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香擦着额头的汗道:“我们送回去了,不一会集萤姑娘又送了过来。来来回回的,我瞧着那小狗的精神都不怎么好了……”
“真是卑鄙无耻!”周少瑾嗔道,却不忍心因为自己和集萤的缘故把这小狗给折腾病了,让施香把那小狗抱了进来。
小狗费力地从篮子里爬出来,在周少瑾的脚边蹭来蹭去的。
周少瑾把它放在篮子里,它又爬了出来。
施香道:“这小狗怕是饿了。”
周少瑾没有喂过狗,道:“那它吃什么?”
施香想了想,道:“我记得前几天来给我们修剪花木的一个婆子是从田庄里抽过来的,我去问问她。”
那婆子听说是周家二小姐养的狗,,自然不敢说田庄的狗都吃什么,又合计着那狗应该很珍贵,自己只管往好了说就是了:“……是个小狗啊,那就喝些肉汤,吃点细粮什么的。”
施香回去就让厨房里给那小狗熬了点肉骨头汤,泡了点梗米饭。
小狗吃得津津有味,嘴上到处都是。
周少瑾就随手给它裁了个兜兜。
施香几个都争着帮它缝兜兜,还出主意:“别人家看门的狗都有个名字,我们也应该给它取个名字才是。”
周少瑾见那狗雪白一团,笑道:“那我们的狗就叫‘雪球’好了,你们觉得呢?”
大家都说好,就“雪球”、“雪球”地叫它。
雪球左看看,右看看,趴在篮子里睡觉。
众人都觉得它很是可爱,哈哈地笑。
周少瑾就觉得屋里都热闹了几分。
可等她从寒碧山房里回来,施香几个眼泪巴巴地告诉她:“雪球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拉起肚子来。我们已经去请大夫了,可大夫说了,他只能看人看不好狗,让我们赶紧派了管事去找会给狗看病的。管事到现在还没有回音,雪球已经趴在篮子里不动了。”
周少瑾觉得自己的心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似的。
她三步并作两步就回了屋。
雪球果然趴在篮子里一动不动的,周少瑾叫它,它抬头看了周少瑾一眼,“呜呜”了两声,又无力地趴了下去。
周少瑾的眼泪都出来,道:“管事的怎么说?”
施香抹着眼泪道:“说家里从来没养过狗,不知道谁会给狗看病,只能慢慢地问。”
等他们问到,雪球都没命了!
周少瑾爱怜地把雪球抱在了怀里。
她很少和人深交,就怕到时候要分离,更不要说养什么小猫小狗小鸟之类的。
周少瑾想到始作俑者,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对施香道:“你去跟集萤说。她送给我的小狗生病了,让她想办法快点找个大夫来给它瞧瞧。”
要是雪球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这辈子都不会理睬集萤了。
施香听了眼睛一亮,道:“哎哟,我们怎么没有想到。集萤姑娘既有办法买了这狗回来,肯定知道怎么养狗。我这就去。”话还没有落音,已提着裙子往外跑。
周少瑾也是这么想的。
她一面走来走去,一面轻轻地抚着雪球毛茸茸的背安慰着它:“没事,没事。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很快就能好了!”
集萤来得很快。她到的时候施香还没有影子。
看见周少瑾的样子。她先是愣了愣,然后才道:“买回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了?”
“我怎么知道!”周少瑾瞪了集萤一眼,“让你去请大夫,你去请了吗?”
“请了!”集萤道。“马上就来。”
周少瑾心中微安。
集萤也有些焦急。过去摸了摸雪球的背。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抱着狗在屋里走,一个不安地坐在太师椅上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施香跑了进来。
“二小姐。二小姐。”她面露喜色,“给雪球看病的人来了。”
周少瑾和集萤二话不说就迎了出去。
来人是个模样儿有些猥琐的小老头,六十来岁,穿了件秋香色的粗布短褐,由先前给周少瑾送东西的丫鬟领着,站在院子里殷勤地朝着周少瑾等人地直笑。
这人能行吗?
周少瑾朝集萤望去。
集萤也有些怀疑,但她还是道:“是卖狗的那个介绍的。说叫安大,金陵城里的狗生了病,都找他的。”
周少瑾“哦”了一声,把怀里的狗递给了施香,让她抱过去给安大看病。
安大就问起雪球的情况来。等他听到施香说今天一早雪球还喝了一碗肉骨头汤里,他很夸张地大叫了一声,道:“这才断奶的哈巴狗,你们怎么能给它喂肉汤,它就像个刚出生的孩子,只能只清淡的东西,如果有羊奶之类的喂它,就更好了。”
大家都非常的意外。
周少瑾更是身子一僵。
原来是她害得雪球这样的。
她心里很难受。
集萤看在眼里,轻轻地拍了拍周少瑾的肩膀,问安大:“那现在怎么办?”
“我先给它喂点我祖传的药,三天之内都只能喂白粥给它吃。”安大有些不确定地道,“三天以后我再来复诊,若是好了,就不用再吃药了,若是不好,我再给它换个药试试。”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施香领了安大去给雪球喂药。
周少瑾望着无精打采的雪球,不由哽咽:“都是我不好……”
集萤安慰周少瑾:“你喂它肉汤,也是对为他好嘛。谁知道它不能吃肉汤呢……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雪球以后肯定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的!”
周少瑾却没有这么乐观于。
送走了安大,她抱着雪球默默地给雪球疏理着毛发。
雪球舒服的“呜呜”叫。
周少瑾总算是有了点笑容。
集萤看着心里很不好受,她歉意地道:“我原想送个小狗让你开心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真是对不住。我等会回去的时候再让人找找,看看金陵城里有没有其他会给狗看病的,都找来给雪球看看。我想总有一个是高手能把雪球治好的。”
“先让安大给雪球看两天再说吧!”周少瑾道,“总给雪球换大夫也未必是件好事。可为了以防万一,会给狗看病的人也得找。”
“嗯!”集萤点头,想到明天周少瑾还要去给寒碧山房抄经书,道,“要不,我明天帮你照顾雪球吧?你不是还要抄经书吗?”
周少瑾有些犹豫。
集萤忙道:“你就让我尽尽心吧!不然我心里总有个疙瘩的。”
周少瑾看着她充满内疚的面孔,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前世那个无缘的孩子。
雪球也是条性命,如果出了什么事,集萤心里也会很难受的吧?
周少瑾轻轻地点了点头。
※
有姐妹们说文的进度很慢,之前开篇推倒重写,是因为我想加快进度,可一旦加快进度,文章就会显得有些浮躁,实在是没办法再加快进度了,每一个事件都是为了带动文章的走向啊……呜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和好
那安大的确还有些本事。一颗药丸下去,一个时辰之后雪球就不拉肚子了,第二天一大早已经可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周少瑾大喜过望,亲自喂了雪球几口米汤。
雪球汪汪地叫,亲昵地磨擦着周少瑾的裙摆。
周少瑾把它抱起来,放进了竹篮里。
雪球就乖乖地趴在篮子里,睁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周少瑾,把周少瑾的一颗心都看化了。
进来收碗的施香看到这情景,笑道:“不亏二小姐花了大力气救了它,它也知道感恩图报。”
周少瑾点头,拿了绣花棚子坐在雪球的竹篮边绣额帕:“要不怎么有人说这狗是最忠不二的呢!”
施香笑吟吟地答“是”,忍不住摸了摸雪球的头,这才端着碗碟走了出去。
等用午膳,周少瑾和施香又喂雪球一颗药丸。
集萤过来了。
她问周少瑾:“雪球好些了没有?我又让人找了几个会给狗看病的,你就别担心了,雪球一定会好起来的。”
周少瑾向她道了谢,道:“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今天再吃一颗药丸,明天应该就能走了。”
“那就好!”集萤听着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落下来,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寒碧山房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周少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交待了集萤些注意的事项。就去了寒碧山房。
因心里一直惦记着雪球,周少瑾一开始写得有些潦草,写了两页纸心才跟着静下来,又把那两页纸重新写,结果花了一个下午,才抄了既定的一半经文。
碧玉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是没有睡好,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回去。
集萤把雪球抱在怀里坐在罗汉床上,正一面给它梳理着毛发,一面看着书。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周少瑾很是意外。
她以为集萤只是看见雪球病了。心存内疚。所以抽空给她照顾一下雪球,没想到她竟然每天下午都来。
算算日子,池舅舅应该回来了。
她这样,难道就不怕池舅舅责怪吗?
那袜子明明是自己做的。以南屏的眼光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才是。或者她已经认输了。索性破罐子乱摔。和南屏闹翻了?
到第四天,周少瑾问集萤:“你屋里没事吗?你这样每天过来,南屏姑娘那里没说什么吧?”
这是明晃晃地要赶她走啊!
集萤很是不自在。道:“你放心,等雪球好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周少瑾之前和集萤吵架,那是有口气赌在胸口。如今时间长了,集萤又送给了她这么乖巧可爱的雪球,她胸口的那股气也就消了。
她不由道:“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怕你在池舅舅面前不好交待。”
“没事。”集萤听着松了口气,不以为然地道,“有南屏在,你池舅舅身边不会少了服侍的人。”
她依旧是那副冷艳样子,可莫名的,周少瑾就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寂寞。
或者相貌太过出色的人都会这样,不像相貌寻常的人那样容易融入众人。
前世的周少瑾也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她心中一软,道:“你和南屏打赌打得怎样了?以她的眼光,只怕是瞒不过她。”
集萤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道:“我认输就是。她还能把我怎样?不过就是让我给你池舅舅端茶倒水烫脚,我把心一横,有什么做不得的!”
还烫脚吗?
看集萤傲气的样子就知道了,她肯定像前世的自己一样,把这种事视为奇耻大辱。
周少瑾迟疑道:“要不,你还跟我把十字针法学会吧?南屏姑娘只是让你做四双袜子,又没有说一定要做怎样的?只要池舅舅觉得你做得不错,南屏姑娘总不能说你做得不好吧?”
集萤愕然,看了周少瑾半晌,道:“你,你还愿意教我针线?”
“有什么不愿意的。”周少瑾笑道,“你不都送我雪球了吗?我也可以帮帮你。”
集萤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周少瑾把压在心里好多日的话说了出来:“我看你那么聪明,不像是学不会女红的人。是不是你……不太喜欢学?”
“不太喜欢学……”集萤愕然,道“你是说,我,我不愿意做丫鬟?”
“是啊!”周少瑾真诚地道,“笨鸟先飞还早入林呢!你那么聪明,如果真的有心,什么学不会。你之所以不会,我觉得还是因为你不愿意学的缘故。”
集萤表情显得有些晦涩难明,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周少瑾觉得这件事可能与集萤的出身有关。但集萤不说,她也不好挑明。只好含含糊糊地劝她:“除非你不做丫鬟了,不然这些东西迟迟早早要学会的。你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她想到自己那次去清音阁,集萤颓顿于地的狼狈模样,觉得池舅舅待她可能也很一般,想了想,又道,“现在池舅舅屋里是南屏当家,我看她虽与你有些罅隙,却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可她不可能总呆在池舅舅屋里。等到哪天她嫁出去了,你这个样子又当不成大丫鬟的职责,难道还等到比你资历晚的来指使你吗?你总得为自己以后打算才是。”
集萤没有作声。
周少瑾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些事,只能自己琢磨。
她不再多说话,继续绣着额帕。
等到她绣了快半朵花的时候,集萤突然开了口。道:“二小姐,我其实是因为父亲和程子川……打赌打输了,被迫给程子川做婢女的。”
“啊!”周少瑾手一抖,手指被绣花针刺了一下,滚出血珠子来。
她忙把指头含在嘴里吸了吸,这才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池舅舅,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啊?”
集萤冷哼了一声,道:“你池舅舅不是这样的人?那他是哪样的人?”说完,她又戛然止住了这个话题。道:“反正这事说来话长。最终就是我父亲打赌打输了。按我父亲之前和程子川说好的,我二哥要给程子川做十年的小厮。可当时我二哥已经成亲了,二嫂正怀着身孕,十年。等我二哥回去的时候。他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何况我二嫂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更不能看着我二嫂和我二哥劳燕分飞了……所以我就说服我父亲,让我进府给程子川做了婢女。”
“十年?”周少瑾瞪大了眼睛,“你十八岁才进府。呆十年,岂不是……”
二十八岁!
成了老姑娘了!
周少瑾语凝。
“是啊!”集萤怅然地道,“十年……等我回去,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周少瑾默然。
池舅舅为什么要和集萤的父亲打这么个赌呢?
集萤的父亲输了,他甚至让集萤入府也要集萤的父亲践约……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周少瑾心中一动,道:“池舅舅为什么和你父亲打赌啊?”
集萤欲言又止。
周少瑾如释重负。
如果是池舅舅的错,集萤又岂会保持沉默。
她就知道,池舅舅不是那种欺负女孩子的人。
周少瑾不由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池舅舅吧?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况是打赌这种事,若是一方不应,这赌又怎能打起来?”
“所以我也没有怪程子川啊!”集萤有些忿忿不平地道,“他交给我的事,我哪件没有完成?我就是烦南屏,整天在我耳边唠叨着婢女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我哪里又犯了忌讳,我哪里又做得不对……好像我不对着程子川顶礼膜拜,就不是忠心耿耿似的……”
南屏,还真有点像集萤说的性子。
周少瑾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是吧?是吧?”集萤立刻像找到了同盟者似的,高声道,“你也觉得吧?不是我冤枉她吧?”
自己要是说集萤是对的,集萤的岂不是更要同南屏对着干?那池舅舅屋里就别想消停了。
周少瑾道:“可你也有不对的。不过是让你给池舅舅做些针线,你就学也不愿意学。你既然进了府,就得有婢女的样子,不然就是没有南屏,你遇到其他人,也一样会受人非议的。”
集萤闷闷地哼了两声,道:“我就是不想学。程子川和我爹打赌的时候,是让我二哥进府做小厮。我做小厮的事就行了,为何要把我当婢女?他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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