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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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谋妃-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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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餐桌大小抵得上平常人家的卧房,上面摆满了珍馐佳肴。八宝野鸭、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奶汁角、祥龙双飞、爆炒田鸡、芜爆仔鸽、佛手金卷、金丝酥雀、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生烤狍肉、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

    满桌的菜肴未动一筷,即便是浇了油的热汤也已经变得冰凉,黄油凝固在一起,香气散尽,只余下冰冷的颜色。

    两名异国的舞姬穿着蜜色的轻绸,脖颈手腕脚腕上都带着银质的铃铛,蓝眼雪肤,竟是出奇的秀丽美艳,只是此时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已经三个多时辰了。

    今日是花朝节,不同于南燕皇宫的热闹喧嚣,朔方宫里却沉浸在一片死寂的安静之中,厨子们费尽心机做出来的菜色无人品尝,只有夜行的风偶尔带走一点香气,向着冷寂的夜色中轻飘飘的散去。

    景云进来时的脚步稍稍重了些,惊醒了上面独坐的男人。

    北陌璟的眉梢轻轻一挑,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大殿里灯火闪烁,男人的脸在暗影里显得有几分灰白,却更显得双眼漆黑如墨,冷冽的光晕。

    “王爷。”景云跪在地上,沉声说道:“那边来信了。”

    北陌璟似乎喝了酒,酒杯倒了,洒在了衣襟上,一股淋满的酒气。

    他接过信,静静的看起来,眉心一如既往的轻轻皱着,眼神平静。

    北陌璟的对面安了一张椅子,一套餐具明净整洁。景云知道他是在等谁,他也知道,那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更漏里的沙子又滴下一星粉末,北陌璟缓缓抬起头来,短短的几十个字,他却看的很慢很慢,似乎要将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心里一样。

    过了许久,他将信件放在桑子上,用酒壶压住,端起银筷,开始缓缓吃起饭来。

    “王爷。”景云皱眉说道:“饭菜已经凉了,属下叫人来给您换一桌吧。”

    北陌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挥了挥手,示意要他下去。

    景云有些着急的继续道:“王爷最近身体不好,大夫说了,不宜吃凉食。”

    北陌璟却不抬头了,他一下一下吃的很慢,每夹一个菜色都很认真,跪在地上的舞姬站起来,脚下一踉跄,险些跌倒,却还是急忙为他将离得远的菜色轮换过去。烛泪一滴滴的落下,像是蜿蜒的血,外面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叮铃铃的,很是悦耳。

    他就那样坐在那里静静的吃饭,难得的是竟将舞姬们递来的菜肴都吃了个干净。烛光照在他的身上,在光洁的黑明石地板上投下一茶长长的影子,瘦瘦的,修长的一条。

    景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恍惚间想起了五年前,在云碧城的那间别院里,墨绾离醒来之后吃的第一餐饭,也是同样的平静和清冷,同样的味同嚼蜻,举杯停箸间都是哀莫大于心死的酸楚。

    景云眼眶发涩,酸酸的疼。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那么多苦难和辛苦都熬过来了,却要在目标达成的时候退缩却步,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样的局面?

    可是他不敢问,只能静静的站着,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咳咳……”

    主位上的男人突然开始咳嗽,起初的还很轻,可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有着那么深的疲惫的味道。

    舞姬被吓坏了,急忙掏出帕子递过去,另一名舞姬双手颤抖的倒着水,仔细一看,却是满手的酒浆。

    北陌璟拿过帕子,捂着嘴咳,他的身体弯下去,像是一只弓背的虾。

    一名舞姬突然“啊”的一声叫起来,北陌璟斜着眼睛转过头去,目光极尽冰冷,那名舞姬怯怯的缩着脖子,深深的垂下头,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王爷,你是不是受了风寒,属下这叫传大夫。”

    “不必。”

    北陌璟的声音带着几丝疲倦,可是仍旧是他一贯的样子,冷清清的,凤眸眨都不眨,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倒酒。”

    他淡淡的吩咐道,另外一名离得稍远的舞姬紧张的抬起头,声音几乎都在颤抖,却还是鼓起勇气轻声说道:“王爷受了风寒,还是,还是不要喝酒了吧。”

    北陌璟微微侧过头来,眼神很是玩味的看着她,眸中带着两丝寒意。

    跪在地上的舞姬害怕的对她猛使眼色,生怕她的大胆会连累到自己。

    那名舞姬被他盯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大着胆子说道:

    “璟王,喝酒……喝酒伤身的。”

    “喝酒伤身的,而且也误事,只有没用的人才会借酒消愁。”

    一串清脆的声音突然回荡在脑海里,北陌璟微微一愣,思绪一时间飘了好远好远,沿着时光回溯上去,看到了江水那一头洁白的lang花,他想了想,竟然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恩,那你去沏茶来。”

    舞姬今年不过十六七岁,开心的连忙点头,蜜色的纤腰露在外面,像是一尾皮肤柔软光滑的小鱼,转身就跑去了茶水间。

    大殿上再一次沉寂下来,北陌璟对着景云淡淡说道:“你先下去吧。”

    景云听了之后微微踟蹰,轻声道:“王爷真的不用请大夫过来看看吗?”

    “不用。”

    北陌璟静静的摇了摇头,神色很是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景云的眼睛轻轻瞟过桌面上的那封书信,几个字迹跃入眼帘,他微微一惊,连忙弯下腰垂下眼帘,轻声道:“王爷早点休息。”

    再没有声音传来,景云转过身去,抬脚走在空旷冷寂的大殿上,两旁的纱帐轻轻飘动,黑色的柱子上雕刻着五彩的祥瑞飞鸟,大殿周围摆放着精致的琉璃红彩穗花长瓶。

    “王爷,喝点茶吧。哎呀!”

    身后突然传来少女的惊呼声,隐约带着几丝哭腔:“奴婢该死,把信弄湿了,奴婢该死。”少女连忙跪下,全身发抖。

    “没事。”低沉的嗓音静静的响起:“拿去扔了吧。”

    住进了燕倾辰于贤阳的别院,监视不得,吃了大亏。

    景云默想着那偶然瞄到的几个字,森冷的味道从遥远的贤阳传来,一路飘进了北国的朔方宫里。

    沉重的殿门被内侍拉开,他缓缓的走出去,夜里清冷安静,北国的百姓们今年已经失去了欢度佳节的心情,战争、赋税、奴役、死亡、鲜血,几乎弥漫了整个北国,对黑鹰军的背信弃义,更是让这个铁血的政权显得更加冰冷。死亡麻痹了人们的神经,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并将曾经的那些期许和念头,深深的压抑下去。

    一直走到了九重宫门外,才拿到了自已的佩剑。

    门前的地面有些血腥,几具尸休随意的倒在一角宫门的侧方,身上满是枪痕,被乱枪捅了个稀巴烂。

    “这是怎么回事?”景云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侍卫。

    侍卫上前苦笑着说道:“这是庄妃娘娘宫中的奴才。”

    景云轻叹一声,转身看向身后九重深宫,清寂深幽,麻痹冰冷。

    命运总是这样一往无回的,如同离弦的箭,射出去了,真的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景云微微摇了摇头,厚重的貂裘披在肩上,温温的暖意。他转身离去,雪花飘落在他肩头,分外寂寥。

第219张 人生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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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云微微摇了摇头,厚重的貂裘披在肩上,温温的暖意。他转身离去,雪花飘落在他肩头,分外寂寥。

    今年的冬天,气温虽与以往相比温差不大,可异常让人心寒。

    景风收到和诃使臣来到的消息时正在书房中批示着几份地图,一名侍卫小跑着进来报告:“禀告风将军,和诃的使者求见。”

    景风皱皱眉头,和诃的使者怎会在这特殊情况下来访北国,并且也不派人打声招呼。心下思考,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让侍卫将和诃的使者请进来。

    和诃的使者进入书房中,身后跟随着几名贴身和诃的侍卫。他们身着异域服侍,五官与中原人有些不同。和诃使者一进来嘴角含笑对着景风用中原人的方式恭敬的行了一礼,景风也当然恭敬的回礼,请他们上座之后,疑惑问道:“敢问和诃使者远道而来北国有何要事?”

    和诃使者笑了笑,拿出一张信封放到桌上移到景风面前,“我国国君久闻北国摄政王璟王之威名已久,今日派遣我们前来便是想我国和诃公主联姻北国。这是我国国君的书信。”

    景风面不动声色地接下书信,嘴角含笑着说道:“话虽如此说,可和诃使者此次来我北国为何不先行通报我国一声?”和诃的联姻请求如此突然,不得不让景风不有所怀疑和诃的用意。

    “也不瞒风将军,我国因前阵子的暴风雪,造成来年的收成不好,许多牛羊在风雪中死去,我们此次联姻也是想让如今强盛的北国助我们一臂之力。而来年的黄骠马,我们定会上贡北国满意的数量。”和诃使者有条有理说道。

    和诃生养的黄骠马在大陆上是闻名天下的,倘若用在战争之中,定是事倍功半,北国如有和诃的黄骠马助力,那么攻打南燕国也可以多一利器。而若说和诃为何不与南燕国联姻也是有一定原因,第一,和诃与北国相近。第二也是重要原因,和诃与南燕曾在几年前因为边境问题产生过牧民纠纷,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也对两国的友好关系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景风将书信放入怀中,含着客气的笑容对和诃使者说道:“和诃使者此前来北国的目的我会与璟王禀报,现在天色已晚,还请和诃使者前往驿站休息。”

    和诃使者看目的已达到,遂带着侍卫跟着北国士兵前往驿站休息。

    景风送走和诃使者之后,从怀中掏出书信,金丝勾边的精致书信,让人感觉到写信之人的敬重,他眼神看着手中的书信,再放入怀中,对着身旁士兵下话:“准备一匹马,本将军要进宫。”

    景风一路快马到了水遥殿的时候,水遥殿仍旧一片死寂,北陌璟此时正在书桌前,书桌上各种地方的详略地势图还有奏折堆砌在一旁,书桌正中央此时铺了一张上好的宣纸,他凝眸执笔在宣纸上细细描绘,表情上认真的表情很难见到,远远的有侍女陪侍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禀告璟王,景风将军求见。”一名侍卫进了来,跪下禀报。

    他面无表情顿住手中毛笔,声音亦如往常的冷淡:“宣。”

    景风进殿后,蹲下禀报:“王爷,和诃使者来访,请求与王爷和亲。”

    北陌璟面无表情,目光放在桌面上的宣纸上,执笔继续开始挥动,仿若他们谈论的并不是他的亲事。

    “这是和诃国君的书信,请王爷阅目。”说着,景风从怀中拿出精致书信站起身放到书桌上,退下之时瞥视了宣纸上几眼,上边所画的人儿他再熟悉不过,他沉默退到一旁不言语。

    北陌璟连看也不看书信一眼,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宣纸上那个欲要突破画境走出来一样的人儿,执笔小心翼翼中带着熟稔的手笔,一笔一划之间颇添神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仍在作画,景风仍站在一旁,他忍不住提醒:“王爷?”

    此时,最后一笔尚未落下,可窗边的雀儿却不知怎地突然从窗外飞了进来,让他心绪有一丝外泄,执笔顿了一顿,一滴浓墨如同泪滴一般滴落在宣纸之上,惘若寂静湖面被一颗石头打碎了沉静,一幅精致用心的画就如此功亏一篑,画面上的人儿也终究出不了画中。他执笔的手将毛笔放在一旁,垂下长睫,邪魅的眸子在此时竟是有丝叹然,可嘴角却是扬起一抹冰冷笑意,声音低沉:

    “传令下去,北国璟王将与和诃公主和亲。”

    南燕一下子就乱起来了,就像是一锅沸腾的开水,怎么也无法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和诃的和亲文书下达之后,整个皇城都在一时之间掀起了一股巨大的lang潮。

    一国公主嫁他国皇子,这在历史上有很多例子,只是,她嫁的是如今在北国如日中天的北陌璟。

    而和诃也今时不同往日,和诃公主嫚玉是和诃王上唯一的女儿,宠得不得了,和诃王上对这个公主可是有求必应,还有消息声称和诃王上将要将和诃交予嫚玉公主,而且这个和亲的对象可不仅仅是一个和亲驸马,极有可能成为和诃的摄政王,这样的情况下本不该引别国势力进驻,奈何和诃内乱迭起,朝野不稳,急需外面的势力进驻威慑,如此一来,一切就显得合情合理的多了。但是,当和诃使节在北国朝堂之上报出北陌璟的名字的时候,整个朝野再一次震动了。

    五年前北陌璟突然崛起,先是以雷厉风行的姿态回收了许多政权,再然后借助许多手段从众多当时声望高的皇子手中夺去了兵权,在北国俨然成为了摄政王,而北嘉帝北顼也无能为力看着他的侄子掌握大权。在之后,北陌璟将当时南燕赫赫有名的六王爷燕倾辰死讯传出之后,他的声明也传播更远。而如果北国与和诃联姻,两国交好,那么对于南燕可是一次警示的危机。

    而南燕与先不说国内的经济情况和西北的战事,就看之前的几次北伐来看,明显北国和和诃朔北之间,是存在某种潜在的联系的。如今朔北王上为救黑鹰军主子墨绾离不惜与北国撕下脸面,朔北的关系破灭,那么和诃呢?如果南燕再与北国开战,和诃会有怎样的态度?而如果和诃的公主嫁与北陌璟,南燕是否就会因此而再无翻身机会?

    即便明知前面是个无法看清的迷局,南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北国和诃联姻之事。毕竟,目前所担忧的一切问题在西北战事面前都不算是问题,再有一个多月,冰雪消融,北国的大军便又要叩关了。

    当天下午,皇帝的圣旨、家族的密信还有燕修临的私人情报消息,三路信使先后离开了南燕都城,一起向着暖水岭而去了。

    燕修临坐在大厅里喝着茶,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洒在他年轻英俊的脸颊上,看起来英姿勃勃。

    四王爷燕泉英坐在一旁,正在百无聊赖的逗弄着一只会说话的鹦鹉。鸟儿上蹿下跳,不时的轻啄燕泉英手心里的稻谷,却并不听话的说话,气的燕泉英不时的骂它一句。

    “四弟,你对这事怎么看?”

    燕修临突然开口问道,燕泉英也不回头,继续逗弄那只鹦鹉。大厅里暖融融的,地上是厚厚的皮袭地毡,香炉里熏着上好的香料,室内没有丫鬟随侍,他们都到了门外候着。燕泉英慵懒的问道:“哪件事啊?”

    “和诃公主和亲一事。”

    燕泉英闻言登时转过头来,怒气冲冲的说道:“北国那北陌璟运气太好,当初看他没有什么成就,顶多是一个北国小世子,可谁知后来在杀死了老六之后名利双收,如今又有这么离谱的桃花运,简直气死个人。”

    燕修临却并不气愤之色,不动声色的说道:“只是运气好吗?”

    燕泉英没有听出兄长话里的意思,沉声说道:“按理说,和诃公主若是要和亲,理应选我们南燕国的皇兄你的,再不济也是老五,怎么能轮到北陌璟呢?北国那边听说对他崇拜得很,还唤他作“璟王殿下”,照我看,再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成了和诃的摄政王了,将来和诃的皇帝没准就姓了北,三哥,你说这样算不算北国把和诃兼并统一了?”

    燕修临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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