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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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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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哼一声:“他们才是疯的!这回,他们竟弄了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以为这样便能骗得了我。可是再如何像,也不是你。只有你敢同我生气,只有你敢惹我生气,只有你明明知道我急得不行还不肯醒来,只有你从不向我示弱……我的锦翎,天下仅此一个,在我心中,也仅此一个,这唯一的一个,就在我的身边……”

叹了口气,放开她的小手,却是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并小心的绕开她胸口的羽箭。

“锦翎,你冷吗?”怀抱紧了紧:“锦翎,你知道吗?自从你睡着了,冬天都变长了……”

无声叹息,闭了眼,淡色的唇瓣久久的停留在她的鬓角……

一切都仿佛静止,唯有烛光将影子铺在帘幔之上,静静摇曳……

“皇上,皇上……”

接连不断的喊声突然划破静寂。

宇文玄苍陡的睁了眼,却是先“睇”向身边的人,“见”她安然无恙,方起了身,又不忘替她盖好被子。

这工夫,小续子已然冲了进来。

宇文玄苍眉心一蹙,小续子却顾不得解释,只兴奋道:“玉朗侯回来了……”

下一瞬,眼前已没了皇上的踪影,只落地纱幔微微飘摆。

小续子望向那重重帷幕后安睡的人,不觉红了眼圈。

他急忙拿袖子擦了擦,随后跟了出去。

“找到了?”

昭阳殿内,宇文玄苍一把拉起正要下拜的宇文玄朗,急急问道。

“是。”宇文玄苍大喜过望:“还不请他进来?”

宇文玄朗迟疑片刻:“皇上,臣弟没有找到霍隐法师……”

“什么?你刚刚还说……”

“臣弟在路上遇到了空空大师……不,空空大师是特意在等臣弟……”

“好,快请空空大师进来!”

这么多年来,宇文玄朗还是头回看到四哥这般不镇定,他不禁叹了口气,唇角却勾上一丝笑意,而后步出殿门。

空空大师进门的时候,正见宣昌帝来回踱步,袍摆飘飞,其上龙纹星星碎闪。

“贫僧拜见皇上。皇上,别来无恙……”

宇文玄苍一步上前:“大师……”

空空大师微微一笑:“皇上所求之事,贫僧无能为力……”

眼底跃动的光就这样平息下去,仿佛沉入千年的冷寂。

“不过……”

空空大师徐徐开口,语声淡淡,好似入殿清风,拂动了落地帘幔。

“皇上可愿听贫僧讲一个故事?”

烛光中,轻烟里,空空大师坐在椅上,神色平和,似是在自言自语。

宇文玄苍的脸仿佛蒙在轻纱之后,看去异常飘渺。

“大师多年前就曾说要给朕讲个故事,之后,朕与大师偶遇一次,大师又要给朕讲故事。只可惜都被打断了,今日倒是个机会了……”

空空大师微微一笑:“凡事都讲个机缘,机缘未到,事终不成。也好在等到今天,贫僧方知,曾经的故事并不适合皇上,所以贫僧今日要给皇上讲另一个故事……”

“另一个故事……”宇文玄苍轻叹一声,一手支额,另一只无奈的摆了摆:“大师请讲……”

空空大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徐徐开口……

“……许久许久以前,灵河岸边有一个姑娘,她奉天帝之命,栽种了两株仙草。初时,一切都很顺利,慢慢的,就出现了问题。这两株仙草一株只能在日光下生活,另一株却只能在月光下生活,否则便暗淡无光,垂垂欲死。然而日月交替,永不变更。姑娘寝食难安,一心找到化解的法子,可即便上天入地,亦难获取两全的良方。后来,天帝告诉她,她的心就是良药……”

宇文玄苍眉梢一抖,缓缓睁了眼。

“……世间人常期望两全其美,然而太多的事终难两全,因为抉择往往是最痛苦的事。在这个故事里,要么是姑娘将心奉献出来,碾粉成药,喂给其中一株仙草,才能供它们同生同长,要么就是……”

“大师,你只需告诉我,如何让她醒过来?”

“皇上已是做了抉择吗?”

宇文玄苍微微一笑,垂了眸子。

那只虚搭在扶手上的手,似是不经意的缓缓攥紧……

“贫僧实在无能为力,此事还需贫僧的师傅相助……”

“可是霍隐法师多年前就失了踪迹……”

“皇上也定知先皇所做的那桩事吧?”

宇文玄苍沉默不语。

“其实师傅此番已随贫僧一同来京……”

听闻此言,宇文玄苍霍的挑了眸子。

霍隐还是当年模样,银发垂及脚踝,却依然是孩童一般红润的脸,一双眼睛灵动非常。

他上下打量宇文玄苍,摸着无须的下巴,目露调皮:“你这头发可是同我有的一拼。”

“大师莫要说笑,此番苦寻大师,是想……”

霍隐当即袖子一挥,旋即负手身后:“不必说了,你的事我是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谁让先祖欠了宇文家族一个人情,以至于我们世代都要供宇文家族的皇帝驱使……”

他忽的面露沮丧,转而又得意起来,情绪的瞬间转换,更似孩童。

“不过每一代皇帝我们都只能帮他实现一个心愿,你……”他霍的转了身,毫不客气的拿指点着宇文玄苍:“千万不要学你老子,骗我为他效忠一辈子!”

当年宇文容昼荣登大宝,霍隐按例来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岂料年轻的景元帝笑得极为和善,眸中却闪着狡黠的光:“朕只请大师……”

☆。522来不及了

霍隐立即预感到这年轻人要说什么,怎料他的拒绝还是晚了一步,于是景元帝的一个心愿包含了上千个要求,也就是他为什么要每年都为其医治痼疾,延续生命。而他也不是吃素的,原本一次可解决的病,就让它每年都要发作,而且要想请他医治,必须景元帝亲自登门。

哼,我也折腾折腾你!

“这老小子,他还不算贪心,没说让我给他起死回生。哼,也是他自找的,谁让他……”

霍隐还在为景元帝最后毁约弄得他无处藏身而记恨。

“不过你嘛……”他拿小眼角睨着宇文玄苍:“我们家族只为宇文家族效命,而那个女人……”

雪色如云飘过……

下一刻,宇文玄苍已跪倒在地:“恳请大师……”

霍隐袖子一拂,宇文玄苍旋即站起,而他却是跳脚大怒:“你果真和你老子一样没安好心!你们宇文家族的人拜我,我是要折寿的!”

“我只想请大师救她……”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族的人只能在管皇帝自己的事时才能不取分毫……”

“十年阳寿吗?”宇文玄苍淡淡一笑:“拿去!”

霍隐亦回之一笑:“你还有十年的阳寿给我吗?”

宇文玄苍眸光一暗,低声道:“大师……”

霍隐袖子一挥,脸一扭,完全是不耐烦的样子:“你们这些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算了算了,这次我就再做回赔本的买卖!”

黯淡的神色当即云开雾散,旋即再次拜倒:“玄苍还有一事要求大师……”

霍隐一下子蹦出老远:“你当真是想要我的老命么?你和你那老子是一样的狡猾,应你一件,又来一件……”

“大师……”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替你传个口讯便是……”

“玄苍多谢大师……”

“哼,早把你解决掉,我就早自由一天!”

霍隐一甩袖子便往内殿而去,然而忽的停住脚步,头却未回,只道:“你可想好了?要知道,一旦她醒来,可能就会离你而去,而这般睡着,还能留在你身边……”

殿中静寂,只听见铜漏断续轻吟。

良久……

“诚如大师所言,我……”黑睫在眼下铺开两道阴影,神色寂寥而飘忽:“我怕我一旦不在了,没人会照顾她……”

“可是一旦她醒来,你们之间的恩怨……”

“所以,我求大师一件事……”

“你又来了……”霍隐连连摇头:“我怎么这么倒霉?”

“大师……”

“知道了,知道了……”

霍隐不耐烦的应着,消失在重帷深处。

宇文玄苍立在帘外。

殿中空荡荡的,烛光摇曳纱影轻轻笼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是那般落寞孤寂。

他环视四周,目光重又落在重帷深处,忽的笑了……

“锦翎……”

苏锦翎缓缓睁开眼……

一切都仿佛蒙着纱,又放在了水中轻轻涤荡。

她重又闭了眼,却在视线消失的瞬间拾得一张熟悉的面容……

她眼角一跳,旋即睁开眼……

“玄苍……”

宇文玄苍握住她的手:“是我……”

她惊喜的看着他,又环顾四周,面露疑色:“我这是在哪?”

“昭阳殿……”

“我怎么会在这?我记得……”

我记得……

头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许多东西只耀目的一闪便忽的消失不见,目力所及之处皆是空白。

她有些迷糊,重新望住他,忽的睁大眼睛:“玄苍,你的头发……”

记忆中如墨铺染的长发现在已是雪白如银……

宇文玄苍抚着她的鬓角,温柔笑道:“你一直不肯醒,我的头发便白了……”

见她疑虑又起,笑了笑:“你忘了?你在天牢里,被许多老鼠欺负,人又动不了,我便去看你,然后……喂你喝了幽冥血……”

苏锦翎皱了眉,于记忆中拼凑片段……

皇嗣遇害……红花……苏玲珑……探监……飞扬的粉末……

有个人影倏然划过,她方循着望去,却不过是一缕烟。

她心疼的拾过他的一缕发:“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是啊,好久……”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笑意温存。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昭阳殿的内殿,除了皇上,绝不允许别的男子入内。

“锦翎,你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我,现在已是天昊的皇上……”

“你终于……”苏锦翎猛然坐起,一句话旋即脱口而出:“那么……”

又是一阵恍惚,如烟拂过。

她似是想问一个人,可是……

那是个什么人?好像从未在生命中出现过,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记忆里似乎有那么一个人……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一句轻语。

于是,那个似有非有的影子便那么消散了。

她摇摇头。

可能的确睡了许久吧,所以脑子有些不清楚,就像曾经的无数个半梦半醒之间,觉得好像是发生了某些事,待到清醒,方发现那不过是个梦。

“我到底睡了多久?”

他将她的碎发别至耳后,深深望住她,刀唇轻启,缓缓道:“五年……”

“什么?”苏锦翎大骇。

宇文玄苍却笑得温和,那目光软得将她映在其中的影子都浸得柔柔的。

“玄苍,我睡了这么久,你是不是急坏了?”她看着他如银似雪的白发,红了眼圈。

“是啊,急坏了。”

他只看着她笑,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垂了眸子,忽的想起一件事,就要跳下床,胸口却猛的一痛。

“别动!”宇文玄苍急忙扶住她。

她捂住胸口,皱了眉:“怎么已是过了五年,这个伤口还会痛?”

苏锦翎以为还是自己英勇护驾所受的伤痛,却不知,正是锁魂的箭伤。

异术的最后一环就是由宇文玄苍亲自拔下那支他定在她心上封锁她魂灵的箭。

不可由他人替代,就是霍隐亦不能,否则便会魂飞魄散。

自那一刻起,他就守在她身边,看着她渐渐恢复呼吸,脸上渐渐漫上血色,他掌中的小手也开始恢复温度,进而,似是毫无意识的却是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

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她对他的主动亲近……

于是,两只手就这么牢牢的握着,然而此刻,他放开她,于桌上拿来一面菱花小镜。

她抿嘴一笑接了过来,有些急切却又有些担忧的看了过去……

“什么都没变,不,是更漂亮了……”镜中浮出一双狭长的充满柔情的眼:“而我,却老了……”

她放了镜子,转头看他,眼底浮出晶莹,小手轻轻抚在他脸上,指细心的摩挲着他的唇边,似是这样,就能抚平那细细的纹路。

“玄苍,让你担心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轻吻她的纤指:“只要你醒了,便好……”

“玄苍,”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波碎闪:“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是吗?”

“是啊,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轻叹,拥住她。

她还要说什么,可是肚子忽然发出一声怪响。

她抬了眸子,对上宇文玄苍故作的疑虑,不好意思道:“我有些饿了……”

“想吃点什么?”

她刚歪了头,便听他道:“我们去天香楼好不好?”

未等她应声,他已是起了身,取了衣物替她穿戴起来。

他的动作是那般熟练,她开始怀疑,进而恼怒。

他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小醋坛子,只给你……”

只给你……

这句话……

……“你是不是给许多女人穿过衣服?”她质问。

他大笑:“只给你……”

脑中似有熟悉的一幕划过。

她微皱了眉。

他似是没有看到,只将貂绒披风裹在她身上。

淡淡的甘甜之香拂过她的耳畔,洒落一声轻语:“等你嫁给我的那日便知道了……”

她一怔。

这些事,这些话……怎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他是的确没有发觉她的心思还是故作无知,只笑着牵起她的手:“我们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她眼角一跳,看向他。

他却已拉着她跑出门外……

两袭雪色的披风顷刻融入漫天雪幕……

是啊,要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喧闹中,熙攘中,他只牵着她的手,宽大的袍袖滑落至她的腕上,正与她绣着木槿花的袖口相接,衣褶翕动间,轻滑的面料搔得手腕微痒。

羞涩抬眸,目光水水的睇了前面的他一眼。

他清隽修长的身影不疾不徐的走着,从容不迫的为她隔开周遭的拥挤污浊。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他身着一袭红艳的戏服,行走在略为暗淡的背景中。四围是人声嘈杂,隐约可见碎光闪闪,似是昂贵的服饰在幽光中闪烁。而他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唇角衔笑,再替她挡开前方的混乱……这一幕,好像在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

☆。523重新开始

她迟疑片刻,决定先回听雪轩看看。

走到半路,忽然听到一阵犬吠,好像是毛团……

毛团已去文定王府住了一个多月。开始两天精神萎顿,思家心切,王府曾派人来雪阳宫专程请她去照管毛团,贤妃也准了她的假。只是她虽想念毛团,可是对陌生之地总是心存戒备,便没有答应,贤妃也没有勉强。不过她也托那人把自己亲手做的手工极其粗劣但胜在结实耐用毛团更是爱不释爪连睡觉亦要枕着的大个布骨头给捎了去。后那人又来了,说毛团已适应了文定王府的生活,现在是牙好胃口更好,吃嘛嘛香,然后又说文定王觉得她那布骨头做的不错,请她有时间再做一个,以便给即将到来的新狗大人当礼物。

也不知那文定王是怎么想的,三天两头的让人来找她做布骨头。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都做遍了,可能这个时空的人尚不知狗是全色盲,还要她再做一个五彩缤纷的。待到各种颜色做尽,又开始按大小来布置作业。

结果苏锦翎的针线活在这段时间里被训练得突飞猛进,已经预谋拜樊映波为师学习刺绣了。

樊映波的女红很不错,日前曾捡到自她袖袋里滚落的一个金累丝绣花香囊,绣工精巧得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碧色的绢地上是两朵栩栩如生的并开玉兰。花瓣如玉,似隐着若有如无的粉,却是渐上渐浓,于瓣尖点做极精妙的粉红,好似面对情郎欲语还羞的少女。花蕊半遮半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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