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曾是她无比信任之人,却是用最卑鄙的手段算计了她最爱的人,还欺骗了她。
的确,这可能是因为他喜欢她,但是,谁又能否认他不是想借此打击自己的对手?而她,竟是心甘情愿的沦为了他的工具,还在担心他的安危……
她,真是愚蠢透顶!
“先坐下,待我把话说完,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依然镇定,镇定得仿佛一个正人君子。
而她竟然当真听话的坐下了,燃烧怒火的眸子霎时焚尽了周遭的一切,只有面前这个宛若冰雪般的男子安然的停在烈焰中,手执酒盅,貌似欣赏。
他的声音犹如酒水注入杯中的清透,泠泠的刺破她紊乱的气息落在耳畔。
“自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的母妃是一个曾经获得父皇无尽宠爱却又一夕失宠的妃子。她出身低微,为了顾全我的性命,把我交给如妃抚养。可是如妃怎么可能真的尽心呢?还有宇文玄缇……而父皇那么多儿女,自是不可能特别照拂一个失宠妃子的孩子,所以在那时,我和母妃便是相依为命。母妃身体一直不好,我很害怕,万一有天她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杯中折出的光芒一晃一晃的扫过他的眸子,而那酒光的摇动仿佛映在了她的心里。
多年前的清萧园,在每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她听着寒风呼啸着刮过窗棂,掩去了身边那个女子微弱的呼吸,她也曾想……万一有天这个女子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兄弟姐妹众多,却没有人愿意同我玩。我知道原因,也知道只有变得很出色才会让那高高在上的人看到我,到时,便再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了,而我的母妃也会因为我而尊贵无匹。我努力着,只是有时想要获得什么,便要以相应的甚至高出数倍的代价去换,包括生命,可是没有了生命,再拥有什么也是枉然。所以,当我在玉秀山听到你和四哥说你要活着,好好活着,我就在想,这会是个怎样的女孩呢?”
眼角一跳。怎么早在那时,他就认识她了吗?
“我的确成功了。只是,在你一名不文的时候,他们瞧不起你,欺负你,你是孤单的,可是当你功成名就,他们防着你,害着你,你依旧是孤单的。母妃一天天的衰弱下去,我知道,她终有一天要离开我。想到这世上只剩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很害怕……”
话虽如此,唇角却有渺然笑意。
“可是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你……”唇角一勾,融开一片温软。
她的心里也不觉一颤,仿佛挂在岸边柳叶上的水珠落在了湖面,涟漪脉脉。
“我曾想,什么时候才不用躲在暗处偷看你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才能牵着你的手共赏十五的烟花?什么时候才能每天早上起来什么也不用想,就看着你坐在镜前静静的梳妆?我本以为,我已心愿得偿,却不想……”苦苦一笑,尽是惨然:“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留你在我身边,只是怕自己孤单终老罢了。我费尽思量,我处心积虑,我无所不用其极,为的不过是我的自私罢了……”
他自怀里摸出封信,递给她。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封面的两个字上……
字体飘逸,然而那橙红的光色也未能给那两个字增添半分暖意。
休书?!
心仿佛在刹那被劈开,却有冷意瞬间冻住了血流。
他笑了:“我依然自私,无法去办你委托我的事,我唯一能做的,是按照此前的约定,给你自由。这里面有一封密件,你是去找他也好,还是离开帝京也好,只要有了这个,没有人敢动你分毫……”
苏锦翎搭在桌边的指尖在颤抖,却始终没有接过那封休书。
他一笑,将休书放在她手边,另一只手依然拈着酒盅:“若不是今日,这些话还不知要什么时候说出来,现在终于轻松了,我也放心了。今日,借这杯酒,谢谢你帮我照顾母妃,谢谢你帮我完成了母妃的心愿,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日,我很快乐……”
艰难的,依然笑着:“谢谢你……”
盯着酒杯,眉心微蹙,却是释然一笑,送向唇边……
仿佛有风划过,即将沾到唇边的酒杯顷刻被打落。
莲花玉酒杯摔到地上,顷刻粉碎。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看着他望住那洒在地上的水花,唇角笑意愈深,眸光却是愈加清冷。
心已是裂开,又有双手在将它撕成碎片,那种痛,令人艰于呼吸,令人想要大声喊叫,却又无话可说。
眼底的水光渐渐冷凝成冰,她退了一步,忽然跑出去。
外面传来一迭连声的惊呼:“王妃……”
“王妃,你要上哪去?”
福禄寿喜冲进来:“王爷,不好了,王妃跑了……”
却见宇文玄逸袍袖一挥,桌上杯盘尽皆扫落在地,福禄寿喜当即吓得没了声音。
宇文玄瑞和宇文玄铮急忙冲进来。
他们一直在外听壁角,生怕宇文玄逸愤怒之下当真把酒喝下。他们按着他的要求不敢稍动,然而方才,若不是苏锦翎及时打落那酒杯,他们就要出手了。
宇文玄瑞抚着他的胸口:“别生气,别生气,万一伤口裂了,余毒又要四散了……”
宇文玄逸唇角冰冷,似在笑:“她竟然在酒里下毒,她要毒死我!她为了那个人竟然要毒死我!”
宇文玄铮浓眉紧蹙:“你事先已经知道。再说,她毕竟不是没有……”
“什么毒不毒的?你从小到大被多少人算计过?还差这一次?”宇文玄瑞也急忙打圆场,为的只是宇文玄逸不要动怒。
“谁都可以,只有她不行!”他喉间滚过一阵腥甜,却是努力咽下,唇色霎时变作雪白。
宇文玄铮一拳砸在案上:“你方才就该告诉她宇文玄苍是在利用她,让她死了这份心!”
宇文玄逸惨然一笑:“如果那样她定会恨我,也会恨自己。我不想她以后都在痛苦中度过,我要的是她开开心心的,真真正正的只念着我……”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她要是念着你,还能在酒里下毒?多亏我听了我那贤内助的话,派人看着她,否则……”宇文玄瑞大怒:“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中了毒,不想让她知道,在我那躲了这么多天。也好,这样也可安心养伤。可听到府里出了事,担心她,也不管毒尚未散尽就跑回来,结果人家正备好了毒药等着喂你呢……”
“怕也不是毒吧?”宇文玄铮看着那铺洒在地面的酒水的平静。
的确,毒酒一旦泼出就会冒出可怕的白沫,发出难闻的气味。
“宇文玄苍看得起我,竟用了飞魂水。无色无味,即便泼在地上也如白水,却只能用紫玉装置,更增毒性,沾唇即死……”
“喵……”
坠儿的小脑袋在门口探了探,小心翼翼的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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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真相大白
359真相大白
359真相大白
可是无人理它。
它便自己走进来,本想跟宇文玄逸撒娇,却被地上的凌乱吸引。小鼻子嗅了嗅,就伸出小舌头舔起地面的酒水。
三人的目光都极无意的被它吸引。
宇文玄逸眸底一缩,搭在桌边的手旋即攥紧案角。
宇文玄铮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猫。
坠儿舔了半天,微有醉意,看着宇文玄逸,再娇娇的叫了一声,咕噜着嗓子晃晃的走了过来。
屋子一片死寂,只坠儿的咕噜声此起彼伏。
良久,宇文玄铮走过去,拾起地上一片碎玉……上面依然残留着一点酒水。
他犹豫片刻,递到唇边……
“玄铮,你要干什么?”宇文玄瑞大骇。
然而,酒已入口。
一盏茶,两盏茶……
宇文玄逸忽然站起身子,却只动了一步就脸色大变,喷出一口血来。
“六哥……”
宇文玄铮急忙扶住他。
宇文玄逸抓住他的手,气息微弱,却是急切的说道:“快帮我……把她找回来……”
“苏锦翎……苏锦翎……你站住!”
宇文玄铮追入密林,怎奈苏锦翎身子纤细,于林中穿梭游刃有余,而他即便身负武功,亦是一时无法抓到她。
“你给我站住!”
宇文玄铮急怒之下,使暗器击中苏锦翎的脚踝,趁她扑倒在地,上前捉住她。
“放开我!”
苏锦翎自是挣不过他,当即对钳住她腕子的手咬下。
有腥甜漫入口中,让人渐渐清醒。
一路狂奔,胸口气流翻滚,激得她忽然吐起来,然而一日没有进食,只吐了几口酸水,整个人随即软了下来。
宇文玄铮放开她,让她老老实实靠在树上,语气却不无幸灾乐祸:“你跑,你倒是跑啊?”
苏锦翎气急,揪起一把草就向他掷过去。
自是蚍蜉撼树。
宇文玄铮掸掸灰,叉起腰:“你的脾气愈发坏了,定是六哥宠坏了你!”
不提那人还罢,此番一提,苏锦翎只觉胸内怒潮翻卷膨胀,令她整个人几欲炸裂。
抓了土,不由分说的往宇文玄铮身上丢去,好像这样就能将这片压抑的密林连根拔起,于是心底的怒气就能冲上九霄,进而烟消云散。
宇文玄铮也不躲,就看着她折腾,直到她速度渐渐慢了,只剩有气无力的喘息,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伸了臂,半环着她:“锦翎,你也喜欢六哥,对吗?”
身子一震,混沌骤开。
她喜欢他?
她怎么会喜欢他?
她喜欢他吗?
什么是……喜欢?
是他多日不归引发的惦念,还是贪恋一个又一个有他温暖的夜晚?是他颦笑之间带来的心动,还是一句又一句温存的话语?是不自觉的去他习惯停留的地方寻找他的气息,还是元宵之夜,他为自己燃放天地同春的喜悦?是想到他可能会与其他女子亲昵的不安,还是在看到他将休书递给她以酒作别时的震惊与悲愤?还是……在更早的以前?而今想来,曾经的那些关爱,她并非不动心,却是竭力的回避着,因为她的心太小了,小得只能装下一个人,现在却有另一个人悄悄走过来,就在外面静静的等着,她本已绕开目光,却不想回眸之际,他已然走了进来……
……“锦翎,你的心思,已是明明白白,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在诸多女子的画像前,那人拥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她喜欢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已喜欢到如此之深,以至于想到他可能欺骗自己,可能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想到他竟然写了休书……心竟会这般痛,痛得像要裂开。
“我没有!”
话一出口,却有泪滑至唇边。
宇文玄铮微微一笑,大掌轻拍她颤抖的肩:“你看是不是这样啊?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即便煜王妃给了你毒药,你也没有动手……”
“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六哥也知道,只是他当时并不知你没有动手,可即便如此,还是愿意饮下这杯毒酒,而且事先什么都为你安排好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咬住嘴唇,却是泪落如雨。
“六哥为了你,什么都肯做。所以,有人就想利用这一点,借你的手除了他。你想,除了你,还有谁伤得了他?六哥聪明绝顶,他提防谁也不会提防你,纵使知道你要害他,也心甘情愿……”
“可就是他,是他陷害煜王,竟然用了拈香一缕魂,否则怎么会有今天?”
宇文玄铮一怔,待问明情况,神色微凛:“锦翎,我敢以性命保证,肃剌暴乱那晚,我和六哥就在一起,在去救你之前,他没有离开过半步!”
“你同他亲近,自是要替他开脱,可是即便他不亲自动手,还有别人……”
想到陷害宇文玄苍的人竟是他,心就像被剪子一下下绞着般的痛。
“锦翎,我刚说过,六哥为了你,什么都肯做。当年你被襄王设计入狱,六哥明明知道宇文玄苍在利用他,明明知道自己出手会遭到父皇忌惮,引祸上身,更重要的是,他明明知道你入狱是为了宇文玄苍,而一旦宇文玄苍解困,你还会同他在一起,可是六哥依然帮了他,这是为什么呢?这么多年来,六哥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你,依他的睿智,想要离间你和宇文玄苍,用得着等到现在?用得着使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况当时形势紧急,他只一心救你,还中了一箭,哪有工夫去算计别人?他只为你开心,而明明知道此举会让你伤心欲绝,他又怎能忍心?”
“如果不是他……我让他查了那么久,他却……”
“锦翎,这事怕是只有问宇文玄苍了,而且……如果六哥当真查出了真相,却没有告诉你,恐怕也是因为即便你知道了,应也无能为力,还可能会陷入危险……”
“危险?这件事姑且不论,上个月煜王遇刺受伤,难道不是他……”
苦笑:“你只知道宇文玄苍遇刺受伤,可你知不知道六哥也遭人算计,中了剧毒……”
“他怎么样了?”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忽觉失态,而且……今天看到他还好好的,就是……瘦了许多……
她急忙放开手,宇文玄铮却是含笑看她,令她愈加难堪。
“就是这几天的事。六哥中了毒,怕你担心,一直不敢回府,若不是徐若溪……”叹息:“你始终放不下宇文玄苍,然而若是今日,你当真下了毒,看见六哥就在你面前死去,你难道不会痛恨指使你下毒的人?即便有将来,你又怎会同那人在一起?”
“不会的,那药只会让他发寒发热,浑身无力……”
宇文玄铮摊开手。
苏锦翎犹豫片刻,将那小瓶交给他。
他拧开瓶子,当即倒在一株草上,但见水痕缓缓渗入地下,可是那草却旋即成灰,进而,旁边的草也跟着枯萎了一地。
苏锦翎目瞪口呆,只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锦翎,你直到现在还不相信宇文玄苍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和机会吗?”
“我不信,他不会的……”
然而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问,玄苍,你真的在利用我吗?
“我也不同你争辩,只是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扶她坐好,正色道:“你还记得你曾摔碎过一个白玉小瓶吗?”
苏锦翎凝思片刻,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当时在肃剌曾见过一个白发及地的老者吗?”
苏锦翎印象太深刻了,不仅是因为头回见到头发那么长的人,更是因为那老者的面容极似孩童,目光灵动,尽是狡黠。
“那人叫霍隐……”
霍隐?她曾现在《天昊志》里见过有关他的记载。此人不仅精通岐黄之术,还能起死回生,亦通妖蛊,可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更懂天象,甚至可更改运数,不过只肯治病救人。若是有人求上他,他不要金银珠宝,只要人十年阳寿为诊费方肯医治,而这些阳寿全部加在自己头上,才有了如今的长生不老……
长睫一颤,骤然看向他。
宇文玄铮点点头:“不错,六哥为了解你的畏寒和夜间视物不清之症,舍了十年阳寿……”
好像有什么忽然黑了下来。
的确,太阳已落西山,密林无光,令人压抑,却好像有雷声滚滚,自天边而来。
“他还在寒潭跪了七日七夜,大受损耗,功力尚未恢复就赶上肃剌之乱,又去救你……其实你这病症,过个十年八年自然就消解了,可是六哥……而且在那时,六哥根本不敢想自己将来会娶到你,因为你对那人……一直以来,他不想让你受一丝苦,而你呢?”
她依然记得,新婚之夜,她反飞他手中的白玉小瓶时他脸上的愤怒,自认识他以来,她还是头回见他形怒于色,原来竟是……
他以十年阳寿为她换了这个生日礼物,新婚礼物……
是真的要下雨了吗?怎么心中如此憋闷?
☆。360云开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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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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