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攥着的拳头里也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不大的月湖院里仍然站着许多人,天龙寺的十余个僧人,宫行云,宫夫人和她还有小半没有撤走的精英弟子,灵之,宫瑾,九吟,南蘅,可这么多的人,院中竟然静的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温苏苏甚至可以听到微风的声音,而这样的安静,更是让每一秒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她甚至感觉几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白茗的颤抖才终于渐渐消失,而她一直紧紧提着的心,似乎也随着他最终熬过来的那一瞬间,一并激动的要消失了。
虽然白茗的脸色依然苍白的几乎面无人色,但他能熬过这一劫,就已经是给温苏苏争取到了一次足够大的机会,只要在找到让他复原的方法之前不让他接触到魔气,那么白茗再出现状况的几率必然也会大大减少,虽然十一的事情还是有些麻烦……温苏苏激动过后便又立刻转起了脑筋,她上前一步将白茗搀扶了起来,回头才想唤人,却发现不知何时南蘅早已站在她的身后了。
这人还是那样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他不由分说的就将几乎站立不住的白茗从温苏苏手上接了过来,“我带他去后面休息,这里就交给苏苏姑娘你了。”说罢,南蘅就干脆将白茗往院中的厢房脱去,丝毫没有把白茗的师父和掌门放在眼里。
“施主且慢。”就算是普通的小门小派,也定然不会有让外人就这么将自己弟子带走的道理,更何况还是隐隐有着四大名门之首地位的天龙寺,所以南蘅才一动,罗耋立刻便一步滑了过来,温苏苏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动作的,这个貌不惊人也总是很低调的瘦和尚就已经挡在了南蘅方才所在的位置上。
不过,也只是方才而已。
温苏苏没反应过来,不代表南蘅也反应不过来,几乎是在罗耋有了动作的同一时间,他就已经以同样的速度滑了出去,而结果就是,他虽然身上还拖着一个人,但却是硬生生的和罗耋拉开了差不多的距离,然后更是相当目中无人的一步不停的就往厢房中去了。被他这么一下给甩在原地的罗耋虽然仍然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但温苏苏敢肯定,他心中一定不怎么平静。
“师弟,稍安勿躁。”罗耋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南蘅离开,但在他还要再拦的时候,温苏苏还没开口,倒是了空先一步止住了他的动作,这让温苏苏微微有些诧异的同时,了空老和尚也便将言语转到了她的身上。“温施主,别来无恙。”
“方丈大师倒是别来无恙,至于晚辈我,恐怕是谈不上无恙这二字吧。”既然被点了名,温苏苏也就大大方方的迎了上去,只不过她虽然在心底仍对这老和尚有着一丝敬意,却不代表她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还会像从前一样的胆小,客气。
在这世间恐怕没什么人会和了空这样说话,所以在温苏苏话音才落的时候,站在了空身旁和身后的十几个和尚都各自不同的有些变了颜色,只有罗耋和了空的神色依旧如常,特别是了空,对于温苏苏依然和颜悦色的很,似乎完全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来。
“世间事,贪嗔痴皆是妄念,温施主若能参透此般,他日必定非池中之物。”
从了空嘴里忽然说出这样高的评价,几乎让温苏苏要忍不住的眼皮一跳,但她还是很快的就理智占了上风,也许她现在的确是被嗔念缠身,但那又如何?真的能够做到无欲无求无爱无恨的那是佛祖,是圣贤,她一介凡人,甚至连升仙的欲望都没有,这么一两句话之间就想让她放下一切芥蒂,是不是想的也太简单了些?
“不敢,大师实在是过誉了,何况就算是鲤跃龙门一步登天,也终究逃不出这世事红尘,看得透与看不透,又究竟会有什么分别?就如同白茗,哪怕他是当真一心向佛心存大善,但当他也不幸被魔气所扰时,大师不还是一样要以世俗的眼光来处决他?贪、嗔、痴、恨、爱、恶、欲,难道这不是恶念的表现么?”
“阿弥陀佛,温施主唯有一事言错,白茗他虽身在寺中,却是最与佛门无缘的一人,这也是老衲为何迟迟不肯为他剃度的原因,这一劫,是他命定之数,若渡得过,便是一片海阔天空,若渡不过……”
温苏苏凝息屏气的等着了空的答案,可就在这时,由远及近传来的一连串高喊却是打断了他二人的谈话,引得所有人都不由得看了过去。
“庄主夫人急报”
二四四 无生无灭
二四四 无生无灭
“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宫行云不悦的皱起了眉,看来是认为门下弟子在外人面前如此大失方寸的模样很是失了体统,不过却也不错,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他可是接连死了两个儿子,甚至其中一个还是他极为器重准备选为继承人的长子,可他现在站在这里却连表情都没有过哪怕丝毫的变化,完全是冷静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能有如此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也难怪他会容忍宫夫人在他身边大肆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么多年了。
虽然温苏苏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也的确佩服他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更重要的事情却是如果她要别无选择与四大名门决裂的话,那么有宫行云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敌人,无疑是极其可怕的。
“回禀庄主,名剑会赶来为大公子吊唁的一队人马在路途中遭受了妖魔的攻击,原本几十人的队伍几乎全军覆没,现在仅有不到十个人赶到了山下,但,但……”那前来报信的弟子口齿倒是十分伶俐,虽然已经慌张到了一定程度,但还是三两句话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代的清清楚楚,所以当他话说一半又忽然吞吞吐吐了起来的时候,连宫行云都不禁露出了些许的重视之色。
“但是什么?”
“大批的妖魔军也追逐他们到了山下不出十里的地方,他们放话说只是要教训名剑会弟子,与我们凤凰山庄无关,如果我们肯把那几个名剑弟子交给他们,那么他们立刻就会立刻撤退,绝不多做纠缠,但如果我们一定要收留那几个人,多管闲事的话……”
“多管闲事?哼”报信弟子话还没说完,宫行云就已经用鼻子给出了他的答案,温苏苏无言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结果是她事先猜想到了的,虽说凤凰山庄现在两位公子先后遇害,必定会令庄中弟子对妖魔心存畏惧,军心大乱,但越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才越是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宫行云身为一庄之主,不可能会不懂得这个道理。更何况四大名门交好已久,上万年来的时间都没能打垮其中的任何一个门派,所以名剑会现在虽然陷入了一定的危机,可凤凰山庄如果当真落井下石撒手不管的话,那么一旦名剑会抓住机会缓过劲儿来的话,他们两门之间的关系可就危险了。而最后一个原因大概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天龙寺的来客就在这里等着他的答案,如果宫行云真的选择见死不救,那么之后如果凤凰山庄再遇到任何事情,恐怕到时候他们等来的也就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的结果了。所以宫行云完全没有犹豫,干脆利落的吩咐这名报信弟子下去传话:“传我的命令,将名剑弟子迎进庄中,纠集庄中弟子于金凤泉下,准备一举迎敌”
“是”多日来的压抑让凤凰山庄的上上下下都不免有些畏畏缩缩的心慌,所以此时宫行云如此有力的一句话,当真是又勾起了报信弟子心中的一团烈火,他高声答应就要退下办事,可人只是刚转了个身,宫夫人尖锐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的给他泼了下来。
“慢着救人可以,但庄中弟子却不能全部压上去迎敌,别忘了杀死珏儿的凶手大有可能就藏在这里就算是刚刚那个不自量力的尸魔也不能放过,调集云支弟子在庄中彻彻底底的搜查一遍,定要将凶手无所遁形”刚刚才失去了爱子*珏的宫夫人却不能做到和宫行云一样的淡定,虽然刚才由于那样直接的被揭穿了计谋而心虚的在旁安静了一会儿,可现在听到宫行云如此的安排,她还是完全不管不顾的立刻站出来反对了,看着宫行云明显表现出来的不悦神情,宫夫人却是咬着牙毫不退缩,“难道夫君不同意我的意思?难道夫君就打算让害死珏儿的凶手就这么趁着这个机会轻松的逃跑?还是说,在夫君看来,在庄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凶手的存在呢?”
如果说方才宫夫人的疯狂还有些许是她要达成目的而所做出的表演的话,那么现在她这根本就是咄咄逼人的偏执就实在是有些大失她往日的水准了,这句话根本就是在威胁宫行云,如果他不同意她的做法,那么就代表是他派人杀死了宫珏。且不说现在是在怎样一个关键时刻,更何况天龙寺的了空大师甚至就站在旁边听着,就算是只有她二人在的情况下,她都不应该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毕竟在她的实力还不能够轻易打败宫行云的时候,把他逼急了,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他们各自失去了手中的筹码之后,宫行云强于宫夫人的优势,就不只是一点半点这么简单了。
不过宫夫人不管不顾,宫行云却还是要保住他的风度的,所以在深深的看了宫夫人一眼之后,他沉声吩咐道:“瑾儿。”
“在。”在方才抽身将宫行云请来之后,宫瑾便一直和灵之安静的立在角落,并没有插手过期间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所以此时他这么一出生,才让许多人如梦初醒的意识到他还在这里,而这些人中,就包括宫夫人。
“你带一队雨支弟子,将山庄里仔细巡查一遍,无论是发现刚才那个尸魔,或是其他什么可疑人物,都一律控制起来,等前面的事情处理完,再一并理清庄中之事,不得有误。”宫行云一字一句的将话说清楚,而在宫瑾恭敬应下的同时,作为分明对比的就是宫夫人变得煞白的脸色,这是宫行云开始对她削权的表现,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现在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阿弥陀佛宫庄主,既有妖魔之辈残害无辜,老衲等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天龙寺上下愿与凤凰山庄共同抗敌。”在宫行云差不多都部署好了的时候,了空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而他这样自荐的结果自然是宫行云最想看到的,所以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此,便多谢方丈大师了。”
“那么,老衲等人便先行一步。”了空向宫行云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向还站在南蘅和白茗所进入的厢房之前的罗耋,“两位师弟,且与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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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小徒白茗……”罗耋见了空竟然有就将白茗这么交给温苏苏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急切,但他一句话只是开了个头,就被了空格外坚定的目光打断了。
温苏苏看着这个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和尚忽然睁开眼睛那一瞬的目光如电,原本应该因为年龄而有些浑浊的眼睛却在这一刻爆发出了让人不可直视的气魄,而也不过是这一眼,就让还有话要说的罗耋彻底安静了。
“师弟,他自有他自己的缘法,你又何必心生痴念,如此强求?”
罗耋张了张嘴,但在了空那样的目光之下,终于还是化为了一叹,“既如此,便这样吧。”他迈步向了空的方向走去,明明步伐很慢,但在僧袍的鼓动飘摇间,却只是几步的工夫,他人就已经站在了了空的身边,就好似他从来都没有移动过一样。
天龙寺的这十几个和尚再次和宫行云示意,而后便步履匆匆的往山庄正门方向前去抗敌了,留在原地的温苏苏却忽然如梦初醒般的往那些整齐划一的青灰色僧袍方向看去,耳边又回想起了刚刚罗耋在经过她的那一瞬间,如同耳语般在她耳畔说出的一句话。
“诸法刹那生,诸法刹那灭,刹那生灭中,无生亦无灭。”
在那个世界中的二十年温苏苏都是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从来没有过信仰的她乍一听到这句佛偈不由得便是一怔,而在她还没悟出罗耋想要告诉她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宫行云已经雷厉风行的布置好一切,甚至宫瑾已经领命而去了。
“温小友,打扰了。”所以在宫行云忽然对她颇为客气的说出这六个字的时候,温苏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算是不太失礼的寒暄了一句。
不过宫行云却也并不怎么在乎她的态度,在例行公事的打过招呼之后,他转身就要走出月湖院,对于还站在院子中央,脸色明灭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宫夫人完全是视而不见。直到他人已经身在院外时,才好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回头吩咐了一句:“将夫人好好送回去,你们既然身为珏儿的同支弟子,就该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然后也不待宫夫人和她的那些心腹有所反应,宫行云就这样大踏步的离开了。
温苏苏冷眼旁观着这一对原本貌合神离,现在干脆挑明了火药味的夫妻,作为一个局外人,她在叹服宫行云这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的手段的同时,到也为宫夫人这一夜之间的功败垂成有些可惜,宫行云的确能忍,但宫夫人这十几年来的悉心经营也确实让人佩服。如果不是宫璴这太过意外的死亡打乱了所有节奏,也许宫夫人和宫珏就不会那么心急,也不会让她搭进了一个儿子,现在还赔上了所有的心血。
不过有一点温苏苏确实没有想明白,那就是杀宫珏的凶手究竟是谁。十一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宫夫人会怀疑他也是合理,但温苏苏自己却清楚十一真正的目标是谁,而这样一来,有着杀害宫珏最大嫌疑的凶手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宫行云。
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果真是他所做,那么这个人,也就实在太可怕了一些。
二四五 危机四伏
二四五 危机四伏
宫夫人很快就被带走了。
那些她从前最为信赖的心腹,现在却变成了宫行云手中最好用的尖刀,他之前言语中的威胁实在太过明显,更何况这些弟子也都不是傻子。现在宫瑾已经明显表现出了靠拢宫行云的意思,而在今夜退却山庄门前妖魔大军之后,宫行云在山庄中的地位必定会得到极大的稳固,宫夫人膝下无人,又被宫行云拿下这一城,只要不会再发生什么奇迹,宫夫人想要再翻身,那就是犹如登天之难。
温苏苏看着那个目光中犹自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却最终只是一语不发高昂着头的被人带走的女人,微微叹息。她不知道同为夫妻,宫夫人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执念才一定要和宫行云一争高下,但成王败寇,有些事情一旦尘埃落定,便是由不得人去后悔的。
经过这么半夜的吵闹,月湖院才总算是又安静了下来,温苏苏看着还站在院子里的灵之和九吟,微一沉吟之后便道:“灵之,你去后面看看白茗的情况怎么样,虽然我也知道魔气侵蚀一定要靠自身的力量才能扛得过去,但是哪怕能减轻他一点痛苦也是好的……总之尽力而为吧。”她话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又再加了一句,“然后让南蘅出来。”
“你要去做什么?”灵之的表情并不轻松。
“去前面看看情况,会追杀名剑会中人的妖魔大军中应该不会少了鬼夜宫才对,总得去确认一下天葵有没有被搅在里面,还有……”还有的后面,温苏苏没有说完整,但是知道她对于朱雀的心结,灵之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点头,然后便往厢房的方向去了。于是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九吟两个人,虽说九吟在刚才的那一阵骚乱中似乎一直只是处于旁观者的位置什么也没做,但温苏苏却知道,会发展成如今这个局面,九吟只响过一次的铃声,却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你那位同门师兄如今就