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说得通,但宫瑾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该事先知道她身上怀揣同源印石,而那时她正急于取得试剑大会的名次才会让川芎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如果说宫瑾在一开始就连这些都算计到了,那么除了他也会读心术这个可能之外,就只有……
“不错,关于你的事情,我的确从一开始便知道的一清二楚。”宫瑾看着温苏苏脸上极细微的表情变化,已经将她心中所想,丝毫不差的读了出来。
“……为了今天,不,为了宫行云死的那一天,你究竟筹划了多久?”温苏苏渐渐放松了双手,她看着宫瑾的目光,也同样趋于平静。
“这个问题真难回答,也许,从上辈子开始吧。”宫瑾看似玩笑的回答过之后,忽然话锋一转,“说来,温姑娘难道就不好奇,我究竟是从哪儿得之的你的消息吗?”
“自然好奇,”温苏苏握着匕首的右手,悄悄扣上了一个香瓶,“不过不需要你来告诉我,答案我已经知道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仍在人群中肆意碾压的白茗,“明明当时已经有了蛛丝马迹可以让我怀疑,也怪我竟没能想到……花千树,竟和你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她的手指轻轻叩开小瓶的盖子,若有似无的味道很快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但这其中仍有说不通的地方,那时在凤凰山庄之中你必须深居简出,低调行事,凭着你的头脑,恐怕绝不会在山庄之中放置任何一个钉子来增加暴露自己的危险,那么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与川芎的详细情况的?就算是花千树,他一介妖邪之身,多次出入凤凰山庄总会有被宫行云夫妇发现的危险,何况他绝不会亲自来做监视我的这种小事……真正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透露给你们的人,究竟是谁?”
“温姑娘也不愧是温姑娘,这是这问题你心中应当已有答案,不如就仔细想想,那时在云舟院中,能有谁有这个条件与可能做到这一点?”宫瑾笑了一声,“若不是温姑娘你总是在紧要关头当断不断,你也当是个成大器的奇女子。”
宫瑾所指之人是谁已经不必再多说,温苏苏也浅笑起来,“你又如何得之我若从现在起当断则断,而不能终成大器?”她掩藏起来的手指迅速捏了个法诀,一道薄薄的雾气忽然从她身旁往外胀开,而在这雾气所及之处,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在上狰狞,扭曲的痕迹清晰可见,“你用这带着鬼气的手法制住相霭,如今还想对我故技重施么?实在可惜,今天你也该知道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们此时纠缠的位置可是凤凰山庄的大门口,虽说宫瑾身后的人海战术因为根本不能对白茗造成什么威胁而渐生乱象,但在白茗明显留了许多手的情况下三大派的死伤情况还没到一个让人不能接受的数字,此时虽然不知为何在凤凰山庄之内除了宫瑾,玲珑盟和名剑会都不见任何一个高层,但所谓门派,一切实力的根本便是弟子这个最为庞大的基数群,所以此时宫瑾这明显是邪魔歪道的手法可以说是在众多名门弟子的眼前暴露无遗,而温苏苏在由香术制造的雾气快要抵挡不住宫瑾这强横的力量时,果断向后退到了趴在地上已经没有一丝生气的相霭身边,拽起他跳上凶婴之辈,将他和包裹丝竹的冰块一起重新兜在了帐篷布之中,顺手探了探朱雀仍然在跳动的微弱脉搏,她驱使凶婴以凶煞之气和宫瑾的鬼气正面对抗了一回,而趁着这个空当,左手十方连心锁已经连接到了白茗。
撤
白茗没有违背她的决定,在她掉头往凤凰山庄外冲的同时便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的位置,虽然门口还有四妖的拦截,但凭着凶婴以硬碰硬,想要闯出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诗韵九吟的事情只能再从长计议……温苏苏直面勾陈拦腰甩过来的一道细细的光线同样甩出一道土相灵气迎了上去,但还不待这两股力量短兵相接,自她身后忽然压上来的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让温苏苏心中大惊的同时,也不由得回头看了过去。
其势如山,惊人的土灵气在一瞬之间充斥了这不知方圆多少里的区域,温苏苏满额冷汗,完全是咬着牙才能撑住不被这力量压的低入尘埃,而这时候,她胸口同源印石的位置发出的热度同样是完全不正常,但也同样是这几乎要把她皮肤灼烧起来的热度,才让她的四肢百骸在这突如其来的逆境当中慢慢回升了一些温度,她几乎被汗水糊住的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九印石,坤字印石,属阳之土,宫瑾。
……怎么可能。
就算他一直将自己的实力隐藏的极好,甚至连两仪之术都是他的秘密武器,但元生灵气天生天定,他明明是火灵之相,火行吞吐其他四相,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以极为纯粹的属阳之土华去了坤字印石之中的魔气,而在此时以石守的身份发挥出了九印石全部的力量?难道他的演技已经到达了可以欺骗九印石的地步?这般痴人说梦的说法自然不会是真相,那么就只可能有一个缘故……他的元生火相,才是一直负责掩饰真相的面具。
宫瑾,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游戏玩儿了这么久,温苏苏还是第一次如同此时这般不知所措,她已经完全没了头绪,白茗就在她身边,虽然他佯装轻松,但那不自主抽搐起来的身体已经表明他现在究竟有多痛苦,九印石本就是轩辕为了镇压妖魔而花费毕生之力打磨出来的九块圣石,就算是再强大的妖魔,在这样的力量之下,也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一城。
要赶快逃出他控制的范围,温苏苏强忍着头脑中快要爆裂的疼痛想要催促凶婴继续往前走,但她座下的这绝对忠诚的宠物此时也是浑身发颤,沉重的喘息有如雷鸣,毕竟凶婴虽然非妖非魔,但它本身就是这世界上的不洁之物汇聚而成,面对九印石真正的纯净之力,它受到的影响也十分巨大。
“喀拉”,帐篷布之内的声音传入温苏苏的耳朵,但她的反应都已经了慢了半拍,附着在包裹着丝竹的冰块之上的也同样是魔气,这冰就快要撑不住了,但原本还想赶快甩脱丝竹这个**烦的温苏苏此时却只剩下了胆战心惊,如果丝竹毁在这力量之中,那么白茗,朱雀,也就离彻底消失不远了。
“哎呀哎呀,宫二少爷还真是下手狠辣,苏苏姑娘,你可要扛住了。”
三二五 物是人非
三二五 物是人非
这声音……略有些耳熟……
强压之下温苏苏的感觉无可避免的变得迟钝,但她总算是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毕竟能在这种危急关头还能说出这么坑爹的话的人,除了南蘅之外,不做第二人想。果然这个藏得深不见底的大尾巴狐狸无事……温苏苏一瞬间立刻感到了无比的安心,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里来的信念竟如此坚信南蘅有办法对付手握九印石更身为石守之一的宫瑾,但她却就这么相信了,虽然这个人的神秘让他在她心目中的危险程度从来不亚于川芎一辈的第一等高危人物,也许温苏苏自己都无法解释,她如今与南蘅之前的关系,究竟该用一种怎样的形容词来形容。
甚至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吐槽自己,也许已经被背叛了太多次,她的生理上都要比她的心理先一步产生了抗体,所以才会在南蘅还未露出他真正掩藏着的另一面之前对他过分依赖,而这也是为了在他真正背叛之后,不会因为之前没有对他压榨够本而感到可惜。
所谓苦中作乐,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南蘅既然叫她扛住,那么必定是有破解眼下这困境的方法,只是温苏苏是有苦不能言,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她扛得住扛不住的问题,而是白茗和朱雀还能不能继续撑下去的问题,她强忍着快要被这压力把身体压碎撕扯的痛苦将一只手扣在朱雀的脉门之上,凭借着胸前那一丁点零星的热度催动灵气输入他的体内来维持那几乎就要消失的生命体征,而这还不算完,像是贫血的眩晕感越发严重的同时,温苏苏奋力的伸出另一只手,往白茗的方向捞去。
说实话,看着白茗那双眸子也如同司徒邪那帮天魔一样变成可怖的血红色,温苏苏心中膈应的感觉真是让她说不出咽不下,但是即使如此,她伸出的那一只手也只是微微一顿,便毫不犹豫的向他抓了下去,可就在她碰到白茗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魔气便向着毫无准备的她噬了过来,温苏苏猝不及防之下,虽然反应已经足够快的以水相仙气的冻结之力将这股气息和自己隔绝开来,但仍然是晚了一步,那比寒冬还要严寒的气息立刻顺着她手腕处被白茗一下子震伤的伤口往上传了上来,一瞬间,脑子里所有的负面情绪有如潮水般涌上,几乎要把她的脑子挤破,温苏苏摇晃了一下,便如断线风筝一般从凶婴的身上就这么滚了下去,眼瞅着她就要大头朝下的和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但身后忽然卷过的一阵风又将她从毁容的危机中解救了出来,只是温苏苏此时已经接近人事不醒了。
“苏苏姑娘,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再好用也不是万能的,如今的宫二少爷,不太好对付啊。”南蘅苦笑一声,也不管他说的这些温苏苏究竟有没有听到,一只手握住了温苏苏已经被缠绕上了一层黑气的手腕,薄薄的雾气自他掌心慢慢涌出,看似柔弱无比,但每每与黑气解除,二者都会迸发出极其猛烈的碰撞,虽说大多时候白雾都是以败阵收场,但即使如此,也已经为温苏苏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南蘅紧紧盯着自她伤口中慢慢涌出的一股浓郁的白气,比他所击出的白雾不知还要强大几倍,白气所到之处,黑气无不退避三舍,不肖半刻,那让世间绝大多数修真士都闻之色变的魔气竟已经被驱散的无影无踪,而与此同时,温苏苏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温苏苏苏醒后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的有些没头没尾。
“虽说二少爷他对九印石掌控的程度还只是有限,但为了那两位着想,还是走为上策。至于你担心的诗韵和九吟,二少爷应当还不会这么快下杀手,再想办法救他们不迟。”南蘅微微眯着眼睛扫视了一遍大局,然后伏在温苏苏耳边悄声说道:“而且,再继续拖下去,不仅仅是白茗和朱雀,恐怕相霭也是要大大的不妙。”
明明已经确实感觉到了相霭元神的破灭,但此时南蘅忽然这样说,温苏苏竟然也就毫无理由的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立刻甩脱了所有的犹豫,斩钉截铁的作出决定,“……走”而后她将地转乾坤符祭了出来,将凶婴收起来的同时,南蘅已经展开了一块硕大的绸缎,将相霭、朱雀和白茗一兜,只任由包裹着丝竹的巨冰留在原地,带着温苏苏就往北方绝尘而去。
温苏苏虽然还想再看一眼宫瑾的状况,但南蘅却是不知有意无意的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在南蘅全速前进的状态下,终于是在又过了盏茶功夫之后,那被九印石所压制的巨大力量才算是彻底消失,温苏苏又闭着眼睛调息了一阵,便对南蘅说道:“放我下来吧,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怕是不行啊,苏苏姑娘,”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南蘅回应她的却是一记苦笑,“宫二少爷既然出手,若不做到极致绝不肯罢休,我会领你们往北方逃是有缘故的,三大派已经包围住了南边和西边的路线,而收到少爷邀请的天龙寺也同样派人从东边赶了过来,他是故意在瓮中捉鳖的计策中留了个缺口给我们逃,但既然是往北,那便逃脱不出阎王殿的范围。”南蘅最终下定结论,“而只要我们一踏进阎王殿的地盘,原本不佳的名声就更是如风中落叶,恐怕就是他击杀相霭一事都会变成功劳被高功颂德,而这样一来,便是踩着温姑娘你的肩膀,将他的地位又往上升了一升。”
“……你之前说,相霭还有救?”温苏苏忽然将话题转了个弯。
“宫二少爷的箭法极准,他射中相霭的位置并非正中丹田,而是距离丹田往下一指之地,这里没什么别的特别,唯有一条经脉连通四肢百骸,而他便是将这条经脉射穿,造成了相霭已经元神尽毁的假象,但实际情况却是只要以妙手只能将这条经脉重新接上,相霭便可完全恢复,而这样的小伤,对于灵之兄来说,恐怕只是小菜一碟罢了。”南蘅顺着她开的头接了下去,但却不肯在这里住口,“不过,宫二少爷会费尽心机计算的这般缜密,怕是也拿不准易青那个偏激的老头子究竟会不会因为爱徒的身死而不顾大局找他麻烦,而为自己所留的一条后路罢了,苏苏姑娘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多想什么?”温苏苏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见南蘅仍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就不再多嘴随他去了,其实要说北方这个范围还是十分庞大的,如果真的想要避开阎王殿的范围,也绝非不可能,因为温苏苏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阎王殿在哪儿,他们可以去昆山的那条路,虽然不知道司徒卿那个几乎等于冷血的神秘高人究竟会不会出手相助,但相霭毕竟和他有着不一般的交情,如果赌一把,胜面其实还是有一些的,何况宫夫人还在那里的可能性极大,如果可以将她请出来再加入凤凰山庄争夺权力的战局,那么就算宫瑾机关算尽,也绝对会头疼一番,不过……她轻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赌不起啊。
宫瑾早已将她的所有想法都拿捏在了手里,知道她有多紧张身边这些人,所以为了相霭和朱雀,她只能选择去找灵之。
“苏苏姑娘,小心了。”南蘅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而温苏苏仍然有些迟钝的感觉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水准,她也已经感觉到了在他们身后追过来的那一道气息。
糟糕的是,这个气息,是她现在绝对不想见到的。
“别回头与他纠缠,尽力甩脱了就是。”温苏苏咬了咬牙,她知道南蘅既要顾着她,身后还拖着三个人,已经是负担极重,但朱雀和相霭人事不省就不必说了,可白茗那无法控制的煞气恐怕还没过去,如果他忽然狂性大发也要搀和一脚,这事就麻烦大了,所以即便是在强人所难,她也不能让南蘅停下来选择看上去比较合适的选项——将来人干掉,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天葵。
“遵命。”可南蘅却只是笑笑,然后便听话的加快了速度,温苏苏几乎觉得身边掠过的景物已经完全模糊成了混杂在一起的斑驳色块,南蘅的实力果然是让人匪夷所思,但更加不科学的是,天葵完全没有要被甩脱掉的迹象。好歹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同门师兄妹,对于天葵究竟有几斤几两重的这个问题,温苏苏还是心中有底的,此时见天葵竟然发挥出了完全超乎她想象的实力,那么除了惊讶之外,能够对这种情况做出解释的,便就是他在鬼夜宫嬴鱼身边呆的这段时间了。
温苏苏的心中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天葵再怎么好,他终究与妖有着根本上的差别,看嬴鱼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的冷面女王,但如何会对天葵好到这般程度?而她才一想到这里,竟然感觉到南蘅的速度不知为何慢了下来,而在她还没问出口的时候,从他们正在奔逃的正前方的方向,又有一个熟悉的神识让她微微一愣。
不过这一次,却是大喜。
只因不是别人,而是川芎。
三二六 阎王寂灭
三二六 阎王寂灭
难道世界真有这么小,鬼夜宫出其不意来堵截她想要追回朱雀,而宫瑾竟一直隐藏自己真正的元生灵气属阳之土上演了震惊世人的一手,从而妖之命格的鬼夜宫众妖难以抵挡,只得委派天葵一人来追击他们夺回朱雀,川芎此时的出现,无论如何,也实在是太过凑巧。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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