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没有署名,信纸上也没有落款,但宋兴知道是谁送来的这封信。笔¥痴¥中¥文
若是不知道是谁送的话,那这封信是送不进来的,根本就不可能被宋兴看到,早就被当废纸扔壁炉里火烧了。
“宋,我的朋友,还请你理解我,我们这些官员并不比你们国家的官员。”迈克尔?道格拉斯满脸尽是无奈,耸肩道。
“总领事的友谊,宋兴知道,只是这件事还真得总领事帮帮忙,到时,宋兴必有厚报。”宋兴神色还是比较淡然的,抱拳道。
迈克尔?道格拉斯听闻宋兴这话,那眼睛里刹时间一阵闪烁,嘴角处都在不经意间上扬了起来。
这些洋人就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迈克尔?道格拉斯以及他的那些同事们的嘴脸,无一不备宋兴扫看着眼底。
面上还是挂着标准的笑容,但内心里却是比那千年不化的寒冰还冷。
形势逼人,否则的话,宋兴早就露出了当土匪时的嘴脸了,不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个顶一个嘛,没什么了不起的。
“嗨,宋,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你是知道我的难处的,毕竟我是受我国政府派遣来的,我来到贵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协调贵我两国之间的友谊,并做好我国在华商人侨民的安全,别的事是不归我管的。”
迈克尔?道格拉斯没有白在中国待这么长时间,也学会坐地起价了。
宋兴一听这话,那眼角处立马就不停地抽动着,面上的笑容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了。
正所谓相由心生,以宋兴那在脸部功夫上有着一绝的人都还变了色,这足以证明此时宋兴内心的愤怒,那怒火估计都能将这整个总领馆给烧个精光。
可能是身份的不同,虽然管家气愤,但他的变化却比宋兴小。
所以,他此时还能保证些清醒、冷静。
“总领事先生,我们中天商行是热衷于广交朋友的,但豺狼来了枪子也是会招呼上去的,我们中天商行不惧任何人任何势力团体,只是我们生性喜好和平,只想共同做生意,共同发展,仅此而已。”
管家看了眼宋兴,便沉着声说道。
管家进门来说的这些话,都是一开始商议好的,只不过,是有波折,虽然问题都想到了,而且也有了对策,但临场时,还得靠人,这些天来宋兴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今天能闷成这样,已经是够大度,够心胸宽广了。笔~@痴~!中@!文~首发
……
会无好会。
最终双方是不欢而散。
当然了,末了宋兴还是让出来一些利益来,以期望得到美国人的支持,就算不支持,那也不能跟在后面摇旗呐喊,中立就行。
虽然脸上还是那一副笑面虎样,但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还是在告诉别人,此时他很生气,心情很不好,最好都别过来惹我,否则的话,后果很严重。
每回见到宋兴这幅模样,林中天都自觉地离他远远地,深怕一个不好,就将那莫名的怒火引到自己的头上来,那样的话,自己可算是遭受无妄之灾了,到时候是有苦难说。
不过,今天好像不容他所愿了。
就在林中天刚送走那“讨人厌”,正准备顺着墙溜上楼去时,被正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的宋兴给一眼逮到了。
都不需要开口唤他,直接就一个眼神,林中天便不得不乖乖的主动走了过来。
一副冤屈样,小心翼翼的说:“大伯”
“嗯,坐,陪大伯坐坐。”宋兴看了眼林中天,指了指身边的空地方,点头说。
这几日来,宋兴还是第一次与林中天说话,第一次有时间和他坐下好好聊一聊。
林中天内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很是不情不愿,但面上却表现出一副欣喜样。
“今天有没有淘气,先生布置的课业完成没有,过几天大伯可是要检查的,若是还像以往那样过不了关的话,你是尝过大伯的手段的。”宋兴一把搂过林中天,伸出右手,在他的头上顺着。
“大伯,是不是没谈好。”林中天可是知道宋兴今天要去哪,去做什么事,看看宋兴的神色,只要稍加一联系,林中天便大体知道是什么样一个结果了。
“嗯,没事的,这些事情大伯都能解决好,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跟在先生后面习文断字,练武强身,别的事,你暂时就不要问了。”宋兴怕因为这些事情,而在林中天那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林中天坐正了身子,说:“大伯,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可以帮你的。”
宋兴还是摇头不同意。“这些事情大伯能处理好,你只要认真学习就是给大伯最好的回报。”
“可是,大……”
不等林中天的话说完,宋兴便打断说:“没什么可是,难道大伯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面对外人时,宋兴还能多少控制住那即将暴走无法控制的情绪,现在可好,林中天这才稍稍硬了下,便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这马蜂窝只好寻着目标而去,而这目标就是林中天,马蜂窝就是宋兴那滔天的怒火。
怒火确实是大,好再林中天知道些应对法子,不然的话,后果还真不好预测。
却说此时在上海的某处房子里,有一个人正站在窗边,向窗外的天空望着。
目光显得很深邃,好像在透过空间的阻隔,欲看到别的场景,别的事情。
“钝初,你也不必如此,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告诉他们‘做人不能太高调了’。”黄兴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端着刚泡上的咖啡,拿着小勺子在杯子里来回搅拌着,看着窗边的背影说道。
久久后,那站在窗边的宋教仁长长叹了口气。“唉~”
黄兴见宋教仁正朝着自己这走来,赶忙给他也泡了杯咖啡,边劝说着。“对他们出手的事情又不是你宋渔父决定的,你何必想那么多,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一般人,否则的话,他们如何在从无到有里,在短短的两三年间创下这么大的产业来。”
宋教仁咧嘴苦笑道:“呵呵,克强,若是你,你会信吗?”
黄兴没说话,喝着咖啡。
“不管如何,这次算是我宋教仁对不起他了。”
宋教仁看了眼黄兴,随即摇头苦涩着说。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黄兴摇头说:“钝初,你言重了,没那么悲观。”
对于自己的老伙计宋教仁,黄兴是看他什么都好,就是这心太软,实在是不适合从政。
不然的话,他宋教仁早就是革命阵营里地位最高的人了,还不是因为他的心软,而导致现在革命阵营看似合力团结统一,实则早就在内部分为两大派,在明里暗里争斗着。
咖啡还热乎着,宋教仁却不管烫还不烫,直接一口就咽了下肚,随后放下杯子,对黄兴说:“克强,我想好了,我得发封电报,我要支持他们,不管是公还是私,我都要支持他们。”
“钝初,这事非同小可,特别是这个关口上,你可得想好了,别冲动。”黄兴担心宋教仁这是脑子热糊涂了,不由不提醒着。
“我想得很清楚,偌大个中国,四万万人,就出了他一个宋兴,就他一个人能从列强嘴里敲出食来,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以一己之力独自扛着来自六国势力的合压。就论这一点,难道还不知道我宋教仁为他们摇旗呐喊助威吗。”
宋教仁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站在那继续说:“他这种不畏强权,不畏压迫的精神难道就不值得我们革命人学习和赞扬吗,再说了,他现在不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是代表着孱弱的中国与留个列强的斗争,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斗,做为同胞,做为立志为祖国献身的我我们,难道不该去支持他们吗。”
宋教仁是个君子,他想到的,别人都有可能早就想过了,但他做的,是别人这一辈子都不敢迈出的那一步。
历史上,但凡能名留青史的人,无一不是和宋教仁有多处的相似。
“六国合压他们,听起来还挺像春秋战国时期,六国合纵抗秦那样子。”黄兴捻了捻胡须,笑道。
做为军人,黄兴虽然是革命人,但他更多的还是关注在军伍上的事情。
“钝初,既然你真的决定了,那你就去做,我相信你。”
短短的四个字“我相信你”,便表明了黄兴的态度。
自从上次同盟会里闹分裂,黄兴便算是与那一边疏远了,现在对宋教仁这么说,这就相当于在和宋教仁表态,与那边彻底的断绝关系,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反正革命的路途又不是只能一个人走的。
宋教仁指着黄兴说:“……克强,你,你,你愚钝呐。”
宋教仁最怕的就是革命阵营分裂,这些年来,他一直忍辱负重,苦心孤诣营造的局面,就随着黄兴的这句话而付之东流了。
若是没有黄兴的支持,任凭宋教仁再怎么想调和双方之间的矛盾,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边对他宋教仁一直持有戒心,认为他别有所图,而对黄兴却不是这样。
这话暂且不提。
宋教仁在做出决定后,便亲自操笔,洋洋洒洒近万字,让人加快速度送往上海的各大报社驻地,连《华夏报》上海办事处都有送去。
第五十七章 北上()
宋教仁手里夹着根烧了半截的香烟,喃喃道:“或许我该启程了。笔~@痴~!中@!文~首发”
深夜里,宋教仁好像和他的兄长心有灵犀一般,也是无法入眠,故而披着外衣,时而捧书阅读,时而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自从那日亲自执笔操刀写下那篇文章后,党内外的舆论使得宋教仁处在了风口浪尖上,喊打、叫好、冷嘲热讽的人都有。
好在宋教仁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否则的话,换做别人指不定现在如何了呢。
想到现如今社会上的舆论,再联想到党内一些同志的嘴脸,宋教仁只能摇头苦苦一笑。
若是他的心再狠点,手段再辣些,早就将这些人给整治了,但他没有,正如黄兴说他心软,不适合从政一样。
其实,宋教仁也不愿意趟进政治这潭脏水里,他本性喜好平静,性格里带有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色彩,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现实不如他所愿,国家积贫积弱,外有强敌环饲,内有奸人误国,他不能自私的自顾自,这个时候,国家需要有人站出来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
既然别人都还沉迷于过往,自甘愚昧,但他宋教仁却不能也这样,所以,在现实与理想的冲突之下,宋教仁找到了一个缓冲点,就此投进革命的潮流里来了。
“如今的民国不需要独裁者,民智已开,一些事宜都可交予国民来决定,但是袁氏好权,所以只有从政府组织上下手,组成责任制内阁,从而剥夺些袁氏的行政权,否则的话,集大权于一身的话,又没有相应成熟的律法来限制,那么袁氏必然会走向独裁,这在历史上是有迹可循。”
宋教仁一边思索着,一边一手持笔一手夹烟,在纸上写写化划。
在十七世纪的英国,曾经就有过这么一出独裁,克伦威尔这个独裁者,在将国王赶下王位后,自己却登上了独裁的宝座。
虽然他在后世的名声里是毁誉参半,但这独裁之时却跑不了的。
“不行,既然议会选举确立了,只要我宋教仁还有一口气,就定然不会让他袁氏走上这条逆路,不管是谁,谁要阻拦,谁就是我宋教仁的敌人。”
想到这,宋教仁掐灭了烟头,而后用力在桌上一拍。
自从民元见过自己的兄长后,宋教仁的心性就在不知觉间发生着变化,到现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这一变化。
“希望兄长能挺过这个坎去,不管是公是私,我一定会帮你的。”宋教仁自语道。
想到宋兴,便不可不想到林中天这个“活宝”。笔%痴#中¥文
宋教仁对林中天的印象还挺深的,若不是种种原因,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小孩子的。
古灵精怪都不能很好的诠释对林中天的分析。
调皮捣蛋也能分析林中天生性的部分。
越想,宋教仁的笑意越浓。
当日和林中天呆在一起的种种场景,此时都一幕一幕的再次浮现在眼前。
“这小子,真顽皮。”满脸都是长辈对晚辈的爱,宋教仁语梗的说着。
冬夜的天是漫长的,时间却也过得很快。
转眼间,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外的人一边敲着门,一边冲着门里喊道:“钝初,起来没有,开门,是我,黄兴。”
“哦,克强啊,稍等下,这就来。”宋教仁看到外面天色发白,正准备上床去小寐会儿,身子还没躺下,便又起身下床来。
打开门后,黄兴也不等和宋教仁寒暄下,便急匆匆地往屋内走去。
“怎么这么早,我可是熬了一夜,正准备去睡睡。”宋教仁一脸困睡样,语气缓慢的说着。
黄兴往那沙发上一坐,嘿然一声笑着说:“你去睡吧,别管我,我就是借你个地方呆呆,不会打扰到你的。”
“那你这是为何?”宋教仁可能是熬夜熬的,这脑子有点卡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问道。
黄兴说:“哪有为什么啊,就是想借你个地方而已,你有事就先去有事吧,不用管我。”
说着,黄兴便对宋教仁摆了摆手。
待一觉睡醒过来,宋教仁惺忪着睡眼,走出卧室看见黄兴还坐在那里,时不时抿上一小口咖啡,看着雅兴不浅。
“嘿,克强,你不会就这么一直坐着的吧。”宋教仁一边向黄兴这走来,一边说道。
黄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答道:“嗯,是啊,怎么了。”
宋教仁当场翻了个白眼。
这人是怎么了,不会是脑神经出问题了吧。
“克强,你是不是有事情啊,有什么事情可别憋闷在心里,也许说出来会好点。”宋教仁知道黄兴后院并不怎么安定,所以才这么说道。
黄兴白了一眼宋教仁,有些不想和他说话的意思,斜睨着说:“渔父你这是什么心理啊,真黑暗,一点都不像个革命人应有的。”
做为亲密的战友,友爱的同志,多年的老友,黄兴这些年来也就只有到了宋教仁这里才能释放些心怀,说些笑话,放松放松自我。
宋教仁往边上一坐,问道:“嘿嘿,对了,你吃了没。”
黄兴摇头说:“你这主人都还没吃,我去哪里吃去。”
两人又随便聊了会儿,而后两人出门去找吃的了。
待两人吃饱喝足,正返回家时,半途遇上了敲门而不得人的廖恩煦。
“仲恺兄这是打算去哪啊。”宋教仁眼尖,率先问道。
“钝初,你去哪了,我说怎么敲你家门没人的,克强也在啊。”廖恩煦迎上去打招呼。
黄兴朝廖恩煦抱了抱拳。“仲恺兄。”
廖恩煦,客家人,又名夷白,字仲恺,广东归善县人士,是个老革命了。
“钝初,我真有事要找你呢,去你家说。”廖恩煦很是急切的样子,和黄兴点过头后,便对宋教仁这般说道。
随后,三人同行,很快便来到了宋教仁的住所。
刚一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