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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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闲人-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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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弯刀,神情狰狞地往上攀爬,城头的滚木擂石纷纷往下扔,又是一阵阵惨叫哀嚎,可敌人仍前赴后继,无休无止。

    “上来一百人,每人相隔三丈,点燃震天雷,一同往城墙下扔!”李素嘶声吼道。

    此起彼伏的哧响,城头顿时冒起一阵白烟,然后,一个个黑色的冒着烟的小罐罐纷纷扔下城墙,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城墙下忽然发出震天巨响,连大地都在摇晃惊颤。

    震天雷的威力是巨大的,后世的热武器在冷兵器时代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西域诸国的军队已然见过它的威力,一个小小的黑陶罐,直接将他们前锋一员大将炸得外焦里嫩香喷喷七分熟,似乎个人的武力在它面前都没有任何作用。该怎么死还怎么死。

    昨日那还只是一个小陶罐,今日城头上扔下来的,却是一百个小陶罐,同一时间在城墙下炸开,西州西面整整一排城墙下,爆炸声惊天动地。无数人当场便被炸得支离破碎,墙根下只见一片一片的敌军倒地哀嚎不起,后面离得尚远的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在爆炸直径范围之外,可趁着他们惊呆楞神的当口,城头上紧接着射下一轮又一轮的箭矢,又是一片一片的敌军中箭倒地,余者见机不妙,纷纷掉头便跑。一直跑出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外,才惊魂未定地注视着城墙下那片几乎已成人间修罗场的惨状。

    毫无意外的,这次攻城再次失败。

    数万人士气如虹,志在必得的冲向城墙,只为一鼓作气拿下西州,结局却和昨日一样,一百个小陶罐便破了功,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响将他们的士气打击得瞬间降至冰点。

    人对未知的事物是充满了恐惧的。这种恐惧能造成两种行为,一是将令他们恐惧事物彻底毁灭。二是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对火器,西域联军的态度显然是第二种,那一声声如同神灵降罚般的巨响,还有一片片倒在地上打滚惨叫的袍泽,许多胆小的且有信仰的敌军将士顿时便扔掉了刀剑。远远面朝城墙跪下,虔诚地忏悔自己的罪行,攻城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士气便一落千丈,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接下来,又是停战。

    直到今日,西州城头那一个个小陶罐才终于引起了敌军主将的重视。

    主将名叫阿木尔敦,是西突厥人,没错,这次联合西域诸国夺取西州,倡议的是高昌国,而领头的却是西突厥,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刷下他有几率爆紫色装备的那种。

    阿木尔敦不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的东西竟有如此威力,而且能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巨响,若非因为意志坚定,恐怕连他都忍不住往鬼神之类的神迹上联想了,再看看营帐内一个个萎靡惊惶的麾下将士,阿木尔敦的心情也糟到极点。

    原以为如探囊取物般简单的攻取西州,随着那个小陶罐的出现,战事发生了变数,变得更复杂,更艰难,这是阿木尔敦始料未及的。

    一位统军的将军,数万士气如虹的士兵,一座不堪一击的城池,数千毫无斗志的守军,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因为多了一个小陶罐,那座脆弱的城池竟然攻不下来,阿木尔敦陷入了无比的焦躁和狂怒之中。

    对神秘的小陶罐畏惧,但他对麾下的将士并不畏惧。

    “来人,请军法!”阿木尔敦朝帐外大吼道。

    “今日攻城时,率先临阵脱逃者,不论哪**士,皆斩首示于大营,以为效尤,明日攻城,谁敢再退一步,车裂之!”

    伴随着上百颗人头落地,阿木尔敦的军法也随之传示于数万联军大营中。

    …………

    城下堆积着如山的尸体,城头上也是。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攻守战,城头上的守军已倒下了两百多人,尸首并排堆在城楼马道上,地上的斑斑血迹和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都在告诉世人这场战争多么的惨烈。

    李素倚在城墙箭垛后,静静看着将士们将战死的袍泽尸首一具一具地抬下城墙,城下搭好了一块硕大的木台,尸首集中躺在木台上,活着的将士们恭敬朝袍泽的尸首行过礼后,几只火把扔到木台上,很快,木台熊熊燃烧起来,连同木台上的尸首一同化为灰烬,浓黑的烟柱滚滚升腾,如一条黑龙直冲云天。

    人死讲究入土为安,可眼下的西州并没有这个条件,城外被重重围困,而且城池位处沙漠,气候炎热,若不尽快将尸首处理,城内很快将会瘟疫蔓延,那时便是整座城池真正的灭顶之灾了,而所谓的“处理尸首”,便是这般直接烧掉,战争,不仅对活人残酷,对死人亦复如是。

    火焰摇曳,浓烟滚滚,随即化小,渐渐趋于袅袅,最后化作一片灰烬。

    李素静静看着那片黑灰,微风一吹,四散飞舞而逝。

    “尘归尘,土归土,这样挺好。”李素叹了口气,道。

    王桩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悲戚之色,李素扭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莫伤怀,或许你我过不了多久也会和他们一样,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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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刚说完半夜码字精神,晚上就睡着了,真是啪啪打脸啊……为了赎罪,决定再码两章,半夜0点前……(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是非黑白

    从逃跑的路上掉转回城的时候,李素大抵便清楚自己的命运了。

    连他都没想到,自己如此聪明的人,有一天也会干出这种与城皆亡的蠢事,明知毫无希望,仍义无返顾。

    聪明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干聪明事,偶尔干点蠢事,至少让别人看着还像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萌萌哒,李素这个聪明人干的这件蠢事与别人干的蠢事没什么不一样,脑子犯抽后的产物,如果一定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干的这件蠢事很要命,这种要命的蠢事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干完后无论蠢事还是聪明事,都没机会再干了。

    慷慨就义,从容赴死,形象很高大,也许,史书里面顺带着会提他几句,然后被千百年后的后人翻阅出来,当着外人的面嘴里赞叹几句,心里偷偷骂一句傻X,不用怀疑,李素的上辈子就是这么干的。

    现在李素大约也想明白了,老天赐给他第二次生命,真不是让他来享福的,而是让他尝试一下自己前世嘴里的傻X,在干着蠢事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如史书里所说的那样视死如归,或者如他前世嘴里说的那样愚蠢傻痴,个中滋味,此刻尽知。

    “遗憾吗?”

    李素看着被风吹散殆尽的灰烬,忽然问道。

    王桩一呆:“啥?”

    “咱们十有**要死在这座城里了,遗憾吗?”

    王桩神情有些怔忪,随即憨笑几声:“没啥遗憾的。这不有你陪着嘛……”

    “你的意思是,临死拉了我这个垫背的?”

    “搞清楚,是你拉了我这个垫背的……其实我也不知咋想的。像上次在松州,我要第一批攻城赴死,那时我很害怕,而且还很不争气的哭了,怂了,因为我怕自己孤孤单单死去,到了黄泉地下。没一个人陪着我,这一次我真的不怎么害怕,死便死吧。你在,郑小楼在,蒋权也在,还有骑营这么多兄弟。大家要死一起死。我心里便松快多了,生也好,死也好,大家都在一起,上天入地,怕个毛球!”

    李素万分感动地看着他,缓缓点头:“听着很动情,只是仔细一回味。大概意思还是你拉了一群垫背的……”

    王桩笑道:“左右是个死,正如你所说。早晚而已。”

    李素叹了口气,神情阴郁地道:“死,我并不怕……好吧,还是很怕的,非常怕,回头想想,这一生短短十几年,活得昏昏噩噩不知所为,思来尤觉遗憾,甚至有些地方连你都不如……”

    王桩奇道:“你样样比我强,无论模样,性子,机智,官爵……哪点不如我了?”

    李素没答话,仰头望天怆然一叹。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王桩虽然与他同龄,可至少娶了婆姨洞了房,而他却至今仍未破身,这一点,实在比不上王桩,也算是此生的遗憾之一吧。

    拍了拍王桩的肩,李素神情有些愧疚:“固守此城对我来说,算是干了一件蠢事,令我愧疚的是,这件蠢事把你和郑小楼也拖累进来了,你与婆姨成亲未久,也没给王家留个种,来日你我纵然战死,只怕你爹娘也会怪我……”

    王桩笑道:“说啥咧,我没留种,但下面还有王直啊,王家绝不了后,倒是你,你们李家就你一根独苗……”

    李素摇摇头:“没办法了,家国天下,忠孝难取舍,只能对不起老爹了……”

    目光投向城外远处,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敌军已全部退去,残阳的红光铺洒在沙漠上,赤地千里,如血如花。

    “王桩,那支助我们守城的突厥骑兵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首领名叫巴特尔,他把曹余供出来后,你不是如约将他和族人放走了吗?”

    李素点头,淡淡地道:“巴特尔曾把他们族人的驻地告诉了我,天黑以后派个人从东面出城,找到那支突厥骑兵的驻地,跟他说西州面临危难,请他召集族人相助,告诉他,不管此城能不能守住,我大唐很快便能从北方腾出手来西征,并且不久以后还会在西州建立安西都护府,今日他若愿相助,我不会给他任何银钱粮草,但来日我可向陛下保荐,将他和族人划入大唐安西都护府治下,并任他在西州范围内选一块草肥水美之地放牧,繁衍族群……”

    扭过头看着王桩,李素轻笑道:“让人问问他,敢不敢用族人的性命搏一个敞亮前程,他若愿意,我李素,大唐泾阳县子愿与他结拜兄弟,日后祸福同之,生死共之。”

    王桩眉头跳了跳,迟疑道:“你是打算请那支突厥骑兵帮咱们守城?可是……这做法岂不是跟曹余当年所为一模一样?擅调外族军队,这可是犯忌讳的事……”

    李素古怪一笑:“忌讳?咱们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忌讳!王桩,行事不可墨守陈规,到头来规矩守住了,命没了,值吗?曹余是曹余,我是我,做法一样,但说法不一样,别人说来是我与外族私通,可反过来,我何尝不是力挽狂澜?既然是西州别驾,自有临机专断之权……”

    王桩不解道:“曹余也是这么干的啊,说法为啥不一样?他当年雇请突厥人,不也是力挽狂澜吗?”

    李素笑道:“一件事正着说,反着说,端看说的人是谁,怎么说,曹余流年不利,得罪了我这个小人,还被我拿了把柄,所以他成了勾结异族,而我,是被陛下亲自贬谪到西州来的京官,是天子近臣,哪怕是被贬谪,圣眷也比他隆厚,所以我这么做便是力挽狂澜……”

    叹了口气,李素摇头道:“这些,是官场里的套路,黑与白,是与非,不在其事,而在人心,你听不懂这些,也没必要学这些,官场看似光鲜,剥开一看,里面脏得很。”

    王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我都听到了……”

    二人大惊,急忙转身,却见曹余赫然站在他们身后,神情幽怨地看着远方,似沉思,似悲怆。

    “曹……曹刺史,你……你怎么在这里?”这回连李素都尴尬了,老脸热得慌。

    曹余没理他,手扶着城墙的箭垛,眺望着远处如血残阳,无限幽怨地叹息:“难怪今年走背运,难怪稀里糊涂被人夺了权,原来我得罪了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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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受雇于人

    无声无息站在别人身后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不小心听到什么的话,还很容易反目成仇,如果听到不该听的东西太多的话,说不定还会演变成斗殴或凶杀。

    所以,无声无息站在别人身后这种行为不仅仅是无礼,应该把它上升到道德与法律的高度,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

    “所以,你不但背着我说我的坏话,此刻还站在道德和法律高度责怪我不该无声无息站在你身后?”曹余淡淡地问道。

    李素陪着笑道:“都是大丈夫,无谓计较太多,这样吧,我不怪你站在我身后,你也别怪我说你坏话,这件事咱们两两抵消,从此两忘,曹刺史觉得如何?”

    曹余定定看着李素半晌,忽然放声大笑,捋须摇头道:“李别驾少年便爵封县子,官居四品,长安皆言你仗着绝世才华获陛下溺宠,故居高位,可我观之,连不占理的事都能被你编出道理来,尤不忘反咬别人一口,可见李别驾自有一番不同于寻常少年的大本事,这本事与才华无关,但我佩服的倒是,你对世情人心看得透彻见底……”

    说着曹余轻轻一叹,道:“刚才官场是非黑白的那番话,端是金玉良言,振聋发聩,未经朝堂官场数十年沉浮者,说不出这样的话,奇怪的是,你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怎会对官场看得如此清楚,每一言皆可谓一针见血。”

    李素强笑道:“下官胡言乱语,贻笑方家了。还望曹刺史莫与下官计较……”

    曹余摇摇头,忽然展颜一笑,道:“听闻你在长安时。陛下多次夸赞你为百年难遇的少年英才,甚得陛下圣眷荣宠,而且行事既霸道,也有谋算,可谓正奇两道相辅成,连东宫太子都吃过你的苦头,细细思来。我栽在你手里,倒也不冤。”

    这话不好接,李素品位半天。也不敢肯定这话到底是暗中骂自己,还是夸自己,所以还是闭嘴为上。

    血红的落日仍有些刺眼,曹余眯了眯眼。盯着快沉入地平线的那轮红日。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曹余头也没回,忽然道:“请巴特尔驰援西州,我以为你并没有做错,只是巴特尔那支族人不是易与之辈,说到底还是非我族类,当年他们拿着西州给的银钱,吃着西州送的粮草。可我看得出,巴特尔对咱们唐人的戒心仍然很重。而且甚为贪心,这三年来坐地起价多次,说话素无诚信,有时候走到半途,说要加价便必须加价,否则寸步不移,这几年,我其实已在慢慢淡化他们,若非西州需要人帮忙固守,我早调动兵马围剿他们了……”

    李素笑道:“曹刺史的做法其实我一直是赞同的,把这件事掰开了说,其实也是一桩买卖而已,不同的是,你和巴特尔买卖的不是货物,而是武力,三年来,这支突厥骑兵的存在很重要,而且我也不认为巴特尔坐地起价做错了,帮咱们守城,意味着要参与战争,打仗交锋是要死人的,巴特尔等于是在拿族人的命跟你换钱换粮,以换得整个族群能够继续繁衍生存下去,为了族群生存,多要点买命钱总归不算过分的。”

    曹余扭头盯着他:“你觉得我没做错?巴特尔也没错?”

    “当然没错,你为了守城,巴特尔为了生存,谁敢说有错?我情愿将那支突厥骑兵换个说法,如果我把他们称为‘雇佣兵’,顾名而思义,你觉得心里还会不舒服吗?”

    曹余眉梢一跳,喃喃道:“‘雇佣兵’?倒是个好说法……”

    “受雇于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交给他的任务生死不易,完成后坦坦荡荡拿钱,这笔交易算是大功告成,下次又有了买卖,继续谈价钱,他们再继续为你消灾,你看,多么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事啊。”

    “所以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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