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收拢,攥紧荷包。
闭了眼,微抬了头,对着浩渺无垠的浓黑叹了口气。
锦翎,你说你会享受我所创造的盛世太平,可是我要如何知道你是否快乐?还是你认为只要与那人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快乐,于是我也不必担心?可是我更希望你能站在我身边,与我一同分享这与日月同辉的喜悦。
因为那个地方太高太冷,我一个人……很孤独。
紧闭的黑睫沁出一线晶莹。
你说,天下百姓皆在天子心中,是永不分离的。可是为什么得了天下,却不能得到你?
锦翎,如果我可以放弃现在的一切,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她的回答,唇角现出一丝苦笑,却忽的心头一痛,旋即咳出一口血来。
他有内伤,却用内力压着,轻易不会发作,今天是怎么了?伤心过度?
锦翎,我该怎么办?如果世间当真有灵药,我愿意……
一线声音穿过浓浓的黑飘入耳畔。
他立即警醒,目光如冰,霎时穿过了浓黑,落在枝干交错的深处……
是他?!
宇文玄苍望着那隐在暗处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眉心微蹙,目露厌恶。
若不是为了苏锦翎,若不是这个人说自己的生死与苏锦翎的性命息息相关……虽然他一向认为此人是虚张声势,只不过他不敢拿苏锦翎冒险,况此人已功力尽失,健康也开始走向颓败,精神亦时而模糊,所以不妨留其一命。而且,自己现在连杀他的念头都懒得动。
这种人,不配!
他要让他慢慢的死……有什么能够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更加痛苦更加恐怖更加残酷呢,尤其是那样一个心怀大志却壮志难酬又屡屡受挫的野心家?
谁伤了她,我就要让他死得很艰巨!
眸微眯,神色愈冷。
转身欲走之际听到段戾扬笑了,那笑声仿佛夜枭振翅呼啸,为这凄冷的冬夜更添一分阴森。
笑中夹杂低语,他也懒得弄清那到底是“出事”还是“出世”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今天是三月初一,昨日段戾扬便看着他笑,神神秘秘的。
段戾扬总是愿意躲在阴暗的角落,喃喃自语,这在他看来无非是装神弄鬼,无非是想骗得他的重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虽然那笑声依然在桀桀作响,还伴着咳嗽,他却已经转身离去,掌中的荷包攥得愈紧……
御医拎着药箱从里间出来,眉心紧锁。
“她到底是什么毛病?”
何龄泰极是为难,沉吟片刻,敛衽谢罪:“臣也查不出什么毛病。王妃一向气虚体弱,脉象虚浮,此番并无改变……”
宇文玄逸此前也为苏锦翎诊过脉,亦未发现有什么不同,可是……
“想来是这段时间略有操劳,所以……”
若因操劳过度忽然吐血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吐了血之后身体并无任何异样便无法解释,而且那些虫子又是怎么回事?
何龄泰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敛衽道:“臣还请为王爷诊脉……”
宇文玄逸有些奇怪,莫非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导致苏锦翎身体不适?他曾数次中毒,能不能……
他急忙将腕子搁在脉枕上。
何龄泰闭目捻须诊了好久,方敛衽道:“王爷身体康健,一如往日。”
宇文玄逸提出心底的疑问,何龄泰笑了笑:“与王爷无关,是王妃让臣帮王爷诊脉。王爷,可否容臣进去回禀?”
宇文玄逸点点头。
看着何龄泰消失的身影,宇文玄逸的长眉微蹙。
他隐约觉出此中有什么不对,然而还有什么能够比苏锦翎突然吐血,血中还有那么多虫子更要诡异?
锦翎,她到底怎么了?
“锦翎,你看,风筝飞得多高?”
宇文玄逸抖着手中的线,任那一双人穿梭云间。
苏锦翎亦在遥望,可是目光却穿过了蔚蓝的天幕落在不知名处,听他在唤自己,回了头,浅浅甜笑。
他亦回之一笑,然而待她转回头去,笑意渐失。
这两日,她一直是这样经常失神。
他没有忽略她眼底的晶莹,知道她还惦记着前天夜里的诡异。
当夜,他便集合了府中所有人挨个查问。
这其中的大多数人自他开衙建府就一直跟随,有的还是从宫里带出来的,他对他们一向十分了解并信任,而他虽然不常在府中,亦对他们的举动了如指掌,就像常嬷嬷虽然与苏锦翎结怨,也只敢在背地牢骚,并没有胆量真正下手,且他们也逃不了他的查探,所以此番盘查就如意想中一样并无收获。
这让他放心又疑虑。
他不是没有怀疑的人,只是那人……又怎会违背某人的命令去害她?纵然并不喜欢苏锦翎,然而为了某人,亦尽心尽职……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断了,他只能暗中祈祷果真如何龄泰所言是劳累过度,可是那些虫子……
他眉心轻锁,望向那个好像是遥望风筝实际已是神游天外的身影。
这两日,他没有离府,随时替她把脉。
她的脉象与以往并无差别……
“锦翎……锦翎……”
他唤了她好几声,才见她转过头来,眼角微红。
他努力笑笑:“还记得我们在此相遇的情景吗?”
她怎会不记得?打站在这疏月湖畔,她的眼前就不停播放当日的情景。
盲人摸象……输了瑜妃娘娘送的琉璃翠镯子……那时的她岂知这镯子竟是有着如此重要的意义?而他不知何时出现,当蒙在眼上的丝巾滑落,她惊见自己的指尖正搭在他的指尖上……他帮自己赢回了镯子,将它戴在她的腕上……她甚至还记得,当时她只觉腕上一紧,人已不由自主的向他倒去,耳边却是恰到好处的擦过他的唇瓣……现在的她依然不知他究竟是想要吻她还是只为了对她说这句“如此,可是物归原主了……”
泪不断的涌上再落下,她不肯让它们滴落,一任视线模糊复清晰。
如此……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
她竟然得了和瑜妃娘娘一样的病症……不,是中了蛊,只能通过与男子交欢才能不让蛊毒发作,可是那个男子却会慢慢的无声无息的死去……
如此温暖的春日,如此温暖的貂绒披麾,她仍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这两日,她一直在努力回想段戾扬究竟是何时对她下的蛊。
依他对她的心思,断不肯下了蛊却是要毒害自身,他还想当皇帝呢,那么只有……
八月十五之夜,宇文玄逸和宇文玄苍攻克奉仙教总坛,与此同时,卢逍和楚裳叛离,又带她逃走。他骤然得知,走火入魔。既是已知无法挽回,所以孤注一掷……既是我不能好过,便让你们一同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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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行人远来
448行人远来
448行人远来
段戾扬阴狠诡谲,在最后的时刻,他定发现了是她传递的讯息才导致总坛遇陷,又令卢逍和楚裳背叛,否则他最信任的两个人怎么会帮助她逃走?而且那些细节只要稍一细想,便不难发现此中都牵连一个她,所以他恨透了她。
然而即便不是因为恨,像他那样的人,一旦得不到某种东西,必是要毁灭它才肯甘心,连同与之有关的一切尽皆毁灭。
那根透骨而出的玉簪,穿过了他亲手纹绣的尚没有眼睛的虫子,而且恰恰是在眼睛部位……
事后,她发现那伤疤竟如虫眼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瑜妃娘娘曾说他在自己身上纹了朵盘着虫子的罂粟花,可她怎么竟给忘了?
他如此狠毒,竟想利用她来害死宇文玄逸。因为他知道,一旦宇文玄逸死了,她定会痛不欲生,他是要她生不如死!
所幸的是他不知道她见过瑜妃娘娘蛊毒发作的惨状,不知道瑜妃娘娘已将这蛊毒的恐怖告诉了她,否则她怕是害死了宇文玄逸还浑然无知。
可她怎么会害他呢?
可是她又该怎么办呢?
瑜妃娘娘没有告诉她蛊毒的解法……可笑,若是瑜妃娘娘知道,又怎么会煎熬至死?
她不能告诉他实情,她怕他会不顾一切。她不要他死,她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只是他们之间……仅止于此了……
“锦翎……”宇文玄逸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指尖轻抚那只通透的琉璃翠镯子:“当我将这只镯子戴在你腕上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一直牵着你的手……该多好……”
苏锦翎急忙垂下眸子,唇角翘得艰难。
“而现在……”他认真望住她:“锦翎,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永不放开!”
她长睫一颤,对上他的眸子……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瑜妃娘娘也告诉他了?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锦翎,不必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御医说你不过是有些劳碌……”
她松了口气,然而思及他方才的话,眼前又蒙上一层雾。
“所以,最近的药和补品一定要按时服用,知道吗?”
她咬住唇,点点头。
他笑了,然而依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锦翎身体一向不好,有几次也病得严重,可即便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也从来没有这般心事重重,还时常逗他开心……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忽的做出开心的语气:“锦翎,你看……”
苏锦翎见天上那只风筝抖了两抖,忽然向着远处飞去……
“你怎么把线掐断了,多可惜……”
那幅画,她虽只看了一眼,却知他用心颇深,已是分外喜欢,而且还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画呢,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本王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本王与王妃有多恩爱,而且……”他刮刮她的小鼻子:“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你的模样,你若是有朝一日敢弃本王而去,本王只要振臂一呼,立即有人乖乖的把你送回来!”
本是逗趣的一句,却仿似预言一般。
的确,终有一日她会离他而去,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锦翎,你看风筝那么自在,咱们很快也会这般自在的。只是咱们的行程要往后拖一拖,这段时间你要仔细将养身子,待好了,我还像以前那样带你游山玩水,你说好不好?”
她不敢抬头,不敢应声,只是点头。
“我想过了,到时咱们先去你的家乡……”
“我的家乡?”
“是啊,你是云裔人的后代,家乡自是云泽川。云泽川人杰地灵,有许多美丽的传说……”
传说……
苏锦翎眼睫一颤,好像想起了什么,急急说了句:“我们回府吧!”
宇文玄逸自是奇怪,可也没说什么,只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离开疏月湖。
苏锦翎让人将九本《天昊志·异传》搬进暖玉生香阁,翻了整整一下午,目光由初时的雪亮渐渐转为黯淡。
然而仍不甘心,又翻阅了《皇纪》和《民风》。
宇文玄逸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她,一言不发,直到外面传来一慢两快三声更响,方走到她身边,拿了她手中已是半天未翻动一页的册子,轻声道:“夜深了,先休息吧。”
苏锦翎木然的跟他向那笼着芙蓉帐的檀木床走去。
她曾经觉得那颜色过于鲜艳,一点不同于王府的清淡风格,可是他说,这种喜洋洋的色彩更衬得她面若桃花。然而如今,那艳丽的颜色对她是多么巨大的讽刺?
“玄逸,《天昊志》就这么几本吗?”
“但凡流传至今的,都在这里了,不过文定王正在外收集,应是会找到不少散佚在民间的传说吧……”
“传说?你是说即便有也是传说?”
他眉心微蹙,扶她躺在床上:“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
“文定王走了多久了?”她的眼睛盯着承尘,喃喃问道。
然而半晌不闻他语。
她转了眸子,但见他正望住她,神色严肃。
清宁王又吃醋了……
她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只闭了眼,似是自言自语道:“睡吧。”
过了好久,才感到他上了床。
她心下一动,蓦地生起个念头,不过急忙打消……若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用了吧。
他抱住她,隔了一会,手略上移,覆在她的酥软上。
“不……”
她推开他。反应之急,力度之大,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表情更是说不出的不可思议,片刻后,笑笑:“我只是想抱着你。你身子不好,我不会乱来的……”
她垂了眸子,重新躺下,却是转了身子。
他亦躺下,自身后抱住她。
她揪紧了被子,把自己护得密不透风。
若说此前他还认为自己是错觉,而眼下,他发现苏锦翎的确不对劲了。
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吗?
他眉心渐紧。
虽然经常会这样相拥无语,可是这回,这种沉默的静寂却失了往日的温馨,显得分外生冷。
苏锦翎不敢回头看他。
她现在很矛盾。
不能不说,她对解开体内的蛊毒是抱有一线希望的,否则也不能翻遍了所有的《天昊志》。可是里面无一丝一毫关于蛊毒的记载,连类似的症状都没有。当然,世间并不是只有《天昊志》这种奇书,然而她要到哪里去寻找呢?眼下她似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远游在外的文定王,可若是当真找不到……
不若就让他误会吧……可是万一她找到了,而两人之间已裂了道深壑,她要如何才能填平?
好像无论怎样都是死路,而她竟是只担心二人的将来,完全忘了每个无月之夜都要轮回的噬心蚀骨之痛,忘了她若无解药会在这种痛苦之下渐渐衰弱,直至死去……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手也只是老老实实的环在她身前,想来是睡着了吧。
思及他刚刚的惊愕,心头一痛,却赶紧闭上眼睛,然而依然在忍住哽咽的同时叹了口气。
身后的人长眸微开,默默的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背影。
她穿着薄薄的雪白的茧绸中衣,右肩上的伤口虽然已开始愈合,可是因为伤得太重,连冰雪优昙都有些无能为力,于是即便隔着层中衣,而且她已竭力把自己往床里藏去,却依然可见淡红的痕迹若隐若现,好像一朵蒙着雾的将离。
他的目光落在那痕迹上,久久不动……
苏锦翎不知该说自己是因祸得福还是心想事成,半月后,一个不速之客来到王府。
宇文玄桓……多年不见的文定王。
看来是一回帝京便赶至王府,风尘未歇。
他略显消瘦,只是云淡风轻更胜从前,更又多了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苏锦翎简直是惊喜异常,一反这段时间的暗沉颓废,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笑。
已经长到她耳边的婉儿郡主倒依然是快言快语,只说六皇叔虐待了锦翎姐姐,把她欺负得都不会说话了。
于是清宁王府迎来了景元三十九年的第一场热闹。
瑞王和宇文玄铮皆带着家眷来到王府,为文定王接风。
苏锦翎有些奇怪,按理文定王远游多年回到帝京,应该是皇上为其接风洗尘才是,怎么会……
宇文玄逸只是看着她,笑意微微的为她夹了最爱吃的水晶虾仁。
婉儿郡主又不依了:“本是在自己府中,为什么还要给锦翎姐姐夹菜?六皇叔是要做给什么人看的吗?”
宇文婉儿一直认为是宇文玄逸的半路杀出才导致父王没有娶到苏锦翎,结果令父王远走他乡,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又对苏锦翎念念不忘,常常深夜难眠,所以对宇文玄逸充满意见。
“婉儿……”宇文玄桓立刻警告的看她一眼。
“婉儿说得没错!”宁双双接过话茬:“就是做给你们看的,若是你们不在,这菜刚刚就喂到你锦翎姐姐嘴里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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