的。”
因为是清理伤口,所以这一次他不得不把视线集中在骑士的身上。对方的肌肉线条非常优美流畅,虽然也有一些痕迹变淡的伤疤,但并不影响美感,反而……非常性‘感。
年轻的法师红着脸想要别开视线,骑士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吃痛的嘶声。
“……你继续。”赛加体贴地说道。
罗伊尔只得又继续看着他的身体,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经常弄疼赛加,但是后者似乎反而乐在其中,并不在意这点疼痛。
清洗完毕,涂上一些简单的伤药,罗伊尔用纱布把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有点不放心地追问:“这样就可以了?”
他总觉得被魔族弄伤的伤口不会那么容易痊愈,还是想去让弗拉西斯过来看看,但赛加表示这样就足够了。
“真想伤口尽快痊愈的话,就给我祝福吧。”银发骑士笑着看他,伸手把他拉得更近了一点。
罗伊尔为了方便动作已经把法师长袍脱了下来,只穿着衬衫和长裤坐在他身边,这一拉让法师猝不及防,几乎是跌进了他怀里。
“不给你的骑士一个祝福之吻吗?罗伊。”
那双温柔得像湖水一样的碧绿色眼睛就这样看着他,仿佛要把他拉到温柔的湖水里去。
罗伊尔觉得自己要丧失思考能力了,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赛加的脸,来不及反抗,对方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他的额头。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甚至有些粗暴——和平时的赛加不太一样。
罗伊尔的挣动让赛加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色,但他恍然未觉,态度强硬地把法师压倒在了城主卧室的大床上,几乎称得上急切地撕扯起了法师的衣服。
质地优良的衬衫被他“刺啦”一声撕了开来,罗伊尔的上身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这不像他。
罗伊尔又挣扎了几下,发现毫无办法以后终于决定放弃。他的法杖在稍远的沙发上,根本够不着,徒手施法他又不擅长,再说也不能弄伤赛加……他显然是中了毒。
魔族武器上带的毒吗?……催情药?
想到这里,他又害怕起来。
骑士这时候已经把他的衬衫扯了开来,柔软湿润的嘴唇正在他的唇角亲吻着,手则本能般在他身上摸索——是的,本能。没有章法的混乱,而且一言不发,眼神迷离,看起来根本没有清醒的意志。
魔法之神在上,这家伙根本不是赛加……不是中毒就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罗伊尔更加用力地推拒,但是下一秒他就被抓住了手腕压到头顶的位置,赛加像是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接吻方法,舌头动作生疏但态度强硬地撬开了他的嘴唇,伸进了他嘴里。
另一方面,骑士的长腿动作粗鲁地顶开了他合拢的双腿,摩挲起了他的大腿内侧。
罗伊尔并不是不知道怎样调‘情,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赛加的动作让他整个人僵硬起来,下意识地咬了对方的舌头,几乎是马上,一股血腥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
赛加吃痛地闷哼一声,然后停住了动作。
他碧绿的眼睛不再像刚才那样雾茫茫如同晨间的湖水,而是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在发现他们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子后还带上了不可思议的惊诧。
“还不快放开我!”罗伊尔瞪着他,挣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赛加愣愣地松了手,法师从他弓起的身下迅速爬出来,对他怒目而视。
“我……怎么了?这些都是我做的?”骑士的视线在他红肿着还带着血的嘴唇和身上的一些淤青上扫过,不可置信地低声问道。
“你大概是中了毒,”罗伊尔赶紧抓过法师长袍裹在自己身上,警惕地看着他,“你确定你已经正常了?我去把弗拉西斯叫过来看看。”
“等等。”骑士叫住了要下床的他。
罗伊尔狐疑地回头看他。
“我很抱歉,罗伊,刚才那些……并非出于我的本意。”赛加垂下了眼帘,盯着一团糟的床单,“你知道的,虽然我对你……但是绝对不会做这样强迫你的事情……”
“……行了!”罗伊尔急急地打断了他,手忙脚乱地下了床把衣服穿好,然后直接奔向了房门,“我去把弗拉西斯叫过来给你看看!”
赛加坐在床上,头疼地晃了晃脑袋,决定先把这一床狼藉收拾一下,免得弗拉西斯看出端倪直接把他轰了。
“……魔族的武器淬了特殊的催情药。”弗拉西斯肯定了罗伊尔的猜想,“不会立刻发作,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受伤,但一旦受到某些特定条件的触发就会起效……我也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条件,但显然你们刚才已经触发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他及时清醒了过来。”罗伊尔低声说道。
要是告诉弗拉西斯赛加刚才做的事,说不定他会立刻把法杖抽出来给赛加一个大魔法吧……
“为什么不去和弗拉西斯住呢?不害怕吗?”
弗拉西斯离开后,赛加坐在床上这样问。
罗伊尔挥了挥自己手上的法杖,做出一个施法的手势:“你要是再发作,我就给你来个炼狱火海好了。”
骑士笑了起来:“你根本还用不出炼狱火海这个法术,不是吗?”
“不行我就去跟萨尔蒂丝借‘伏尔坎’。”法师从壁橱里搬出了另一张被子,然后把它铺到旁边的软榻上,拍了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骑士过去,“你就睡这吧,比较安全。”
赛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僵硬地从床上下来,坐到了软榻上。
罗伊尔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刚才扯痛了伤口没缓过来,也就没再在意,自己抱了衣服进了浴室。
关上了门他才松了一口气,脱了衣服坐到水里,闭上了眼睛。
刚才赛加真的吓到他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赛加这样对待……或者说,他一直认为赛加不会这样对他。赛加对他一直称得上是纵容,自从在融解森林相遇以后,对方甚至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其实在他的心里,赛加已经是一个重要的、可以依靠的人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被那样对待……那些带有情‘色意味的,过分亲热的行为让他受到了惊吓。即使赛加做出那些事并非出于本意,也让他很难一下子接受。
况且骑士清醒过来后,也承认了他……有某些想法。
罗伊尔觉得有些困扰——他不觉得自己有对赛加做同样的事情的冲动,但是对方做了以后,他奇异地没有太大的反感。
这很反常,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女孩子的,对一个异性的亲热不反感,这令他有些难以理解。
他有许多表姐妹,从小他就知道,将来她们中的一个会成为他的妻子——连弗拉西斯都有他的未婚妻,尽管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几回。贵族之间的近亲通婚在帝国是流行的,他的父亲法伦纳德公爵也是这一流行的执行者之一。
我是怎么了?
罗伊尔想,他居然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魔法之神在上,太不可思议了。
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他对赛加……也许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好朋友该有的态度。
年轻的法师感到了烦恼。
他把脑袋埋到了水里,咕嘟咕嘟地吐出一串气泡,然后钻出水面吸了口气。浴池很大,足够让两三个人一起洗澡,他在里面舒展手脚仍然存在很大的余裕,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放松。
公爵府里也有这样的浴池,但是不及这一个宽敞舒适,可见曾经的荆棘城城主有着怎样的地位——这一切现在属于赛加。
脑里浮现那家伙漂亮的银发和绿眼睛,罗伊尔撇了撇嘴。
卓越的天赋,出众的相貌,现在又有了高贵的地位,只要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地驱逐魔族,荆棘城很快就会恢复到昔日的繁荣……那个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的漂亮女孩主动追求赛加,也许到时他就不会再对他抱有这样的想法了。
嗯,是这样的。他用这个未来说服了自己,满意地洗完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出了浴室。
“怎么洗了这么久?”赛加已经在软榻上躺下了,被子拉到腰间,怕把刚长好的伤口弄破,他仍然没有把上衣穿上,被治愈术治愈的伤口处的粉色新肉看起来有些骇人。
罗伊尔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到颈下:“睡吧,有不对劲的话叫我。”
骑士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发生了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但罗伊尔却睡得不错,第二天早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把被子卷在了自己身上,像条不太雅观的虫子。
他有些难为情地把自己从被子卷里解救出来,然后坐起身看软榻的方向。
赛加还没醒。
骑士身材颀长,睡在软榻上看起来并不舒服,因为他得把腿蜷缩起来。罗伊尔悄悄爬下床凑到软榻旁去看对方的睡验,然后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一缕搭在枕边的银色发丝玩起来。
真漂亮。他看着手里的那一小缕头发,默默地想道。
不止是头发,还有赛加这个人也是。罗伊尔一直觉得赛加长得非常好看,和弗拉西斯的那种仿佛身遭带着阳光的好看不一样,某种程度上来说,赛加和精灵有些相似——就像沐浴在月光之下,被柔和而不带有攻击性的光晕环绕着似的。
年轻的法师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起床后就只做出了一个举动——他一直在盯着沉睡的骑士看,直到“睡美人”睁开了眼睛才忽然醒悟过来。
“……罗伊?”赛加显然还不是太清醒,他从毯子里抽出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坐了起来。
罗伊尔看到他身上的伤疤已经基本痊愈,只留下一道道淡白色的疤痕,看起来没有前一天晚上那么骇人了,只是仔细看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可怕。
注意到他的视线,骑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笑了起来:“没事的,已经愈合了,果然还是牧师的圣治愈术管用。”
“那是当然。”罗伊尔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难道你还想学圣治愈术?不要太贪心啊。”
他当然没有忘记,赛加可是会小型治愈术的,只是看起来等级并不高,只对一些小伤口管用。
“当然不是,只是随意说说。”
赛加从软榻上下了地,从柜子里抽了一件新的衬衫穿上——他穿在铠甲里的里衣昨天已经弄破弄脏了,今天也不需要穿铠甲,所以他直接取了一套看起来应该是城主平时穿的常规礼服。
顺便值得一提的是卧室里的衣柜放满了崭新的衣服,而且看起来简直是为赛加量身订做似的,罗伊尔看过衣柜里的服饰,发现连宝石袖扣都是和赛加眼睛一样的碧绿色。
太神奇了。
现在他就看着赛加在他面前毫不讳忌地穿起了衣服,穿上衬衫后又套上了一件深蓝底色纯黑镶边的外套,动作流畅好看得堪称赏心悦目——骑士穿好这些以后拿着领饰转过身来,把那根黑色的缎带递给了他。
“我不太擅长系这些,罗伊来帮我个忙吧?”
“……啧。”罗伊尔不情不愿地接过了缎带和宝石钉扣,走到了他的面前,动作熟练地把它系到了骑士的脖子上。
他在帝都也常常需要穿这种贵族式的礼服,所以在穿着方面确实比魔法山脊长大的赛加要擅长一点……而且难得有这家伙不擅长的东西,这让罗伊尔心情好了不少。
把那个绿宝石钉扣扣好,又确认了一下领结没有歪,他露出了一个带点得意的笑容:“好了。”
“谢谢。”赛加这样说,然后低下头来,嘴唇在他的发顶上轻轻碰了碰。
本来罗伊尔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恰好他们就站在落地穿衣镜旁边,于是法师透过镜子看到了。
“……别这样。”他稍稍后退了一步,低声道。
赛加亲昵的动作让他不太自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似的——
“只是表示感谢。”骑士顺从地也向后退开了一点,然后走到了镜子前,用发带束起了披散的长发。
发带是漂亮的蓝色,和礼服上衣的颜色一样,衬得他的银发柔软而富有光泽,非常优雅。
罗伊尔不得不承认,赛加天生就像个贵族,气质这种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是与生俱来的。
“今天早上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主要是去看看裂纹晶石矿的开发,午后再出发去找艾莉露……你需不需要换身衣服?”赛加这样问他。
“……不用了,我就穿这个。”罗伊尔一把捞起了他放在床边的法师长袍,转身进了浴室。
“哟,小骑士,今天很英俊嘛。”他们进入餐厅时,已经坐在桌边的萨尔蒂丝这样评价道,“这是要去和哪个贵族小姐约会?”
“感谢您的夸奖,但这只是常服——我的铠甲需要修复,而且早上也暂时用不着它,所以就没有穿。”赛加向她行了一个骑士礼,然后在餐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罗伊尔有些不自在地坐到了他旁边,另一边的弗拉西斯见他表情古怪,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埋头吃起了面前的食物。
吃过早餐以后,他们所有人一起来到了之前发现的裂纹晶石矿洞里。
这里已经有人手开始开采矿石,全都是从最近的地方调过来的熟练矿工——他们不仅负责开采,也负责将宝石从矿石外壳里分离出来。由于弗拉西斯向圣殿和帝国方面分别送去了消息,所以这一切都在两方的授意下进行得非常快。
“去除构造法阵需要的数量,余下的矿石我们不会开采,这属于你和你的同伴们。”弗拉西斯对赛加说。
赛加点点头:“我倒是不在意这个,法阵需要多少请尽管取用。”
他不是对财富有多么执着的人,况且整座荆棘城都已经是他的了,这些裂纹晶石还是用在更需要它们的地方好。
“我究竟能帮你们什么忙?”萨尔蒂丝打断了他们,她早上听弗拉西斯大致说了一下计划,却始终没有被告知自己的任务,“别告诉我,你们构建传送阵还需要一个火系法师烧一把火。”
“自然不是普通火系法师能够办到的,不然罗伊尔就足够了。”弗拉西斯笑了笑,“我们需要的是一名高阶火系法师,在最后趁乱做一些事情——”
他止住了话端,因为忽然感觉到了有些什么不对。
“刚才有人从洞穴深处经过了,浓烈的黑暗元素……魔族。”
光明属性的他对黑暗属性自然是几人中最敏感的,抬手就是一道光刃直击出现黑暗元素波动的位置。
什么也没有击中,对方已经跑了。
“我去追。”萨尔蒂丝挑了挑眉,用飞行术迅速跟了上去,罗伊尔只来得及给她套一个速度增益魔法,她就已经追着那个魔族远去了。
“不会有事吧……?”他有点担心,这个地方不应该出现魔族,感觉有些奇怪。
弗拉西斯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就追了上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看着她就这么追远了。
“我也觉得不妥,但是她应该有自己的办法。”他只能这么说。
赛加皱着眉看了看被弗拉西斯那道光刃打出的缺口,抽出他的荆棘之杖走了过去。
然后他手里的权杖忽然猛地迸射出一道绿光,吞没了那个地方的什么东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烧焦的味道。
“不是普通的魔族,它刚才在这里产卵。”骑士的神色凝重起来,“而且它看起来不是活的……否则荆棘之杖不会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