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宇文玄逸是不是也被你杀了?否则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好啊,你们联手阴谋篡位,屠戮皇族……宇文玄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497此中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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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冲上去要堵住他的嘴。
他头一别,竟像铁球一般将狱卒挡开,狱卒捂住手龇牙咧嘴的弯腰退下。
“敢做还怕人说?奸夫淫妇,呸!”
苏锦翎脚下一动……
面前当即多了条雪色的衣袖……
二人对视,又引得宇文玄缇哈哈大笑,怒骂不休。
终是宇文玄苍垂了眸子,手臂停了片刻,缓缓放下。
苏锦翎盯住那个疯狂的人,一步步上前……
如野兽般的喘息裹着白雾缭绕在那人面前,搅动乱发飞舞。
“贱人!”宇文玄缇怒骂。
然而旋即挨了一耳光,可是室内的人皆一动未动。
“宇文玄苍,你这个畜生,只会暗地里下手,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啊……”
铁链哗哗作响,金星乱冒。
“贱人,亏得宇文玄逸舍命护你,你却背叛了他!你以为你和这个畜生在一起就有好结果?他是不是许诺了你什么?你现在是皇后了?哈哈……可笑!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竟成了天昊的皇后?!你也别得意,宇文玄苍不是好人,他利用完了你,玩够了你,就该杀你了。你也不想想,他怎么会要一只别人穿过的破鞋?不过这也是你该得的下场,是你的报应!你们合伙算计我,害死父皇,谋夺皇位,你们都会有报应的!哈哈……”
恶言恶语伴着纷飞的吐沫星子暴雨般的砸下苏锦翎,可是她无半点怒意,只冷冷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自以为是呢?”
“贱人,你说什么?”
“先皇操劳国事,体力日衰,又身染重疾,以致……”她的语气忽然哽咽。
宇文玄缇喘息稍止,转瞬却恨恨的哼了一声:“贱人!枉费父皇那么宠信你,你竟帮宇文玄苍谋害他!你们费劲心机的把我挤出朝廷,就是为了孤立父皇,方便你们行事。卑鄙!我当年就该杀了你,贱人……”
“父皇临去前提到了你……”苏锦翎恍若未闻,继续道。
宇文玄缇气息一滞,两束急切的目光自抖动的乱发中射出,盯住她。
“父皇说你重武轻文,性情暴躁,好大喜功……绝非良主!”
锁链轻响,紧接着哗哗抖动:“骗子!你这个骗子……”
她转了眸子,目光落在他即便攥紧了拳依然透出的一线粉嫩之上。
那块皮肤薄如蝉翼,吹弹即破,挣扎之间,已有血色渗出。
“我没有必要骗你。先皇去岁十月驾崩,新皇今年元旦登基。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励精图治,铲除弊政,而今大局已定,四海昇平。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你骗我,你们骗我……”宇文玄缇喃喃着,气息拂动发梢轻微战栗。
“其实一直以来,欺骗你的人就是你自己!”
宇文玄缇猛的抬了眸子,戾光迸射:“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除了喊打喊杀还会做什么?”苏锦翎淡淡一笑:“知子莫若父。先皇对你们了如指掌,所以才将你逐出朝廷,只是想保你一命……”
“骗子!骗子!凭你们还想杀我?我战功赫赫,威名远扬,都是遭了你们这帮小人的算计……”
“我不否认襄王功高盖世,可是这个世上,并非凭借武功,凭借战绩便可统领天下的……”
“你说凭什么?”
“襄王已身在此处,难道还不知道用来治国安邦凭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宇文玄苍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就是你们这种小人伎俩?天昊危矣!”
苏锦翎看着他,忽的一笑,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道:“以前我对父皇有太多的不理解,如今我方发现,他真是一个运筹帷幄英明无比的君主!”
“站住!”宇文玄缇喝住她,语气透出几分急切:“你难道不是来放我走的?”
苏锦翎回了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他收起急切,重新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宇文玄晟不是已经出去了?”
“是啊。”她笑得十分恬静:“只是你还不能……”
“为什么?”他当即大怒:“是因为我骂了你还是你的奸夫?难道我说错了?当年你是不是为了救他才下了天牢?他还为你杀了我的手下。你在他和宇文玄逸之间搅合不清,嫁了一个又拖着另一个,我真奇怪父皇怎么能允许你这么胡作非为,莫非……”
“不过,三宫红人嘛,父皇的宠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他露出诡谲的一笑:“玄逸聪明一世,我曾怀疑他怎么没有看出你的本来面目。不,他定是别有所图,利用你牵制宇文玄苍,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红颜祸水,一点没错!你正要感谢我,若不是我废了他,宇文玄苍哪这么容易坐上那个位子?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怎么凑到一起?哈哈,玄晟的房间空出来了,该不是准备给他吧?这么说他还没死?可是他睡了宇文玄苍的女人,定是要生不如死!让我想想宇文玄苍该怎么折磨他……”
乱发中透出嗜血的目光,蛇信般在苏锦翎脸上舔来舔去。
“能让宇文玄苍做到如此地步,你也不简单了。哈哈……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玄逸那小模样也的确招人疼,他对你算是一片痴情,你就忍心……不过若是你放我出去……而且这恰恰是试探一下你在这位新皇的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的机会,到时我或许……”
“你就不要想了!”苏锦翎打断他的话,转了身:“即便是有人放了你,我也要拼尽全力把你抓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铁链巨响,忽又转作冷笑:“就凭你?”
苏锦翎垂了眸子,向门口走去,飘拂的裙裾只留下一句话:“因为你伤了我最珍爱的人。无论是谁,只要伤了他,我即便是死,也绝不原谅!”
宇文玄苍本是随她而去,听闻此言,脚步猛然一滞。
一时间,地牢里静得可怕。
然而转瞬,又是吼声大作。
“原来你到此竟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好,很好!本王倒要看看,将来谁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见那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忍不住又急又怒:“贱人,你以为宇文玄苍折了那么多人伏击我是为了你?他是怕我同他争这个天下!你以为他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多久?你以为你能靠着他嚣张多久?我告诉你,他为了抓我,当时故意大开空门迎了我一掌……哈哈,以自己为饵的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的人,又怎会珍惜他人?没了命,就是成了天王老子又能如何?宇文玄苍,他为了当这个皇上,连命都不要了,你是要给他陪葬吗?一对蠢货!哈哈……他每月都要生剥我的掌皮,你当是为你报仇?别做梦了!他不过替自己出气……他受我那一掌,但凡急怒攻心就会胸口绞痛,口吐鲜血,但凡运功动气就会心肺炸裂……”
苏锦翎蓦地回了头,却直接对上一个冰冷的胸口。那人不由分说的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出门外。
铁门轰响,却隔不断喷涌的愤怒,撞击四壁。
“……宇文玄苍,你以为你能稳坐皇位?做梦!你凡事较真,定是气恼不休,我就眼睁睁的等着看你怎么血尽身亡!哈哈……你坐上了这个位子,就是向着地狱狂奔。你儿子还小,到时皇位会归谁呢?就算他侥幸继位,大权谁掌?你多年来煞费苦心,究竟是给谁做了嫁衣?哈哈……你说,谁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要诅咒你们!宇文玄苍,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口剧痛?哈哈,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怕在我面前丢丑吗?哈哈……我早就说你不得好死,这是报应,报应……”
宇文玄苍面色冰冷,扯着苏锦翎疾步前行。
苏锦翎拼力挣脱了他:“你……”
他放下捂住胸口的手,头也未回:“他疯了……”
“什么时候的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锦翎不知道宇文玄缇何时落在了他的手中,回想这些年为数不多的接触,蓦地忆起当年宇文玄逸远征常项,她随宇文皇族前往西陵祭祀,夜间遇袭,宇文玄苍突然出现……虽然对方人数颇多,亦身手不凡,可依他的功夫,即便护着她,也不至力有不逮,身负重伤,那印在家书上的半个血色手印……
“玄苍……”
他宽肩一震。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这般唤过他……
锦翎……
他闭了眼,眼角微湿,喉结艰难的滑动一下。
他听到她缓步上前,感觉她的小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袖子,就像许多年前,她小心翼翼的来牵他的手……
锦翎……
他就要转过身子,就要将她抱入怀中……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狱卒飞奔而入,跪倒在地:“启禀皇上,南中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包围帝京,射杀城门守将,我城中五万禁卫军正奔赴青龙门,殊死抵抗。然敌众我寡,已三千人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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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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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二人齐齐一惊。
宣昌帝早已下旨,南中大将军不得圣命,不得归京。
宇文玄铮这是在公然抗旨,况且……
他不是远在千里之外征伐蛮夷吗?怎么会……
三十万大军,无声无息的从天而降……
“还有何事?”
狱卒战战兢兢的抬了抬眼皮,又很快垂下:“南中大将军说……他说……”
“说!”
狱卒咬咬牙:“他说陛下得位不正,要陛下亲去朱雀门与之对质!”
地道静寂,烛火幽暗,却有一股不知打哪吹来的风,并着再次爆发的狂笑,卷动了那几欲垂地的发梢,如墨氤氲……
朱雀门,宏伟肃穆。
四年前,她与宇文玄逸游历一年归来,就是自这里迈入了帝京。当时,高高的城墙上立有一人,长发如墨,雪裘翩翩……
此刻,她与他并立城头。
目下,是望不到边的铁马钢胄,利刃长枪;身边,是血迹斑斑却神色坚定的皇城禁卫。
真的要这样解决吗?
怎么会这样?
一点寒光骤然袭来……
与此同时,城下爆出一声厉喊:“住手!”
然而更有一道雪色耀目一闪……
宇文玄苍长指似是轻拈羽箭,然而骨节已然泛白。目中冷光一闪,旋即隐下。
于是苏锦翎看到那已近至眉心冒着丝丝寒气的羽箭轻轻移开,被顺手丢在地上。
“将军,就是这个女人擅自矫诏,将皇位传与他人!”
“住口!”
“将军,就是她害得瑞王被查没家财,又被监禁,更害得清宁王不能得继大统,甚至被抹杀功绩,褫夺封号,受尽耻辱……”
“住口!”
“她心肠歹毒,吃里扒外,不守妇道,构陷忠良。将军,此人万万不能留啊……”
“住口!”
“将军,此女本云裔后人,专行迷惑男子之事。清宁王已然毁于她手,将军可千万不能……”
“住口住口住口——”
“将军……”随行将领及官员纷纷跪倒。
“你们……”
宇文玄铮攥紧了剑,牙关紧咬。蓦地抬了头,望向城头……那里,正有一个素衣女子翩然而立。
就在一年前,她于奉仪门外,送他出征,亲自将那宝物交予他。而今,宝物就揣在怀里,在这四百多个日夜里,在噩耗频频传至塞外的岁月中,他伫立风中,摸着这管带着体温的金属,一遍遍的问自己……可能吗?她会吗?她真的骗了他?骗了六哥?
锦翎……
“将军,此等妖孽万不能留!”
“将军,杀妖孽,祭军旗,为先皇报仇!为清宁王讨回公道!”
“杀妖孽,祭军旗!”
“杀妖孽,祭军旗!”
不知是谁,一呼百应,一时间,三十万将士剑戟铿锵,声浪涛天,旌旗铺展,猎猎劈风。
城头之上,那如泼墨般的长发发梢微扬,随着雪色袍摆轻舞,仿佛搅动了漫天的寒气。
苏锦翎看着心惊,不觉上前一步:“玄苍……”
他蓦地回了眸,看向她,无色的唇微微一勾,刀削般的唇角冷厉又温情。
转而调了头,上前一步,将苏锦翎完全护在身后。
城下的沸腾在看到他骤然动作之际戛然而止。
他们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狂热的目光在触及那身并非皇权象征的明黄而是仿佛要融进冰天雪地的雪色时不知不觉的敛了激愤,甚至萌生出几分敬意。
他立在苍白浩渺的背景中,并不显得如何高大,可是那飘飞翻卷的墨发,那镇定泰然的神色,那狭长冷峻的双眸,却是透出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仪。
他微眯了眸,似是将这三十万众一一打量,却更似一瞬间将他们纳入眼底,攥入掌心。
方才还激昂澎湃的心仿佛遭了兜头的冷水,整个人也随之变得渺小,仿若蝼蚁。
以一对数十万众,不惊不慌不怒不躁,恍若定海神针镇住滔天巨浪,这便是皇者之风。
场面愈静。
良久……
狭眸似是微转……
距离极是遥远,可是下方却有一人觉得那目光就是对着自己,仿佛利剑,将他从周遭的拥挤中剥离开来。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急忙调转视线,缩了缩脖子,要把自己藏起来。
“薛学士,别来无恙……”
他薄唇微开,声音轻缓,然而穿过倒卷的狂风,清晰无比的插入城下。
那人再打了个哆嗦,唇张了张,却不能发出一言。
“让你去做府丞显然是大材小用了,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应该用来蛊惑人心,掀动暴乱,至众人生死于不顾……”
“宇文玄苍,你与妖女勾结,迷惑先皇,骗得皇位,还敢大放厥词?”
说话的是一身披甲胄之人。
宇文玄苍微一移目,竟是笑了:“孙尚书,你可是找到用武之地了!”
孙起孟,原兵部尚书,宇文玄苍即位后,查出他擅用职权,私自调动军将,甚至贪污纳贿,将无能之辈安插在要位,又与仩圪勾结,将朝堂之事尽数泄露,以致于景元帝病重之际,边境小国大举行事,妄图染指中原。
当下罢黜官职,本应处斩,但念及他年事已高,于是没收非法所得,遣送原籍,却不想他贼心不死,竟鼓动宇文玄铮行逼宫之举。
“宇文玄苍,你狼子野心,妒贤嫉能,残害忠良,偏信奸佞,全不如南中大将军任人唯贤,德高望重。我孙起孟今日就要领正义之师,灭了你这篡权谋位的贼子!”
挥刀一指:“还有你身边那个妖女!”
最令孙起孟痛恨的或许还不是宇文玄苍,而是苏锦翎。当年她被奉仙教所掳,众皆传她已死,景元帝命宇文玄逸另立王妃,甚至将他的爱女孙江江送至王府。
江江自幼爱慕清宁王,不惜袒露玉体以待心上之人。怎奈宇文玄逸门也没进,直接命人将女儿送回府上,以致女儿受了严重刺激,日夜寻死觅活。
都是因为这个妖女,迷惑宇文玄逸,否则如花似玉名冠帝京的女儿怎会得不了清宁王的青睐?
还是因为这个妖女,令宇文玄逸不知动用了什么妖术,将儿子多年前惹下的那桩孽事给翻了出来。众目睽睽,让儿子的脸往哪搁?让他的脸往哪搁?
若不是她,宇文玄苍怕也不能对他下此狠手,还不是因为许多年前出了谋害皇嗣一事,他力主要将这个妖女凌迟正法?若是当时她便死了……
妖女!
“宇文玄苍,你速速交出妖女,或许还可饶你不死!”
狂风呼啸,旌旗招展。
猎猎寒声中,有一丝声响自极远处传来。初时听不甚清楚,待响声渐近,众人惊恐的发现,竟是宇文玄苍在笑,那个一向冷如冰山的人竟是在笑。
他笑得极是开怀,以至于每个人都感到了脚下的轻微震动,那震动直传到胸口,整颗心都跟着战栗起来。
苏锦翎也觉察到了这种细微的变化,交握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