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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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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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明知她的诡计,也明知自己应该表现出更大的热情甚至是诚惶诚恐。若是一日前,她的确是很感动的,可是现在……她努力想笑,然而心底的反感却让她觉得自己游离在唇边的笑意亦是可憎。

一路行来,有不少禁卫和宁双双打招呼。

对于男人,尤其是骨子里充满战血的男人,酒便是最好的沟通工具。宁双双只用了半个晚上,就和所有随驾的禁卫混得熟络。

“宁姑娘,你今天真漂亮!”

“宁姑娘,什么时候教我那套流云剑法?昨天你那套剑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宁姑娘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

还有个禁卫大老远的跑来,递上一束殷红的花,脸涨得比那花还红,眼睛瞅了宁双双一眼就赶紧搁花上,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这有没有你说的炽链花好看,就是……就是看着好,还挺香的。送……送给你吧……”

宁双双接过,放在鼻子底下深吸了口气,做陶醉状:“真的很香呢。谢谢小武哥哥……”

那小武哥哥又飞瞄了她一眼,摸摸后脑勺,咧咧嘴,小声嘟囔了句:“花再香也没你好看……”

苏锦翎正在研究这两者间的逻辑,就见他飞快的跑开了,周围便有此起彼落的哄声。

宁双双含笑盯着那背影片刻,调转目光:“这样美的花,自然要送给姐姐……”

此花这般意义重大,苏锦翎怎敢接?可是不接会更让人以为她恃宠而骄。

做人,要么就聪明绝顶,能见招拆招,要么就愚不可及,能无知无感,总好过她能看明白许多事情,却是不知该如何化解危机,只余尴尬为难。

“这是人家送给宁姑娘的,我怎么好……”

她终于挤出一句真心实意,然而宁双双忽的一声惊叫:“姐姐,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要把花扔地上啊?”

可是苏锦翎明明记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伸手,是宁双双将花递到她手边,然后手一松……

她明明看到那一瞬宁双双的唇角划过一丝狡黠,她已预感到下面将要发生的事,而那声惊叫亦恰恰响在同一瞬间。

多么俗套的桥段?却是屡试不爽。现在但凡听到这声惊叫的都对她怒目而视,没有听到的也觉察出异样向这边看过来,那个送花的禁卫已经攥紧了腰间的宝剑。

若是想扳倒一个人,陷害是最好的手段。很不幸,她经常成为那个被陷害的目标。

现在该怎么办?

义正言辞的辩驳?

是你自己扔地上的,为什么怪我?然后将其昨日所言公之于众,阐明对自己的陷害。

可也得有人信啊。现在宁双双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可爱懂事又豪爽的女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陷害一个小宫女?而且她和这个小宫女又是这般要好,对这小宫女崇拜得是五体投地……

委曲求全的承认?

是奴婢一时疏忽,没有接住,请宁姑娘饶恕奴婢。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为什么要屈从于陷害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坐实这个罪名?而且即便她承认事情就会过去吗?

不错,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大了说是藐视主子,往小了说是不知好歹,断不至送死。然而此事怕仅仅是个开始吧?有的时候,用一把快刀结果一个人可是比用指甲钳将一个人的脑袋一点点剪掉要痛快许多,而且宁双双此举,后患无穷。

207出手相助

就像现在,她已经捧起那束小花,双手颤抖,眼泪汪汪,那楚楚可人的表情无声的向众人宣告了苏锦翎的伪善刁钻与恃宠而骄。

苏锦翎顷刻间沦为众矢之的,虽然禁卫们不敢谴责这位宫中红人,然而那一双双目光像箭一般射在她身上。她成了一只被定在原地的刺猬,呼吸似已停止,眼前除了宁双双泫然欲泣的脸,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宁姑娘果然演技超群,方才这一出,是为了今晚的夜宴准备的吗?”

一个闲淡的声音乘着微香的风飘了过来。

不远处,宇文玄逸一身冰色的长袍,衣袂翩跹的立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中。

不同于所有人的束身骑装,依旧是宽袍敞袖,腰间束一缕丝绦。衣襟虚搭,若隐若现的昭示着清冷的诱惑。

风格外爱惜的拂过他的身旁,卷起飘垂的袍摆,卷起松松束起的发并着鬓边几缕散发翩飞,是那般随意悠闲,就好像是一位云游四海的仙人,偶然按落云头,飘落此处。

静。

若说方才是因为紧张而造成的恐怖的静,现在则是因为有仙人临凡而产生的窒息的静。

宇文玄逸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众人的表情,悠然的向这边走来。

宁双双业已呆住,只怔怔看他。

他微微一笑,略俯了身子,似是要将她看仔细:“双双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但不知这出戏叫什么,本王已是看了‘多时’,果真精妙……”

他的语速平静舒缓,声音轻柔,醇酒一般的醉人,然而宁双双却陡然从中拾得那被不动声色的加重的两个字——多时。

她眉心顿蹙,目光泛冷,然而下一刻又嫣然一笑:“清宁王还是那么睿智超群,双双本打算给大家个惊喜,却是这样就被王爷说破了,双双不依……不过,若是王爷肯陪双双四处走走,双双便饶了王爷!”

宁双双是宁致远将军之女,宁致远守边数年,忠贞不二且屡建奇功,皇上极为看重,而宁双双少时长于宫廷,与各位皇子都有接触,于是仗着这种亲密关系与父亲的功绩,说话一向不同于其他贵族女子的谨慎有礼,却也让人不以为忤,倒更显其娇憨可爱。

“好啊。”宇文玄逸当即应了。

不得不说,宇文玄逸的确有让女子心动的天赋。

只不过一句平常的应语,宁双双却当即腮飞红晕,目光闪闪。

她当仁不让的挽住了宇文玄逸的胳膊:“玄逸哥哥,咱们先去捉只小兔子来,双双烤兔子的手艺可棒了……”

宇文玄逸笑着应了,然而在转身的瞬间,眼尾的余光十分温柔且担心的扫过苏锦翎。

方才,他不过是偶尔路过,然而若说偶尔,亦是刻意为之。

他总是这般偶尔且刻意的出现在她身边,有时是隐身暗处,有时是她并未留意。可即便如此,只要看到她,哪怕只一眼,心便安了。

最近他的心渐渐静了,曾经设想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已被搁置一旁,仿佛只要能够让他经常的看到她,只要得知她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得知她会随驾昀昌围场,宇文玄苍竟然在出发之际堕马受伤……虽然,他明知此举有诈,可是那个人不来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吗?于是,竟也懒得去深究其根底,一味窃喜着能够少了许多顾忌的接近她,于是便看到了刚刚一幕。

其时,宁双双已经捧花哀泣。

且不说他对宁双双的了解,单看苏锦翎的神色便知她被人陷害了。

女人间的麻烦,按理不应该由一个王爷亲自出面,可是看她那般无助那般愤怒却无法宣泄,周围人的人又一边倒的倾向于宁双双,他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怎么可以有人这般欺侮她?不管那人是谁,都坚决不能允许!

“宁双双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但不知这出戏叫什么,本王已是看了‘多时’,果真精妙……”

如此,既为苏锦翎解了难,又给宁双双保留了面子,若是宁双双识趣,就应该乖乖的敛了心思,以后要想作乱也得掂量一番深浅。

此语一出,宁双双顿时目露惊慌,苏锦翎则是眼角一红,却急忙咬住唇垂下眸子,不让那泪掉出来。

他的心就像被尖利的铁梳子划着般痛,真想揽过那个小人,对她说:“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可是隐在敞袖里的拳虽攥得紧紧的,却不能动上一分。

他笑着看她,潇洒却艰难的转身。

还是给她个机会躲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上哪去?”

“就前面那片林子,刚刚我看见好几只兔子跑进去了……”宁双双几乎要欢欣雀跃。

的确,普天之下,哪个女子会有与惊才绝艳的清宁王把臂同游的机会?苏锦翎,此番你是真的输了我了。

一时的受宠若惊,聪明如她竟忘记了清宁王的出现恰恰是为仇敌解了围。

“锦翎……”

一声唤从身后传来。

宁双双眉心一拧,旋即转过身子。

果真,宇文玄铮正兴致勃勃的往这边赶,而在他的前面,一头大白猪正别扭的东游西走,企图逃窜,却被宇文玄铮当即往那肥厚的屁股踹上一脚:“给小爷走直线!”

宁双双脸色更沉,苏锦翎则撅起小嘴。

宇文玄铮还当真把猪带来了,他什么意思?非要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而且这猪还是宁双双的……初时,她的确认为这是宁双双送给她的礼物,可是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转身欲走,却被宇文玄铮捉住胳膊:“你走什么?生气了?”

见她眼角微红,当真以为是因为他带了这头猪的缘故,立即手足无措:“其实我……我是想,你应该是射不中什么的,却好歹要有点收获。这头猪目标大,还没有什么杀伤力,到时我把它栓林子里,你一个人在那慢慢射。呃,你一个人好像不大安全啊……”

咬咬牙,终于决定暂且牺牲一个早上的宝贵围猎时间:“没事,我陪你!”

一个早上,该够了吧?实在不行,他就帮她插那猪两箭。

苏锦翎见宁双双已然停住脚步望过来,心下不自在,拔脚就走。

宇文玄铮却不放过:“你还不领我情,要知道把这家伙弄上车还要让它一路不要折腾我费了多大力!”

苏锦翎这才闻到摇头晃脑靠过来的小白嘴里散发着酒气,连哼哼声都含了撒娇的意味。

怪不得刚才走不了直线。

“宇文玄铮,你倒真没少费心思啊。”宁双双忽然开口,话里有话。

宇文玄铮这才移目远望,顿时面露喜色:“六哥……”

宇文玄逸是多聪明个人,只方才那一句就瞬间明白了宁双双的心思,也就势理清了她为何刁难苏锦翎。

长眉微蹙的同时唇角一勾……想不到玄铮这家伙竟然开始走桃花运了。不过这样看来,他和宁双双倒真是一对,皇上和宁将军也有此打算,只是这两个人若真是成了一家,长信宫可要天天有热闹看了。

“玄铮……”

听到六哥唤他,宇文玄铮立刻眉开眼笑,像只小狗般欢天喜地的去了。

宇文玄逸对宁双双低语一句,笑意宛若春风细雨。

宁双双的脸又红上一层,照例甜甜一笑,然而他们一转身,她便冷了脸,恨恨的盯住苏锦翎。

苏锦翎本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怎奈醉酒的小白只围着她打转,她刚一抬腿就差点被绊了个跟头。

也不知宇文玄逸跟宇文玄铮说了什么,只见后者神色渐渐凝重,往苏锦翎这边看了一眼……

正巧此时,苏锦翎被那只醉猪一下子钻到裙子里,惊叫一声旋即跌倒,小白爬出来后就把长长的嘴巴凑到苏锦翎脸边,前腿还按住她意图非礼。

宇文玄铮当即大怒,就要上前踢飞那只色猪,可只迈了一步便止住。

有禁卫大笑,上前帮忙,却见一抹云轻轻划过眼前……

宇文玄逸扶起苏锦翎。

苏锦翎气得满脸通红:“猪也是有穴道的吧,点它!”

宇文玄逸本是带着习惯的笑意,听到这句,不禁笑容愈灿,抬眸见她发上沾着根草棍,顺伸指为她取下。

极随意,极轻柔,仿佛这个动作他已是做过了千次万次。

清风徐来,白衣翩跹,朝阳洒金,紫裙迷离。

一切是那样自然,那样和谐,就好像上天以神笔随意一甩,便勾勒出这样一幅精美曼妙的图画,令人不忍移目,不忍打扰。

“早前我还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瑰姿艳逸的清宁王,而今方算见了。”

不知何时,宁双双悄然移至身边。

“你也看出来了?”宇文玄铮惊喜道,然而下一刻,心情陷入无尽失落。

她与六哥是那样般配,若是他们能够在一起……这不也是他一直希望的吗?可是,有一种难过,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无论如何也消磨不掉的,它违背了他的心,在恣意的生长着。

208冤家路窄

“既然已知道不是自己的,就该学会放弃,否则只能是自己难过,还让那个被你惦着的人跟着悬心,到头来谁都没得好,何苦呢?”

宇文玄铮看向身边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却见她的不似往日一般调皮精灵,眼底波光宁静。他方发现这小丫头真的长大了,然而思及六哥方才所言……六哥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他却已然听懂了。这小丫头果真在对自己动心思,进而迁怒苏锦翎。真是泰山易改,本性难移,险些被她现在这副样子给骗了。

宁双双,你想嫁给我?没门!

一会就要围猎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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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飞转,绿浪翻腾,叱声阵阵,号角连连。

不断有战马穿梭身旁,带起裹挟沙土碎草的戾风,擦身卷过。

苏锦翎挽着缰绳,茫然无措的看着划过面前的一个个矫健的身影,掌心尽是冷汗。

绝影彤云不安的拿蹄子刨着地,喷着焦躁的鼻息。体内早已热血沸腾,期待加入这陌生却自祖先的骨子里就遗传下来的好战激情,怎奈主人不发令,它只能时不时的靠晃动脑袋来牵动主人手中的缰绳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主人是不是睡着了?快醒来!快醒来!

苏锦翎只怕自己一声令下,率先就被来往的马蹄踩个稀巴烂,于是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好好在帐中待着,跑出来逞什么能?

好容易奔腾的人马四散开去,人声厉喊和野兽的嘶号遂自远处频频传来。

据说每回围猎的成果是要以所猎野兽数量以及凶猛程度来一分高下。当然,参加围猎的不全是骁勇善战武功高强者,不少的王公贵族都是来凑数的,只为在家史中添上辉煌的一笔。于是初时的热闹多是被禁卫或随行太监自林中或土丘里赶出来的小兽特特送到他们手边被一箭射死的,有的射不死还采取其他手段,比如上回户部侍郎百射不中就在眼前的猎物然后怒跳下马活活掐死了那只小山羊。所以,待这阵子响动平息,才是真的决战,而但凡想要展现本事进行一番较量的,早已策马奔到林深草远处去猎猛兽了。

见人马渐少,苏锦翎方略放松了肩膀,朱红小马鞭轻轻打在彤云身上。

彤云一声嘶叫,迫不及待的撒开四蹄,向着烟尘渐息处奔去。

刚钻入一片小树林,却见一骑四蹄踏雪的黑马突然打横里蹿出。

彤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长鬃飞泻,如焰翻滚。

宇文依蕾一袭胭脂红的骑装端坐于马上,挑眉眯眼的打量面前这一人一马。

胭脂红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烂夺目,更衬得她容颜似雪如玉,然而那唇角勾起的冷笑却如利剑逼近闪烁寒芒。

“文定王是不会喜欢这种尚未长成的小马的,定是拿去送人。我还当是给了谁,原来是你啊。”她的声音极其傲慢,下巴亦随着声调的抬高而不断上扬,乌金马鞭一抬,指向苏锦翎:“你……只会抢别人的东西吗?”

苏锦翎纤眉微锁,瞬间理清了这其中的关节。

这匹绝影到底是怎样的来历倒已不重要,关键是宇文依蕾因了苏穆风一向看她不顺眼,上次就险些借玉佩事件置她于死地,现下又处于围猎之际,刀箭不长眼,万一“误害”了她也别无道理可寻。

马鞭亦在手,然而她却不能如宇文依蕾一样瞬间变化出无穷招式,就像上次骑射大赛时,宇文依蕾为了阻止江州别驾唐风之女唐丽娇,手中马鞭瞬间迎风摇长,蛇一般缠住了唐丽娇的腰,将其拖落马下。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且恨自己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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