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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有心站出来，可是他知道自个势单力孤，即便讲了实话也起不了啥作用。但瞧着马大发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就暗暗憋气。
看他那张大嘴裂得破瓢似的，真让人恶心，就这么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竟成了救世主劳动模范似的。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跟大宝差不多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不过面对心狠手辣的马村长谁也不敢唱反调。正是他们的懦弱助长了马大发的嚣张气焰和不可一世。
或许马大发就是看准了人性的弱点才脸不红心不跳地以虚假政绩来蒙骗不知情理的梁书记。
有人给马大发披上的大红花，马村长那张老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那张马脸看起来慈祥了许多。
他的那些铁杆爪牙们围在近前，献媚似的说着吉祥话，其实都是说给梁书记听的。
梁成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跟前这些人有些做作。远处围观的人相对冰冷的态度或许代表了与之相反的想法。不过，他总不能振臂一呼，去让所有人发表看法。
马大发身披红花，手捧匾额，容光焕发，洋洋洒洒道：“乡亲们，俺老马感谢大伙这么拥戴。其实，俺做的都是应该做的。今天梁书记在，俺向大伙表个态，今后一定会继续干好本职工作，想方设法为群众谋利益。你们的困难就是俺的困难，俺一定不会辜负大伙对俺的期望。俺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大伙都过上好日子。”
马大发说的冠冕堂皇，左右捧臭脚的家伙们拍手叫好，那一副副生动的表情好不逼真！在大宝看来他们天生都是演电影当明星的料。
马大发朝下面扫视了一遍，每扫到一处，掌声就热烈起来。许多人在他的扫视下不得不违心地拍掌附和。
只有牛大宝背着手立在一旁，马大发直接忽略不计。
接着马大发又说：“跟大伙报告一个好消息，俺们村里成立了帮扶小队，不管谁家有困难都会尽力帮助解决。今后全村老少劲往一处使，共同奔致富。俺承诺五年之内，各家各户都有一个大的改善。到时候俺们村家家户户装上电话，住上小楼房。”
“好哎。村长万岁！村长万岁！”黄三待马大发刚一说完就带头高喊道。
其他人也跟着喊“村长万岁！”
马大发见黄三今个表现得不错，这句“村长万岁！”他太爱听了，不觉腰杆挺了挺，那种俯视群众的感觉就像国家领导人在面对普通群众似的。
“咳，大伙别喊了，这样可不行啊。”梁成发话了。
马大发微微转了一下头，见梁书记面色冰冷地制止大伙，这才发觉有些过了。
“别喊了，别喊了。”马大发赶忙板起面孔吼了起来。
“乡亲们，我理解你们拥戴马村长的心情，但是我们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封建社会那一套了，大伙不能守着旧社会的东西啊。”梁成说。
马大发赶紧说：“梁书记说的对，大伙可得记住啊。”
黄三本以为这次自己在梁书记面前讨了村长的好，等过后村长少不了给他好处，现在看来好像是弄巧成拙了，心中惴惴的后退了些低下头去。
其他争宠的爪牙见机贴了上去，一个个孝子贤孙似的围拢在马大发周围。
梁成看了看说：“老马啊，不如让大伙散了吧。”
马大发点头称是，“没事了，大伙都散了吧，以后谁家有困难尽管来找俺。”
听了这话，有人发出不屑的轻啐声，这小子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谁会相信黄鼠狼给鸡拜年是真心的。谁不了解他，从来都是一个没有油水不下蛋的家伙。他最擅长说漂亮话了，至于办事那是没门！除非给他小子送礼，巴结得他舒服了能讨点便宜。
他一说完，人群哄的就散了。
马大发微笑着对梁成说：“梁书记，走，到家里歇一会儿吧，喝口水。”
梁成点点头，并朝大宝一招手，“大宝啊，走咱们到村长家去坐坐。”
见梁书记叫上了牛大宝，马大发尽管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不敢说出口啊，只好装作和蔼地让大宝也到家里坐坐。
在马大发及一些村民的簇拥下，梁成、牛大宝进了马村长家。
牛大宝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梁成身后，进了屋子后就在梁成身边坐了下来。
梁成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说：“老马啊，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嘛。”
“还行还行。”马大发边说边奉上的茶水。
大宝两只大眼睛叽哩咕噜的，然后偷偷一笑。
“村长啊，您昨个不是说帮俺解决困难吗？看看这事咋整啊？”大宝忽然说。
马大发一挠头皮，这小子越发得寸进尺了。他不方面开口，就朝李小鬼努了一下嘴。
李小鬼赶紧说：“大宝啊，今个梁书记来了，还有好多事，你说的事等过几天再说吧。”
大宝却把眼一瞪：“有你啥事啊？俺是响应村长号召，有困难找村长。啥事还能大过村长帮扶困难户啊？”
梁书记吸着烟没有说话。马大发见牛大宝这么说了，只好说：“大宝啊，你还有啥困难尽管说，村里尽力帮忙。”
“村长，昨个您不是答应给俺弄一套橱柜、床啥的吗？俺看了看，你家这一套就挺合适的。俺想您家也该换套新的了吧？不如送给俺吧。”大宝说。
马大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噎着了似的猛咳了几声，朝身边的一个狗腿子要了一根烟。
李小鬼、黄三、王老五等人分别以不同表情狠狠剜了大宝一下，那意思是你小子竟敢敲诈村长，小心收拾你。大宝视如未见，眼睛却盯在马大发的脸上。
马大发的脸皮抽搐了一下，但看在梁书记在跟前只好暂时先忍下这口气，等梁书记走了，让他牛大宝连本带利都吐出来。
呼，马大发吹了一口烟，当即很爽快地说：“成，你不说俺也想着呢，打算过几天就给你送过去。”
“那就太谢谢叔了！别过几天了，今个人多，让大伙帮一把手给抬过去吧？”大宝又说。
马大发被大宝逼得这么急无可奈何只好对李小鬼等人说：“你们反正没事，去把东西抬到大宝家。”
李小鬼等人迟疑不动，觉得今天村长太熊了，竟然被牛大宝这个毛还没长全的愣小子给涮了。
“咋地？村长说话还不好使了？快点啊！”大宝眉毛一拧扯着嗓子道。
看看马大发的眼色，李小鬼等人只好“哎”了一声行动起来。
“老马啊，你的觉悟就是高。不愧是党的好干部！”梁成不失时机地夸奖了一句。
马大发却觉得梁书记的夸奖连个屁用也没有，一点也不实际。他要说将自己调到乡里去上班就是把婆娘送给他睡都行。俺老马又不是三岁小孩整这些虚的有啥用？
“老马啊，好好干，最近啊，镇里人手紧，很可能要从村干部里选择一批比较优秀的调上去，我看好你啊！”梁成又说。
“是吗？”马大发眼前一亮，这话对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他做梦都想去乡里上班。
马大发见李小鬼等人磨磨蹭蹭的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就说：“你们快点把东西抬到大宝家，别磨蹭了。”
然后他往梁书记身边挪了挪，“梁书记，你看俺这条件有没有机会？”
“当然有了，你这么高的觉悟当然够资格了。”梁成说。
得到了梁书记的肯定，马大发被大宝闹得那点郁闷快速消散，就想着咋好好利用梁书记蹲点的机会把这事给落实了。
“不过，那还得考核过了才行？”梁成补充道。
“还要考核啊？”马大发问了一句。但是他知道，只要梁书记同意了考核就是个样子，走走过场而已。
大宝暗暗说，就你这样的人渣还想进镇里，全镇的人死绝了也轮不到你啊。
马大发见大宝始终坐在梁书记身边，这小子老是跟自己作对，万一冒出啥不该说的话来可能会影响自己在领导面前的形象，所以就对他说：“大宝啊，你看他们给你送东西去了，你是不是去看看啊？那些东西该放哪儿，你得指挥一下啊。”
大宝想想也是，就起身随着他们走了。
之后，马大发就跟梁书记畅谈起来，再也没人打扰，这小子把自己的功绩添油加醋地汇报了一番。
而牛大宝指挥着马大发的这些狗腿子把从村长那里敲诈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了，看着满屋子的家具这小子嘴都合不拢了。
59。第五十九章 谈理想（）
等梁成回来，看着大宝这个破窝的变化不无感慨地说：“呵，现在像个家了。怎么样？你们村长不错吧？”
“切，地主老财施善心那都是装的啊。”大宝撇着嘴说。
“看来你对马村长的成见不小啊。”
“俺对他没成见，俺就是实话实说。对了，梁书记，俺就搞不懂了。就马大发这小子这样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咋就当了村长呢。你们咋就不管管呢？”牛大宝说。
“哦，马村长咋不好了，你跟我说说。”梁成道。
“这家伙仗着自己是村长干啥都说了算，公家的啥好玩意都弄到自家去，欺负老实人，他还霸占人家婆娘呢。”大宝简单两句话就将马大发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有啥证据啊？”梁成就问。
“这……”大宝抠起了脑壳。关于马大发贪占的事他都是听别人说的，他又没亲眼看见。至于霸占别人婆娘虽然大伙都知道但是这事捅出来，当事人不承认谁也没有办法。俗话说抓贼拿脏，捉奸捉双。大宝还真就没有确凿证据。
“大宝啊，有些事你或许还不懂。有时候做事不能光靠主观猜测，得有切实的东西才行啊。打个比方说，你想反映你们村长有问题，那得拿出货真价实的东西来才成。你总不能说我怀疑他咋地咋地吧？也不能说大伙都说他咋地咋地吧？”梁成又说。
大宝不由傻眼了，敢情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看来要扳倒马大发还真不太容易啊。
大宝泻了气似的说：“村里人都被他收拾得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瞎说话，即便有人掌握证据也没法啊。唉，老实人还得继续受他的压迫啊。”
梁成听了呵呵一笑，“马村长在你眼里就是个土豪劣绅啊。”
“本来就是嘛。”大宝没好气地说。
“梁书记，你官大，要不给大伙作主，给他***撤了吧。”大宝忽然道。
梁成摇摇头，“这种事得按照原则办，我官大也不能想干啥就干啥啊。”
“照您这么说，姓马的这样骑在群众头上拉屎谁也没有办法了呗。”
“不，其实决定权在你们全体村民手里。如果多数人都反对他，他就干不了。”
梁书记这话让牛大宝愣了愣，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
见大宝有些不太懂的样子，梁成解释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大伙都检举揭发他，只要一调查清楚我们就可以根据情况处理他。”
大宝明白了，不过梁书记说的这个办法也忒难了。马大发在村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就培植了自己的力量，那些狗腿子不在少数，要推翻他不太可能。
“或许他没有你说的那样坏。”梁书记说。
大宝没有接话茬，马大发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村里每一个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可是偏偏就没法让他在梁书记面前现出原形来。
通过这一番交流，大宝觉得梁书记跟别的干部确实不一样。以往乡里的干部来村里基本上就是跟马大发吃吃喝喝的，称兄道弟的，马大发说个啥就是个啥。谁管一个普通村民的死活？
“大宝啊，今天咱俩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人心险恶，传出去对你可不好啊。”梁成说。
大宝感激地点点头，看来梁书记真是个好人。
之后，梁成避开了这个话题，又问起大宝其它的事情来。大宝把自己知道的尽量告诉他。
梁成忽然问：“大宝兄弟，你就一个人今后有啥打算啊？”
大宝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有啥理想啊？”
“啥叫理想？”大宝有些发蒙。
“理想嘛，就是希望将来能咋样？就是你期望的生活。人啊，活着得有理想，就是要有目标。平时呢，就努力干，为实现那个目标流血流汗。”
“噢，这么说俺明白了。俺的理想就是当村长。”大宝郑重其事地说。
“为啥想当村长啊？”
“当村长有权力啊，在村里说了算，还能……”大宝说的吞吞吐吐。
“还能咋地啊？”
大宝拿梁成也不许外，就红着脸说：“还能弄几个婆娘嘛。”
“哈哈……”梁成笑得弯下了腰。大宝这小子真可爱！
梁成终于止住笑，对大宝说：“你小子这心思可不太好啊，当村长就想玩女人，你人不大色心倒不小啊。”
“那您的理想是啥啊？”大宝好奇地问。
“我嘛，很简单，就想好好工作，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多为群众办点实事。等我有一天退休的时候，有人能念着我的好就行了。人生啊，只要家庭美满、事业有成那就是圆满了。”梁书记说。
“那咋叫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啊？是不是能讨个漂亮婆娘当老婆，再能养活那个家就行了？”大宝问。
“不，你现在还小理解不了，等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了。”梁成说。
大宝不太明白，梁成也没有再详细解释。
大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叩问着自己的理想是啥。他就在想啊，娘的，老子将来会咋样呢？最好是玩遍天下美女，能耐大的没边，想干啥就干啥，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就像皇帝老子似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理想是不切实际的，别说当皇帝，如果能当上村长他家的祖坟上就冒青烟了。毕竟，这个村长的位置他能看到不是？
见大宝傻愣着的样子，梁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小子，做啥梦呢？不要告诉我你的理想是当皇帝。”
“梁书记，您真神了，刚才俺就是在想当皇帝一言九鼎，三宫六院来着呢。”大宝笑嘻嘻地说。
“我看啊，你小子这副德行，连村长也当不上，老想玩女人，你当了村长满村子的娃还不都管你叫爹啊。不行，不行，你当了干部就是村民的祸害。”梁成半开玩笑地说。
“俺就是这点小理想，别的方面肯定处处想着村民的。咋说也强过姓马的啊。再说了，俺搞定了村里的妇女也算是为民服务嘛。”大宝不服气地说。
“呵，你小子倒还有歪理呢。你想搞妇女工作我把你调到计生办得了。”梁成笑着说。
“计生办是干啥的啊？”
“就是专门做妇女工作的，天天跟全镇的妇女打交道。生孩子都管得着。”
“哎，这事靠谱，俺就想干这样的活。俺搞了妇女还可以让她们生小孩嘛。梁书记，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啊？”大宝当真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梁成。
“咳，拉倒吧，你小子就别想了，你小子进了计生办我们的计生工作就该热闹了。等你把那玩意割下来再说吧。”
大宝这才知道，梁成是拿他开玩笑呢。不过心里仍旧一颤一颤的，要是俺大宝去计生办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