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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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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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向来觉得靠着铺子收租钱来得太慢,不太喜欢在手里留很多的铺面,加上胭脂香粉这类的东西他不擅长,准备盘出去或是送给谁……不如给小丫头算了。

    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都是现成的,给她找个收益,也算是给她找个打发时间东西。

    程池拿定了主意就想起那铺子的大小,客源,货品来。

    他抽了张纸把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一一的例了出来,寻思着怎么改进。

    周少瑾则把金芸豆一颗一颗地摆在了茶几上,见程池正忙着,又一颗一颗地把金芸豆收进荷包里,不时偷偷地拿了眼角瞟程池。

    程池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少瑾的异样。

    周少瑾悄悄地抿了嘴笑。

    觉得程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眉毛漆墨如眉,挺拔秀雅,目光清亮如水,温润沉静……

    她又把金芸豆一颗颗地从荷包里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商嬷嬷进来送茶点的时候就看见周少瑾和程池一个坐在罗汉床上玩金豆豆,一个坐在大书案后面奋笔疾书,一个像温柔不失活泼,一个持重而内敛,气氛却出奇的和诣温馨。

    她思考了片刻,又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周少瑾又把金芸豆倒出来玩了一会,这才收在了荷包里,放在了枕头下面。

    春晚笑得不行,道:“二小姐,好歹是一荷包金豆子,还是收在箱笼里吧?这要一颗就值好十几两银子呢?您又从来不给柜子上个锁什么的,我们这里又人来人往的,若是丢了一颗怎么得了。”

    周少瑾就是想把它留在手里玩几天,道:“等过几天我的新鲜劲过去了,再给你收起来。”

    春晚愁得不行。

    樊刘氏和几丫鬟也都知道周少瑾枕边有一荷包金豆豆的事,反而不敢随意进她的屋子了,就是有个什么事要进去,也是两人同行,统统都盼着她快把这金豆子入箱笼才好。

    三房那边李老安人亲自来给郭老夫人送信,说李敬不小了,因李敬没有成亲,洛阳李府那边这些年都由着李敬的二婶婶主持中馈,乱糟糟的没有个章程,就盼着程笳过去了好把内院的事都接在手里,所以把程笳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初六。

    这样就很急了。

    好在三房有钱,置办起嫁妆来毫不手软,李老安人又私下补贴不少,虽不像刘家大小姐嫁入良国公府那样的壮观,却也是十里红妆,煊赫一时。

    ※

    姐妹兄弟们,今天的加更。

    更新在晚上的十二点左右。

    O(∩_∩)O~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发愁

    顾家一切安好。既没有听说有子弟陡然间飞黄腾达起来,也没有听到有子弟和哪家权贵联姻。

    那程泾为可要做媒让程诣娶顾家十七姑呢?

    关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程沔道:“不如写封信去问问周姑爷,他在朝廷为官,又任职保定府,京中的消息不需一日就能知道。”

    沔大太太更是快言快语地道:“那还不如趁着这件事还没有传开,直接和周姑爷说说,把少瑾诣哥儿的亲事定下来。”

    人越老越怕事。

    “胡说!”关老太太不禁低声喝道,“泾大老爷写了信给我们,你就敢保证他没有写信给顾家?少瑾和我们家诣哥儿定没有定亲,外头的人不知道,九如巷的人也不知道吗?你让泾大老爷怎么想?我们与其让泾大老爷觉得诣哥儿的亲事是拿了少瑾作借口,还不如挑个顾家的毛病直接回了泾大老爷,泾大老爷只怕心里更好受些。而且再过几年诰哥儿就要下场应试了,泾大老爷那边,实在是不宜得罪。”

    沔大太太怎么想怎么觉得周少瑾好,一心一意的就想把周少瑾留在家里,特别周少瑾去了寒碧山房之后,行事作派有了很大的改变,温柔婉顺间又多了些许的雍容大气,实在是惹人稀罕。

    她闻言小声嘀咕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诣哥儿娶了顾家十七小姐进门不成?”

    关老太太也不愿意。

    顾家的小姐没什么嫁妆,这是整个金陵城都知道的;而周镇这几年官运亨通。周氏姐妹准备的陪嫁越来越贵重,周少瑾的生母庄氏又恰好是周镇心尖上的人,庄氏虽没有陪嫁,但周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周少瑾的。顾家十七小姐的父亲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不是人很迂腐,就是不太聪明;周镇现在已是四品的知府,以后的仕途会越来越好……相比之下,顾家除了祖上的好名声和家族兴旺、子弟众多,与这样的人家结亲以后遇到什么事娘家的人能帮着出面撑腰之外,没有一点比周家强。

    可他们是文人。又不是市井之徒。有了事难道还比谁家的人多谁家的拳头硬不成?

    关老太太沉吟道:“我看这件事还得求郭老夫人!”

    程沔连连点头,道:“还是娘高瞻远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恐怕只有郭老夫人才能问出缘由来!”

    沔大太太急道:“事不宜迟。那我们等会就去趟寒碧山房吧?”

    关老太太正应允,似儿隔着帘子道:“大老爷。老安人。大太太。郭老夫人过来了!”

    三个人俱是一愣。

    程沔猜测道:“大伯母多半是为了诣哥儿和顾家的婚事过来的。”

    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回过神来。关老太太吩咐儿子:“你先避一避。万一话说得无可转圜,少不得要你们这些爷们出面再试一试。”

    “我明白!”程池虚扶着关老太太到了门口,道。“你不如请了大伯母到宴息室里坐,我正好可以听听大伯母都说了些什么!”

    关老太太的内室和宴息室相连,平素郭老夫人过来关老太太为显亲热,不是在内室招待郭老夫人就是在宴息室。

    如果因为程沔避入了内室而把郭老夫人迎去了花厅,特别是在她们想留周少瑾在家,程泾却为顾家保媒的这个时候,更容易让人浮想连翩。

    实际上关老太太等人想多了。

    郭老夫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她过来,不过是要给四房一个交待,所以程顾两家的联姻绑得更紧罢了。

    她开门见山地道:“你们是不是对少瑾特别的中意?周家姑爷那边,可曾有过口头约定或是交换过信物?”说完,她苦笑地叹道,“子明觉得他能当九如巷的家,先给顾家写的信。顾家听了欢天喜地,子明这才能你们写信。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只是他当大老爷当惯了,此时让他出尔反尔的,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正巧我派了人去问他,他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我。你们把当初和周家的约定告诉我,我去做这个恶人好了。

    “千错万错,都是子明的错!顾家那边,我们会补偿他们的,你们不必担心。”

    子明是程泾的表字。

    关老太太的脸胀得通红,道:“这怎么能怪泾侄儿呢?他也是一片好心。至于补偿之类的,我们四房出就是了,怎么好连累长房。让泾大侄儿出了力又出钱。”

    本来关老太太对周少瑾嫁程诣非常的笃定的,谁知道中途却出了这样的事,她有点患得患失,怕自家剃头担子一头热,把信物什么的含含糊糊地带过,只说补偿的事。

    这样万一周家不同意周少瑾留下来,她也有个退路。

    谁知道郭老夫人却道:“这可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只怕子明得给顾家的几个子弟谋几个适当的官位,顾家九老老爷出仕的时候,也要花钱一番心思了。”

    关老太太婆媳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赔礼,她们不要说还了,就是想都不敢想。

    郭老夫人走后,母子三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良久,程沔勉强露出个笑容来,安慰母亲:“就算是我们四房欠了长房的一个大人情好了。以后让程诣还上。”

    程诣有能力还长房的情份,程沔自己都不相信,更不要说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了。

    关老太太又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就把程沔叫到了跟前,迟疑道:“要不。诣哥儿的婚事我们再看看……反正孩子们的年纪也还都小……”

    程沔没有作声。

    昨天晚上他们夫妻几乎一夜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妻子何氏更是反复地强调,她喜欢周少瑾,只想让周少瑾做她的儿媳妇。

    关老太太见状哪里还猜不出儿子的心思。

    她无奈地道:“不是我背信忘义要另攀高枝,实在是长房的这份恩情我们还不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们有求于长房的事还多着,这为了诣哥儿的事麻烦了长房,以后诰哥儿的事呢?你弟弟的事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

    程沔低声道:“您让我再想想!”

    关老太太郁闷地点头,让似儿送了程沔出去。自己去了寒碧山房。

    虽然是早上。三伏天的太阳却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周少瑾穿了月白色淞江三梭细布小衫,茜红色比甲,雪白的小脸红扑扑,正在院子的大槐树下给那只叫雪球的小狗洗澡。

    原本服侍郭老夫人的碧玉、珍珠几个或拿着帕子或端着水盆在一旁伺候着。

    阳光从繁茂的枝叶间洒下。斑驳地落在周少瑾的身上。茜色的比甲如一丝薄雾笼罩在她的身上。

    关老太太眼睛像被阳光灼了似的眯了眯。

    那是云霞。今年杭州府织造那边新上的贡品,四月份才送到宫里。

    端午节的时候何家来送节年,何太太私底下给亲家沔大太太捎了一方这样的帕子来。据说京中买到了三十两一方。

    她再仔细地看过去。

    周少瑾的手腕上戴了副镶百宝手链。细细地,有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也有莲子米大小的猫眼石,更有米粒大小的南珠……就那样随意地挂在链子上,却错落有致,华美潋滟,非常的漂亮,不说别的,单就那祖母绿和猫眼石就已价值不菲……就这样戴着给狗狗洗澡吗?

    关老太太有片刻的恍惚。

    她是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四房家风素来朴素。她们姐妹在四房多年,她虽然没有缺过她们姐妹吃穿用度,可像这样的奢华,却是不曾有过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少瑾嫁到四房,能再适合四房的苦日子吗?

    关老太太看着粉粉的脸,听着那娇娇的呼声,一时间心里居然没有了主张。

    周少瑾却是一转身就看见了关老太太,忙用帕子抱住已经洗完澡的雪球交给了春晚跑了过来:“外祖母,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让小丫鬟们禀一声,我好去迎您。”

    关老太太收敛了心绪,呵呵地笑了几声,道:“你这身上的比甲很漂亮,什么时候做的?”

    周少瑾笑道:“是池舅舅从淮安带回来的,郭老夫人就赏了我。还有一件葱绿色的,一件粉紫色的,都很好看。我还用余下的边角做了几个荷包,准备过几天送几个过去的。”

    一共三匹!

    关老太太暗暗在心里数了一个数,由周少瑾挽着往上房去。

    路上教训她:“给个狗儿洗澡,怎么带了这么贵重的链子,若是丢了可怎么好?”

    周少瑾笑盈盈地道:“是在寒碧山房,丢了也不打紧,总能找回来的。”

    好像她戴的是鎏金的空心镯子似的,那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漫不经心,才是真正的娇纵。

    关老太太沉默着进了上房。

    郭老夫人已得了信,换了身衣裳在宴息室坐定。

    见周少瑾扶着关老太太走了进来,笑着对周少瑾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给雪球洗澡,雪球身上要是有脏东西怎么办?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周少瑾红着脸应“是”,神色间没有一丝畏惧。

    等到大家坐下来,郭老夫人又吩咐吕嬷嬷:“不许给少瑾吃冰的,这几天她吃得太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少瑾是郭老夫人的亲孙女呢!

    ※

    姐妹兄弟们,今天的更新。

    PS:关于给程诣说亲的事,我看到姐妹们的留言了,原来想写池舅舅因为心境换了,所以办事的手法办了,然后郭老夫人才去质问的……没想到会这样……~~~~(》_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各自(给紫宵12的加更)

    关老太太摸了摸手腕上的十八子沉香木佛珠,没有吱声。

    小丫鬟端了茶点瓜果上来。

    周少瑾笑盈盈地接了,摆放在了茶几上,指了果盘里半青半红的大枣道:“外祖母,您今天来得可巧了!这是昨天池舅舅差人送过来的,说是山东的贡枣,又脆又甜,您肯定喜欢。”

    说话全无半点畏缩,像个半个主人似的招待着她。

    关老太太就笑着拿了个枣子,道:“那我尝尝。”

    周少瑾嫣然一笑,用牙箸插了块水晶糕给郭老夫人,娇声道:“这是今天新做的,没昨天那么甜,我还让人加了点澄粉在里面,比昨天的好看吧?”像个要大长赞扬的小孩子。

    郭老夫人就道:“是看着比昨天的白!”然后尝了一口,道,“这里面放的什么?不像是霜糖,比霜糖的味道淡,回味长。”

    周少瑾嘻嘻地笑,道:“是冰糖。化了水加进里面。您可真厉害,一口就吃出来了。”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道:“我也就这点本事了。”

    周少瑾皱了皱鼻子,非常的可爱。

    然后乖巧地把茶盅朝着郭老夫人的面前推了,对关老太太道:“外祖母,您喝茶。是六安瓜片。”

    六安瓜片的茶水清淡,比较适合老年人喝。

    关老太太慢慢地把枣核吐到一旁的金边甜白瓷的小碟子里,想起周少瑾第一次正式和郭老夫人见面时候。

    她让周少瑾好生服侍郭老夫人。周少瑾被人服侍惯了,还觉得有些委屈。

    可不过两年光景,她服侍起郭老夫人来已犹如自家的长辈。

    周少瑾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到底是有父亲做依仗的,骨子里还有几分清傲。能在郭老夫人面前尽孝,长房的煊赫是不可能让她低头的,只有可能是郭老夫人待她如亲孙似的,她才可能这样的温婉顺从。

    关老太太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

    在四房的时候,她满身是刺;到了长房,她长成了一朵娇柔的花。

    诣哥儿。可曾养得起这朵花。护得了这朵花?

    关老太太有点后悔把周少瑾送到长房来教养。

    可若是没有郭老夫人的指点,从前的周少瑾,四房看得中吗?

    一个家族要兴旺,要兴起。除了要有人。还要和睦。抱成一团。

    诰哥儿的媳妇是何家的姑娘,出身世家,父亲是正三品的大员。

    若诣哥的媳妇是周少瑾。这样的相貌不论在哪里都会让人另眼相看,可四品知府、单支独户的出身又让她变是不是刺目……可有了长房做依靠的周少瑾,纵然无心,也可以稳稳地压了何家姑娘一头。

    就算何家姑娘比周少瑾有内秀,世人多看外表,何家姑娘那也是苦苦地支撑。

    而次媳盖过了当家的长媳,通常都是乱家的根本。

    少瑾,已经不适合做四房的媳妇了。

    关老太太顿时意味阑姗。

    那些在脑海里想了又想,在心里琢磨了又琢磨的话如今已是毫无意义。

    郭老夫人一直在观察着关老太太的神色。

    见关老太太面露几分颓然,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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