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究竟有多大,他的目光究竟从一开始就放在了多远的地方,这样的情绪让他打造出了一副无人能及的心肠,也许他不能说得上是恶毒,再卑劣的手段温苏苏都见过了,毕竟花千树比起寂的残忍来,他真的要闪亮许多,但花千树从来都是没有将任何人放在心里的,他会保护的人,永远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无论是谁,都是他继续前进的踏脚石,这一点,温苏苏曾经拿他与川芎比较,但到最后她发现,也许川芎还没有变成花千树那副模样的原因,就是因为天葵的存在。
而花千树永远只会一往无前的扫开前路的障碍,义无返顾的向前走去。
她现在要让他停下脚步,她的愿望已经传给了许多人,也许他们本来的目的不同,但是如今所有人,都要先将花千树的脚步阻拦下来。而作为这所有一切准备的总导演的南蘅,如今就在她的身边,虽然她没有想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也胆敢只身闯入魔界,而他又究竟怎么用六块九印石就完全封印了所有的魔隙,或者这可能根本就只是一场障眼法,但不管怎么说,如今对于花千树来说,判断这究竟是不是障眼法是最重要的,她已经不需要主动的去做出什么决定,所以现在,她就是要努力的撑下去。
不能输。
肉眼的功能再次重新发挥作用的时候,温苏苏心中默念大概已经过了有一分钟的时间,天空中仍然是没有任何的光线的纯黑,而令他们可以看清楚眼前场景的光芒,是从南蘅手中散发出来的,温苏苏看到他手中拿着的居然是在杭氏祠堂之中曾经见过的魂石,那石头上所散发出的淡淡光芒成为了这附近唯一的光源,温苏苏眨了眨眼睛适应眼前的情况,在她身边南蘅和川芎依然没有改变位置,但原本在他们之前的花千树,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一次……“不是障眼法。”温苏苏确实已经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波动了,只是方才她自己也要对付心中的恐惧感,对于花千树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并没有注意到。
“他去证实我所说的话并不是假话了,这样的环境,他想必是十分的熟悉,因为原本魔界就是这个样子,而他刚刚,又将唯一有可能改变这一切的天心城给摧毁了。”南蘅淡淡的说道,温苏苏没有问他其他的问题,而他也就没有意思要做出解答,而他现在说出的话语,更是让温苏苏陷入了茫然。
“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心城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温苏苏并没有问他究竟是怎么知道魔界的这么多秘密,毕竟她已经亲眼见过了司徒杭其人,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天魔……会将许多事情留给自己后代的话,也是说得通的,而眼下看来,南蘅就是完全继承了这一切的那个人。
“天心城的建立,就是为了震慑它之下的‘湮灭之巢’,早在十多万年前,上一代的魔君还没有降临魔界的时候,这里是个极度贫瘠并且弱势的地方,就是因为湮灭之巢的存在随时可以毁灭一切,所以那个人寻找了许多办法,最终大胆的在湮灭之巢上面直接建起了天心城,在巢穴被完全封印的那一天起,魔界才算是完全逃离了永久存在于生与灭之间无限循环的命运,然后在短短万年的时间之内,急速的壮大了起来,可以说,那位魔君在发动了侵略之后虽然在修真士之中完全是个魔头,完全的恶的存在,但是对于魔物来说,他的确是救世主。”南蘅只是大致讲述了这其中的缘故,但是已经体验过了湮灭之巢之中散发出的气体究竟有多么可怕的温苏苏却是完全能够明白他其中略过的细节,这是天定的可以毁灭一切的巢穴,而如今,花千树为了能够完全战胜川芎,居然选择了将天心城毁掉,重新解开湮灭之巢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毁了一切的可怕存在。
“他是……疯了吗?这样根本不用我们在做什么,魔界很可能就会这样直接就毁掉的!”只有在真正了解到湮灭之巢的可怕之后,温苏苏才能够体会到刚刚花千树究竟做了什么,而也同样明白了为什么在南蘅说到九大魔隙已经完全封印之后,花千树会那么焦急的前去确认消息的真假,毕竟他所做的打算根本就是破釜沉舟,只有将人界完全吞并下来,才能够算是挽回了他失去整个魔界的损失,但南蘅大概是早就已经料到了他会这么做一般,先在之前给他落下的一刀,却是完完全全打破了花千树原本所有的计划。
这一招的确是太狠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就放任他在这里陪着他的魔界自生自灭?还是……?”还是准上去把一切做一个了结,不再留下任何的后顾之忧。毕竟湮灭之巢虽然的确是个恐怖的存在,但是它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魔界也并没有因此就这么毁灭掉,茫茫天道之中自有一种凡人无法触碰到的平衡,所以即使完全封印住九个魔隙之后花千树就不可能再伸手到人界,但是将他这样一个拥有着永久的生命的定时炸弹留在这里,也许不用等到第二个十万年的轮回,就会再次有大的灾难重新席卷整个人界,所以即使还没有得到答案,温苏苏心中也清楚,究竟该怎么做,才算是真正的将一切都结束。
越触碰到过去的故事,温苏苏就越可以感觉的到也许他们所知道的曾经也许并不完全是真相,虽然真相究竟是什么,她也已经没有兴趣去知道,但是可以感觉到,曾经的那个造成了无数悲剧的魔君,至少站在自己魔君的位置上,所做的事情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族人,而花千树呢?温苏苏早就已经说过了,他只是为了自己在往前进而已,即使是魔界之中他的族人,也随时都有可能像妖界一样被他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牺牲掉,他真的还比不上他们的那位大前辈,至少现在的这场战斗,温苏苏没有任何的犹豫。
“走吧,我知道他会在哪里。”南蘅给出的答案很简单,温苏苏沉默,而川芎也同样没有什么异议,看来他们两个的确是在之前就已经有过约定,现在南蘅占据着主动,而川芎也就乐得清闲,将主导权完全交给了他,自己只是紧随其后,并未发一言。
南蘅对于魔界的熟悉让温苏苏甚至有错觉他本来该是这里的原住民,但南蘅却很快告诉了她答案——他直接将一卷看起来就十分古老的地图放在了她手上,温苏苏知道这必定是他们杭家祖传下来的东西,上面对于魔界之中九个与人界连接的缝隙都标记的很清楚,南蘅将其中一个位置指给她看,“花千树一定会在这里,因为这里紧邻一个魔气之源,是正面破除封印最有可能的位置,他现在必须要重新打开魔隙,哪怕只打开一个也可以,所以必定会选择这里。”
“那你究竟是怎么把所有的魔隙都封印起来的?”这个问题,温苏苏很是在意。
“因为并不是九印石,才是唯一可以封印魔气的东西。”南蘅笑了笑,“你还记得在祠堂的地下看到的景象吗?我借用了那里的力量,加上手上已经有的六块石头和石守,要封印住九个魔隙并不困难,不过想要完全放下心来,还是得等我们回去之后,将剩下三块九印石,也摆放在他们应有的位置上。”
原来是这个原因……温苏苏瞬间就明白了,既然已经动用了相当于整个人界心脏的力量,想要封印住区区几个漏洞,当然不是什么难题,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南蘅竟然会打破杭氏一族几万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做到这一步。他在这一场最终决斗之中付出了多少心血,温苏苏从来没有刻意去了解过,而如今这样一点一点的展露出来,的确是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言语来面对他。
而南蘅也并没有在意,因为就在这么几句谈话之间的工夫,他们已经紧随着花千树,来到了魔隙之前,而事实证明,南蘅的判断果然没有任何问题,花千树就在这里,远远的温苏苏就看到了九条洁白无瑕的尾巴,花千树已经完全解开了自己九尾的封印,但是眼前的那道缝隙,仍然没有如他所愿的重新打开。
这一句,他的的确确是输了。
五二二 道破天机
五二二 道破天机
“怎么样,现在你看到结果了。”先出声的人,是南蘅,满目的黑暗之中,只有他手中的魂石是唯一的光芒,在花千树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温苏苏似乎看到了嗜血的颜色一闪而过。
不管是不是错觉,这是她第一次,在花千树的脸上,见到近乎于失控的表情。在事情的发展脱离他掌控的那一刻,接下来的事情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就已经完全是一个未知数了,温苏苏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了过来,南蘅所切入的转折点是一个多么重要的空隙,重要到只不过是在这一点上切中了要害,就让原本可能让他们一败涂地的场面有了翻身的可能。
这真的是成王败寇,只在一念之间。
虽说花千树无法打破南蘅所布下的魔隙封印,也就代表着大局已定,但面对着这样一个结果,花千树之前那一瞬间的疯狂似乎已经的确就是一场沉寂在黑暗光线下的错觉,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个输在这最后一步的人该有的落魄表现,他依然沉着的像是温苏苏第一次见到他那时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他才像是个冷眼旁观着这一整个世界的外来者,但其实真相偏偏并不是如此,就是这样一个像是旁观者的人,缔造了这所有的一切,他是被万人唾弃的魔王,然而在这最后一刻,魔王仍然没有低下他的头颅。
“你做着一切,就是想要证明你能胜过我吗?”花千树开口问出的话,却是温苏苏完全未曾想到的,而南蘅则挑了挑眉,似乎对于他这个问题仔细的考虑了一会儿,才最终给出了答案。
“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你算得上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让我尝试到什么叫失败的人,不过现在嘛,这已经不是唯一的原因了。”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没有说,花千树也没有问。
他只是笑了笑,那么随便的将自己的妖形态又化了去,整个人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了一种极度无害的姿态,还是那样的将什么都没有放在眼里,“好吧,不管原因究竟为何,你到底是做到了,只不过现在你成功的将整个魔界重新封闭成了一个牢笼,而湮灭之巢也已经失去了镇压重新开启,就算是我栽在了这里,你们又打算怎么离开?总不会是这么英勇的准备留在这里陪我,看着魔界重新自巅峰走向衰落吧?”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倒是你,到了如今这一步还打算怎么做?如果现在不分出个胜负的话,你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心,还是会寻到一个机会,就重新卷土重来吧?毕竟十万年对于魔族来说算不上太长久的时间,你在这里稳坐第一人的位子,真的等到下一轮封印被打开的时候,你能做的事情,可还有太多太多了。”南蘅如今和花千树就像是聊家常一样探讨着他们下一步究竟该做什么样的动作,但温苏苏清楚,最终的结果根本不会像他们所说的那般轻松,花千树没理由放过他们,同样的,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任他在这里继续逍遥,也就是说其实不管讨论的结果会是如何,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仍然是一场死斗,虽说花千树已经摆出了弱势的姿态,可就算不提南蘅,哪怕是温苏苏,也早已不再是那个被他掳来后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菜鸟,她不会再相信花千树,所以一直到了这一刻,她也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
而偏偏,花千树的下一句话,就是对着她来说的。
“温小姐,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对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我说我可以让你有办法从哪里而来便回到哪里去,你还是不相信我?”花千树笑着问她这个最直接的问题,这个尽管每次都在告诫自己不能动摇,但仍然总是不能控制的动摇的问题,温苏苏想起之前她在天心城中的那个不知是梦境还是幻觉中看到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这真的是她面对花千树,说出的最最真实的一句话了。
所以花千树也沉默了,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似的,再抬起头时仍然只看得到他笑意满面的样子,“但现在我已经没了退路,如果不能从这里跑掉,那么剩下的就是从你们三个人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来的唯一一条出路,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而眼前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很没有把握,那么温小姐,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再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怀疑我了?”
花千树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将一句话说的很难懂,但温苏苏还是听懂了,而她却在这一刻,质疑起自己究竟有没有听懂起来。
“你说什……”
“我是说,到了现在这一步,我的确还没打算认输,但不认输又想活命的唯一一条路,只能是先从这个世界离开,我现在打算回去你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了,举手之劳,我也可以将你一同带回去,只是不知道温小姐还需不需要我的这一项服务?”花千树似笑非笑的眼眸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的确,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有关“输家”这两个字的态度,而这一切的根源,原来都在于此。
他从来都不像是一个参与到这个世界中的人,是因为他真的与温苏苏不同,温苏苏从踏上这片土地之后就一直忐忑着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那样一条退路,而花千树既然一切都早已为自己打算好,那么他无论想要做什么,想要怎么做,当然都可以像看一场远离自己的大荧幕一样那么潇洒淡然,他能够穿越到这个世界,那么当然要豁出去做一番大事业,而反正他更可以随时脱离这里,那么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任何事情都是他可以牺牲的对象,唯一的例外,就是他自己。
这一刻,温苏苏心中倒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去想自己还能不能够回去这个问题了,原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做出答案的时候,她却偏偏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花千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闯入这个世界来的?”此时的温苏苏,只想弄清楚这一个问题。
对于温苏苏的不按常理出牌,花千树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讶异,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给出了她答案。“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倒是告诉温小姐也无妨了,我想尽办法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要找一个人。”
“就是那个在十万年前搅起了一场灭魔役的魔君吗?”温苏苏接下来的这句话,引来了南蘅和川芎两个人的注视,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温小姐已经猜到了,不过温小姐猜不到的一点是,对我来说他不是别人,是我的亲哥哥。”下一秒钟,花千树终于亲自开启了所有谜团的答案,而这样一个开启的手法,的确温苏苏再怎么想,也是根本想不到的。
“亲哥哥?”她已经完全是愣在当场了。
花千树作为这一代的魔君,他对于十万年前的事情知晓的有些太过清楚了,温苏苏原本以为他作为魔界之王能够继承上一代魔王的记忆也并不是什么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她后来注意到了一点,花千树的身份与普通的魔物不同,他原本流淌着的是妖王的血统,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会得到魔王的技艺传承,所以她才会猜测到他必定与着上一代魔君有着什么特殊的联系,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其实是在她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之中拥有的,而且是血缘这样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偏偏,他们兄弟二人在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之后,相差的时间整整达到了十万年。
于是,许多的谜团都已经解开了。
“所以你研究出的穿越时空将司徒邪引渡到这个世界的技术,原本是你自己用来穿越回十万年前,去见你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