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又像个面团,当初若不是因为两家是世交,二哥又一心想娶二嫂,母亲未必会答应这门亲事,以至于程让也随了二嫂的性子……可惜周少瑾这丫头的性子也弱,若是嫁了程让,没个什么事还好,若是有事,只怕是抹不开来……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待到盥洗后躺到床上,就把这些琐事都抛在了脑后,细细地思量起萧镇海和蒋沁的事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萧镇海是为了天津北塘的码头来找蒋沁的。
漕帮这几年一直想要个船坞,建个自己的船厂,以摆脱自己的挟持。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蒋沁肯定会答应和萧镇海合作。
萧家虽然号称关外首富,可怎比得上漕帮财大气粗。蒋沁又素来足智多谋,到时候萧家不是被这个无底洞拖挎就是会元气大伤地退回关外……萧家的家传武艺以霸道见长,家中的男子个个人高马大,是做护院的好人选……自己要不要趁机把萧家的老巢给端了呢?
说实在的,他还没有决定以后到哪里落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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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杭州
周少瑾支肘托腮地坐在圆桌前望着满床闪闪发亮的饰品发着呆。
红珊瑚佛珠珠花、琉璃簪钗是池舅舅送的,金钢钻是郭老夫人送的,郭老夫人还给她在普陀山的法雨寺点了盏长明灯,还有这一路上的吃穿嚼用……她欠郭老夫人和池舅舅好多啊!
这可让她怎么还啊!
郭老夫人说让她别忘了她老人家的好,她怎么可能忘记呢?
没有她老人家,她在九如巷也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罢了。
郭老夫人曾说过,若是感激她老人家,就没事的时候给她老人家或是做个额帕或是做件小衣,但她就是给郭老夫人做一辈子的针线也还不完啊!
周少瑾不由地苦笑,喊了春晚进来,道:“你和碧桃把东西都收拾收拾,这些红珊瑚首饰我拿回去送给外祖母和姐姐他们,这些琉璃簪钗则送给持香她们,你看看够不够,还需要补多少,等到了杭州城,我们再买些梳篦、锦缎之类的补上,总之宁愿买多了也不能短了谁的,别送东西送出矛盾来。”
春晚笑着应是,和碧桃一件件的登册。
周少瑾则去了集萤那里。
集莹穿着件男人穿的短褐,扎着布腰带,正和几个腰圆膀大的妇人说着话,见周少瑾来找她,很是意外,把她迎到了内屋喝茶,道:“这么晚了,你可是有什么急事?”
周少瑾捧着茶左顾右盼,看见了那原来挂集萤内室的宝剑。她不禁大感兴趣地道:“你是不是会武技?就是像那些书上写的,可以飞檐走壁,一苇渡江。”
集萤犹豫了片刻,笑道:“我是会武技,是家传的,不过没书上写得那么神奇。”
就这样,周少瑾已经觉得很神奇了。
她看集萤的目光中充满了艳羡和佩服:“你好厉害!难怪你不怕池舅舅。还一剑削断了那个焦子阳的胳膊,我早就应该想到才是。你可真行!女孩子习武是不是很苦?你父母怎么舍得你习武?我听人说漕帮很多草莽之人,他们是不是也有很多武技很厉害的人物,你一个女孩子。应付一个人不打紧。可若是人多了肯定也不是对手吧?我看你虽然懂武技,但还是别和他们直接照面的好,免得被他们围攻。池舅舅应该也知道你会武技的事吧?要不然他也不会让你领着那些婆子巡夜了。前些日子我还总拉着你要你去逛街,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了?池舅舅说。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往杭州府。你不是说要观潮的吗?到时候你能一起去吗?要不要跟池舅舅说说。晚上的时候换个人当值……”
周少瑾啰啰嗦嗦的,话越说越远。
集萤忍不住抚额,道:“二表小姐。我的事你池舅舅都知道。这次能随着你们来杭州,你池舅舅之所以带着我,就是想看中了我会武技,能带着粗使的婆子巡夜。但钱塘潮涌虽然壮观也有凶险,早几年就曾有人被海浪卷走了,所以他带你们去钱塘观潮的时候,一定会带了我去的,你就放心好了。”她怕周少瑾继续好奇地问东问西,然后回到了正题,道:“你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
周少瑾脸色一红,赧然地低声道:“我,我银子带得不够,你能不能借我些银票,我一回去就还给你!真的,我一回去就还给你!”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向人借银子,话说到最后,她迫不及待地保证着。
集萤惊讶道:“你买东西难道你池舅舅没有给你付账吗?程四爷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付了。”周少瑾更加不好意思了,声音又低了几分,道,“可我不好总让他给我付账。我原想,把他给我买东西的银子还给他,然后向你借几两银子应应急的,结果池舅舅买东西像不要钱似的,我这还是第一天,要不是池舅舅帮着付账,我只怕会把从家里带出来银子花完了还不够……”
集萤明白过来,她道:“我带了五百两银子出来,借你四百两够不够?”
周少瑾暗暗吃惊。
集萤好有钱啊!
这么大笔银子,都可以买田置产了。
可见识过程池怎么买东西的周少瑾却有点不敢肯定这银子够不够。
最重要的是,她赏了樊祺之后,手里并没有多少银子了,集萤这么大方地借给她,她回去了也得有银子还给集萤啊!
“你借给我一百两银子就行了。”周少瑾决定接下来的日子要管好自己的心,少买点东西。
集萤想了想,道:“还是借你二百两银子吧!我父亲曾经说过,钱是人的胆。身上有钱,你胆子也大一点。”
“也行。”周少瑾没有和她矫情,自己不用那么多不就行了。
集萤去拿了银票给她,全是十两一张的,厚厚的一叠。
这个情份周少瑾记下了。
等她回到屋里,春晚几个还在清点那些琉璃的簪钗,并道:“二小姐,这些东西全都赏出去也奢侈了,您以后赏人也用得着,犯不着一次把它们都赏出去。你还可以送些给大小姐,大小姐嫁了人,让大小姐拿出来赏给婆家的那些管事妈妈,大小姐毕竟是要和廖家的人打一辈子交道的。”
言下之意,这些东西留到她出嫁之后打赏婆家的人更好。
周少瑾在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
前世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春晚跟在她身边,恐怕也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丫鬟甚至是管理妈妈吧!
她问春晚:“你只比我大三岁,是准备跟在我身边做个管事的妈妈还是想像施香那样到了年纪就放出去?”
春晚红了脸,低声道:“若是能跟着二小姐。那才是奴婢一辈子的福气呢!”
话已经说清楚了,周少瑾微微地笑,由碧桃服侍着去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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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王晓一直把她们送上船,这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的船驶出了宁波码头。
程池站在船头,迎风远眺。
怀山低声道:“查清楚了,王掌柜送的那些银子是他自己历年所得。而且,他这些年来因为开销太大,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媳妇几次和他寻死觅活的他都不改初衷。听人说,他在和泉州分号的掌柜争浙江分号的大掌柜一职。”
“看来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程池道。“若是有人能压得住他。未必不是匹千里马。就怕他不服管教,胆子越来越大,到时候闹出事来。”
怀山不管这些,也不敢评价。
程池笑道:“知道昨天周家二小姐去找集萤干什么吗?”
怀山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道:“听说是去借银子了……集萤的嘴挺紧的。可商婆子的眼睛更利索。说是看见集萤拿了银票给二表小姐。”
程池淡淡地“哦”了一声,却从眼底流露出浓浓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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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等人傍晚时分才到杭州府。
来接他们的是杭州府分号的大掌柜。
那大掌柜年约四旬,白白净净。胖胖墩墩的,慈眉善目,温吞吞仿佛天生就带着笑似的,像尊弥勒佛,不紧不慢地道:“四老爷,再有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不过因为杭州知府是二老爷的同年,对我们票号向来很是关照,知道您和老夫人路过杭州府还要停留几天,不仅特意让师爷送了张名帖过来,还让我确定了您的行程之后给他老人家报个信,说是要亲自上门来给老夫人请个安,因没有您的示下,所以我也不好作主,只是请了守城的官兵关照关照,我们的轿子一到就先放行。至于住的地方,也照着您吩咐的,就安排在了票号的后院,服侍的粗使婆子、小厮也都安排好了。您看您是喝杯茶了再下船,还是这就下船?”
瞧这话说的,明明是催促他们快点下船,免得城门关了又横生枝节,说出来却绵柔得不带一丝急燥。
站在帘子后面的周少瑾在心里感慨,人家这才像弥勒佛,就三房的李老安人那样,也就皮像骨不像,充其量是个假冒的弥勒佛。
程池选在黄昏入城也是有用意的。
萧镇海和蒋沁都在杭州府,他虽然不至于避着他们,可若是他们能晚几天知道,于他行事却更便利。
他当即决定立刻下船。
周少瑾等人的箱笼下午就收拾好了,听了程池的决定,也知道时间紧迫,略略整理了一下,就上了杭州票号早已准备好的轿子。
等轿子落在了杭州票号的后院,周少瑾大吃一惊。
宁波分号当然比不得杭州分号。杭州分号的院落不仅比宁波分号的大很多,而且用的是黄梨木的家具,陈设着玉石盆景,铺着金砖,摆着名贵兰花,布置得富丽堂皇,像富贵人家的私宅而不是个票号的后院。可这都不足够让周少瑾惊讶,毕竟票号是个做买卖的地方,买卖做得越大,摆场就越大,让周少瑾惊讶的是院子中间种的两颗桂花树,枝叶繁茂,有合抱粗,齐屋檐高,油绿色的叶子间点缀着像繁星般的黄色的花蕊,但新砌砖的青石围栏和新培的土,都告诉周少瑾,这是两颗刚刚移植过来的桂花树。
肥肥的掌柜告诉郭老夫人:“……中秋节怎么能没有桂花树呢?所以我特意给您选了这间种了桂花树的院落,到了中秋节的时候,您和四老爷闻花赏月吃月饼,多多少少可以慰籍几分思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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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分号(粉红票2070加更)
程池和郭老夫人都神色如常,只有周少瑾,私下和春晚感慨:“想必是杭州分号的听说了郭老夫人赞扬了宁波分号的那两棵桂花树,所以特意移来的。这个季节,也不知道这两棵桂花树会不会活。”
春晚睁大了眼睛,道:“要是不能活怎么办?”
周少瑾想了想,道:“可能会再移植两棵差不多的来,反正我们又不认识。”
春晚咋舌。
有丫鬟请周少瑾到正厅里用晚膳。
周少瑾换了件粉色素面镶草绿色芽边的褙子,梳了个双平髻,戴了南珠箍,去了正厅。
郭老夫人已更了衣,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绾了个圆髻,并插了对赤金填羊脂玉双桃簪子,穿了件秋香色仙鹤衔灵芝的湖绸褙子,面色红润,看上去很精神,正和一个四十来岁,穿了件鹦鹉绿茧绸褙子的妇人说话。
看见周少瑾,郭老夫人笑盈盈地招着她招呼,并指了那妇人对她道:“这位是王太太,杭州分号二掌柜的太太,我们这几天的吃穿住行恐怕都要麻烦王太太了。”
她们在这里暂居,人生地不熟的,杭州分号会和宁波分号一样,派个熟悉周遭事物的人来招待她们,周少瑾没有想杭州分号的居然派了二掌柜的太太。
她笑着给那位王太太行了个福礼,尊称了一声“王太太”。
王太太忙侧过身去,连称“不敢”。看周少瑾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艳与好奇。
周少瑾只当没有看见,给郭老夫人行过礼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郭老夫人身后。
那王太太见了笑道:“晚膳都已经摆好了,您看是现在摆上来还是等四老爷回来之后再摆上来?”
郭老夫人就周少瑾:“你饿不饿?”
周少瑾笑着摇了摇头,道:“下午吃了很多的零食,此时还饱着呢!”
郭老夫人就笑道:“那好。我们就等四郎回来了再传膳——他一来就被几位闻讯赶来的掌柜给围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完话呢!”
周少瑾笑道:“正事要紧!要不我陪着你在院子里走走?我进来的时候看见院子后面好像有假山池塘,我们正好可以去那边看看。”
郭老夫人在船上睡了一下午,此时精神正好,闻言就笑着对王太太道:“王太太。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王太太自然是欣慰相陪。
一行人去了院子后面。
太石湖堆成了个假山。山顶是个红漆六角凉亭,假山旁有个池塘,除了种着几株莲花,一对鸳鸯在湖中悠闲自在地游着。
周少瑾直盯着那鸳鸯看。
郭老太太失笑。道:“也不怪你好奇。我们府里仙鹤都养了两只。却没有哪个房头养鸳鸯的。你是第一次看见吧?”
九如巷还养着仙鹤?
周少瑾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瑾赧然点头,道:“我听人说这鸳鸯若是死了一只,另一只决不独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王太太笑道,“之前这池塘里养了两对鸳鸯,后来有一只死了,另一只绝食而亡。如今就只剩下这一对鸳鸯了。”
她们正说着话,游来一群锦鲤。
王太太就拍了树枝逗那锦鲤。
或者是常有人这么逗它们,那些锦鲤也不怕生,张着嘴衔着那树枝玩。
王太太就吩咐小丫鬟也折根树枝给周少瑾。
周少瑾觉得这像小丫鬟才干的事,把树枝递给了春晚。
春晚十分机敏,学着王太太的样子逗着锦鲤。
周少瑾和郭老夫人只在旁边观看。
程池回来了。
他笑着问:“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呢?我说怎么厅堂里没人呢?”
周少瑾上前给程池行礼。
郭老夫人笑道:“我们这不是正等着你用晚膳吗!”
程池道:“我一天到晚没有个定时的,您等我做什么?还怕我饿着肚子不成!”说完,朝那王太太点了点头,客气地道:“这几天就辛苦王太太了。”
王太太可能没有想到程池会对她这样的礼遇,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四老爷夸奖了,这,这本是妾身应该做的事,不敢当四老爷‘辛苦’二字。”她说着,忙问:“现在要摆膳吗?”
程池朝郭老夫人望去。
郭老夫人则瞥了周少瑾一眼,道:“摆膳吧?还是下午在船上吃了点点心的。”
程池笑着点头,请王太太传膳。
王太太忙下去安排。
等到程池等人开始用膳,她去了茶房指使丫鬟沏茶,抬头看见一个穿金戴银,却作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面生的很,一双眼睛波光粼粼的,天生就透着几分妩媚。
这样的人品,十之八、九是郭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