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那么胆小的一个姑娘,却可为了他……
锦翎,若有下次,不要再站在我前面,即便是危险,也有我为你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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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草原之花②
“玄逸,是不是啊……”
远处,宇文玄瑞正在冲他挥手。
他不知宇文玄瑞在问什么,这一路上,他不停的失神,眼前耳边皆是她的身影她的声音。宇文玄瑞曾说皇上身子有碍,却坚持北上,定有玄机,也随时会有危机,此乃关键时刻,若是途中有变,他在帝京便可直接控制太子。可他倒拒接辅政要职,偏要去筹备繁琐而且最容易被人挑出错处的祭天事宜,简直是巨大的损失,而今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能得了她的一丝担忧与挂虑,能与她一同畅游天地,虽然周遭有这么多人,他们距离又这么远,但这何尝不是莫大的收获?
他含笑点头,目光再次眺望远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宇文玄铮觉得那织锦窗帘仿佛用力的抖了下。
他决定离开宇文玄瑞,或者将他这五哥踹到一边去,这家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宇文玄瑞仍然在得意洋洋的展示他的无所不知,尽是宇文玄逸的“风流韵事”,字字句句不离那位络月郡主。而宇文玄铮已抽出马鞭,准备抽冷子给他那紫骍马来一下,让他狂嗥着滚开。可是鞭子刚举到半空,便听到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初时像风拂过树梢,可是转瞬便如浪潮一般铺展开来,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苏锦翎撩了帘子,但见四围草浪翻卷,和着那苍茫辽阔之音,仿佛重现生机,远处的羊群也在这声音的回旋盘绕下尽显精神,伸长了脖子咩咩直叫,且又招来了两只雄鹰,伸展双翅,在天际交错盘旋。
听不清那声音在唱什么,只是极高阔,极辽远,连绵不绝,起伏不断,回荡在天地之间,人的心也仿佛被这歌声充溢得满满的,纵然有什么阴霾,也瞬间豁然开朗,化作阳光灿烂,清风徐徐。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宇文玄瑞哈哈大笑。
“呵,看来这草原上的百灵鸟代表立敦可汗来迎接咱们了,”闭目养神的宇文容昼微露笑意:“锦翎,你这只来自帝京的百灵鸟可不能输了她哦……”
“什么百灵鸟?她才是秃尾巴的百灵鸟,锦翎可是孔雀,是凤凰……”宇文玄铮气急。
“哈哈……那就让锦翎这只凤凰和她对一曲。”宇文容昼顿来了兴致:“锦翎,肃剌习惯以歌会友,以酒迎宾。络月郡主既然已先唱了一曲,咱们若是不应,可就太失礼了……”
“就她那水准还用得着高手出马?我来!”
宇文玄铮说着就挺直了腰板,双目圆睁,气运丹田,刚一开口,宇文玄瑞便落荒而逃,宇文容昼急忙出手制止:“停停停,你这一开腔,肃剌怕是十年之内都要寸草不生。朕是来行围的,又不是来荼害生灵的……”
众人大笑。
“父皇……”宇文玄铮被胡茬严密遮挡的脸颊竟也透出一层绯红。
“锦翎,还是你来替咱们接这份礼,否则络月郡主是不肯现身的,到时咱们自己跑到立敦跟前实在太没面子,况朕也想看看这朵被清宁王牵挂了六年的草原之花如今到底出落成了什么模样……”
苏锦翎不知是因为自己有着同样的好奇还是因为心里的某一处有着一种莫名的懊丧,亦或是也生出了一种比较的欲望,更或者这份苍茫与辽阔的确让人有高歌一曲的豪迈……
她清了清嗓子,檀口轻启……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全不同于以往她在宫廷所唱歌曲的婉转含蓄,这火辣辣的充满热情和大胆的歌声顺着风一路飘荡,卷过黄绿相间的草原,掠过如云的羊群,越过奔腾的骏马,直向天边。那两只盘旋的雄鹰亦仿佛听到这份豪迈,振翅而来。
歌词虽过于外露,却正适合草原儿女粗犷豪放的胸襟,远处已传来阵阵喝彩和笑声。随驾的龙翼军亦觉脸上光彩,愈发挺胸抬头,步伐愈发铿锵。
宇文玄铮万分激动:“这歌里唱的‘威武雄壮的汉子’不正是我吗?锦翎,过两日我领你去套马,让你看看我在草原上的雄姿,到时……”
“到时是不是还想让人家‘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宇文玄瑞不知何时凑了上来。
众皆大笑。
离了宫廷,原有的尊卑顾忌都随着这草原明朗的风淡去许多,阳光普照原野,到处是一片平等自由与祥和。
苏锦翎忽然觉得在这片草原上生活的人可真幸福。
她自觉不自觉的寻找那雪色的身影,却见那人果真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视线中,唇衔淡笑,固有的冷峻在这和暖阳光之中也柔和许多。
肃剌草原……肃剌小镇,玄苍,你定也不会忘记吧?如果真的可以……
苏锦翎叹了口气。
笑声未落,但见空中苍鹰逐渐接近,巨翅遮盖的阴影下正有一黑一红两匹骏马正在飞速奔来,其后跟着随从数人。马蹄飞踏,草浪翻卷,极是壮观。
苍鹰渐行渐低,盘旋一圈,忽的直扎下来,巨翅掠过御驾车窗,坚挺羽毛上的细微清晰可见,泛着青光,带着雄悍的气息,猎猎作响。
苏锦翎一声惊叫。
宇文玄铮大怒,当即拔剑。
宇文容昼却是朗声大笑。
突如其来的遮挡顷刻消失,两只雄鹰长翅轻敛,分落在马上那两人的肩上。
一男一女,皆是肃剌装扮。
男子青色长袍,皮毛镶边,长发编做两股,折在耳畔,头戴如倒扣的钵盆的帽子,帽檐压至眉上,衬得黑眸深邃如海,面容更显英俊,且棱角极为分明,仿若刀削,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女子一身火红,简直与座下那匹火龙驹燃作一团烈焰,耀人眼目。无论是衣服、颈间还是编制的数不清的发辫上都缀着叫不出名字的小物件,且颜色各异,煞是有趣。头戴赤色羽毛镶边的小帽,帽檐垂下的水晶亦不敌她双眸闪亮。那双眸子恍若夜空明星,却不冰寒,而是跃着炽热,如此更像是采撷了太阳的光芒,映得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即便阳光灿烂,她却是比这阳光还要夺目的明珠。
不能不说,这是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怀的女子,那般明艳,那般鲜丽,带着自由爽朗的气息扑面而来,拦挡不住。
她就是络月郡主?
苏锦翎收回艳羡的目光,望向车后那个冰色人影,但见他也正看过来。
距离太远,看不清那双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却可知那目光一定落在这位络月郡主身上,因为她是那么光华耀目,整个草原都因了她灿烂生动起来。
一个风仪秀彻,绝艳天纵,一个丰姿冶丽,灿然生辉;一个是龙翔凤翥的天潢贵胄,一个是美艳动人的草原明珠……果真是天生一对。但不知清宁王大婚会是怎样的场景,瑜妃娘娘天上有灵,定要深感欣慰了。
却见宇文容昼亦在微微点头,唇衔笑意,想来对这络月郡主甚为满意,就连刚刚叫得最欢的宇文玄铮亦呆如木鸡,连嘴巴都忘了合拢。
那二人翻身下马,姿态优美矫健,恍若劲舞的绸缎。
“络戈、络月,代父王立敦可汗恭迎圣驾,吾皇福寿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络月郡主刚起了身,明亮的眸子就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而后直直落在苏锦翎身上。
“敢问方才是哪个在唱歌?”
“络月,不得无礼!”络戈王子轻喝一声,抬臂拦住妹妹。
宇文容昼朗声大笑:“络月郡主还是那般直率。实不相瞒,方才的曲子正是朕身边这丫头唱的……”
明眸在苏锦翎身上转了一圈,点点头:“那曲叫什么名字?”
“《套马杆》。”
“嗯,你唱的不错!”
“谢郡主夸奖……”
“可以教我吗?”
“奴婢惶恐……”
“有什么好惶恐的?我还是头回遇到敢在我唱歌的时候打扰的人,你胆子不小……”
苏锦翎一怔,却见皇上笑意微微。
“不过看在你唱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予追究了,不过你必须教给我,到时让大家评评到底谁唱得最好……”
苏锦翎一脑门黑线,怎么刚踏上肃剌草原就跟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结下了仇怨?竟还是被皇上算计的……想来定是为了报云华山上她的失言之仇。
皇上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原本的好心情现在烟消云散,看来在这的每一天都要提心吊胆的度过了。
“奴婢遵命。”
垂了头,拉上帘子,隔开一双深邃如海的目光。
帘外,那络月郡主很快换了语气,如百灵鸟一般欢快叫道:“玄逸哥哥,你终于来了,络月好想你啊……”
随后人群便爆出一阵惊叫并哄笑,紧接着车外的宇文玄铮爆出一声大吼:“络月,你竟敢非礼本朝清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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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络戈王子
碎星如银,点缀苍穹,轻风拂过衰草,传来夜的呢喃。
此刻,是难得的静寂。
苏锦翎早就听说草原夜色是格外优美,而今却只能感受风带来的淡淡清香,感受那划过指间的柔软凉意。
依旧是夜间视物不清,她立在帐外,仰望上苍,好像看到数点模糊的光晕,然而久了,便连成一片,看得人头晕。
她只站了一会,便向着那团静默在黑中的淡白走去。
她被单独分了幢帐篷,除了个头略小,其内设置竟与各位皇子相差无几,不免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听说如此安排是络月郡主的意思,因为郡主听宇文玄铮那大嘴巴将她夸得天上无双地下难寻,所以下定决心要把她所会的都占为己有。既然郡主要时常和她交流,自是不能委屈了,所以她也便跟着沾光了。
其实她觉得既然高下有别,理应她亲自上门服务,怎奈络月郡主的毡帐不许任何人踏进半步……想来草原上的风虽是自由,却也无法吹去这积存千百年来的等级之差。
不过那络月郡主八成是三分钟热血,单看下午立敦可汗率肃剌各部头领跪迎圣驾,她本应也跪拜在侧,却只是吊在宇文玄逸胳膊上,一口一个“玄逸哥哥”便可知晓,估计这段时间她都要忙着跟宇文玄逸互诉衷肠,怕是没时间找自己了。
叹气……她为什么要叹气呢?如此甚好,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对付那个直率又热辣的郡主。
手划开帐帘之际,忽听得一个声音悠扬传来,仿佛是这夜中一抹青色的风,带来草原的沉静与空旷,又好似寄托了些许幽情,如飘荡在水面的淡雾流岚。
她循声望去,心下犹豫,然而她断不想在这视物不清的情况下去看什么究竟,况且这草原是初来乍到,搞不好迷了路就惨了。
她刚要钻进帐子,却听有人在身后说话:“锦翎姑娘看不见我吗?”
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她回了头,努力睁大眼睛……
暗沉的夜中,确乎有一个物体在向她移动。
渐渐近了,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动,带着淡淡的草叶香:“若是看不见,真可惜了这双眼睛……”
“奴婢给络戈王子请安,王子吉祥……”
“免礼……”
动作稍滞,仍是收回了那只被她躲开的手。
“你怎么知道是我?”
“奴婢听过王子的声音。”顿了顿:“天色这样晚了,络戈王子怎么会在这?”
她的手一直抓着帐帘,是准备随时躲进去吗?警惕心可是够强的,草原上还没有那个女人这般避之有恐不及的对他。
好在她眼睛看不见,否则看到自己如此专注的注视,是不是早就逃开了呢?
白日里,看到她坐在车中,脸半隐在阴暗里,幽幽望过来时,他一下子就被那双眼吸引了。
草原上的人只专注于骑马射猎,没有帝京的人那么博学多才,可以写出许多的字来形容一种感觉,当时的他只是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草原上最晶莹的露珠,那么清新,那么明亮,可是还未等他看清,那帘子就撂了下去。
果真是早上的露珠,稍纵即逝。
皇上接受各部落头领参见时,她始终站在皇上身后……同乘一车,不离左右,定是得宠的人物,却丝毫没有娇纵之气,只半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就一直在看她,可是她一直想得专注,所以一直也没有发现他。
整个下午,他的目光便定在她身上,将她挺直秀气的鼻子,小巧可人的下巴以及两扇时而微颤的长睫描画了千遍。
到了晚上,他有些心烦意乱,纵马在草原上驰骋了半天。
风凛冽的扫过眼睛,却是将她更清晰的送到了他的面前,挥之不去。
他拒绝了沿途姑娘们的邀请,转到了她的帐前。
他看到她站在帐外,仰望天空。
夜幕中,一身雪白貂裘披风的她恍若仙子。披风下摆在风中起伏,就好像踩着云,随时会乘风而去。
然而她只是静静的站着。
他从未见过这样安静的女孩,草原上的女孩都是热情而火辣的,像烈酒,可是她……还是像一颗小露珠。
他看了她半天,可是她恍若未觉,居然转身走了。
他掏出巴乌,吹起了草原上最动人的曲子。
她停住脚步,循声而望……却没有走过来,还要离开。
他只得唤住她,现在想来竟是那般仓促,却也幸好唤住她,否则怎么可以这么清楚的看着她?
夜色中,她的面容更显清透。星辉淡淡,洒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就像云母庙中的神像一样圣洁。那双眼,仿佛是笼着烟般,水雾蒙蒙的对着他,他只看了一眼,就仿佛落入那深潭,再也抽身不得。
“王子若是无事,就请先回吧。”
在下逐客令吗?姑娘,你现在可是站在我的地盘上。
他不禁觉得好笑,咳了两声:“我找姑娘的确是有事。”
她回了头,怀疑对他。
白日里,他与络月迎驾时尚不觉,而今才发现他的汉话并不好,口音带着浓重的肃剌气,随着话语的增多愈发明显。
“明日青禾节,我想请姑娘做我的舞伴……”
心头一跳:“青禾节?不是大年初一吗?”
络戈微微一笑,笑容带着草原的开阔明朗:“姑娘说的是帝京郊外的肃剌小镇吗?那些肃剌人早些年迁入内地,与汉人杂居,已失了不少肃剌的传统习俗,只这青禾节留了下来,却也改作一年一次,权作庆祝,而事实上,只要喜欢,草原是随时会有青禾节的。姑娘对青禾节这般了解,莫非去过肃剌小镇?”
苏锦翎急忙垂下眼帘:“只是听说而已……”
即便夜笼轻纱,亦可见她白皙下的红晕,极是动人。
络戈心间蓦地一动:“为了迎接圣驾,各部头领都来了,自是要举办一场盛大的青禾节。我听闻八殿下说姑娘能歌善舞,此前那一曲的确优美动听,想必姑娘的舞姿更是名不虚传,所以……”
“奴婢听说青禾节上的舞蹈都是随时邀请舞伴的,奴婢不敢坏了规矩,况奴婢身体有恙,届时未必会参加青禾节,怕误了王子的一片美意,还望王子见谅。王子若无别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语毕,人就进了帐子。
络戈被晾在外面,臂还悬在半空,保留着挽留之态。
从小到大,还没有被哪个女人这样对待过。草原儿女热情奔放,直率坦诚,因了他的身份,不少女人都争先恐后的投怀送抱,所求的不过是一夕之欢,他亦知中原的女人矜持谨慎,却从未见过这般不假辞色甚至是……坏脾气的女人。
帐帘静默,一如她离去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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