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她一个仆妇能做得了主的!
念头闪过,吕嬷嬷突然想到了周少瑾。
她怎么把二表小姐给忘了。
虽然说是表小姐,可那也是半个东家。
有她帮着出主意,就算是有什么错,那也是一片好心啊!
吕嬷嬷打定主意,低声对碧玉道:“你别声张,我去问问二表小姐,看看她怎么说!”
“这不大好吧?”周少瑾毕竟只是来做客的。只是碧玉的话只说了一半,吕嬷嬷已转身出了船舱。
碧玉忙示意那小丫鬟好好地照顾珍珠,匆匆地跟了过去。
周少瑾在研究那一百零八张叶子牌,听说吕嬷嬷过来了,还以为她是帮郭老夫人传话的,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让春晚把她请了进来。
吕嬷嬷怕迟则生变,进来给周少瑾行了个礼,就直言不讳地把事情告诉了周少瑾,并道:“您看这件事可怎么办?”
周少瑾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郭老夫人知道。
她的想法和吕嬷嬷一样,这种事可大可小,最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她让当家作主,她又觉得有些越俎代庖,不是她应该做的事。
可看着珍珠这样病下去,她又有些不忍心。
周少瑾略一思忖,对吕嬷嬷道:“你先在这里坐坐,我去池舅舅那边看看,这件事恐怕还得池舅舅出面。”
吕嬷嬷吓得脸都白了。
四老爷是连二房老祖宗的面子都说甩就甩的人,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亲眼看见泾大老爷在这个弟弟面前陪小心的,不然袁夫人看着四老爷为何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呢?
“不成,不成!”她连连摆手,道,“这件事更不能让四老爷知道了……”
“那就只能请了老夫人拿主意。”周少瑾道。
吕嬷嬷神色晦涩难明。
周少瑾有些不喜,道:“嬷嬷把事情推到我这里来,不就是想让我出这个头吗?我现在愿意出这个头。你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成,我不过是客居,哪有客人插手主人的事?这件事还是请嬷嬷自己拿主意吧!”
吕嬷嬷脸胀得通红。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周少瑾会把话说得这样直白,更没有想到周少瑾看穿了她的心思之后还愿意出面……她只觉得一张老脸臊得恨不得钻了地洞,忙道:“二表小姐,我陪您一起去找四老爷。”
周少瑾颔首,和吕嬷嬷去了程池的船舱。
应门的是清风。
他斜着眼睛看着吕嬷嬷,一句“四老已经歇下了”的话说了一半却看见了吕嬷嬷身后的周少瑾。他不由得神色微变,绷着脸说了句“我这就去通禀”。一转身回了船舱。
还是朗月可爱些!
周少瑾不禁在心里嘀咕。
吕嬷嬷却飞快地睃了她一眼——周少瑾第一次胡牌的那张二索可是她打的。但如果不是看见程池指导周少瑾打牌。又怎么会把顺子拆了给周少瑾喂牌呢?
看样子二表小姐在池四老爷面前还挺有面子的!
吕嬷嬷在心里琢磨着。
清风走了出来。
他低声道:“四老爷请二表小姐进去!”
周少瑾朝他点了点头,昂首走了进去。
吕嬷嬷连忙跟上。
程池坐在船窗前的罗汉床上品茶。
看见周少瑾进来,他指着床边的锦杌,道:“有什么事坐下来说话吧!”
周少瑾应喏坐下。
吕嬷嬷在郭老夫人面前插科打诨神色自若的人。在程池面前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大气也不敢出。更不要提说话了。
周少瑾没有办法,只好向程池说明来意。
程池闻言沉思了片刻,道:“这样好了。我先让集萤帮她按摩按摩,如果还不行,等船到了常州,我再找个借口打发她留在常州。你们就不要声张了。”
看样子池舅舅也不愿意郭老夫人知道……
周少瑾了解了程池的意思,朝吕嬷嬷望去。
她包揽了这件事,是因为担心珍珠的性命,可吕嬷嬷总不能全指望她吧?她又不是长房的管事嬷嬷。
吕嬷嬷会意,立刻道:“四老爷,二表小姐放心,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程池“嗯”了一声。
吕嬷嬷忙躬身告退。
周少瑾哭笑不得,提醒吕嬷嬷:“我们等了集萤姑娘一起过去吧!”
不管集萤是什么人,明面上她是程池的丫鬟,就得听程池的指使。没有程池发话,她们怎么能指使集萤做事?
吕嬷嬷闻言面色更红了。
她实在是有些怵四老爷,在四老爷面前就会畏手畏脚的。
“还是二表小姐持重。”吕嬷嬷道,“我虽说比二表小姐痴长几年,遇事却没有二表小姐沉得住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她说着,眼角的余光却瞟向了程池。
程池神色自若,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喊了怀山,让他跟集萤说一声,跟着周少瑾走一趟。
怀山应声而去。
周少瑾这才起身和程池告退。
程池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周少瑾和吕嬷嬷在船舷上等了一会,集萤衣饰整齐却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说是有人晕船,让我帮着按摩推拿?”
“是啊!”周少瑾见她好像没睡好似的,道,“是珍珠,晕船晕得厉害,池舅舅说要等到了常州才好把她移下船去。”
集萤打着哈欠跟着周少瑾去了珍珠的船舱。
碧玉正坐在床边给珍珠喝参茶,见状忙把位置让了出来。
集萤道:“不用,这个法子很简单,我告诉你,你也可以帮珍珠按摩推拿。只不过因为穴位在肋下,其他的人做这种事不方便而已。”
屋里的人都围上来看。
集萤就让碧玉帮珍珠解了衣衫,按在了珍珠最底下肋骨稍下之处,道:“按十次,每次按三百六十息。”
碧玉帮着集萤数数。
如此反复几次,珍珠果然感觉好了很多。
大家都松了口气。
※
姐妹们,今天的更新。
因为明天一早要陪着我爸去打针,明天加更依旧推迟到下午的五点左右,等我把这几天忙过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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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棋谱(粉红票1950加更)
之后集萤又看着碧玉做了几次,指正了她几处不足,就起身告辞了。
周少瑾亲自送她出了船舱,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连这种治疗晕船的按摩推拿都知道。”
“是四爷告诉我的。”集萤笑道,“我老家在沧州,你问我马生病了怎么办我肯定知道,可你要是问我人晕船怎么办,我和你一样两眼摸黑——四爷只是要借我的手把这法子告诉碧玉。”
周少瑾就更意外了。
没想到程池竟然连这些都懂……
集萤就打了个哈欠。
周少瑾不由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在船上睡不好吗?”
集萤闻言在心里嘀咕:她在哪里都睡得好,可程子川每天晚上都要她在女眷区巡逻,白天又嘈杂,她怎么可能睡得好呢?
“是啊!”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觉得这些事不必对周少瑾说,免得知道的越多越替她担心,“我三岁就能骑马,十八岁的时候才第一次坐船。”
周少瑾理解,忙催她快回去歇息:“等晚上船靠了码头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集萤也实在是困得慌,和周少瑾说了两句话就回了房。
周少瑾转身回了船舱。
吕嬷嬷刚才被周少瑾不软不硬地刺了那么一下,又看到她居然能在程池面前说得上话,不敢再自作聪明的玩些小动作,已将周少瑾为珍珠求情的事告诉了珍珠。珍珠挣扎着要起来给周少瑾磕头。
周少瑾忙示意碧玉让她躺下。并道:“你要是真心感谢我,就快点好起来,这些虚礼就不要讲了。”
珍珠也和她打过些日子的交道,想着她平时话不多,关键的时候却愿意为自己挺身而出,想必是个外冷内热的,遂也不和她客气,顺从地躺在了床上,道:“二表小姐,大恩不言谢。我会照着集萤姑娘交待的坚持每天按摩推拿。争取早点好起来。”
周少瑾不是那种喜欢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扯的人。
她笑道:“这都是池舅舅的主意,你好了,记得去给他道个谢就是了。”
珍珠口中应“是”,心里却想。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四老爷。可又能几个人能求动四老爷呢?说来说去。四老爷还是看在你二表小姐的面子上,真正要感激的人却是二表小姐。
周少瑾见船舱内空气流畅,几个小丫鬟为了保持船舱的洁净。把珍珠用的盂盆之类的东西都用木盖子盖着,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了,叮嘱了珍珠要好生休息,和就春晚回了屋。
吕嬷嬷也跟着告辞,去给郭老夫人回话。
她就更不敢隐瞒程池恩惠了。
把事情的经过细细地禀了郭老夫人。
郭老夫人听着不禁挑了挑眉,道:“你去找了少瑾,然后少瑾去找了四郎,四郎派身边的集萤治好了珍珠的晕船?”
现在只是有所好转。
吕嬷嬷不敢夸大。
因为珍珠若是支持不住,程池已经发了话,会在船靠常州的时候让珍珠下船。
她忙道:“是比之前好了很多。照集萤姑娘的说法,大约月余就能根治了。”
郭老夫人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自己生的自己最了解。
幼子从小就顽劣不羁,别看他现在长大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骨子里却十分的淡漠冷酷。明明知道嘉善不是做宗子的好人选也不愿意花精力去培养老二家的让哥儿……可这一次,他又是陪自己去普陀山敬香,又是好脾气地指点少瑾打牌,现在还让自己的丫鬟帮珍珠治晕船……也太好说话了些!
常言说得好,反常即为妖。
难道四郎那边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四郎有什么打算?
郭老夫人心里有事,也就没有心思打牌了。
周少瑾松了口气,却发现程池大部分的时候都坐船窗前的罗汉床上端着茶盅发呆。
他也很无聊吧?
周少瑾猜测着,犹豫了两天,去找程池下棋:“就打发打发时间……还像上次似的,下五子棋!”
程池望着她。
周少瑾的脸顿时变得绯红。
她知道自己这主意上不了台面,可除了下五子棋,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哄他开心了。
周少瑾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期盼地看着程池。
程池突然间就像想到了独自开在无人小径旁随着春风摇拽的无名粉色小花来。
他就喊了清风进来摆棋盘。
周少瑾忍不住抿了嘴笑。
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雀跃。
不过是答应和她下几盘棋罢了,犯得着这么高兴吗?
程池不解地在心里暗忖着,心情却情不自禁地像受到感染似的好了很多,甚至连他的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他都没有意识到。
和之前一样,程池让了周少瑾两子,下了十盘。
结果也和上次一样,程池赢了九盘输了一盘。
周少瑾很不服气,但天色已经不早,她只好道:“明天我们再下!”
程池不置可否。
周少瑾就问他:“池舅舅有没有带棋谱,我晚上回去恶补恶补!”
程池忍俊不禁,道:“你有看到过借兵器给对手然后和对手一决生死的吗?”
周少瑾理直气壮地道:“反正池舅舅就是借了兵器给我,我也打不赢池舅舅,池舅舅何不胸怀宽广地指点指点我呢?既可赢了美名,又可增加对决的乐趣,这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看不出来,小丫头平时看着唯唯诺诺、一声不吭的。还有这样活泼好动的一面!
程池直截了当地道:“没有!我没有带棋谱。”
周少瑾失望地耷拉着肩膀回了船舱。
用过晚膳,集萤来拜访她,丢了本百草堂出的《棋谱》给她,道:“秦子平说是奉了四爷之命从常州那边快马加鞭送过来的,马都差点跑死了。这个是他们能找到的最简单的棋谱了。你要棋谱做什么?你难道还想和四爷一较高低不成?”
“没有,没有!”周少瑾拿着那本棋谱,觉得自己好像捧着个烫手的山芋,喃喃地道,“我,我只是想着上次池舅舅告诉我怎么打叶子牌。我一听就懂了……就想着能不能向池舅舅借本棋谱。说不定我一看就懂了,也不用总是请教沈大娘了……”
集萤敏感地听出了她话里的不自在,低声道:“沈大娘给你脸色看了?”
“怎么会!”周少瑾忙道,“是我怎么也看不懂定式。沈大娘都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又不敢跟别人说……”
“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在自吗?”集萤听着翻了个白眼。道,“你为什么非要陪着四爷下棋?”
周少瑾想了想,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求池舅舅。需要先得到他的信任。”
这么一说集萤就明白了。
她想这件事肯定很重要,也就没有追问周少瑾详情,道:“那你好好的研究一下这本棋谱吧!我要去巡……我要回屋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让春晚去叫我。”
周少瑾连声道谢,在船舱里研究了半天的棋谱,发现这本棋谱正如集萤所说,比较简单,至少比沈大娘给她看的那些棋谱都要简单,最前面的一个定式她看了半天终于看出点眉目来了。
她不禁满心欢喜。
想到这本是池舅舅派人给她找的,又心生疑窦。
他们在船上,四周都是水域,池舅舅是怎么派人去给她找的这本棋谱?
周少瑾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第二天去给程池道谢。
程池不以为然,微微地笑道:“我现在兵器可是借给你了,就看你怎么让我既扬美名又增添一较高低的乐趣了!”
周少瑾赧然地不敢看程池,屈膝行礼,落荒而逃。
程池望着她小鹿般轻盈背影,哂然一笑。
这样过了两天,周少瑾感觉自己的脸不那么热了,去找程池下棋。
程池什么也没有说,让清风摆了棋盘,依旧是老规矩让她两子下五子棋。
十盘,周少瑾输了九盘赢了一盘。
她愕然地望着程池。
程池神色自若,一颗颗地收着棋盘上的棋子。
周少瑾不服气,又去找程池下棋。
还是九负一胜。
周少瑾又不傻。
面如朝霞地站了起来,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低着头说了声“我回去了”就朝外走。
程池直摇头,道了声“回来”。
周少瑾停住脚步,头都要低到胸口了,闷闷地转过身来。
程池叹气,道:“输给我很丢人吗?”
“当然不是!”周少瑾忙道,“是我自己……”
“那不就结了!”程池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道,“人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吗?你不过是输了我几局五子棋就受不了,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连这点胸襟都没有,能把围棋学好吗?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
又不是我想要学围棋。
周少瑾在心里腹诽着走出了船舱。
迎面的风扑在她的脸上,让头脑顿时清明了不少。
池舅舅的话说得有道理。
她若是连池舅舅都输不起,谈何学好围棋。
重生的时候她不就下定了决心,要改掉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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