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望去……
“映波……”
万分惊喜,急忙追去。
可是无论喊,前面的人始终不肯回头。
就在以为认错了人停下脚步之际,忽然发现站在了一座三层高的阔大华屋之下。
朱漆为壁,琉璃为窗,飞翘的深青檐角挑着串串绢纱红灯,在夜中恍若一串华贵的宝石。
目光滞滞的移动,果然于雕花镂鸟的门楣上看到一块五尺长的牌匾,其上三个金字在灯光下朦朦胧胧,却是刺人眼目。
天香楼!
有飞速流逝的声音,仿若刀割,多年前的一幕幕飞快流转。
携手同游,共饮美酒,江边盟誓……伴着一双冷锐的眼倏然划过。
天香楼……
盯着那块牌子,又向曾经的那扇窗子望去,忽然有些眩晕。
“锦翎……”
一个声音急急传来,紧接着,落入一个结实的透着杜若清冷的怀抱。
厚厚的披麾下,是他隆隆的心跳。
他一直没有说话,连句责备也没有,可是他的焦急与恐惧尽在那双绷紧战栗的臂膀。
他终于放开他,握住的手往回走去。
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那块朦胧的匾额,攥紧了他的手。
宇文玄逸诧异的回头看一眼,仍旧没有说话,只环住的腰,走入如昼灯市……
宇文玄苍立在天香楼,透过朱漆花格长窗,看着那一双人影相携而去。负在身后的手越攥越紧,指缝间露出一条褪了色的红绳。
一双眸子默默的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久,垂下,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宇文玄苍半晌不语。
那人便一直跪在地上。
良久……
“这是最后一次……”宇文玄苍的声音飘忽得仿佛是吹进窗棱的风。
“是!”
那人沉声应道,又抬眸看了他一眼,眉心红痣在光影下格外暗沉。
此番一路顺利,苏锦翎被宇文玄逸抓到马车边,只一抬手,就像丢包袱似的将丢到车厢内。
撞到位子上,大怒:“宇文玄逸,你不怜香惜玉!”
旋即看见樊映波:“映波,你……”
宇文玄逸亦上了车,面无表情道:
“我还没有看烟花……”
“不是说好了看烟花的吗?
“现在我说‘回府’!”
“看烟花!”
“看烟花!”
宇文玄逸叹了口气,神色稍缓:“好吧,不过你可要抓紧我。”
立即笑弯了眼,趁樊映波不注意亲了他一下。
他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节日里,自是到处人满为患,仿佛帝京的人皆倾城出动,一睹这一年一度的盛事。
人们兴奋的议论着,仿佛此前那场惊险不过是一触即散的梦。
二人站在天桥上,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皆翘首望向对岸,等待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冷不冷?”
天桥上的风很大,他不放心的紧了紧的披风。
冲他笑了笑,往他怀里偎了偎。
他自然而然的环住,一同望向天边。
仿佛是一线幽光带着鸣镝之音响起,于天空爆出一星亮光,紧接着,幽光次第升上天幕,愈发密集,化作碎星闪耀。而接下来,无数烟花带着各色呼啸冲向夜空渲染开繁华锦绣。
那锦绣漫无边际,此消彼长,连绵不断,整个天空仿若一座繁丽的花圃,只等着王母娘娘携着仙女前来赏玩。
烟花漫天,映着下方的冰面颜色千变,好像一块巨大的宝石,浮光流转,神秘辉煌。
眼前已是一片绚烂的天地。无数人兴奋着,惊叹着,却敌不过那隆隆的声响。
苏锦翎先是捂着的耳朵,又去捂宇文玄逸的耳朵。
天空的流光在脸上旋过,那般明媚,那般动人。笑意微微的看着他,眼底有无数彩色的碎星升起又淹没,却始终没有抹去那一双人影。
只有他,只是他……
眼前忽的一黑,紧接着唇瓣落入一片温润。
的惊呼戛然而止,静静的享受这一份只属于二人的安宁。
他呼吸绵长,仿佛在品味一道佳肴,那么认真,那么细致。
心跳悠然,仿佛与身边这个人已是走过无数岁月,那么宁静,那么和谐。
轰鸣被隔在静谧之外,这一方天地虽狭小却温馨。依然有欢声传入耳畔,却再难牵引神思。偎在他怀中,手下便是他的心跳,沉稳又有力。
突然觉得哪怕沧海桑田,只要与他相依就好,即便风吹雨打,也有他做的依靠,为营造一间避雨的小屋。
不敢想象这层保护若一朝失去会是样子……
,会失去他吗?
“了?”
他的声音温柔的落在耳畔,一同落下的,是温柔的吻。
方发现正抓紧他的衣襟,指尖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玄逸,我想回家。”
他轻声一笑,抱紧了:“好,我们回家。”
眼前忽的一片绚丽,烟花夺目,欢声依旧。
身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女孩,正含着手指歪着头瞅他们。
宇文玄逸见傻傻的看着小女孩的样子,附在耳边低语一句。
当即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即便烟花迷离,也难掩脸上的娇羞。
他环住,轻声道:“回家。”
回去的路上,苏锦翎也不管秋娥和樊映波就在车内,只偎在他身边,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一不,他就会消失不见,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宇文玄逸感觉到的紧张,握了握的手以示安慰,又将散落的发别在耳后,再环住,轻轻吻了吻的鬓角。
眼底一烫,忽然很想对他说:“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车厢陡然一震。
秋娥一声惊叫。
苏锦翎被宇文玄逸护在怀里,毫发未伤。
离王府越来越近,可是的心却越来越慌,好像有危险正在前方等着……
下了车,宇文玄逸护住一路疾行。
他不为何慌成这个样子,而他的心底亦是莫名不安。
方行到暖玉生香阁门前,福禄寿喜便小步赶上,轻声道:“王爷,故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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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故人来访
405故人来访
405故人来访
故人?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的循着福禄寿喜避开的身子看过去,方见院中立着一个人。
一袭孔雀金裘,在暗夜之中莹莹有光。
苏锦翎感觉宇文玄逸向前迈了一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讶异,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齐将军……”
“……这领孔雀金裘是皇上御赐的,极是保暖,所以这一路也没受什么罪……”
即便在房内,齐连娇也裹着披风,双手握着八仙莲花白瓷碗,莹白的指尖仿似透明。
此番平戎定寇,清宁王所得赏赐颇多,其中就有一袭男式的孔雀金裘。
此物是孔雀毛捻成线后织就,金翠辉煌,碧彩闪烁,堪称稀世之珍,只是宇文玄逸一次也没有穿过。樊映波说这么好看的宝贝压箱底太浪费了,不如改了给王妃穿。
大家全当樊映波是想要展示自己的手艺,而宇文玄逸只是笑笑,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
苏锦翎打量着面前这位齐城城主之女……曾与宇文玄逸对峙一天而后开门献降,又帮助他收复九座城池与他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甚至为他挡下致命一箭的胭脂将军。
即便坐着,亦是身量颇高。虽有金裘加身,也可想象其身形挺秀健美。可能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僻远之地,又镇守城池多有征战,她的神色有着帝京女子少见的坚毅,尤其是眼神,一眼望过来,执着而坚定,好像能看出你心底的究竟。
她的肤色极白,白得有些不健康,时不时轻咳两声,面上便浮上淡淡的红晕。
不能不说,这是个拥有独特之美的女子,坚强中带着几分病态的娇弱,却又极力隐忍着,令人凭生怜惜。
苏锦翎垂下眸子,见宇文玄逸只问了齐连娇一路可好便不再说话,只得开口道:“齐将军远道而来,可是有要事?”
齐连娇啜了一小口茶,轻声道:“自上次负伤,林先生一直为我细心医治。怎奈毒走经脉,功力尽失,性命几度悬于一线,现在多走几步路都气喘心慌。林先生说,他医术有限,怕是只有到帝京来寻高人医治。连娇记得王爷临走时说,将来若是有事,便可来帝京……连娇本不欲给王爷添麻烦,怎奈连娇人生地不熟,在京内转了几日,一无所获,只能来找王爷。而且王爷回京那日,连娇伤重未愈,未能去送王爷……”
苏锦翎看着她捂住胸口咳了几声,那掌心便染了层淡淡的红。
“姑娘,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一旁的林先生惊道。
齐连娇笑着摇摇头:“若不是王爷帮我把毒吸出来,我早没命了,现在只不过流点血,算什么?”
苏锦翎立刻看了宇文玄逸一眼,却听齐连娇又道:“王爷救了连娇,又日夜在身边照顾,大恩大德,无以言谢……”
她自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漆木扁盒:“小小礼物,还请王爷笑纳。”
再看一眼苏锦翎,浅浅一笑:“如此恰好和连娇先前请王爷送给王妃的配成一对,可谓珠联璧合了。”
宇文玄逸看了那扁盒一眼,却不伸手接,只唇角微勾:“不知齐将军如今下榻何处?”
林先生拱手道:“这几日一直住在客栈。只不过客栈嘈杂,不利姑娘养伤,而且就在今天下午,还遇到恶人骚扰。若是从前,自是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林某一家多年受齐城主恩惠,实在不忍看姑娘遭受羞辱,只好斗胆来叨扰王爷……”
这是要住在府中了?苏锦翎立即心生警醒。
“齐将军于社稷有功,理应受到驿馆的盛情款待……”宇文玄逸开了口。
“连娇初次远行,还有赖王爷安排。”
“理应如此,届时本王会请御医前去为将军诊治……”
“那今晚……”
苏锦翎瞟了他一眼……这个林先生到底安的什么心?
“自是要住在府中。姑娘远道而来,又重伤未愈,怎好深夜出行?”说话的却是徐若溪,她已是在窗外看了半天的热闹。
自宇文玄逸和苏锦翎此番回京,更是恩爱非常,视她于无物,今天又一起出门游玩,丝毫不关照她一声,她已是憋了一肚子气,就等着他们回来前去哭诉,却发现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她转转眼珠,虽然明知这位齐连娇所为何来,也听说过宇文玄逸和胭脂将军的风流韵事,然而只要能让苏锦翎不高兴,她何乐而不为呢?
“王府这么大,还没有齐姑娘的安身之所?”
此言一出,那二位远客立即谢过,倒让宇文玄逸和苏锦翎无法再推辞。
反正只住一夜,苏锦翎掩下不悦,吩咐人前去安置。
夜深人静,烛光摇曳。
宇文玄逸走进暖玉生香阁时,见苏锦翎背对他面向墙里躺着,身边的位子早已为他空了出来,空得连被子都没有,便知道她是生气了。
吹了蜡烛,躺下。见她没有反应,便抓了她的被角往自己这边拽,结果一下子被她扯了回去,再拽,再扯……
他轻笑出声,索性掀了她的被子,贴身抱住。
她挣扎了两下,忽然抽泣一声。
他一惊,伸手一摸……已是满脸泪痕。
“锦翎……”他急忙扳过她的身子,想要安慰,却遇到她的强力抵抗。
“锦翎,有话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我还说什么,人家都找上门了……”
“别生气。我也没想到,我当时只是客套一下……反正明天她就走了……”
“客套一下?给她吸毒也是客套吗?她伤在胸口,你是怎么给她吸的毒?还日夜在身边照顾?这些你从未说过,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锦翎,当时情况紧急,我若是稍有犹豫,她就没命了。而且那种情况,我只是想救她的命,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况此事若传出去,于我倒无妨,她的清誉怕是要……如此,岂非逼我负责?”
苏锦翎咬咬唇:“你没有别的心思,难保她没有……”
而且这等“肌肤之亲”,若是齐连娇自己闹起来,宇文玄逸为了顾全她的名誉,又当如何?
他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因为别人的心思而埋怨我啊?”
拍拍她的背:“放心,我明天一早就把她送到驿馆。”
“玄逸,我总觉得她此行不简单,方才那些话……”
细想来,那些话都是有意为之,否则哪个女子肯这般坦然的毁坏自己的清誉呢?
“你只要别胡思乱想,一切交给我就好!”
她没有说话,可是有了徐若溪这个前车之鉴,她又怎能不胡思乱想?
事实证明,总有些事是出人意料的。
第二天早上,当宇文玄逸早朝归来命人准备车马要将齐连娇送到驿馆时,齐连娇只迈出门口一步,就虚弱的昏倒了。
林先生痛哭流涕,好像王府是要赶人走一般,而若真的将病重之人送出,亦有乘人之危之嫌,况齐连娇是因清宁王而负伤,也不好忘恩负义。
齐连娇一晕就是好几日,此间,宇文玄逸也延御医至府,都说齐将军乃是重伤引发的病症,需好生调养,不可急于求成。
现在宇文玄逸只要一回府,必守在苏锦翎身边,以免有人搬弄是非,惹苏锦翎疑心。
齐连娇似是很知好歹,或者说她的确是想表现出一种谨言慎行之意,也很少出望春阁,倒是徐若溪总抱着信儿去看她。
她一直也没有提离开的事,苏锦翎真怀疑她是不是想在王府养老。
这一日,宇文玄逸上朝去了。
苏锦翎以往都是要等他下朝后亲自唤她起床,然后共用早膳,可是自齐连娇来了之后,她经常是天不亮就醒了。
她坐在窗边,神思恍惚的翻阅着新一期的《京城彩韵》。
她没有看到齐连娇进了门,坐在她面前。
“这暖玉堆砌的房子就是好,四季如春。”
待听到声音,苏锦翎方抬了头。
齐连娇笑笑:“王妃体质畏寒,王爷就为王妃建了这样一间房子,当真令人羡慕。”
苏锦翎怀疑自己只要一开口,便会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走。
忍了又忍,方道:“齐将军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齐连娇捂住胸口轻咳两声:“还好,昨晚王爷又给了两只雪参……”
苏锦翎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总能从齐连娇的话语里提炼出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似是无意,却让你不能不深究,不能不浮想联翩。
昨晚……
宇文玄逸昨夜的确回来得很晚,当时秋娥已来报说王爷回来了,可是她过了好久才看到他。
“太医说,连娇这身子,最好在暖玉的房子里养着……”
苏锦翎立刻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笑道:“只是连娇怎好造次呢?连娇知王爷深爱王妃,为了王妃不惜孤身犯险,险些丧命。那满身的伤,看了就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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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故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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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的循着福禄寿喜避开的身子看过去,方见院中立着一个人。
一袭孔雀金裘,在暗夜之中莹莹有光。
苏锦翎感觉宇文玄逸向前迈了一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讶异,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齐将军……”
“……这领孔雀金裘是皇上御赐的,极是保暖,所以这一路也没受什么罪……”
即便在房内,齐连娇也裹着披风,双手握着八仙莲花白瓷碗,莹白的指尖仿似透明。
此番平戎定寇,清宁王所得赏赐颇多,其中就有一袭男式的孔雀金裘。
此物是孔雀毛捻成线后织就,金翠辉煌,碧彩闪烁,堪称稀世之珍,只是宇文玄逸一次也没有穿过。樊映波说这么好看的宝贝压箱底太浪费了,不如改了给王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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