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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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闲人- 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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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儿瞪大了眼睛,兴奋地道:“真的吗?以后我也能当女官啦?”

    “对,当女官,以后我若有腾达之日,那些殿中省,内侍省的奴人们见了你,都得规规矩矩行礼,你看谁不顺眼便杀了谁。”

    “看不顺眼便不看,何必要杀他?不行不行……”杏儿颇不认同地摇摇头,接着道:“刚才绿柳姑娘还说,武才人的恩公另有其人,婢子听了很久,听出来武才人想打听那位恩公是谁,可绿柳姑娘死活不肯说,武才人有法子知道那人吗?杏儿托了武才人和那位恩公的福,不但保住了性命,还不用干活,也不必饿肚子,杏儿也想给恩公磕几个头呢……”

    武氏沉思半晌,缓缓地道:“虽然绿柳不肯明说,可我多少还是猜到了几分……昔日我随侍帝侧,正是风光之时,依稀听说了一桩事,说是贞观十年,东阳公主誓死抗婚,只因她与当时的泾阳县子李素有私情,此事当时震惊长安,天下皆闻。后来公主殿下索性出家为道,而那位泾阳县子,在血战西州之后立下泼天的军功,被晋为泾阳县侯,虽然与别的女子成了亲,可我听说至今与东阳公主仍藕断丝连……”

    “东阳公主是个出家的道姑,性子素来寡淡无争,从不参与朝政和后*宫之事,其他的皇子皇女每日在陛下面前撒娇争宠,可她却从来不屑为之,如此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人,若说世上还能有一个人能驱使她心甘情愿做事出头,那么这个人……”

    红艳的唇角隐隐勾出一抹动人的弧线,武氏喃喃笑道:“恩公,妾身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为了一个沦落掖庭,性命悬于一线的女子做了这么多事,绕了这么大的弯,恩公,你……到底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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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呃……求一下五月的保底月票……诸君千万为我留着啊啊啊啊啊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年关故人

    李素意欲何为,严格说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暗中襄助武氏,只是他在纷乱的时局里埋下的一步棋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步棋到底会不会有作用,因为武氏太不一样了,她不是一个甘心做棋子的女人,李素埋下的这步棋,若干年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掌控。

    毕竟,这个女人是武氏。

    上下五千年,只有这么一位公然称帝的女皇,李素对她既要倚重,也要提防,她是一柄双刃剑,可伤人,亦可伤己。

    李素对武氏感到不安,反过来说,武氏对李素更加不安。

    一个沦落掖庭,一生再无任何希望的女人,堂堂县侯为何对她如此看重?她有什么资本和筹码能让一位圣眷正隆的县侯青眼有加?

    武氏对谁都笑靥如花,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冰冷的,荒凉的,像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

    幼年父亲早亡,亲兄弟容不下她们母女,最后将她们母女赶离家门,从小武氏便尝尽的世间炎凉,被选入太极宫后,里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变本加厉,从小到大,在不断抗争与阴谋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如果说她的心里仍充满了阳光和正能量,未免有些扯淡了。

    武氏才二十出头,却经历了人生太多的炎凉,她的心理已经很阴暗了,对任何人都存有深深的戒备心理,尤其是对那种无故对她施恩的人,防备心更重。

    猜出东阳背后的人是李素后,武氏的第一反应其实并非感恩,而是权衡。

    猜测对方的目的,同时也掂量自己的筹码。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图”,武氏最想知道的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那位如日中天的县侯出手相助,他所图为何?有那么一刹那,武氏甚至猜测他是因为垂涎自己的美色。毕竟,如今的她,唯一的筹码只有美色了,随即武氏自己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并且苦笑不已。

    堂堂县侯,进出来往皆是当朝权贵,可谓笙歌曼舞,万花环伺,想要怎样的人间美色而不可得?脑袋被门夹成什么形状才会看上一个沦落掖庭做苦活的女子?

    左思右想。武氏仍未想通李素施恩于她的动机,于是辗转反侧,夜夜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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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走后,李素睡得很香,吃得也不错,而且吃和睡基本不挪地方,再一次懒出了人生的新境界。

    刺杀老爹的仇,算是报了。堂而皇之将幕后凶手斩杀在东宫门口,不仅震慑了太子李承乾。也以县侯的身份公然对东宫挑衅,而李承乾也因此事而陷入了极大的麻烦之中。

    这就够了,李素把仇报到这个地步,火候和手段拿捏得正好,当然,前提是老爹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否则,便是不死不休。

    关中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雪终于停了。

    庭院内已铺了厚厚的一层雪,大清早薛管家便指挥下人清扫。花了两个时辰才堪堪将前院清理干净,老爹李道正大早上便出了门,说是瑞雪兆丰年,他得去田地看看雪后的土质,来年能不能丰收,就看今年的雪能不能把地里的蝗虫坑冻死,给来年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光景。

    如今李道正出门已不能随心所欲了,上次遇刺之后,方老五非常自责,人还在养伤便愧疚地向李素请罪,说是杀了半辈子人,临老却大意了,差点害老爷陷入绝境,羞愧得不行,直说侯爷养了一帮子吃闲饭的,没脸活下去了云云,说得太投入,李素若没拦着他,怕是当场拔剑自刎以谢天下了,自刎前顺便把那一百老兵拉着一起自刎。

    挺好的,李素喜欢有责任心的人,贞观年间虽说权贵圈子里有点乌烟瘴气,但民风还是很纯朴的,在太平村这种几乎等于世外桃源的地方,虽说为主家拼命赴死比较罕见,至少在该挺身出来保护的时候不会扔下主家拔腿就跑。

    李素很庆幸自己把这一百老兵请进了自己的庄子,特别是方老五,他的表现尤其令李素感动,如今方老五仍在养伤,可李素已动了将他请为李家供奉的念头。

    所谓“供奉”,当然不是指把方老五当祖宗牌位那样供起来,李素还不至于贱到这般地步,“供奉”算是大唐权贵人家的一种职称,而且是终生甚至是世袭制的职称,江湖浩瀚,能人异士不少,由于朝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江湖好汉们也没有什么与朝廷对立或杀官造反的心思,“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是能人异士们的主流思想,所以许多自忖有本事的人纷纷投奔权贵门阀,以求一方栖身之地,若被主家看重,更可一展胸中抱负。

    于是,大唐的权贵家中不知何时便多了一个名曰“供奉”的职称,它与所谓的“门客”不同,门客里面良莠不齐,确实有很多吃闲饭的,但供奉却是实打实的高人。从“供奉”这两个字便可以看出很多意思。

    首先是“尊敬”,不论出身,有本事的人自然便被权贵尊敬,其次是“珍稀”,毕竟大唐如今人口稀少,有本事的人更少,不是随便碰到个会耍几手瞎把式的人就能被请为供奉,那得有真本事,“本事”不一定指杀人的手段或高强的武艺,只要中了主家的意,任何本事都有可能被高看,比如医术,比如黄老之术,如果主家是个吃货的话,能烧一手好菜也能被请为供奉。当然,炼丹也算,有种你让主家羽化飞升,赏不死你。

    还有就是,所谓“供奉”,顾名思义,平时是供着的。轻易不会出手,一旦主家遇到重大的事件,这时便要请供奉出面了。

    方老五年已五十,从戎大半生,倒是练得一身杀人本事,只不过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各种身体机能已开始缓缓衰退,再过几年,怕是衰退得更厉害,不过李素不介意,他看重的是方老五的赤胆忠心,这是把他请为供奉最大的理由,里面多少还包含着几分感恩的意思。

    当初许明珠玉门关前挟持守将,唯有方老五豁命相护,后来太平村老爹遇险。仍是他拼命抵挡敌人,竟未让老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就冲方老五这份心性,李素不介意把他高高捧起,成为李家一个特殊的存在,将来如果方老五娶了婆姨,有了后人,李素也不介意养他世世代代。只为这两桩恩情,李素必百倍报之。

    …………

    庭院清扫出来了。院子里的雪被铲干净,薛管家命人在上面撒了一层草木灰,然后再扫一遍,人走在上面不会滑脚。

    方老五被薛管家搀扶着,两位老汉颤巍巍走到前院西侧的园子里,看着园中几株在雪中绽放的血红腊梅。明明只有寥寥几朵梅花,他们却仿佛看到了满园百花齐放的盛况一般,俩老汉指指点点,笑得满脸褶子。

    许明珠轻悄走到李素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狐皮大氅。

    “雪刚停。天冷得邪性,夫君多穿点,莫冻着了。”

    李素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点点头,然后掐指算日子:“……日子过糊涂了,约莫快元旦了吧?”

    许明珠笑道:“能把日子过糊涂,可见日子过得很不错,夫君是个有厚福的人呢,再过三天便是元旦了,明日薛管家说要亲自进城采买年货,一家子好好过个元旦,待到出了上元,夫君怕又要开始应差了。”

    李素喃喃道:“快元旦了啊……长安城里,大家都在过元旦吧?”

    许明珠被李素这句话弄得满头雾水:“夫君说甚呢?无论权贵还是百姓,当然都要过元旦啦,听说三省都正式下了文,正好趁着大雪封路,朝臣索性全休沐了,出了上元节后再处理朝政呢。”

    李素若有所思,苦笑道:“恐怕还有人过不了元旦呢……”

    “夫君说谁?”

    “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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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不是佳人,故人没有在水一方,而在大理寺。

    第二天,李素跟着进城采买的薛管家一同进了长安城,进城之后薛管家便领着下人去了东市,而李素则带着十来个老兵,马车晃晃悠悠径自朝大理寺行去。

    大理寺门庭冷落,这个……很符合逻辑,哪天要是大理寺门口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或者排队叫号,热闹如同春运期间的火车站售票厅,那就代表大唐的礼乐已被玩坏,满世界都是坏人了。

    门口懒洋洋站着两排府兵,大冷天的握着冰冷的长戟,冷得直哆嗦,不时朝手里呵口热气,使劲跺几下脚。

    李素的马车刚停下,便引来府兵们好奇的注目,马上要过年,又是这种鬼天气里,居然有人没事跑到大理寺来,这不是自找晦气吗?

    马车停稳,李素下了车,府兵们看到他的模样,顿时露出他乡遇债主的恍然,这位爷太熟了,熟得不要不要的……

    李素仰头看着大理寺那块庄重沉抑的黑色牌匾,朝手中呵了口热气,呵呵一笑。

    很快,大门里面跑出一位主事,李素不大记得这人姓什么,但他记得模样,应该是熟人。

    主事是个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绿色官袍,显然是个小官,见了李素便一愣,然后苦下脸上前行礼。

    “拜见李侯爷。”

    李素哈哈一笑:“免礼免礼,大过年的,就别乱拜了,你一拜我就忍不住想给你个红包,回过神时红包已送出去了,你说我是拿回来呢,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递呢?所以,咱们不要搞这种虚礼,伤钱又伤感情。”

    主事一滞,都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自动略过这段混帐话,直奔主题道:“元旦即至,三省大臣已休沐,不知侯爷今日来大理寺是为了……”

    “哦,是这样的,你看啊,元旦快到了,我家里每天宾客不断,不但蹭我家的酒菜,还蹭我家的浴池,真是不能忍啊,所以呢,我想找个地方躲躲清静,想了很久,忽然一拍大腿,你猜咋了?”

    主事吃吃地接道:“咋……咋了?”

    李素又拍了一下大腿,一脸灵光一闪的睿智:“大理寺呀!我打算来大理寺牢房里住几天,谁要有本事来这里拜会我,我就真佩服他了,你说我这个主意是不是很绝?大家都熟人了,见到我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主事脸色发绿,傻了似的看着他:“…………”

    “我那间牢房还留着吧?老规矩,先叫人扫三遍,准备干净的褥子,还有热腾腾的酒菜,快点,慢了我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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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小病未愈,灌了一整天的开水,又拔了火罐,还是觉得浑身沉甸甸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不识利害

    聊天是技术活,不懂这门技术的人往往在人际圈子里寸步难行,然后,直接影响着自己的事业和前程。

    眼前大理寺这位主事便是如此。

    他突然发觉自己很不会聊天,至少这位李县侯跟他聊的每一句话都令他很无措,不知该如何接话,不仅反应迟钝,而且词汇贫瘠。

    理论上,李县侯的话属于混帐话,任谁都不太好接,平辈还好,顶多愕然一阵,长辈就难说了,基本应该都不会接,而是直截了当一脚踹过去,让这个小混帐清醒清醒后再好好说人话。

    至于这位大理寺主事,就比较纠结了,在李素面前他是下官,都没资格自称平辈,李县侯说什么话他只能听着,再怎样荒唐混帐的话,他也只能以一种严肃认真的态度来回答,这就是万恶且无奈的阶级规矩。

    “住……住进大理寺牢房?就为了……躲清静?”主事脸色发绿,吃吃地问道。

    “不错,能想出如此绝妙主意的人,不愧是大唐英杰,尽管有点不谦虚,可是说实话,我还是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喝了一声彩。”李素很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喝……喝彩?”主事脸颊直抽抽,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语言功能似乎已丧失,只能茫然的像复读机似的一句又一句重复。

    “对,喝彩,比如‘好样的!’‘干得漂亮!’等等诸如此类,当然,夸赞的对象是我自己……”此刻李素的脸似乎已藏在裤裆里了。

    主事愕然半晌,然后长长叹了口气,苦着脸道:“李侯爷,大过年的喜庆日子。侯爷莫逗下官作耍子,您到底想干什么,直说便是,能办的下官一定为侯爷办到,莫再说什么住牢房的话了,下官胆小。而且体弱多病,禁不得吓……”

    李素眨眼:“我是发自肺腑的想在牢房里蹲几天,你要相信我满满的诚意……”

    主事脸涨得通红,吭哧半晌,狠狠一跺脚:“您是侯爷,下官没胆子跟您讲道理,侯爷稍候,下官请孙正卿出来……”

    李素笑着点点头,多闲啊。杵在门口废了半天话,终于有点眼力了,这事还真不是一个小小主事能做主的。

    没过多久,一身绯色官袍的大理寺卿孙伏伽出来了,李素隔老远便看清了他的脸色,嗯,有点青,又有点黑。怎么看都不应眼下过年气氛的景,老孙可能失恋了……

    “孙正卿久违了。”李素先跟他打招呼。顺便行了个礼,没办法,人家年纪比他大,资历也高,仅凭有史记载以来的第一位状元公就足够他五体投地式膜拜了。

    “哼!”

    大过年的,孙伏伽脾气不大好。见面便是一声冷哼:“眼下元旦年关,三省官员休沐,不知李县侯来我大理寺有何贵干?”

    到底是BOSS级别的大怪,上来就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奔了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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